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院落，红樱阁，是曹天井的小妹（曹天樱）的住所，是这个任性的大小姐强烈要求带来的嫁妆，囧，是她当姑娘的时候绣楼的牌匾。

来到红樱阁，大伙儿都在纳闷，门外被重重把守，里面却空无一人，只有冽儿的心腹阿酒守在屋门口，看见王爷带人过来，邪魅一笑，这次一定要给这个背叛主子的女人点儿厉害看看。

“王爷。”阿酒笑意粲然，完全不把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当做一回事，作揖回话，“王爷最好一个人进去，里面的情景有些难登大雅之堂。”

“哦？”王爷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冽儿，他一定知道什么，看来只有自己还蒙在鼓里，那确实有必要一探究竟。

回头对皇上一拜，再作解释，“皇上，本王先去询问一下缘由，看看这个不孝的儿媳到底为什么不出门迎接。”又低声吩咐小厮去准备椅凳和茶水，看今天天气凉爽，在院内坐下聚聚也是个不错的提议。

“无碍，王叔先自行解决家事要紧。”看见冽儿胸有成竹的表情，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猫腻，一定是巧妙的计谋。

雪甑公子和贺兰觞都敏感地察觉到里面可能发生的伤风败俗的场景，站在皇上和冽儿身后，望着王爷进屋的背影，慨然一笑，找死的女人。换句话说，左相已经倒台，这个狂妄任性的女人的存在本就是碍眼多余的。

在那个时代，一个公公，即使身为堂堂王爷，进入儿媳闺房也确实不妥，但，豁出去了，他倒要看看冽儿搞什么神秘。

略显拘束局促地走过去，郑重其事地敲门“天樱”，没有得到回应。

“王爷可以直接进去，少夫人正在里面办事，无暇回话。”阿酒怕过大的声响惊动里面的人，一言以蔽之，毕竟眼见为实，效果才更加显着，刺激才更加凶猛。

没料到阿酒会如此回答，回身看了看冽儿，后者嗤笑出声，“爹，您还是自己进去看看您选的好儿媳吧。”

康王爷就知道会碰上个钉子，冽儿的心机他怎么会不知？即使情景难料，也不会是什么好事，一不留心就会万劫不复的情景……

无奈，步入。

红帘翻卷，床上时昏睡的两人，衣衫半裸，肢体纠缠，一双玉臂外人枕。待看清两人的面孔，康王爷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身体抖动如飘零的落叶，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混账，成何体统，混账，气死本王了。”

康王爷疯了一样地冲向床边，直接把奸夫扯落床头，重重摔在地上。顿时，屋里传出砰砰梆梆的吵杂声，伴随着男人的闷哼声和女人的哭喊声。

冽儿自知里面发生何事，阻止外人进入，毕竟他还要顾及脸面。

一阵鬼哭狼嚎渐渐落下帷幕，康王爷拉扯着匆忙套着衣服，半清醒半迷茫的两人出门来，直接命人把两人乱棍打得跪趴下来。

冽儿等人冷眼相看，并没有人出声制止，在两人哭号求饶的声势中见了红。

“够了，爹。”看着一旁的小石头瑟瑟微颤，几次忍不住要出面制止，估计要不是因为是哑巴，早就开口制止了吧？

小石头猛地抬头，注视着冽儿，为什么他可以如此平静？连自己都不允许别人对冽儿的背叛和康王爷残暴的惩罚。可是冽儿，他是喜怒不着痕迹，还是真的不在乎任何人的背叛和生死？

康王爷仍不死心，狠狠地跺了奸夫一脚。

“阿酒，这个奸夫你可认识？”康王爷终于喘匀气，坐在高椅上开始审问。

“回王爷，他原是曹天井的贴身侍卫，因为左相倒台，曹天井入狱，他变被少夫人请来当暗卫。这件事当时禀告过王爷，王爷说一个下人，少夫人既然不忍心其流离失所，便留下了。”阿酒原来是曹天井的得力助手，即使身在边疆，当然也会探查他原来的兄弟们的去留。当时知道奸夫留在王府里，便提醒过主子说，两人在曹府的时候就很暧昧，还是阻止较好，谁知是主子一手安排的奸夫留下，这次也是在他们的酒里下的药，才会搞出如此大的动静，

