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光影投射到窗棂，康王爷叹口气，不易察觉地皱皱眉，“神医，三天了，不能让吾儿这样一直睡着吧？”

大家伙儿都点头附和，事情已经这样了，不能这样拖着，自欺欺人。

鬼爷爷叹气，没有‘应该’只有‘无奈’。他那可怜的徒儿还在昏迷，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顾一个已经痊愈的病人。

迎面飘来一股恶臭，冽儿缓缓睁开眼睛，还处于自己中毒瘫痪的状态，侧头看见仍在昏睡的林晨，安下心来，刚才的梦境实在太真实恐怖了，竟然梦到他哥离他而去。自嘲一笑，懒洋洋地开口，“青，灯光不够亮，再去拿个油灯过来。”

睡的浑身无力，恹恹地看了看周身的人，“怎么都围在这里？出事了？”

你推我，我推你的，最后还是鬼爷爷上前询问，“冽儿，你抬手试试看。”

冽儿立刻明了，眼中满含希冀地尝试着握拳，暗自运力，当感觉到内力顺畅地游遍全身，惊喜地抬头，“毒解了，什么法子？”甚至激动地坐起身。

人世间总是这样，造化弄人，空气立刻变得稀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吱声。

冽儿瞅了眼仍旧睡着的林晨，料想他哥是为了照顾自己，太过劳累，正睡得酣甜，故意压低音量，可冷静淡定的声调里仍有无形强大的压力，“怎么回事？”

鬼爷爷本想开口，说实话，要不是看在冽儿刚刚痊愈，真想揍他一顿，都是因为这个臭小子，他那可怜的徒儿方才躺在那里昏迷不醒。

阿酒伸手阻止，上前一步，恭敬地递给冽儿一封信。准确的说，阿酒其实早就知道林晨的抉择，可是阻止已晚，那时林晨已经毒入心脉，只能一搏。天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躲起来看着林晨一笔一笔地写着遗书，眼底的眷恋，更深深灼伤着他的心，如果中菊雪国秘制鹤顶红的是他自己，他必定舍弃性命代替林晨成为药引。

展信，是他哥的字迹，冽儿只是扫了一眼，眼神便暗淡下去。

冽儿：请原谅哥的自作主张，无论生死，吾愿以吾之命换汝之命。命运让咱们兄弟相逢纠缠，哥十分感谢上苍，有个机会可以偿还你的深厚爱恋，是债，逃不了，所以，不要责怪任何人，是哥执念于此。

离开，对哥来说更多的是不舍，是担忧，舍不得你寂寞，却又担忧你会变心，真傻，等了，恋了，痴了，你幸福就好。看看小笼包，王爷，这么一大家子，请你好好地担负自己的责任，让哥为你骄傲。

哥是粗人一个，不知道该说什么，哥会永远守候着你，守候大家。

冽儿没有抬头，从他紧攥信的手可以猜想他现在的心情，询问缘由，只是声音有些闷，“老头，到底怎么回事？”

大家伙儿不约而同地低下头，鬼爷爷无比心疼，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悔恨自责，大名鼎鼎妙手回春的神医竟然用自己徒儿的性命换取解药，可耻，这样痴恋的情侣，可悲“晨儿中了菊雪国秘制鹤顶红后便开始食用毒药，以有毒之人的心脉之血为你解毒。”

冽儿手腕加力，青筋暴起，“我哥现在情况如何？”声音里隐隐透着毁灭世界的魄力。

“毒素深入心脉，现今昏迷不醒，就算醒过来，解毒也需要时间，也有可能就这样一辈子昏睡。”气氛十分压抑，真的尽力了，剩下的只有和天斗，和命运争。

冽儿怔怔地坐着，忧伤脆弱，周身散发着无助的绝望。

贺兰觞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唇，上前一步拍了拍冽儿的肩膀，“冽皇兄，我原来翻阅过西域国家的一本书，书上介绍，人处于昏迷之中时，是可以听见外界的呼唤的，告诉他，爱他的人都在身边，他便会由于不舍而清醒。”说实话，清醒他还真不敢保证，但是，人活着，总要有希望。

