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的……什么都记不得了，只知道在那里，除了哭，什么都不知道了。

傻天月，我要怎么告诉你，我是骗你的。

当时，盛都城的冲突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间。我为了见你，独自离开了权力的中枢，在外陪你那样长的时间，你让我回去时，原本我的势力，早就被人瓜分了干净，楚家的人早就将势力全数转入那个我们新找到的，有太阳的世界。

我在去那个世界的路上遇到麻烦，因为在抽髓树中的损伤太大，所以在冲突中重伤，因此，我不想下辈子做一个残废，所以，我接受了脑移植，而身体，就当做替身，让那些想进入世界的人死心。

但我没想到会是那样的后果。

当时我在修养，大哥将你的消息封锁了，当我得知你的事情时，已经晚了，我找了你二十年，也没有你的任何消息。

当我发现喜欢你时，才知道有些事，错过了，就只能变成回忆。

好吧，我以为你死了，为了我死了。

所以我去了那颗树下，那颗你唯一一次吻过的树下，让它将我吞噬。

若是天也遂人愿

但愿来生年年岁岁能相见

……

还记得我说过的。

既然生而为人，改变的永远改变，不改的永远不变。

楚瑜爱着洛天月，可是他已经死了，活着的，弗拉迪诺·优利卡·明翼，流浪在深渊里的血精灵。数百年的时光，楚瑜剩下的，也只有为人的坚持，却没有爱。

所以，天月，放下吧。

＊＊＊＊＊＊

虚空之外，是个无比浩瀚而美丽的世界，纤细而瑰丽的光，在广阔的空间之中此起彼伏，由无到有，变成各种难以描述的形体，永无休止地在黑暗中变化。

它们彼此交错，或者变成旋涡形状，或者变成椭圆形状，或者变成旋臂形状。每种形状都在不断的变化中，由亮而暗，又从暗中生出光来。

然，虚空之中，天月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博格·费尔默烦躁了。

“天月妹子，你的老情人我都给你找来了，有事当面说啊，一个人躲着哭哭啼啼的有什么意思？”

虚空之中空无一物，没有任何回音。

“这是我和天月的事，你走吧。”优利卡突然道。

“真是……天月妹子，你保重啊，有事记得喊我……我保护你！”无数少女在虚空中呼唤，带着一种奇异的和谐，他斗篷一挥，在优利卡身边划出一个银色圆圈，“不要出来，这是晶壁之外的虚空，就是戴维来了这里也要归于虚无。”

优利卡神色微微一动，点头道：“谢谢。”

博格·费尔默甩了甩斗篷，回去补冥河的破洞去了。

对方才消失在视线里，优利卡长腿一伸，直接从圆圈里跨出来。

“你疯了！”洛天月突然将他拉住。

“不这样，你不会出来的。”优利卡叹息，“怎么，才从一个牛角尖里钻出来，又想钻另外一个了吗？”

“你不会懂。”洛天月金色的瞳眸凝视着他，“你对我有多重要，你从来就不知道。”

“你这样子，可真没一点神明的气质。”优利卡摇头，“天月，够了。”

对方沉默。

“天月，你有自己的使命，爱情什么，从来就不是全部。我的心在我这，不会再给人了。”

“你不爱他。”天月淡淡道。

“那又有什么关系？只是累了。”优利卡摇头，“一个可以安心将自己交给他，不用防备的人，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我也可以做到。”

“天月，认真一点，你说过的。‘抛弃一切，力图支配无限和永恒，生死与灵魂，也不足惜。我辈的意志、决心、器量、力量、智慧、甚至野心……岂是你所能想象？区区眷恋，区区回忆，更有何足挂齿？’如今，你还记得吗？”

“记得。”

“那你还坚持吗？”

“……”

＊＊＊＊＊＊

“痛、痛……”被一只苍白的小手掐住的乌鸦死命地扑腾。

而面前的银发少年，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银发长发如散开的水泽，化为最深邃的黑，金色坚瞳中转起琉璃的光彩，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

“你说的，那个引来洛天月的人类，原本的名字是什么？”

“楚、楚瑜。”乌鸦一副要断气的模样，“老大，你冷静啊，好不容易才转世重生，在这折了太可惜……”

“可惜吗？”少年看着远处目光无法企及的地方，“洛天月……”

“伊尔明斯大人，您先放了试练之章吧，要是他重新化出形体，又要多耗费力量，你现在的本源之力并不多。”一颗晶莹的沙砾劝说。

“刚刚降临的，真的是他？”

“这里的一切都是至高神创造，命运文书，不会同时出错。”

“洛天月，楚瑜……”