“爹，既然人是你同意留下的，那这件事便由你处理吧。”冽儿舔了舔嘴唇，冷魅一笑，安安生生地坐在椅子上，不再言语。

“王爷，我们是冤枉的，是有人陷害我们。”奸夫擦干嘴角的血迹，垂死挣扎。

“罪证确凿还敢狡辩？来人，先掌嘴。”王爷沉声命令，眼神狠毒，一点儿不为之所动。

“遵命！”侍卫答道，言简意赅，中气十足地开始执行命令。

不顾那人的挣扎，不听那击打的声响，曹天樱低声哭泣，“爹，是这流氓强迫我，求爹做主啊。”

“贱人！”一听这话，奸夫再也忍不住了，开始怒骂起来。

康王爷暴怒，用内力喊出：“都住口。”

场面瞬间平静，康王爷板着脸，“把这奸夫拉下去乱棍打死，先把少夫人关进柴房，任何人不准探望。”

冽儿冷哼：“少夫人？她不配，把这贱人拉下去。”

康王爷被折腾的身心疲惫，事情告一段落，便觉得累的慌，也不顾皇上等人在场，对着皇上微微一拜，“皇上，本王身体不适，便先行告退。”又对冽儿吩咐，“接下来的事情先放着，晚点儿我们书房里单独商量。”看着康王爷离开时颓废的背影，小石头突然觉得他不在是以往那个意气风发，一身肃杀英气的王爷，而是一位沧桑的老者，一位为子女操劳了一辈子，子女大了，他却老了的心情。

“冽儿啊，你这唱的是哪出啊？”皇上这个旁观者可是真真地看出这是一个局，也就在心里念叨念叨康王爷关心则乱，并没有出声搅局，知道冽儿这样做的目的。

“切，皇兄，你难道不知道这么做的目的？”我们彼此彼此。

“呃……知道是知道，不过，对王叔太不公平，朕看皇叔这次真的很受打击。”皇上嘴角抽搐，知道彼此都是同道中人，为了心中不被伦理认同的某人，可以做出任何出格的蠢事。应该是蠢事，看着自己的妻子在自己面前出轨，即使是名义上的，这绿帽子也太大了点儿。

贺兰觞微微一笑，径自走到小石头面前，点头安慰，要不是怕冽儿那个火爆的脾气，还真想给小石头一个坚实的拥抱。毕竟是打死人了，再者，看见自己的爱人对他的妻子如此冷酷，应该会心寒吧？

“安啦，王叔一定会很快恢复元气，狠狠收拾咱兄弟几个的，现在重要的是，什么时候用午膳啊？本王在宫里可连早膳都没吃，就等着来这里吃点儿好的解解馋呢。”夸张地抚了抚肚子，意思是这里很空荡。

“别抱怨了，活该。”皇上呵呵一笑，手不自觉地抚摸着胸前的坠子。

小石头并没有注意这个细节，贺兰觞却细心地观察到了，知道皇兄是有心事，并没有多说话，拉着小石头到厨房去了。

皇上和冽儿两人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至于思考的是什么，无可奉告。

第81章：男妻

一切归于平静，夜深，冽儿把小石头打发走，独自一人在书房里等待，以他爹的能力，应该会很快来寻他吧？

见到康王爷走进来，脚步沉重，不由地心里一沉，握着毛笔的手顿了顿，仿佛自言自语一般，“难道是我做错了？”

康王爷自知冽儿的话是何意，今天白天发生的事确实有些措手不及，等休憩片刻，心情平定下来后，便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如今听见这句话，便知道一切都是冽儿搞的鬼，也不多说什么，径自走到椅子边坐下。