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可是，人不都是向往着明天清晨的太阳，充满生机斗志的过活，冽儿温柔地扶上林晨的脸庞，“这些都不重要，哥还活着不是吗？这次换我来守护他，陪伴他。”当着大家的面拦上林晨的腰肢，往他怀里带，没有任何的思考“一直。”

大家伙点头微笑，毫无声息地离开，原来，是他们多虑了，冽儿是坚强的，他们的爱是无懈可击的。

第92章：让其清醒的法子

在安静温馨的时光里，时间流逝的迅速而又飘渺。一天一天，日复一日，这段时间对于冽儿来说并不是十分痛苦，每天除了处理朝事，便是一心一意地伺候他哥。

这一日，冽儿又在王府的后院里，树荫下，搂着林晨躺在躺椅上开始私语。

“哥，小笼包今天就满一周岁，已经会叫爹爹了，我想了好久，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合适，你说，是叫娘亲，大伯，还是爹亲？”

等了一会儿，闭着眼呵呵一笑，“哥不吭声，我就代为决定了，就叫爹亲，比爹爹还亲。”冽儿呵呵傻笑的缘由其实是，爹亲的意思是只有爹爹可以亲亲，绝对不允许小笼包这个小家伙儿趁着年龄小不懂事而揩油。

听见院外有声响，立刻噤声假寐。

贺兰觞看了一眼，径直走过去，将手里的汤药放下，心底叹气，虽然意识上十分赞同冽皇兄的执着，可是，快一年了，林大哥，你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

知道冽皇兄是假寐，苦笑摇头，他还真是怕大家打扰他们娴静的两人世界啊，“先把药喝了，弟弟我还急着去陪小笼包骑马打仗呢。”

传来懒懒的一声“嗯”睁开眼试试药的温度，一口一口地哺喂给林晨，喂了一大半，停下动作亲吻了嘴角，舔掉残汁，又哺喂了糖水，“今天为小笼包庆生，咱们就庆贺庆贺，少喝些这苦兮兮的药。”

虽然喂药的场景见多了，可是，还真的没有遇见偷工减料的状况，“咦，皇兄，这是什么状况？”

冽儿不以为然地为林晨摇扇纳凉，“哥原来最不喜欢喝这些苦兮兮的汤药，我在想，哥是不是生气了，才故意晾着我一个人。”

贺兰觞苦笑，“皇兄说是便是，林大哥也该帮忙照顾小笼包这个小魔头了，都偷懒够了。”

冽儿的唇动了动，又抿住，只是靠着林晨的胸膛听他的心跳声，那是他哥还在他身边的唯一证明。

贺兰觞就知道冽皇兄会是这种无药可救的状态，悄然离开，这十一个月，林晨深陷在黑暗的沼泽里，冽儿同时陪伴着他沉浸在两人的世界里。

残阳半照，转眼一天又要过去，冽儿思绪微微有些清明，坚定一笑，推着他哥去参加小笼包的庆生宴。

众人看着老样子的林晨，眼里已经没有了失落，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人到齐了，大家快入座。”

一顿平平淡淡的晚饭在平平淡淡的氛围中过去，晚，冽儿怀抱着林晨，往卧室而去。

卧室里已经准备好了一桶洗澡水，冽儿试了试水温，随即缓慢地开始替他哥更衣，“困了吧？沐浴后睡的舒服些。”

不用诧异，一年来一直都是这样，冽儿坚持他哥的一切生活作息都和清醒时一样。

解开发髻，缕缕青丝在水中飘散开来，冽儿轻柔的搓捏着，细腻自然。如今，林晨的肤色略显病态的苍白，赤裸的彼此，水色晶莹，冽儿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体内冲撞的欲望，膜拜地俯身，亲吻朝思暮想的寸寸芳香。

冽儿双眼迷离，暂时忘记了他哥昏迷的现状，俯身吻上那甜蜜的唇，舔咬厮磨，下身绷得死死的，手不安分地在胸前抚摸，前端也在洞口边缘摩挲，用以缓解欲望。幻想到达顶峰，神色一紧，拱起腰肢，在水中泻出自己多日来的欲望之火。