『就算重生一万次，我也不会忘记你，洛天月，还有——楚·瑜！』

第二十八章

“在我面前就是傲娇的天月妹子，在你面前就是听话的天月妹子，都是同一个宇宙的生灵，待遇怎么就差那么大呢？”博格·费尔默拉着优利卡的手，不满地碎碎念，还有无数女声在后边说着：『就是就是……』

“你叫什么名字？”优利卡突然道。

“我是歼世者博格·费尔默，你叫我博格就可以了。”一个充满空灵气息的女声欢快地说，后边无数女声帮腔：『快叫、叫吧。』

“你……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优利卡好奇了。

“我是个种族，就种族结构上来说，有点类似于你们地球上的蜜蜂。”

“蜜蜂？”

“对，可惜他们不是高等生命，虽然拥有‘我识’这个概念，但虚空行者不是所有生物都有资格来进化的，虽然理论上来说，任何自由的灵魂都有这个权力。但对于自身的进化让他们永远只是普通的生物罢了。”

“那你现在又是你自己吗？”优利卡想到了洛天月的进化，本能的想借鉴一下。

“我是在多元宇宙生物进化的最顶峰，想要更高一级的进化，就得进入更高次元的宇宙才有可能，”他自豪地的说，“物种进化最后也是最难以达到的进化就是量化，产生‘我识’，这一点在你的世界中那种叫蜜蜂或蚂蚁的生物可能能做到，既每只蜜蜂或蚂蚁都看作一个细胞但都具有自己的智慧，一个蜂窝群或蚁群产生一个意识——我识，进化到最高境界，就是一个种族都依赖于这个我识，而且不影响每个细胞的独立性。我这样说，你理解了吧？”

“那天月如果和你在一起，是算跟你呢？还是算跟组成你的无数生命？”优利卡突然有点明白天月为什么不理他了，不过这既然是种族的事，就扯不上人生观价值观的问题了。

“这个有区别吗？”博格·费尔默反问，“我本身就代表我的种族，我可以随时化身成数百亿的神灵，他们都是博格·费尔默，但却有各自的不同的意识，但我们合体时，就又是虚空行者了。”

“那你们种族会繁衍吗？”

“当然，生存和繁衍是种族的最基本特征，我身体上生命的更替就和人类的细胞代谢差不多。”博格轻松地道，“对了，你现在也是虚空之路的试练者，你也给自己来个称号吧，对于虚空行者来说，这个就像一个频道，标记自己的虚空序列，我觉得定罪者不错，你觉得呢？”

“多谢，不过我成功了再定也不错。”优利卡矜持地道。

“好吧，不过你劝天月先回去想清楚自己的路，我觉得他最后还是会来找你的，就算只是投影过来。虽然14区是我世界，可是他要是不冲动地执意隐瞒，多花点时间，只要不动用力量，我也是找不到他的。”博格忧虑道。

“天月就是动用力量我也不怕他，何况不用。”优利卡傲然一笑，“搞定他用不了多长时间，对了，你这是送我去哪？”

“你算刚刚结婚，而且是在我的见证下，当然是送你回你老公那里了。”博格理所当然地道。

“我以为你很讨厌他。”优利卡想起不久前的事，有点同情塔格洛斯。

“十四区的生灵都是我的子民，我也是为他好，你见过天月妹子的证道之路了，伊尔明斯的事把我也坑了。”博格一想到这个就暴躁，“优利卡，你不可以学他，上次伊尔明斯为了守护者引起的战争打坏了我的十四区，这里已经确定被虚空议会放弃了。到时他们都跑不掉。”

“你不能守护吗？”

“这个太复杂了，无论是你人类的大脑容量还是精灵的大脑容量都是无法理解的。”

“……”优利卡本想嘲讽两句，突然，按住了胸口，这种又闷又痛，还想哭想杀人想发泄却偏偏要强力压抑的感觉是TM怎么一回事？他可没把自己拆成两个，洛天月怎么这么不靠谱？

博格银色的假面上突然浮起一抹看起来十分诡异的微笑。

“当冥河婚誓的一方感情波动较大时，另一方会有一些感应。”他想了想，又道，“那个人不错啊，好像又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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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差点被掐断的乌鸦终于被自己的主人放开，它惊魂末定地飞到一边喘息，突然之间，身体大放光彩，黑色的羽毛根根飘落，在一团七彩光华中，那是无数发光的‘平面’组成，这些平面不停地从主体上飞出去、在碰撞任意物体之后又飞回，众多平面飞舞组成了一个比较清晰的大型面孔，只是，现在这个面孔非常的不情愿。

“有人通过了试练。”伊尔明斯抬头看向东方，“只有三天吧？还真是刷新的记录呢。”

试练所考验的，灵魂最大的弱点。最难以面对的事。

这么快就找准了自己的本心，倒是不简单。

“陛下，通过试练，达成愿望要消耗本源的力量……”试练之章谄媚道。

“那你去啊。”他头也不抬地道，这点能量他还是耗的起的。

光球在空中犹犹豫豫地晃了两圈，真的是进退两难，过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道：“可是，通过试练的人，就是引来虚空行者的那伙人……”