“爹比我想象中来得早，看，这幅画还没有完成，爹便出现了。”缓慢地放下毛笔，伸手抚摸着画卷的轮廓，身上自然而然地融合着一种祥和之气，不用刻意，举手投足之间都能看出发自内心的那份爱，那份温柔。

康王爷本来相当震怒，可是，看见冽儿那份小心翼翼，发自内心的爱，又觉得有些动摇，只是声音拔高了一个度，“就为了一个奴才，你竟然让整个王府蒙羞？”

冽儿知道他爹已经够宽容了，也不好硬碰硬，不着痕迹地深呼一口气，露出从来不曾在王府里出现的撒娇耍赖的表情，“爹，怎么会是我让王府蒙羞呢？明明是那个贱人不守妇道嘛。”

对于冽儿这样的表情，王爷完全无力招架，回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走到书桌面前，淡淡扫了一眼那张未完成的画像，刻意忽略掉林晨的脸带来的冲击，强压下内心的不悦，尽量和颜悦色道，“又想起他了，爹可以帮你去找他，但绝不允许你为了一个奴才毁了自己。”

听见他爹的话，冽儿只觉得心里苦涩的好似泡在中药里，为了不让自己的情感伤口赤裸裸地暴露在他爹面前，背对着王爷负手站着，“罢了，哥现在应该过得很快乐吧？何必庸人自扰？”强迫自己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转身直视着康王爷，“爹，请你尊重小石头，他不是一个奴才，而是我喜欢的人。”

“够了，反正本王绝对不允许。”康王爷冷漠地打断他，“不要逼本王杀了他。”

听见本王这个称呼，就知道他爹又气急了，洞悉了他爹的决心，冽儿狠绝一笑：“爹应该已经尝试过了，要是您不怕暗卫们自相残杀，儿子也不介意。”

“你，你何必。”康王爷摇头一叹，自己真的已经尝试过，只是屡战屡败罢了，可是，让一切顺其自然，他做不到。

“我说过，这次，我决不放弃，即使小石头自己想离开，我也不允许。”冽儿坚定地开口，想起那双温柔的眸子，温软的身体，无一不让他眷恋。

“为什么你可以让林晨离开？不爱？还是更爱？”康王爷无可奈何，忽然纠结于这种问题上，提出这种血淋淋，渗入伤口的问题。

冽儿心里一凉，忽然安静下来，慢慢走回到书桌前，慢慢坐下，慢慢抚摸着画像，直到平静到可以正视一切，“更爱，所以让他离开，选择自己的生活。”烦闷地抚了抚额，自己，自己还是放不下吧？

意料之中的答案，却更加引起康王爷情绪的波动，自己的儿子有龙阳之好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任凭自己阻扰，死了一个林晨，总有千千万万的小石头站起来，接下来该如何处置？“这对那个奴才不公平，你口口声声地说着尊重，自己却把他当做替身，强势地决定他的命运。”

清清冷冷的声音，直接震撼冽儿的意志，这是他一直回避的问题，故作坚定地坐直身子，“不，小石头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味道，我喜欢，况且，他无处可归，愿意留在王府里……”说着，说着，连自己都开始没有底气，自己就是在他身上看到某人的影子，也是不顾一个哑巴的意志让他留在自己身边的。

“怎么不说了？”康王爷语调清淡地询问。

“爹，求你成全我。”冽儿低头说了一句，手却不由自主地抚摸着那张画像。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冽儿握拳发劲，那张画像便碎成纸屑。

康王爷一怔，声音颓废地开口：“冽儿，为什么不尝试着和你的妻子们相处呢？她们可都是一心等着你的归来，等着你的疼爱。”

冽儿睨了他爹一眼，方针策略转换地还真是麻利，右手无规律地敲打着桌面，“两情不悦，又何必勉强？曹天樱是第一个，却不会是最后一个。”

