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二阳从来不三俗
二阳从来不三俗  发于:2014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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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得到了台阶,这几人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萧仲一把揽过正在发抖的梁晋,小声赞扬道:“小晋干得好。”

梁晋一把将枪扔到地上,就像丢掉一只烫手的山芋,他蹲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发泄出了刚才想要开枪而未开的压抑。

萧仲等了一会儿,见他终于稳当些了,一把将他扶起来,说:“是奚平带着耿树来了。奚平或许你不太认识,当年他立了功,但是受了伤,大哥给他一笔钱开店,就从咱这离开了。不过耿树你应该熟,那个小叛徒,也不知哪根筋撘错了竟然送上了门,大概是因为房贺宁的事儿,就他那样,想必也没有什么危害性了。”说着话,萧仲将梁晋带到小厅。

梁晋怔怔的看着来人,那个长相陌生的大概就是奚平,壮实的身材,高高的个子,站在他身边恐怕都能被笼住。而那个坐在轮椅上病怏怏的年轻人就是耿树了,只是以前那个鬼精灵现今已经不复存在。

耿树的事情梁晋听说过一些,当时他还吃了一大惊,现在再见,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但总因为耿树是房贺宁的人,梁晋并没有太看得起他。

相对无言,是奚平先开的口:“萧哥,我听说大哥被弄进去之后就只能干着急什么都帮不上,之前耿树也不知道怎么就找到我,说要帮忙,我听了觉得可行就带他过来了。”

“这种叛徒能干什么?我凭什么相信他?”梁晋还没在刚才的愤怒中恢复,说话直冲冲的夹枪带棒,弄得两边一阵尴尬,尤其是奚平,因为耿树是他带来的,于是他的脸刷的就红了。

耿树似乎不太介意梁晋的说辞,只听他用弱弱的声音说:“其实我能做的不多,我也只是为了房贺宁,我不想看他因为跟薛老大置气而弄得自己万劫不复。薛老大心思那么缜密,房贺宁斗不过他的。”

奚平解释说:“他的意思是想让咱们做出绑架他的假象,看能不能一人换一人。”

“是。”耿树继续说:“当年我背叛了薛老大,无非也是因为对房贺宁的情,其实我也没把握自己能不能换他,如果……如果不能的话,我也就死心了,奚平之后会带我走,把我安置到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谁也找不到……所以对你们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我也没有更多办法证明我没有说谎,但还是希望你们能相信我。”

耿树的样子不像是说谎,梁晋看看萧仲,又看看奚平,奚平又开了口说:“大哥对我恩重如山,我不可能害他。”

“……好吧。”这次开口的倒是萧仲,他拍拍梁晋的肩膀说:“出了问题我顶着,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弃。”

萧仲既然这么说,梁晋这才点头答应,可是心里却没有把问题都丢给萧仲一个人扛的打算,即使有了半点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也不能放松警惕,如果出了事,那就不会是小事。

六十一

薛平榛在里面呆的不好不坏,最开始是住在单人间,有些警察似乎认识他,对他客客气气的,就是每天提审的时候难熬些,不过他并不怕,他很聪明,表现得又非常无辜,问到最后警察都被他的思维绕乱了,也觉得他是无罪的,毕竟证据太少,很难下定论,光靠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唯一一点觉得不太好的便是完全与外界失去联系,没人愿意为他传话出去,也不知道萧仲怎么样,更不知道梁晋回家之后发现自己不在又会怎么样。

过了一段时间,不知为什么,他便被转到多人间,简简单单的上下铺布局,什么样的人都有。

这些人见他又瘦又高,还是一副斯文长相,就以为他只是一时失足,便都过来欺负他。

最开始无非是语言上的攻击,他懒得与他们一般见识,说得话再难听他也不愿意搭理,因为在他眼里都是蝼蚁,对他不具有一点威胁性。

后来薛平榛才发现自己想的太天真,去吃饭的时候竟然被人绊了个趔趄,他一抬头,便认出是与他同屋的一个人干的,他不太想惹事,抿抿嘴唇就算过去了。等到晚上睡觉就更有意思了,也不知道是谁把他的床铺泼了水,湿漉漉的根本没法睡,薛平榛依然没吱声,愣是在窗口站了一宿,整张脸上挂满了冰霜。

