听了这话，秦么么脸上更是尴尬，之前他先入为主以为王家苛待瑶哥儿，说话句句带刺，态度很是不客气，没想到竟是个误会，这可叫他怎么圆回来哦！心里苦笑，面上却迅速的调整好了表情，摆出一副极为惊讶的样子：“这怎么可能！”

王么么深深的看了一眼秦么么，直把人看的有些不自在，才一字一顿的说道：“的确不太可能。”又叹了口气，“想来应该是我想错了。这人一老啊，总有些力不从心，想问题也没以前那么透彻了。”这却是在绕着弯子骂秦么么老糊涂了。

秦么么自然也听明白了，不过也是他理亏在先，闹得大家都不太愉快，王么么如果真要计较，两家就此断绝往来也是可能，如今只是被这么刺上两句，已实属庆幸，哪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王么么见他这般忍让，也颇觉没有意思，况且秦么么不仅是瑶哥儿的外祖么么，还可以说是选儿的师么么，不管出于哪点考虑，他都不能太给人没脸，毕竟两家以后可还是要来往的，若是太过就不好了。因此也就只说了两句，便将话题转开了：“对了，亲家么么，有一件事却是要和你商量一下。”

“何事？”秦么么却是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之前发生的那件事明面上算是彻底揭过去了。

不过他的这口气可能是松的太早了，因为接下来的这个话题似乎也不是那么令人愉快：“是关于这个侍婢的事。”

“哦？！和他有关？”秦么么疑惑地问了声，心中竟有些不好的预感。

71.前奏（3）

王么么笑了笑，望向侍墨的眼神透着一股子喜爱：“侍墨这孩子不小了吧？”

“的确是不小了，有17了。”这提他的年龄做什么？难不成是要说给王少爷作妾侍！想到这个可能，秦么么心里是一阵喜悦。虽然因为这次的事他对侍墨多了些不满，不过这不重要不是吗？毕竟若是侍墨真的能成为王少爷的妾侍，那可就是一箭三雕的好事了！不仅能更好的照顾瑶哥儿，给瑶哥儿提供支持，还能时时提醒王少爷，让他念着云哥儿的好。当然更重要的是，还可以给继少夫人添些堵，他不是受宠吗，秦么么偏就要看看，这王少爷是不是真的非他不可了！其实说到底，他还是不平了。

可惜王么么的话注定要让他失望了：“都这么大了呀，哎，真是。你知道我啊，惯喜欢那些老实本份的孩子，也不知你们府是如何调教的，这侍墨竟是这般得我的眼缘。不仅老实本份，还特别忠心。”瞄到侍墨因为他的话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王么么心中哼笑，是挺忠心，只不过忠心的不是他王府罢了，“要不是许么么提醒了我，我还想着将人多留两年！也亏得他提醒了，要不然这留来留去留成愁，那便不美了。”所以还是趁早送出府吧！

“王么么能喜欢侍墨，那就是他的福气，多留两年也并无大碍。”秦么么已经明白王么么想说什么了，不过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提议道。

“这可不行。”王么么笑着拒绝，“若真是为了我的这一点子私心，把人孩子给耽误了，那就是我的罪过了。孩子大了，总都是要嫁人的！”话音刚落，只见侍墨的脸色刷的一下红了，不知是羞还是气。

秦么么看了一眼侍墨因为红晕而显得更加娇艳的脸庞，心中有些可惜，不过到了这个地步，却也只能顺着王么么的话往下说了：“那亲家么么的意思是？”

“我记得前两年云哥儿在的时候，似是有为侍墨说过一门亲事？”其实这些事情王么么都是清楚的，如今这么一问也不过是为了引出接下来的打算罢了。

秦么么点了点头：“确有此事。说的好像就是你们庄子上的一个管事，我记得是姓徐。”当初云哥儿作决定的时候是知会过他的。

“那便是好办了。”王么么一拍手，似乎很是高兴，“那徐管事我也是知道的，老实可靠，为人最是不错，云哥儿眼光好啊，这两人可不就是极为合适的么。”至于云哥儿死后，那徐管事立马就娶了两房妾侍的事，却是没什么必要提了。