“不会的，镜儿贤良淑德，定是个贤内助。”康王爷急着辩解，这三个儿媳可是他亲自选的，如今这番境地，叫他情何以堪。

“爹，别人的心意，我们在这里争论何意？该发生的事终会发生。”冽儿懒得争论，不以为意地笑道，虽然没有仔细调查那两人的状况，不过，有些奇怪偏激的举动还是略知一二的。

康王爷反问：“那你打算怎样？就和那个奴才在一起？”难不成真的同意他和一个男人成亲？真不就等同于断子绝孙了吗？

“正是。”冽儿态度坚决，毫无商量的余地。

康王爷定睛看着冽儿，从林晨离开已经一年了，等了这么久，他以为自己的儿子经过边疆的历练，成熟懂事后会接受男女情事，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呢？囧，其实王爷算漏了一点，边疆苦寒，军营里又没有女人，士兵们又不像官员一样有闲暇时间狎妓，在军营里，龙阳之好已经是习以为常。

“爹可以容忍那个奴才继续留下来，但永远别想成为我皇家人，作为交换，爹要一个孙儿。”对，儿子的喜好已成定局，过多的干涉只会造成大家的痛苦，但是，他绝不可允许从此绝后，否则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第一，我会明媒正娶小石头，他必须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冽儿直视他爹，他必须争取，兑现对他哥的承诺，即使成亲对象不是他哥，他也要做给他哥看，这一切都是可以实现的愿望。

“第二，孙儿可以，爹想要多少，我就可以去收养多少义子，爹懂我的意思吧。”是，冽儿根本不介意血缘关系，林渊当年不是一样照顾毫无关系的自己，一家人一样过的美满合欢。

“第三，把那些个女人打发走，我不想留下任何可能伤害小石头的人，当然，如果爹做什么过分的事，我也只好另建府邸。”看见康王爷不怒自威，周围都是隐忍的火焰，冽儿还是冷眼相对，绝不退步。

“哼，男妻？凤卿王朝从无此先例，你想都别想，这三条，本王绝不同意。”说罢，甩袖离去。

冽儿呵呵一笑，男妻？一个很美妙的代名词，很喜欢。

第82章：峰回路转

小石头在卧室里兀自呆坐，因为康王爷的归来，他便不能继续为冽儿守夜，不知道冽儿今晚可有毒发？是否像自己一样辗转难眠？轻轻叹了一口气，垂着脑袋思索。

“呯、呯。”一声，两声，敲打窗棂的动静惊扰着平静的夜晚。然后，林晨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堆着满脸善意的笑容，步伐急促地去开门。

“大爹，快进来。”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两人不敢点灯，摸黑走进了内室。

“晨儿，他们有没有拿你怎样？有没有受委屈？”大叔紧紧抓住小石头的手臂，就差从里到外翻查一遍了。

露出一个舒心的微笑，也不担心大叔是否看得见，情绪渲染一下，“没有，这里的人都对我很好，尤其是闲王（贺兰觞），知道我的事情后，不仅没有拆穿我，反而帮了很多忙。”

大叔眉头轻皱，略显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那位王爷为什么会知道你的事情，为什么会守口如瓶？”

不是这么回事，闲王根本不是这种人，轻描淡写地解释：“无碍，同道中人罢了，王爷似乎也十分赞同男子龙阳之好。”

大叔紧张的情绪略微舒缓，仍不死心地调查，“他如何会知道你的事情？”

小石头无奈地垂下头，“他一眼便看出我易容和吃变声丸的事，完全没有隐瞒下去的可能，便如实相告，任凭处置，哪知反而招来一个盟友。”

大叔立马紧张起来，晨儿可能不知道，这种易容之术是从边疆传来，凤卿王朝竟然还有人能一眼看出，看来此人相当精通岐黄之术，并且专攻旁门，“快跟我回去，皇宫如今还真是藏龙卧虎，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会不会让贺兰康那老东西知道，他一定会再起杀心，斩草除根的。”

一听杀心，小石头便脚底生寒，经过今天一役，康王爷大败，必定会来找自己麻烦的吧，不过，仍强装坚强，“无碍，康王爷不会对一个哑奴怎么样的，大爹放心。还有，不要再称呼王爷为老东西了，怎么说他也是冽儿的父亲，是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