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蛇(生子)上——北羁
北羁  发于:2014年0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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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样起起伏伏的一天,不管是心还是身,他都已经累了,刚刚说不想回去休息的话不过只是气话而已。自己已经在这个男人面前一败涂地,很幼稚,他那样说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有一点能力可以决定自己要做什么。

“神经病!”

“走路没长眼啊?”

敖嘉一个人在人群里浑浑噩噩地走着,几乎是用身子愤恨地撞着自己能碰到的一切人。

“能终身成为不死神明的男侍。你应当为此感到荣耀。”他脑子里还在不断回响蛇祖的话。恶毒的话如同诅咒一样在他的头顶盘旋不散。一味沉醉在震惊里的敖嘉并没有发现,蛇祖的身影没有像往常一样跟随着他。

46.怒(一)

跌跌撞撞地扑到河边,掬一把冷水洗了脸。敖嘉看着河里映出的自己的脸,打了一个哆嗦,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地面目可憎!冷风吹得他身上更冷,但是越冷,他的头脑反而越冷静。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能终生成为不死神明的男侍,你应当为此感到荣耀。”蛇祖的话还在他的耳边回响。当这句话第一次在他耳边炸响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愤怒。不是因为蛇祖想当然地将自己留在他身边的行为而愤怒,也不是因蛇祖认为他要“觉得荣耀”的傲慢态度而愤怒,让他愤恨的恰恰是他自己的态度。

没有人能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只有他自己知道,不同于最初的挣扎,他现在完全是为反抗而反抗。而且与当初一定要逃离的决心不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居然发现自己动摇了。他居然动摇了?哈……真可笑。这个男人有什么好的?又粗暴,又凶残,脾气又不好,还对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从他进蛇窟开始,他的最终目的就是逃离这里,离这个怪物越远

那个怪物这几天一直在说一些类似的话,什么喜欢自己,什么要把自己留在他身边一辈子,所有忽明忽暗的表示,还有蛇祖怪异的行为,终于在今天的这句话里对上号。而他的态度也格外地明晰……在这种话对自己来说不就是一个类似于永世无法轮回的诅咒么?为什么……敖嘉捂着脸的手颤抖起来,为什么他却一点都不伤心?如果说,之前的痛苦是蛇祖带给他的,那么现在,真正折磨他的人已经换成了他自己。他恨他自己。

“真是贱。”像是要把自己的脸抓花,敖嘉几乎是用尽全力地在挠自己的脸,“你就这样留念那个怪物么?你就这么贱,这么喜欢被人强暴,这么喜欢被人折磨么?真是……贱到家了。是不是只要有人肯上你,你就会对他死心踏地的?嗯?”自己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哈哈,小美人儿,这个问题让我来回答你就好了。”就在敖嘉为无法认清自己苦恼的时候,随着一声猥琐的笑声,一只冰冷的手从后面狠狠捂住了他的嘴。

“唔!”一开始敖嘉以为是蛇祖跟他开的玩笑,因为那只手的温度与蛇祖的体温真的太像了。直到那个人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他才发觉不对劲。

“小美人儿,‘是不是只要有人肯上你,你就会对他死心踏地?’”背后的人捏着嗓子学起他说的话来,“不要怕,让大爷我上完了你,你就知道了嘛。”

体温的确很像,但是这个声音……完全不一样!

“唔……”双手都被牢牢地反拧在背后,动弹不得,伸进他衣服的手更加放肆,还龌龊地向下滑去。敖嘉摇摇头,努力把头转向两边,像是在找什么人。该死,那个怪物去了哪里?平时不是像根尾巴一样想甩都甩不掉的吗?这种要紧关头怎么连个影子也没有?

背后的人见他东张西望,突然放心地哈哈大笑起来,识破了他的意图:“哟,你还想着别人来救你呢?你放心吧,我这就带你去一个你叫破喉咙都没有人理你的地方。”

受制于人,敖嘉心中忽然闪过一丝失落,在最需要他的时候,那个人却不在。

想是敖嘉久久不吱声,背后的人放松了一点,捂在敖嘉嘴上的手松了松。敖嘉抓住机会,一把抓住那只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呃!”那人愣了一两秒,这才一声痛呼,完全松开了敖嘉。

敖嘉重获自由,第一件事就是回身补了一脚。都是男人,自然知道哪里是最脆弱的。他受过那样的折磨,最恨的就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那点事,所以他下手非常狠,对着那人的下身就阴狠一踹,那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疼到脸色发青,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

敖嘉这才看清那男人的脸,真的不是蛇祖,那人一脸的络腮胡,左眼上有一道可怕的刀疤,长相凶恶至极,这是正用狼一样的眼光狠狠地盯着他,要将生吞活剥一般。

“你!你居然敢!小心别让我抓到你!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敖嘉的那一脚已经完全让这个男人狂暴起来,他的独眼发出阴冷的光,若是他现在能抓到敖嘉,敖嘉相信自己一定会被碎尸万段。

但这副狂怒的样子并没有吓退敖嘉,他毫不犹豫地又在男人的小腹上补了一脚,然后转身就跑。

“贱人!给我抓住这个贱人!!”男人哀号一声,捂着腹部在地上蜷成一团,迸发出一连串的尖叫,那声音尖锐到都能刺破人的耳膜。敖嘉听了心中一凉,他还有帮手?!

