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爱 下+番外——箬盈
箬盈  发于:2014年0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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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你这么一说,那家伙也挺可怜的!”沈飞卿立马又为夙怀笙难过起来,“那他们,究竟要怎么办啊!”

“我也不知道,夙怀笙应该会有办法的吧。”叹了口气,看着客房门,东方错在心里为他们祈祷,经过了这些苦楚,终究能在一起的……吧。

第六十八章

无视背后那两道杀死人的目光,夙怀笙轻轻的关上门,房间里静静的。

黄昏的阳光呈橘黄色,暖暖的投进屋子里,床上的被子里隆起一个小小的包,轻轻地起伏。

夙怀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那幅度小小的,有节奏的一呼一吸,觉得一股凉气顺着脚底就窜上了全身,还好,他只是病了,病了而已。

就这么站在那看着那人,直到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地了,踏实了,他才一步步地走过去在床边站定,男人把被子拉得很高,盖住了鼻子,只露出闭上的眼睛。

小心的拉下被子,露出他的整个脸庞,黑眸紧紧的凝视着睡着的人,像是要透过皮肉看进灵魂里。本应该捧在手心里好好保护的人,却让他承受了这么多有心无意的伤害。想想那话说的很对,有的时候人真的应该自私一回,只要保护自己最想要保护的人就可以了。兜兜转转这么多圈子,名义上是为了保护,实际上却把人推开自己身边,让他一个人去面对这些。不管当初他来到自己身边的目的是什么,既然爱上了,就再难放开。

他慢慢地放低身体,半跪在床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覆上男人的黑发,手心里的触感温暖柔软。这人很瘦,比那天他看见到时候还瘦了许多,被子下的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碰上去就像是一副骨头架子一般。

慢慢的凑过去,无比温柔的在那淡色的唇上落下一个浅吻,夙怀笙低声说道,“老师,我带你回家。”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说话,一直闭着的眼睛动了动,缓缓的睁开,迷茫了一会儿后慢慢的聚焦,看清楚眼前放大的人的脸庞,穆景之并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只是动作缓慢的坐起来,抱着膝盖,也不说话。

“老师,你不认识我了吗?”夙怀笙有些慌乱,刚刚的目光太过陌生,就好像看见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那种被他人摒弃在外的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尤其这个人对他来说还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穆景之不回答,也不看他,只是把自己又抱紧了些。

“老师,你看着我,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夙怀笙把他的身体搬过来,黑眸里破天荒的闪过一丝害怕,抓着他肩膀的手也不知不觉的用了力气,穆景之感到了疼痛,皱了皱眉,一直不看他的眼睛终于定在了他的脸上。

夙怀笙看他的样子,才发现自己弄疼了他,放松些力道却依旧抓着他,“老师,我是夙怀笙,你真的不记得了?”

穆景之歪着头一眼不眨的看着他,褐色的眼睛不再那么澄澈,仿佛蒙上了一层暗尘。

夙怀笙一时间哑口无言,眼前的这个男人憔悴的不成样子,双颊凹陷,连眼角处的细纹都格外的明显。曾经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如今却不再,他觉得心痛难忍。

“老师……”低喃一声,轻轻地把人抱进怀里,瘦削的身体感觉不到重量,低头埋进那人的颈窝处,感受着那里的跳动,那样的温暖,可是这温度却怎样也熨帖不到心里。

穆景之把下颚放在男人的肩上,目光幽远,仿佛穿过了墙壁,看到了天边。

“老师……”男人无法再说出别的话,只能不停地唤着,希望痴傻的人能够看见他,像曾经那样。

听着耳边男人的低喃声,那双看上去无神的眼眸里却渐渐地溢满了悲伤,还有毒藤一样缠绕着的绝望。不知是多久的以前,那人也是这样贴着他的耳边,轻轻地唤他,声线平滑,音调低沉,每一个字都好像是钉子一样深深的打入心里。可是,那似乎过去好久好久了,久到他几乎都忘记了那人的摸样。

其实这样未尝不好,有的时候,遗忘,往往是世界上最好的良药。

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人,夙怀笙不再说话,只是这样拥着,直到太阳落了西山,华灯初上。

直到,怀中人体力有些不支,再次坠入了梦乡。

轻轻的抱起那副不怎么重的身体,看着那人沉睡者有些苍白的容颜,黑眸里尽是浓浓的心疼。静默半晌,俯身落在那人光洁的额头上一个轻吻,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

“我要带他走。”淡淡的对那两人说道,不容拒绝的语气。

“你能照顾他吗?”沈飞卿已经不复刚才的激动,但还是拦在他的前面,“你已经结婚了,还要我提醒你吗?”

“这并不是理由,我要带他走,你拦不住我。”夙怀笙冷下声音,高大的身躯挺直的站在客厅,给人造成一种无形的压力,森寒冷然。

“你这家伙!”沈飞卿简直要抓狂了,“如果当初你能不顾一切,不去结那个见鬼的婚,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被这人理所当然的样子气得半死,沈飞卿开始暴走,“不管你们之间究竟是为了什么开始,不管你开始对他报的是什么心态,是想为你弟弟报仇还是怎样,既然你选择了他,就不应该半路放弃。你就是个胆小鬼,不敢出现却敢把那个破烂支票塞到门缝底下,你把景之当什么!出来卖的吗?妈的夙怀笙,要不是看在你小我们几岁的份上,我真想揍你!”

