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

男人似乎很纠结，连眉头都聚在一起，唇抿得紧紧的，能够感觉到他想要说话或者想要做什么，夙怀笙笑了一下，仍是往他身上喷水，他不着急，有的是时间等着恋人做下一个动作。

男人慢慢的伸出手来，搭在他的衬衫上，然后缓慢的从嘴巴中间挤出两个字，“湿了。”

夙怀笙的手顿了一下，黑眸发着光，里面有火焰在跳跃，热烈的好像要把面前的人吃了，但动作却是出奇的温柔，轻轻的握住那人的手，声音低沉，“嗯，没关系。”

“会着凉。”开了口接下来的话就不那么难了，只是不自在地想要把手抽回去，脸低得不能再低。

夙怀笙已经找不到任何形容词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了，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心里面喷薄出来，炸的他有那么一瞬间的眩晕，握紧了男人的手不让他逃开，夙怀笙俯低了身，抵上那人的头顶，闭上眼睛低喃道，“老师……”

男人搜的一下抽回自己的手，把头转过去，背对着他。露在头发外面的耳朵，慢慢的发红……

夙怀笙微笑，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不知道怎么做的男人，就不配当男人了。

扔了花洒，动作干净利落的脱下衣服，长腿一迈跨进浴缸，从后面把人抱着贴近自己怀里，那一刻，才觉得生命中一直缺失的部分完整了，那种找回了另一半的幸福感觉实在是无以言说。

男人刚开始挣扎着想要离他远一点，他扣住了他的双手，压着嗓子道，“别动，就抱一会儿。”

男人慢慢的停下来不再挣扎，只是身体很僵硬。

夙怀笙苦笑，看着自己下身压抑不住的变化，实在是很难过。但他还是忍住了，虽然很想通过那种方式确认，但是这个时候还是这样温存一下比较好，毕竟他刚刚开始说话，开始有回应，太激烈的事会吓到他。

慢慢地在僵硬的身躯上抚摸，尽可能的不带任何情欲的触感，让穆景之的身体渐渐的缓和下来，但是还没有完全放松的靠在他身上，可是夙怀笙觉得这样就很好了，拿过毛巾给他擦后背，慢慢地滑过每一寸肌肤，无比珍视。

就这样仔仔细细的擦遍了全身，然后扶着他出来打了沐浴乳，再用花洒冲了个干净。

“闭上眼睛，洗洗头发。”在手心里倒上洗发水，手掌相合摩擦出泡沫后，手指插入男人浓黑细软的头发，在头皮上轻轻地揉弄，手心里那暖暖的触觉让夙怀笙扬起了嘴角，男人紧紧地闭着双眼，被水冲掉的泡沫顺着脸颊淌下来，然后沿着勃颈处流淌在胸膛上。

待水冲了干净，男人睁开眼睛，可能是有水跑了进去，红红的。

夙怀笙轻笑一声，转身想要那干净的毛巾给他擦擦眼睛，就在他拿着东西要转过来的时候却被人抓住，男人的手掌贴在他的手臂上，不让他转过来。

“怎么了？”夙怀笙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拉着他不让他转身呢。

正想着，身后的抽气声让他一震，突然想到了什么，夙怀笙皱着眉就像转过身，结果不知道男人这个时候的力气怎么这么大，直接把他推到一旁的墙壁上，突然碰到的冰凉让夙怀笙皱了皱眉，“老师，你干什么……”

后背上的指尖小心翼翼的沿着那些留下来的印迹慢慢游走，夙怀笙暗叫不好。

穆景之看着那人本应是光滑的后背上横七竖八的疤痕，红着的眼眶直接滴下泪来，疤痕长短不一，宽窄不同，但都结成了或紫红或浅红的痂，光是看着这些伤痕，就能想象得到当时这人被鞭打的样子都多惨烈。

夙怀笙硬是转过身来，把人抱进怀里安抚，“没事了，都过去了，你看着不是都好好的了。”

手掌轻轻地在那人后背抚摸，眼泪一直掉个没完。

夙怀笙心疼的不行，扯过浴巾把两人迅速擦了个干净，然后抱着人上了床，钻进被子里，面对面的抱着，“真的没事了，没事了。”

穆景之也不管他，只是埋在他怀里哭。

他不是没哭过，他在这个人面前哭过两回，一次是接到贺然电话那晚，还有就是夙怀箫手术那天，而今天，他的眼泪只是为了这个人掉的。

其实男人和女人一样，不是不哭的，只是他不能，他是男人，他肩上的担子太多太重，像个女人似的有事没事都哭一下，会让人觉得这男人实在是太窝囊了。

感觉到自己的衣襟迅速的就湿了一大片，夙怀笙有点着急，不知道怎么说，可是后来他就不着急了，只是抱着他，随他哭去。听着闷闷的哭泣声，夙怀笙心疼的吻他的发顶。他明白的，自从念念出事，这人应该就没有大哭一场。所有的苦所有的痛都憋在心里，没处发泄，所以他才病了。