心念电转,敖嘉只能硬着头皮在人群里乱窜。该死!那个怪物到底去了哪里?!不是说他在自己身体里种下了标记么?不是说自己无论逃到哪里都不可能逃出他的掌控么?这种时候,那怪物到底去了哪里?!

没命地向前跑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还能听到背后那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他们不只一个人!敖嘉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他的身子很弱,只是这样跑上一小段路就几乎能要了他的命,他已经快支持不住了。

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再这样跑下去,自己一定会支持不住的!敖嘉心一横,灵活地在人群里拐了两拐,钻进一条偏僻的胡同里。他们人多,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被追上的,还不如试试能不能躲一躲,现在只能希望他们还在人群里找自己了。

身后的脚步声被淹没在人声里,随着人声一点点远去,慢慢的,背后彻底安静下来,贴着阴冷墙壁,敖嘉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太好了,跑掉了。

“他一定在这胡同里,我们分头找!”敖嘉还没有安心多久,这么一句话就在他耳边炸响。身后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但不是冲他的方向,而是分散着向两边跑去。

该死!居然这么快就找过来了?敖嘉狠狠吸了一口气,准备再跑起来。虽然不知道这群人是怎么盯上自己的,但是来者不善就对了。

一边想一边跑,敖嘉一时分心没有注意看前面,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他就撞进了一个铁一样的胸膛里,随后,一双铁臂牢牢地扣紧了他的肩。

敖嘉正想说“救救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就粉碎了他的一切幻想:“哈哈,小美人儿,你可真能跑啊!”

是刚才那个猥琐的男人!这个猥琐的声音他永远也忘不掉。敖嘉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整个人就被架住了。

“放开我!”双手不能动,敖嘉一脚就向那个男人扫过去。但对方已经有了准备,这一脚还没沾着那男人的边儿,就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接下。

“哟,还挺狠嘛。”猥琐的男人冷冷笑了笑,抓着敖嘉脚的手上微微用力,在他的脚上捏了捏,“我就喜欢会耍小性子的猫。”

无论男女,脚都是一个敏感至极的地方。被这么一捏,敖嘉的脸都红了,嗓子不由哑了几分:“青天白日的,你们要做么?快放开我!否则……”

听了敖嘉的威胁,那男人不怒反笑,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否则怎么样?”说着,握着敖嘉脚的手更加用力地捏了捏。

“混蛋!”敖嘉大怒,“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那男人冷哼一声,贴近敖嘉,捏住他的下巴,“你是外乡人吧?长得可真好看。爷这几天手头有点紧,正想找个机会发点儿财,那飘香楼的老板娘说了,只要我们给她找个年轻漂亮,相貌周正的小男人,就给三百银子。碰上我们,算你这个外乡人倒霉。”

飘香楼,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这个男人居然要把自己卖到那种地方去?!敖嘉心一寒,气得喘不上气来。

“你的身上可真香啊。”不等敖嘉回答,那个男人就放肆地凑上来在他的身上乱闻,敖嘉正想说滚一边去,忽听那男人一笑,心照不宣地在他耳边道:“你不是什么正经人吧?”

“什么?”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敖嘉心头一凉。

得意地将敖嘉的表情收入眼底,那男人把手伸进敖嘉的衣服里,贪婪地在他的胸口摩擦,“做都做了,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我早就试过了,你的身体不是一般的敏感。早就被男人玩过了吧?”

敖嘉心头一震。只听那男人继续喃喃地道,“这样更好,有工作经验,卖进去还能省了调教的功夫。冯妈那个老不死的东西一高兴,说不定还能多给点钱花花。”

“你放开!不然我让你后悔一辈子!!”男人这几句话正好戳中了敖嘉的伤心处。他不觉红了眼,难道……难道自己真的成了那样的人?

“哎哟,难过什么呢?”那男人不顾敖嘉的挣扎,强行将敖嘉的手绑在一起,然后搂住敖嘉的腰,龌龊地将身体往他身上蹭,“来来来,让我试试你的床上功夫怎么样……别这样看我,我一般是不玩男人的,但你长这么漂亮,要是进了飘香楼,一定是台柱子,以后要再想碰你,不花个几百上千两就难了。”

听了这些话,敖嘉气得连手指都发凉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衣衫被一点点解开,那双长满厚茧的手在自己身上乱摸,他有种羞愤欲死的冲动。

“明明是男人,却比女人还要带感。”那个男人的手一点点向下滑去,大力地在敖嘉大腿内侧摩蹭,“他娘的,皮肤这么滑,光是抚摸,就让我受不了。”

敖嘉隐忍地闭起眼,握着拳头连指关节也开始发白。

“放肆!”就在敖嘉忍无可忍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声威严的怒呵,那男人一声惨叫,敖嘉身上突然一松,他睁开眼,只见刚刚还在自己身上为非作歹的男人斜斜地倒在了一边。