思维清明之后，便清晰地感到水温已经低于体温，此刻后悔不迭，万一冻坏他哥怎么办？立刻抱起他哥出桶，用锦被包裹着两人，从背后环着他哥，用内力把两人身体和发丝烘干。

由于体温的升高，两人又是以那种姿势侧躺在床上，冽儿刚刚得以缓解的欲望重新斗志昂然，不停地找地方摩擦，甚至顶端已经有了进攻的趋势，就是怕伤了他哥，一忍再忍，不敢真枪实炮的上。

“嗯，疼……”林晨发出微弱的呻吟，可怜的人啊，毕竟将近一年未经情事，还处在昏迷状态下差点儿就被人给‘强暴’了。

冽儿一愣，天籁之声完全像桶冷水一般直浇身心，不知是惊吓多还是喜悦强了。惊喜地扳过林晨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唤道：“哥，哥，你刚才是在说话吗？”

林晨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只是觉得身边有些吵闹，微微皱眉，轻哼“嗯”随即缓慢地动动过于僵硬的身体，一阵阵酸疼直达深处，忍着酸疼睁开眼睛，感觉到微弱的灯光，“嗯，晚上了？”

林晨的喉咙有些疼，沙哑干涩的嗓音中还有些生涩，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林晨醒过来了，一切都幸福美满了。

冽儿俯身在林晨的耳旁，轻舔了一下耳垂“真好”心里终于轻松下来，要是知道这样能唤醒他哥，这十一个月来的忍耐真是个屁。

林晨身体还是十分的无力，片刻清明后便又沉沉睡去。可是，次睡非彼睡，冽儿开心拦着他哥的腰，侧身入睡。这一回，他绝对不会放手，会长长久久地依恋缠绵。

晨曦时分，林晨在冽儿灼热的目光下清醒过来，一时还没有回忆起是怎么一回事，冽儿疯狂的吻便铺天盖地地袭来，肆意地在胸膛上游走，直到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冽儿方满足地放开禁锢，叹息一声“真好。”

林晨的脑袋还处于空白状态，被冽儿这一撩拨挑逗，整个一缺氧状态，一直在愣神，冽儿却先发制人，生气地咬了一下他哥的嘴唇，“这是惩罚，谁让你自作主张，谁给你的胆子敢先一步离开，你，你知道我的心情，我有多害怕吗？”说着说着声音渐低，甚至带着些许鼻音。

大半个早晨过去，林晨终于弄清楚了始末，被责骂过，气恼过，也心疼过，不舍过，终是清醒了过来。

“咕噜咕噜……”林晨在暧昧的状况下放出有些尴尬的叫声，冽儿哈哈一笑，“睡了快一年，饿了吧，走，给他们一个惊喜去。”

两人着装完毕，冽儿牵着林晨的手步入大厅。其实在两人着装间隙，冽儿已经命青把大家集合在大厅，命阿酒准备轻淡的膳食。

第93章：明媒正娶，天荒地老

大厅里，众人神色各异，刚才都在臆想着会发生什么事，可谁都没有想到这层可能，可能内心期盼已久，反而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是真实的。

大叔第一个冲过去拥抱林晨，完全不顾及旁边冽儿喷火的眼神，“晨儿，傻孩子，你可把大爹担心死了。”

林晨安心地窝在大叔怀中，声音诺诺道：“对不起，是晨儿太任性，让爹爹们担忧了。”

大叔连连点头，“傻孩子，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鬼爷爷也凑到身边，直接抄起手腕把脉，“余毒也清理的差不多了，一切尚好。”回头疑惑地盯着冽儿，“臭小子，晨儿怎么突然就醒了？你也不早点儿通知老朽去诊脉。”语气里是不满和责备，身为自己徒儿的主治大夫，在他清醒的时候竟然不知道状况？

冽儿脸色微红，怎么好意思说情欲使之，尴尬一咳，“自然而然便醒了。”躲避鬼爷爷怀疑的目光，“老头，人已经醒过来，接下来便交给你了，不容有失。”

从知道林晨服用毒药后，鬼爷爷一直满怀愧疚，或许他早点说出自己的打算就不会弄成这幅德行，既然人醒了，此次必会竭尽全力照拂。林晨这回算是付出了所有，如今便是‘积善之人有余庆’的庆典之时，“晨儿必会平安健全，无需担忧。”说完便消失身影，大概去准备调养的药材了。