这还没有结束,第二天一早还没吃饭就被带出去提审,薛平榛这才闹明白授意整他的人根本就是这些警察,熬夜不睡的事儿他干得多了,但如果始终不承认点儿什么的话,可能以后的日子会更难熬。

嘴硬的薛平榛依然什么都没说,他没精打采的被带了回去,却见一个人正在往他床铺上撒尿。一夜没睡的怒意顿时涌了上来,他根本没控制,上前就照那人的下身狠踹了一脚,几乎使尽了全身的力气。

“妈的,给你们惯的是吧,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薛平榛冷漠的朝着屋子环视一圈,他这样的暴力的行为把整个房间的人全都镇住了,那个被踹了一脚的人因为伤到了命根子靠在墙上疼得连哭都没了声音,但谁又不敢去叫警察。

当然也有不怕事儿大的出来挑衅,这人大概是这监室里的头,他上来一把扯住了薛平榛的领子想要打人,离得近了,连手都扬了起来,却突然间在半空中顿住了,而薛平榛依然没什么表情,更没去拦截,那意思是你来打啊,你打我一拳,我还你十拳,甚至还会要你的狗命。

那人疑惑了,实在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会在这种情况下如此淡定,他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是谁?我……我他妈看你是有点儿眼熟。”

“薛平榛。”薛平榛无意隐瞒自己是谁,也不管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反正他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但这一群人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他在道上混的时候,这帮二逼还他妈在小学门口抢钱呢。

“真的?”

“爱信不信。”薛平榛挥手拉开了那人不再使劲的手,找了张略微干净的床铺坐了下来。

那人还保持姿势站在那里,但显然变得愣愣的,想必是听过他的名字,旁人见监室老大都不动了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在这里都敢把人一脚踹得将来不能人道,估计这人肯定也是大有来头。

薛平榛窝在那张有奇怪味道的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中间有一阵喧闹大概是来人把那在他床上撒尿的人给抬走了,不过倒是没人把他叫醒,他也就心安理得的继续睡。

这一觉没睡太久就被人叫了起来,警察闭口不提他伤人的事儿,只说外面有人找他,给他上了镣铐便又被带了出去。

反正不是提审,也不用太集中精力,唯独就是手铐和脚镣之间的距离太短,他个子又高,走路的时候不得不弯着腰。

薛平榛心里明镜似的,来人不可能是别人,进去一看果真是房贺宁,估计见面前也打听了情况,这一碰面就满脸阴沉。

薛平榛弯着嘴角笑笑,他与房贺宁认识这几年,深知这人只是面上精明,但事实上并不聪明,又年轻气盛,能混得这么风生水起无非是运气太好和家世显赫罢了,就像现在这样,是喜是怒都写在一张脸上,在官场这么多年也没见他有什么进步,要不是身后的靠山强大,估计早被人整了下去。

房贺宁不太爽处于这种境地的薛平榛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于是板着脸却又故意摆出一副得志的样子,把自己弄得滑稽至极,“薛老大,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托你的福。”因为睡了一觉,薛平榛的精神变得好多了,他是一脸坦然,扬着下巴,似乎几天的牢狱生活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呵呵。”房贺宁假笑两声,俊俏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不一样的神色。“你说老贾要是看见你现在这样子,都得笑死。”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但很可惜不是笑死的。”薛平榛说话间把带着手铐的手搭在桌边,锁链和木头一撞,哗啦啦的直响。

“什么?死了?”

“你刚走他就因为突发心脏病死在了牢里,我也是过了很久才知道的。”薛平榛平静的陈述这样一个事实,面上还是没有一丝波澜,就跟这事儿与自己无关一般。“你大概就想看我有多惨,现在你也见到了,满意了吧?”