原本就有些怒意的夙怀笙听完沈飞卿的话,眯起了眼睛,他抱着依旧睡着的人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压得很低,“看来你很清楚我们之间的事。”

“夙怀笙,景之跟他是很好的朋友,有些话他们之间互相交流也不奇怪。”一直没有说话的东方错把沈飞卿拉到身后,微笑着解释道。

“哦?”目光调转,夙怀笙淡淡的笑了一下,就是这个笑容让一向镇定自若的东方错也不免心跳加速了一下,后背有些发凉。

“怎样!你们的事情我知道的多了,你还想灭口不成!”沈飞卿在后面大呼小叫,完全不在乎那人越来越暗沉的脸色,还有那越来越凌厉的目光。

“希望你不会再做出什么让我不得不灭口的事!”夙怀笙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周身的怒意竟破天荒的渐渐消散,他对东方错说道,“从今以后关于他的事情就不劳二位费心了,我会好好照顾他,等到一切都过去后,我会带他来看你们。”

话落,夙怀笙便抱着人向大门走去。

“你他妈的又不爱他,凭什么要带他走!”沈飞卿一个箭步冲出来,吼道。

男人应声停下脚步,很慢很慢的转过身体,黑眸幽深不见底,然而这样的目光却让沈飞卿噤口不言。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他!”每一个字似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样的硬朗坚实,掷地有声。

“你……”沈飞卿后退一步,缩回东方错的怀里。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爱他!你知道什么!”夙怀笙就这么站在那,像是一个战神,浑身散发着的强大气场,而他吐出的话语更是冰冷,满是怒意,“你怎么会了解想爱一个人却又不能爱的痛苦!”

一时间沈飞卿怔在那里,听得出男人深沉冰冷的语调里包含着那想要却不能要的无可奈何,而这种硬生生的,要亲手推开心爱之人的的痛,的确是痛彻心扉。沈飞卿知道刚才那句话说得重了,他一时情急有些口不择言,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你不要生气,飞卿他只是关心则乱,有些着急。”东方错开口打破了僵局,“景之的药我已经装好了,还有他的一些随身物品,你都带着吧。”拿过沙发上的一个袋子,走过去挂在了夙怀笙勾住穆景之腿弯的手指上,“还有药的使用方法我已经写好了,你要记得按时给他吃药。”

夙怀笙抓紧了袋子,怀中的人依旧睡得很沉,刚刚的怒意消了大半,但是他依然绷紧了身体,脸色深沉的可怕,“我会照顾好他。”

郑重的作了承诺,夙怀笙抱着人出了门。

开着车穿过了大半个Q市,进了一个非常安静的城郊小区。

这是夙怀笙的另一处房子,他十分庆幸,就算当初他与穆景之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没有带他来过,所以当他所有的财产被夙南星冻结的时候,这处房产算是一个漏网之鱼。

小区里安保十分严密,出入必须要户主的身份证刷磁,而且这里是依山而建,他的屋子就在半山腰处四周都是高耸的树林,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进了大门,车子慢慢的沿着山路向上开去,副驾驶上的人似乎很累了,一路上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把人抱进卧室,稳稳的放在床上,夙怀笙才轻轻的舒了口气。

拨开那人略长的额发,给他盖上被子,然后他就坐在床边这么看着,他想等他醒过来,哪怕等上一个晚上,他也想等着。

结果这一坐,果然坐到了第二天早上。

穆景之醒来的时候有些迷茫,看了看四周好半天后发现有些不对劲,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类似于焦急的表情。

突然,一只温凉的手握住他的,没来由的让他安下心来,“老师,你醒了。”

转过头,才发现床边还有一个人,穆景之愣愣的看着他,然后慢慢的抽回了手,把自己缩成一团。

夙怀笙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头发,像是在抚摸一个小孩子,“饿了吧?我给你做了粥,洗漱后吃点吧。”说着,拿起边上还在冒着热气的毛巾,先给他擦了脸,像是怕碰坏了一般的温柔小心,然后又给他擦手,每一个手指,连指甲缝里都擦得干干净净,然后他又拿过一个杯子,“这是淡盐水,温的,漱漱口。”

穆景之安安静静的任他动作,配合的漱了口,然后还是缩成一团。

“很乖。”拍了拍他的头表示赞赏,夙怀笙端起白瓷碗,舀了一勺粥凑到他嘴边,“吃点吧。”

穆景之看了看勺子,又抬头看了看他,没有动作。

“老师,吃点好么?”夙怀笙微笑,用他从来没有用过的语气乞求道,“就吃一点。”

穆景之歪着头,似乎在辨别他刚才说的话,看着眼前男人的笑脸,他敛下眼帘,凑过去慢慢张口。

夙怀笙很高兴,看他咽下去了又舀了一勺,这次穆景之没有迟疑,低下头就吃了。

喂完了粥,夙怀笙又把药送到他嘴边,递上温水,“把药吃了吧。”

第六十九章

最近几天,张扬觉得很奇怪,他的上司每天下班时间一到,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他也不理会,离开公司的速度堪比火箭。

这不,今天下午的会议一结束,夙怀笙飞快的收好东西,直接下了班。本来张扬以为上司下班了,自己也可以下班了呢,结果被大BOSS抓个现行。

“总经理呢?”夙南星看了看紧闭的总经理办公室,问道。

好几天都没有出现在公司的人突然站在他面前,吓得张扬手直抖,“总经理今晚有个应酬,所以先走了。”

“最近几天一直都很忙吗?”夙南星皱起眉头,觉得有些不对劲,那小子已经五天晚上没有回家了!