今天，终于能够哭了，那就让他好好的哭一场吧。眼泪，有时并不是懦弱的象征，反而是最好的心灵良药。

等哭泣声慢慢的小了下来，夙怀笙把人从怀里拉出来，一点点的吻干他脸上的泪痕，“哭过了就没事了，放心，以后还有我。”

穆景之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他不说话。

“真的没事了，相信我。嗯？”夙怀笙一再的强调没事了，只想让他安心，或许那个好消息应该趁这个时候告诉他，但是又怕他现在情绪这么激动，会适应不过来。

穆景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平复情绪，然后他爬起来面对着他坐着，双手绞在一起，红着眼睛问他，“为什么会受伤？”

“你愿意跟我说话了？”夙怀笙也坐起来，抓过他的手，语气轻柔。

“为什么？”执拗地想要听到答案，穆景之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不过是被打了几鞭子而已，早就好了。”

“是你父亲？”

“老师……我真的没事了。”夙怀笙实在是不想在看到他哭了，有些无奈的重复。

“怎么会，他怎么舍得下的去手，你是他儿子啊。”不明白夙南星怎么会下那么狠的手，把他打成那个样子，穆景之忍不住又要红了眼眶。

“老天！”夙怀笙要没法子了，他从来不知道一直温和的人居然这么爱掉眼泪，“我真的没事了，那些伤早就好了。”

穆景之看着他不说话，夙怀笙被他的表情惹得一下子就窜上了欲念，直接凑过去吻住了。

第七十二章

这或许是确认彼此的一个最好的方式，最原始的律动诉说的是最真挚的感情。

不知道高潮过多少次，不知道换过多少个姿势，也不记得听了多少的低沉话语，当一股灼热打进体内的时候，穆景之浑身颤抖不停，大脑一片空白，似乎触摸到了神迹。就像是完成了一个别样的仪式般，神圣庄重，无比幸福。

看着昏睡过去的人，夙怀笙轻轻地擦掉他脸上的汗水，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凌晨三点半。

抱起人进了浴室，清理干净，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男人的后面，上了些消炎止痛的药，然后把脏了的床单扯掉，才爬上床把人搂进怀里。

第二天，两人都睡到十点钟。

是穆景之先醒过来的，因为后面的刺痛感实在是太明显了，而且整个腰部以下酸麻中还带着被车子碾过一般的疼痛，皱着眉睁开眼睛，阳光从窗帘缝隙中照进来，晃得他有些难受。

想要翻个身，谁想到只不过是轻轻的动了一下，便再也挪动不成。

“很难受？”正为难的时候，身后传来男人暗哑的声音。

“……”穆景之没说话，却也没再动作。

男人伸手过来，把他翻过身趴在自己的身上，顺手伸到后面慢慢的按摩，“很痛？”

不意外的看到他低下头，红了脸。

“昨天有些肿，我已经帮你上过药了，等一下再看看，要是很难过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夙怀笙不想看到他皱着眉头的样子，昨天是他太猛浪了，到后来简直就是失控了，所以伤到他在所难免，“对不起，昨天伤到你了。”

“没……”穆景之轻轻的摇了摇头，很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很痛，但还能忍。”

“不要忍着，难过我们就去医院。”

穆景之索性把脸放在他胸膛上，心里面却羞耻的要死，这样子去看医生，浑身印记的，傻子都猜得出来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可能去医院。

“呵……”笑了一声，夙怀笙一看他默不作声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既然你不好意思，那我看一下好了。”

说着，便一把把人移开放在了床上，掀开被子就俯身查看。

穆景之还没反应过来，等他明白过味儿的时候，夙怀笙已经检查完了。

“还是有些肿，不过没出血，今天不要下床了，一会儿上点药，再吃点消炎药应该没问题。”检查完了，夙怀笙满脸笑意的把脸红的能滴出血的人抱进怀里，轻轻地肯咬他的耳朵。

穆景之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闷闷的应了一声“好”。

抱了一会儿，穆景之挣扎着爬起来脸还是很红，可是表情有些着急，“很晚了，那看护……你还要上班……”

“没事，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他会在下午的时候过来，我上班也没事，老板一个上午不出现公司不会倒闭的。”夙怀笙吻了吻他，慢慢解释给他听。

穆景之放下心来，却因为男人不停的啄吻再次手足无措，伸手推阻着，根本不起作用，反而惹得人更加用力。

好不容易从这个甜腻的亲吻里逃出来，穆景之喘着气，脸色不似刚才红润，反而有些白，“你结婚了，你在这里会不会……怎、怎么办？”

夙怀笙抱着他，心里泛疼，“那些都不重要。”怀中的身躯有些颤抖，他突然后悔，无论是什么理由什么借口，自己结了婚，在他看来就是背叛。不过过去的事既然已经发生了不能改变，那么就只能给他未来。

“再给我几个月的时间，我一定会给你满意的答案，你要相信我。”