皇上面上比较淡定，不淡定不行啊，自从知道自己原来喜欢过林晨，贺兰觞那个小醋缸就没有消停过，甚至在颠鸾倒凤的美妙时刻都会突然冒出一句‘皇兄更喜欢臣弟还是林大哥？’无奈也就罢了，可这样扫兴下去，自己还真怕以后功能障碍。

看着林晨，淡然道：“醒了便好，多注意身子。”

林晨恭敬地作揖，“谢皇上关心。”

贺兰觞对皇上的表现相当满意，立刻玩心大胜，兴奋起哄道：“成亲，成亲，冽皇兄一直许诺，等林大哥醒来便成亲的。”

林晨一脸不可置信，转身看向冽儿。

冽儿赞同地点头，“赶早不赶晚，既然已经提出来了，今天我便当着大家的面儿提亲。”说罢，径自走到大叔面前，请其入座主座，跪地诚恳道：“伯父，希望您能把晨嫁给我，在下必当竭尽全力给他幸福。”

大叔慈爱地点点头，最后还不忘威胁两句：“臭小子，你要是敢对不起晨儿，定不饶你。”

冽儿牵起林晨的手，“谢大爹成全。”

大叔看着两人牵着彼此的手，甜蜜的笑，心满意足，“这是晨儿的选择，当爹的只有支持。”

复又牵着林晨的手走到康王爷面前，林晨从心里还是排斥，有慢吞吞的后退倾向。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康王爷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荒唐的决定，真是胡闹。

康王爷抱着小笼包，一边儿逗弄着他，一边儿凝神细想，片刻，抬起头来，“酒席就在下个月今日办如何，王府娶亲毕竟是大事，总要准备准备，一切本王都会和亲家商量，场面定当隆重。”是啊，一个为了愿意为自己儿子舍弃生命的人，你根本没有理由去阻止他们相爱。

林晨惊喜地抬头，冽儿也舒了一口气，他爹要是真不乐意，就算成亲，以后同在王府里，还真是有些尴尬不快。

林晨满脸愕然，突然觉得上苍都在照拂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众人的脸色，有喜悦，有面无表情的沉思，有兴奋，有羡慕，有犹豫。

林晨仍是不怕死地询问：“那个，冽儿，我朝好像还没有男子成亲的先例，不合适吧？”

冽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递给贺兰觞一个‘你懂得怎么做’的眼神。

贺兰觞其实也很想成亲啊，可是皇家律例，那一群腐朽的辅佐大臣，让人郁闷，曾经提及过一次已经被皇兄批斗的冷战了两天，这次开口还真有些后怕，“那个，皇兄，也，也没有不准男子成亲的律，律法不是吗？”

冽儿瞪了贺兰觞一眼，关键时刻掉链子，不耐烦地训斥，“别吞吞吐吐的。”

皇上静静坐着，皱眉细思，这件事若是同意，影响的范围实在太过广泛，可天下有情人众多，若是落花流水皆有情，天公不作美，让人如何甘心？况且还有自己的情关摆在那里。

贺兰觞知道皇兄的难处，毕竟一国之主不能只在意眼前的儿女私情，走过去，心疼地拉起皇上的手，想劝慰，心里却也是羡慕希望的吧，半晌，叹气道：“皇兄可以昭告天下林兄舍身救人的爱恋，感动上苍，特赐婚于两人，厮守终身。”看皇兄有松口的迹象，继续努力道：“这样一来便不会扰乱律法，事情又在情理之中，皆大欢喜。”

皇上毫不退让，“这样，面圣赐婚的人岂不络绎不绝？”

林晨身子微微一顿，游说冽儿：“冽儿，哥不需要什么仪式，只要在你身边便好，不要为难皇上了。”

冽儿只是微微一笑：“怎么可以，那不是仪式，我要我们的爱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和祝福，我要兑现我的诺言。”扭头看向皇上“皇兄，臣弟并不想做什么不忠不义之事，请三思。”

皇上心头猛地一咯噔，这玩笑开大了，冽儿别扭起来还真什么事都干的出来，说不定还能搞个军队出来守卫他们的婚礼。后果好怕怕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