秦么么这两年一直避着王家的事，当然也不可能听说过那个消息，听王么么这么夸云哥儿，便是真的开心：“云哥儿自然是好的。”说完又是一阵唏嘘。

王么么却没什么心情陪他一起怀念云哥儿：“既然是天赐的姻缘，那便是不该再等了，我看下月初五便是个好日子。草哥儿觉得呢？”瑶哥儿现在是养在草哥儿名下的，这侍墨既是瑶哥儿的侍婢，出嫁这种大事也需要问问草哥儿的意见。

草哥儿装了半天的木头桩子，听王么么这么一问，立马回神，笑道：“还是么么想的好，下月初五却是不错。毕竟两人年纪都不小了，若是再等下去，就算侍墨不和咱们急，那徐管事只怕也该找来了。”最后一句话却是在打趣侍墨了。

“就你促狭。”王么么笑骂了一声，眉眼间是满满的赞赏，草哥儿真是长大了，“秦么么可是有什么不同想法？”视线落在秦么么紧锁的眉头上。

秦么么想了想，还是摇头否认了：“侍墨是王家的侍婢，这些事王家决定就好，我没有什么意见。”其实这件事本就与他无关，只是不知道王么么向他说起是为了什么。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王么么端起茶，睫毛微垂，撇了撇杯中的茶沫，“侍墨毕竟是秦府出来的，他父亲么么还都是秦府的下人，你的意见自然也得考虑。何况”说到这，顿了顿，带着笑意的眼睛瞟向秦么么，“何况他也得从秦府出嫁不是？”侍墨一家都是住在秦府里头的，若说是从秦府出嫁，也算说得通。

见秦么么点点头表示同意，王么么又继续笑道：“那便是这么定了。”又对着许么么示意了下，让他将手中捏着的小匣子递给了侍墨，“这嫁人成亲啊是大事，我自然也得备上一份大礼，打开看看，可还是喜欢？”嘴角含笑，看向侍墨。

侍墨是有些无措的，不知道怎么才这么一会会，他竟是就要嫁人了，更何况夫人的这个态度实在是太反常了。手哆嗦着，开了两次才算把匣子打开，只见里面躺着张纸，拿起来一看，竟是他的卖身契。不由惊讶的抬起头，看过去：“这这是？”

“可是高兴的傻了不成？”王么么似是被他的样子逗乐了，呵呵笑了起来。

侍墨是傻了，可明显不是高兴的。咬着唇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夫人这是做什么，侍墨既然来了王府，自然是王府的奴婢了，况且小主子还小，若让奴婢抛了小主子自己去享福，奴婢也不舍得啊！”说着说着，眼圈也跟着红了。有了这卖身契，以后便与王府再没有一丝干系了，夫人这是拐着弯子赶他走啊！

王么么打得本就是这个主意，怎么可能会因为侍墨的几句话而变卦？因此只是欣慰的看向他，笑了笑：“你如此想就说明我没有看错人。既是这样，我便更应该为你考虑，有了这卖身契你就不再是奴婢，不用再伺候人了，以后好好和徐管事过日子吧！”却是刻意忽视了侍墨作为秦家家生子，还是要回到秦家的事实。

话已至此，若是再坚持拒绝，那便是不识好歹了，侍墨只能含泪谢道：“奴婢谢夫人大恩。”至于草哥儿，早就已经愣住了，原来这事还可以这么办。

秦么么叹了口气，复杂的看了一眼王么么：“我也再这替侍墨他父亲么么，谢谢亲家么么了！”秦么么叹了口气，复杂的看了一眼王么么：“我也再这替侍墨他父亲么么，谢谢亲家么么了！”这一局还是王么么略胜一筹。