那边的人脸色逆光，埋在阴影之下，看不清楚，许久，才听见一个冰冷的声音：“具体是谁。”

“因果妹子不久前与我断开了连接，我不能确定……”光球纠结万分，身体剧烈地发出光来，各色光芒不断地变化着颜色，一时之间周围的天空被这些色彩映照的五光十色，仿佛迷离的幻境。

伊尔明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关灯。”

光球一瞬间变成了黑球装死，没了亮丽壳子的它安慰自己：没事，反正因果妹子不在，帅不帅影响不大……

“那带我去。”伊尔明斯终于考虑清楚，这样长的时间，有些事，必需有个了断。

“可，可是陛下，”墨球在下一秒变成了光球，焦急地变换着无数颜色，“您不能去啊……”

伊尔明斯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你还有什么没说？”

光球畏缩了一下，吱吱唔唔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边的沙砾实在看不下去了，帮他说了：“当年把您撕成碎片的光辉之主，也在那里。”

第二十九章

优利卡从来没有想到洛天月的破坏力如此惊人。

毕竟在以前认识他的时间段，二十岁以前是个破坏力为零，泡面都常常因打昏头而用冷水泡的二货游戏宅，而二十岁以后嘛，根据自己那渐渐恢复的记忆，基本也就随便欺负下普通人。

若不是他对他心怀愧疚，玩死他都不用眨眼。哪怕他背后还有一个靠山。

只不过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扯到十四区（博格称）的是是非非里边去。

“为了你，守护者最后迟迟不肯完成最后的虚空献祭，生怕自己变成了自己都不认识的人，从而放弃了救你。他把自己拆成两个，认为一个不行就换一个上，也因此，成为了后来诸神之战的导火索。”

优利卡觉得自己真的是躺着也中枪。

“你如果真成了虚空之主，那记得给十四区留下一点种子吧，新手是有豁免期的。”

博格在虚空中的一个位置停下，面对优利卡疑惑的目光，一挥斗篷，顿时一个彷如上半身人形的巨大黑色空间便毫无预警的打开了，一瞬间，外界的光线有如实质的流星一般，被那黑色的人形吸入。方圆十丈的空间，化成了个无底深洞，猛烈的飓风，造成强大的吸引力，将上方的所有物体，全吸扯入内。

优利卡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漩涡吸扯进去，激烈旋转中，化作深处的一个小点，消失不见。

临走之前，只听见一个女声说：“我赶着去补晶壁，走右边直接到。”

艹，这怎么可能分出上下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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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穿过巨大漩涡的瞬间，优利卡的双眼猛然一痛。一道银色的细线走在他的眉心游走，形成一个银色的徽记，如同一只美丽的咬尾银蛇，极是高贵。

剧痛之中，优利卡强打精神，精灵敏锐的魔法感知同时感应到周围的空间的偏移。

因果之书？想带我去哪？

连想到可以指使镇魂歌的人和刚刚洛天月的来临，优利卡反射性地拔出胸口的小剑，狠狠往眉心一扎。

“铮！”一声清响，如钟玉相击，顿时，双眼宛如被火烧起来一样，原本眼中无数奇异的各色的眼前蛛网般错综复杂的亿万条丝线，这时，已经尽数消失，只剩下一片黑暗。

这时，他已经穿过无尽的空间，从万米高空中落下。

无敌！

十二秒的无法伤害状态让他安然落下，掉在一片雪地之上。

他按住了眼睛。

【抱歉，陛下通知我将你带到他的身边。】脑海中传来因果之章冰冷的声音，却没有任何道歉者该有的歉意。

【我的眼睛怎么了？】优利卡给自己施加了一个圣光术，却没有一点效果，换清洁术，还是无效。

【你使用了因果之书，就相当于替换了你的眼睛，当然，在替换的同时，也毁掉了你原来的眼睛。】

【你没有告诉过我。】优利卡冷冷道，

【你没有问过。】因果之章停了一下，【当然，这里的一切在你离开后，你的身体就会恢复原样。】

优利卡没有再说话，只是取出因果之书——一块咬尾蛇镜，将其放入背包。

这种会背叛的装备，还是收起来为好。

“你就是楚瑜？”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毫无预召地响起。

巨大的危机感瞬间袭来，优利卡本能的一个闪现。

身后没有任何声息，但优利卡本能地感觉到了巨大的魔法波动，如果他此刻看的见，就会发现他刚刚站的地方，已经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下十米半径的巨大底洞。

“优利卡，你把因果妹子放哪了，怎么我感觉不到他了？”一只乌鸦在空中扑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