穆景之的下巴搭在他的肩上，目光看着床头上的闹钟，那是一个黑白色的，指针走动间像是人的生命轨迹，转了一圈重视回到了原点。

“你曾经也说过，不会对不起我。”喃喃着，无意吐出的话却让夙怀笙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老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贴着男人的耳朵，夙怀笙一声一声的道歉，他知道自己结婚的事怎么说都说不过去，不管有多么的不得已，结婚了终究是结婚了。那时候他一个人带着念念，离开Q市到县城吃了多少苦可想而知，后来念念又生病，到最后……这些他都知道，可是却没能陪在他身边。他这样温和敦厚的人不会怪谁，只会觉得是自己不够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该得的。夙怀笙从未如此恨过自己，你凭什么让他这么难过。

“其实这样挺好，你看我这么老了，也不想再找了，你还年轻，结了婚还能有自己的孩子，以后的日子多好。”声调多了轻快，穆景之嘴角带着笑意，眼里却闪着泪光。

夙怀笙一震，黑眸看着他的眼睛，脸上的表情如常，声音也如常，“你真的这么想？你觉得我去过我自己的日子，然后我们两个从今以后再也不见面，老死不相往来比较好？”

穆景之咬着下唇，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夙怀笙凑上去，一口咬上他的唇，毫不留情。

直到血腥气弥漫，他才松开，而穆景之因为疼痛，使原本就红了的眼眶更是蓄满了泪水，嘴唇上一抹鲜红格外耀眼，“疼……”

“你觉得疼？”夙怀笙蹙眉，有些生气，“嘴巴受伤了就疼了，那心受伤呢？”

穆景之低下头，不说话。

“你觉得我们分开了，我就可以去过我自己的日子了。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玩玩就算了的男人吗？”夙怀笙拔高了声音，一肚子火，“你倒是挺潇洒，说不要就不要，你想没想过我。”

穆景之还是不做声。

夙怀笙怒极反笑，冷哼道，“你纠结年龄，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那么如果你比我小上八岁你就会毫无顾忌的跟我在一起吗？我知道结婚是我不对，可是你连个弥补的机会都不给我就给我判了死刑，你看着我的心被凌迟很解恨是不是？嗯？老师！”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极重，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咬碎了吞下去，他就不会想出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来逃离自己。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

都直直的看着对方，好像只要这样看着，就能把彼此刻在心上，刻进灵魂。百年之后，忘川水边，奈何桥上，彼此不相忘。

眼看着男人的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他的手上，夙怀笙的心揪疼，他刚才的话说得有些重了。

“那个时候……为什么给我钱……”穆景之的脸色很难看，突然问了一句话。

“我知道你没了工作，念念还出了事，那时我还不能……出现，我想那些钱能让你的日子好过一点。”夙怀笙皱眉，那时候他裹足不前，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只是想那些钱能让他没有太大的压力，没想到，似乎是造成了相反的效果。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补偿我……”穆景之低下头，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他一直以为那是他们从此划清界限的标志。

“老师！”夙怀笙双手捧起他的脸，表情很严肃，“我们之间跟钱没有任何关系，我更不会用钱来亵渎我对你的感情。老师，我爱你。所以我可能会为了保护你而把你推开，却绝对不会用钱来买断我们之间的关系。”

穆景之愣在那里，他从来不知道夙怀笙会说这么多话，也从没想过他会对他说那三个字。他以为，这男人怕是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

“老师，有些东西是无价的，你明白？”

“阿笙……”突地，男人揽过他的脖子，还带着血的嘴唇贴上温凉的肌肤，“我该怎么办……我不想你为难……你结婚了……我怕你父亲……阿笙……我不想你受到伤害……阿笙……我们该怎么办……”

听着爱人这样在耳边低喃，就算天大的怒气都散了，只剩下浓浓的心疼。紧紧地抱住他，夙怀笙在他鬓边摩挲着亲吻。他一直都是个敏感的人，胸腔里一直跳动的心脏无比柔软，所以就容易受到伤害。想要变得坚强，就要在一次次的疼痛中平复，带那伤口不再流血了，慢慢的结痂了，那么伤处才会变得坚硬。

怀中人的心已经伤痕累累，但是，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他受到伤害，就算是他的父亲，也不可以。

“放心，这些都交给我，你只要呆在我身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离开就可以了。嗯？”抱着他轻晃，夙怀笙放软语调，“老师，我早就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要是你抛弃我，我岂不是没有了活路！”

“阿笙！”听了男人说的话，穆景之五味杂陈，心里除了担心之外还多了一些安心，这次，应该不会有问题了吧！

轻轻地抹去男人唇上的血迹，夙怀笙印上他的唇，吻了好一会儿，“相信我！”

穆景之感受这男人疼惜的亲吻，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黑眸，好像被催眠一样掉进了一个漩涡中，没有出路，要么窒息，要么跟他一起沉沦。

两人在床上又温存了一下，才起床梳洗，夙怀笙给苏新打了电话，告诉他以后都可以不用来了，苏新在那边毫不意外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