不过也不是没有弥补的方法：“对了，亲家么么，我想将瑶哥儿接回府住两日，好好亲近亲近。”借这个机会，他也正好可以替瑶哥儿再安排个伺候的

72.前奏（4）

“哦？住两日？”王么么微微皱了皱眉，又迅速松开。

秦么么只当没看见，嘴角一抿，笑的温柔慈祥：“是啊，住两日。虽说云哥儿走了，可这亲戚关系却还在，总得认认门，将来也好走动走动不是？”说着，又叹了口气：“况且，我们老爷也是想见见的。”却是搬出了秦夫子。

“那便去住几日吧。”王么么点点头，同意了。毕竟是瑶哥儿的外祖家，他也不好总阻着不让他们亲近。

听了这话，秦么么的眉眼俱是舒展开来，笑的极为顺心，道：“那我一会就带着瑶哥儿一块儿回去。”

“你倒是心急！”王么么眉毛动了动，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竟是这么急？那不成这次小住还有个什么说法？心里不停的转着，嘴上也没耽搁，拒绝道：“不过今日想来是来不及的了。瑶哥儿的东西还得收拾收拾，总不能什么都不带就上门做客去吧！”

秦么么怎么可能答应，若真是等到明天，该安排的都早就安排好了，哪还能轮得到他插手，他现在这么急，不过就是打量着王么么还没想到罢了。因此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意见：“不用收拾什么，随意拿两件衣服就是。家里什么都有，都是早早备下的。”当然，这早早备下，为的却不是瑶哥儿，而是秦家老大一年前才得的那个小哥儿。

王么么对这其中的事并不十分清楚，只是更加认定，秦么么这次来是早有准备。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却是不太好拒绝：“许么么去一趟吧，让余么么把该收拾的东西收拾一下，一会跟着亲家么么一起去秦府小住几日。”扫到一旁呆呆站着的侍墨，“你也回房收拾一下吧。”早些离开王府，王么么也能早些放下心。

许么么和侍墨应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却被草哥儿给叫住了。转过脸，对王么么笑着：“么么，我也和许么么一起去看看吧。”正好趁此机会，把有些话也交待一下。

王么么也知道他这是看着瑶哥儿要去秦府，坐不住了，因此也没阻止，点点头，任由他跟着许么么他们一起离开。

因为瑶哥儿搬到王么么院子里时，说的只是暂住，余么么他们并没有把所有东西都搬过来，除了瑶哥儿用得惯的物什，每人只拿了一两件换洗衣裳，其余的都还留在自己屋子里，并没有带过来，因此侍墨和许么么他们的目的地并不相同，只走到门外便分开了。

＊＊＊＊＊＊

想着今天的事，侍墨的心里极乱。他是真的没想到，王夫人会直接将他送回秦府。他如今虽不如过去那样风光，可好歹还是小主子身边伺候的，前途也算是一片坦荡。侍墨原本还计划着待瑶哥儿长大些，哄着他将自己升回一等侍婢，这样嫁人的时候才好风风光光的，以后管家也能有些底气。没想到计划的好好的，到头来却是被王么么给彻底打乱了。这次的事，虽然面子上说的好听，可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的明白，侍墨他是被彻底赶出了王府。别说风风光光的嫁人了，就连徐管事还能不能再同意这门亲事，侍墨心里都有些不确定，毕竟他当初想要娶的，是少夫人身边的得意侍婢，而不只是侍墨这个人。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认命，摇摇头，将脑中可怕的幻想甩掉，王家现在是靠不上了，但是秦家那，还能争取，只要只要他还有用，夫人就一定不会轻易放弃他。想到这，侍墨微湿的眼中瞬间迸发出闪亮的光芒，是那么的刺眼，那么的坚定。

既然想开了，侍墨一扫之前的低迷，加快步伐向着他的屋子走去，要加紧了，可不能让夫人等太久。

二等侍婢和三等侍婢的屋子相隔不远，碧枝交完活计经过的时候，恰巧从半掩着的窗户中，看见侍墨收拾包裹的动作。眼睛转了转，看看周围没有人，碧枝身形一闪，就进了侍墨的屋子，顺手把门也给带上了。