“是的,最近公司在和日本川岛集团谈生意,所以总经理忙了一些。”张扬把头低得不能再低,恨不得直接塞进地底里去。

夙南星看了这秘书半天,然后淡淡的嗯了一声,便走了。

看着BOSS的背影,张扬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总经理啊,撒谎是要遭雷劈的啊!

打开家门,夙怀笙顾不得换鞋,便在屋子里找人。

穆景之歪在书房的躺椅上,看着窗外。

“先生,你回来了。”门口处一个清瘦的男人端着水杯,表情温和,说话间的神韵竟与穆景之有些相像之处。

摸了摸穆景之的头发,惹得那人缩了缩肩膀,却不理他,还是看着窗外。“嗯,他今天怎么样?”夙怀笙扯了扯嘴角,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转头瞥了一眼门口处的人,眼神瞬间变化,多了些冷意。

那人笑了笑,端着杯子走进来,“很乖很安静,上午的时候呆在客厅看了电视,吃过午饭后睡了下午觉,醒来后就坐在这里了,大概有一个小时了。”他是夙怀笙情的看护,叫苏新,曾经给夙怀笙做过看护,还算尽心尽力,夙怀笙白天要忙着上班,留穆景之一个人在家根本放心不下,便把他找了过来。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夙怀笙拿过穆景之搭在腰间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地摩挲,“药都按时吃了吗?”

“嗯,都按时吃了。”苏新放下水杯,“一会儿要让他把这热水喝了。”

“今天就这样,你先回去吧。”夙怀笙看了看水杯,表示知道了。

可是苏新一直没挪步子,似乎有话要说。

夙怀笙抬头看了看他,然后吻了吻穆景之的手背,起身走了出去,苏新微笑,跟在后面。

“有事?”掩上书房的门,走到走廊的角落里,夙怀笙问道。

“嗯,先生,你知道他平日里吃的是什么药吗?”

“大概知道一些。”蹙起眉头,夙怀笙压低了声音。

“先生,其中有一些治疗抑郁症的药,是医生专门开给患有抑郁症人吃的,要是真正患病的人吃了会日渐好转,可是要是没有患病的人吃了,恐怕……”感觉到男人的目光,苏新噤了口,不太敢说下去。

“说下去。”

“恐怕会渐渐地萎靡不振,最后会痴痴傻傻的,再也不认得人了。”苏新闭了闭眼,张口说道。

“他现在不是不认得人吗?”

“先生,这几天来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穆先生除了不说话不理人之外,没有任何出乎常人的举动,并没有那些轻微或中度抑郁症患者的行为举动,换句话来说,他只是不想说话而已,并没有……没有真的患了什么心理上的疾病。”苏新回想着这几天与穆景之的相处,那人安安静静的,常常一坐就是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该吃饭时就吃饭,该吃药时就吃药,该睡觉时就睡觉,除了不说话之外,与正常人根本就没有两样。

“我想,他只是受伤了害怕了,所以把自己藏起来,这是一种自保,每个人都会有的自保行为。”苏新不知道自己的揣测对不对,可是他无意间看到过那人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痛,那种被人抛弃了一般的忧伤让他不忍直视,“而且,我觉得他并没有心理疾病的原因还有一点,就是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盛了一碗汤,不小心没有端住洒在了手上,我很清楚的看到了穆先生想要说话却又硬是把嘴巴闭上的样子,这种下意识的行动是谁都控制不了的,所以,我猜他并没有得病,只是不想谈到一些事情,不想跟某些人说话而已。”

“我明白了。”认真地听完苏新说的话,夙怀笙的眉头皱得死紧,“我会想办法弄清楚。”

“那我先回去了。”苏新笑了笑,便离开了。

晚上的时候,穆景之早早的躺在了床上,呼吸微浅,夙怀笙从浴室出来,站在床边看着那人的脸,黑眸幽深。自从搬进了这里,他们每天晚上都是睡在同一张床上,只是在第一个晚上那人身体僵硬,一整夜没有动过一下,后来便放松多了。

小心地爬上床,把人抱进怀里,夙怀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人的味道充斥鼻间,沐浴后的清爽,里面带了些温暖。

只有这个人在怀里了,他才觉得安心,即使什么都不做,只要抱着他,感受得到他的呼吸,就可以了。手探进穆景之的睡衣,一下一下的摸着那人光滑的后背,黑眸亮如曜石,心里有了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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