来不及看救了自己的人是谁,忍了多时的敖嘉顿时恶向胆边生,不假思索就恨恨地一脚踹中了那男人的下身。与之前那一击不同,这回敖嘉使足了十分力,这男人不死也残了。

47.怒(二)

那男子的惨状让来人抖了两抖,他战战兢兢地上前替敖嘉解开手上的绳子,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

敖嘉用一种恐怖的眼神盯着倒在上痉挛的男人,许久没有回答他的话。良久良久,敖嘉眼中的杀意才勉强褪下去,将注意力放在来人身上。

“是你?”敖嘉皱起眉,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黎清。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他多多少少有点让人意外,“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不是应该陪着新娘子么?”

黎清有些落寞地一笑,“只不过是订亲而已,又不是成婚。”

“哦。”敖嘉有些冷淡地回应一声,便不再言语。除了那日在紫虚峰上见过黎清一面,他与这个男人就再无交集。当日在紫虚峰上,黎清与烟儿山盟海誓,生死相随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现如今这么快就另娶他人,变化之快,说敖嘉心里一点不介意是假的。若是另有苦衷便罢,但假若当日的种种都是装出来的,那么这个男人就太可怕了。再加上蛇祖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虽然他看不出什么来,但能让蛇祖都这样忌惮就足以说明问题了,怕是这个男人的确不简单。

敖嘉不是傻子,只是觉得这一切都与他无关。黎清好也罢,坏也罢,最差不过是一个负心的男人而已,但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在蛇祖面前那样“护”着黎清,只是不希望自己影响到别人的生活,比竟像蛇祖那样喜欢玩弄别人命运的人只是少数,与蛇祖觉得自己应当主宰一切的行为不同,敖嘉一向认为别人的生活旁人无权干涉,特别是感情方面的事,谁对谁错一向说不清楚,妄加介入只是徒添烦恼而已。

“谢谢。”敖嘉冲黎清点点头,干脆利落地道。

“不客气。”黎清温和地笑起来,主动与敖嘉攀谈,“我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你。是在紫虚峰上是吗?虽然记不太清,但当时蛇祖身边的……一个少年,体形相貌与你差不多。”黎清本想说“男宠”,但见敖嘉眉宇间透出的淡淡的不愉快,马上话峰一转,用别的词替代。

听黎清这样一说,敖嘉颇有些意外,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我不知道那正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你,居然还有心思注意别的东西。”

见敖嘉承认了,黎清心下一喜,面上却露出一种淡然的忧伤:“你一定很奇怪,当初我与烟儿那样山盟海誓,说要生死相随,但只不过短短数日,我便又另娶了他人。你一定觉得我是一个负心汉吧?”

敖嘉并不知道那日紫虚峰分别之后发生的事,说实话,他对黎清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无论是他的仗义,还是他的风度,或是他的为人,都美好到无可挑剔。一时的狂热褪去之后,敖嘉总觉得这种美好有点虚。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这种美好到无可挑剔的风度和为人,一个人太过完美,就会让人觉得不真实。

风很凉,敖嘉将自己凌乱的衣服重新理好,这才缓缓道:“情之一字,本身就有太多的变数。恋爱中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等那种狂热褪去了,心态平静了,因觉得对方不合自己的意而分开的人本来就不在少数。感情没有了就没有了,非要在一起反而让两人都不好过,还不如就此分手,给对方一个美好的剪影,这种事,说不上谁负谁。”

敖嘉这种淡然的态度彻底打乱了黎清的方针。他本打算先就自己与烟儿的事编一段催人泪下的故事,将自己在敖嘉心中的形象洗白。毕竟第一印象很重要,要是让敖嘉以为自己是一个负心汉,只要自己的形象上有一个污点,自己下面的计划就很难继续下去。

但是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敖嘉对自己的事感兴趣的基础之上。黎清万万没有想到,敖嘉居然会以这样一种超然的态度来应对自己。他原先准备好的一大通说辞居然一句也没有用上。

黎清的脸色有些难看,但瞬息之间,他就将自己的这种表情收得滴水不漏。

月色如水,黎清对着一轮明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将那种忧伤完美地转化成了苦涩:“若真是你说的那样就好了。”

“你这话说得奇怪。”敖嘉轻轻一笑,不解地皱起眉头,像是扪心自问又像是在感叹,“你们连生死都能交给对方,还有什么能阻挡你们在一起的?”

黎清怜惜地看他一眼,那眼神仿佛是一个泡经沧桑的老人在看一个涉世未深的孩童,“你想得太简单了。这个世间,还有许多比生死还要沉重的东西,我至今都无法忘怀。”

如果是蛇祖听到这话,他一定会说:“那就把你这比生死还要沉重的东西说出来听听,若是真比生死还要重,本尊就大发慈悲送你归西,让你彻底解脱。但要是不如生死沉重,哼哼,本尊也不是好糊弄的,到时就别怪本尊送你上黄泉路上走一遭了。”

但敖嘉不是蛇祖,所以他只是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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