侍墨正收拾着，只听到身后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赶紧回头一看，竟然是碧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来做什么？”虽说想明白了，可他的心情还没有好转，碧枝这番不请自入的举动更是让他不悦。

“你这是什么态度，还懂不懂规矩了！”早上的事情还没有传开，因此碧枝并不知道侍墨改变态度的原因，只觉得是被冒犯了，语气自然而然也跟着尖锐了起来。

“便就是这个态度。”侍墨哼了一声，冷冷说道，“从今天起，我就不是王府的侍婢了。”所以自然用不着再像以前一样对你处处忍让。

不是王府的侍婢？碧枝疑惑了一瞬，随即想到一个可能，眼睛一亮，透出浓浓的讽刺：“哦，终于被夫人赶出去了？”说话间，眼神还一瞟一瞟，直瞟的侍墨额上那根筋一跳一跳的。

尽管是事实，可被这么当面说出来，侍墨的脸色可想而知了。阴阴的看了他一眼：“这倒是让碧枝哥哥失望了，我离开可是为了备嫁，夫人还给了恩典，从今开始，弟弟便是良民了。”良民两个字故意咬的重重的。

碧枝脸色徒然一青，什么叫良民？这是在讽刺自己还是个伺候人的贱民吗！简直欺人太甚。狠狠磨了磨后牙槽，就想要反击回去，侍墨却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当然，碧枝哥哥若是羡慕，也可以去求上一求，想来以夫人对哥哥的宠爱，定是不会拒绝的。”说完，还轻轻的笑了笑。

那笑容看在碧枝眼里就是赤裸裸的嘲笑了，脸色更是难看，呼吸也粗重了起来，咬着牙从嘴里挤出一句话：“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府里还有谁不知道，他碧枝可是失了宠没了前程的，如今说出这话，可还真是戳心啊！

“什么？”小心掩去嘴角的笑容，侍墨眼睛睁大，似是不明白碧枝在问什么。他这次还的确就是故意的，真打量他是好欺负的，任人嘲笑没有反应么！

碧枝看到他的表情，愣了愣，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怒气一瞬间都消失了，甚至还露出了一个微笑：“没什么，只是在为弟弟感到高兴罢了。还是弟弟好啊，这出嫁前成了良民，想来徐管事该高兴坏了！”那两个妾侍也该高兴坏了。不过这句话，他却是不会告诉侍墨的。

因为不清楚碧枝话里的意思，侍墨的脸只阴了一刹那，就变回了原样：“这件事，却是不劳哥哥操心了。”他相信，凭着之前想好的法子，那些问题很快就不会再存在。只是，这个话题实在是不怎么令人愉快，侍墨也不想再围绕它多作讨论：“碧枝哥哥今日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又回到一开始的问题。

碧枝笑了笑，并不拆穿他的目的，顺着侍墨的话将话题转开：“听人说小哥儿的外祖么么来了？”却是没有直接回答。

“是的。”这倒是没有什么不能告诉人的，因此侍墨也没瞒着，照实回答了。

“唉”叹了口气，“说起来都两年没见过秦夫人了，想当初咱们还伺候前少夫人的时候，也是常见到的。”其实这句话却是夸张了，毕竟秦么么再怎么想云哥儿，也不会经常往王府跑，只有在年节的时候，才会来上那么一两回罢了。

侍墨倒是因为这句话又想起了云哥儿，一时光顾着感叹，也没发现碧枝话中的漏洞。

碧枝看到他的样子，眼中笑意更深，脸上却是有些感慨：“不过也不能怪秦夫人，想来他也是不想看到新少夫人尴尬吧！”至于草哥儿嫁进来才半年不到的事实，则是被他故意忽略了。

是啊，自己看到新少夫人都会不自在，夫人应该是会更难过吧！难过？想到这，侍墨的眼中划过一丝亮光，心中有了个主意。

碧枝也不再多说，丢下一句“既然弟弟在忙，哥哥就不多打扰了”，就头也没回的离开了。只留下侍墨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这到底是来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