“没有!”房贺宁站起身来,指着薛平榛的脑门说着话,谁知薛平榛却别过去不看他,一脸不耐烦,这样子就跟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混似的,只听房贺宁又说:“我要你比贾延宏还惨。”

“你现在是副市长了,得注意点儿。”薛平榛看向角落里的监控器,嘴角不屑的撇了撇。

房贺宁也注意到那里,自知这种言行不妥,愤懑的坐了下来。

“还这么听话。”薛平榛嘟囔了一句,几乎又把房贺宁的火气燃着。

“薛平榛你行,告诉你,你要再不交代点儿什么,小心吃不了兜着走。”这次房贺宁大概是压着怒气,说话咬牙切齿。

薛平榛倒是笑了,看了眼监控故意压低声音对房贺宁说:“每次提审他们都问我有没有检举揭发他人,我忍着忍着没说你,现在你又来威胁我,真是不怕事儿大。其实我是无所谓了,是死是活贱命一条,你就不一样了,高高在上的新任副市长,谁会想到竟会做那些卖官卖爵、贪污受贿、杀人越货和黑社会勾结的勾当……”

“混蛋,你说什么?”房贺宁拍了桌子又要站起来,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正好无处发泄自己的怒气,大声的喊了声喂,谁知那边的话却让他迅速的变了脸色。

“你,你他妈说什么?你到底要把耿树怎么样……不可能……少废话!快放人……妈的,你们等着。”房贺宁挂了电话,指着薛平榛的鼻子说了句“你狠”便走了,薛平榛真是不知所以然,耸耸肩。看来也该到他重回自由的时候了,这要比预想来得快些,也不知道萧仲和梁晋是怎么办到的,薛平榛想着,坐在那里等着警察来把他带走。

六十二

耿树似乎真在房贺宁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萧仲打完电话之后没过多久他便开着车过来了,就连下车跑步的样子都显得很紧张。

梁晋在屋里与奚平合力将耿树绑好,他们互相使了眼色,将他推了出去。

梁晋手里的枪抵着耿树的太阳穴,有一刻甚至在想就这一枪打下去,可能会让房贺宁足够痛苦,这也相当于报了他哥牢狱之灾的仇,却是奚平看出他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一个劲儿的冲他摇头不让他冲动。

终于到了与房贺宁对峙的时候,刚刚梁晋还知道了他们手里不仅仅只有耿树这一枚棋子而已,当时他被薛平榛强大而又周密的思维深深折服,留了那么久的证据,一直派人对他的监视,现在都成了砝码。这次他们的胜算很大,契机又好,现在就看房贺宁用什么样的诚意来交换了。

房贺宁看起来似乎变化不大,只是这次没有以前那般自信,他看着被五花大绑的耿树,面部的五官都纠结在了一起,显得颇为热闹,甚至还表现出一种有话想说未说的样子。他的手掌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如此往复几次才终于开了口:“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其实只消这一句话便足够泄底,他要是想报复或者还在意薛平榛完全可以不顾耿树是死是活,但他今天来了,又问他们想怎么样,不消说,这场战役刚刚开始萧仲和梁晋便已经胜了大半。

“刚才在电话里我们也说了,我们的目的很简单,一人换一人。”萧仲说。

“不可能。”房贺宁不经大脑就拒绝了他们的要求,却在被绑着的耿树的眼睛里看见一丝失望,他无措的站在那里,无可置疑的把自己逼到了一个角落里,但即使这样,他的嘴上依然不依不饶:“就凭他?”

毕竟费了很大力气下了这个套,他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就说放弃。

梁晋没回答,只是凑到耿树耳边轻蔑的说:“呵,你就爱上这么个人渣?只顾自己的想法也不考虑他人感受?要是你有下辈子,千万要睁大眼睛,可别再陷到这种人手上。”梁晋的声音并不小,屋子里的人全都能清晰的听到,他顺手给枪上了膛,咔哒一声,震动了每个人。

“你要干什么?”房贺宁赶紧阻止。

“既然没用就干脆杀了。”梁晋的枪又往耿树的太阳穴上使了使劲,挑战着房贺宁每根脆弱的神经。

“我……”房贺宁还是犹豫,却见耿树已经抖如筛糠,泪水一个劲儿的往下流,耿树身体不好,情绪不能太过波动,年底甚至还要再做一次手术,如果成功才有希望站起来。房贺宁不可抑制的想起这几年与这孩子的朝朝夕夕,那段时间没有薛平榛,只有工作和他,是两个人互相扶持他们才有今天,而现在却又要生死悬在一线间……

眼见房贺宁的心理防线开始松动,萧仲点开了旁边的电脑,一段段关于他的录音开始播放出来,有他与薛平榛的,甚至还有更加私密的情色录音……房贺宁完全失控了,捂着脑袋大喊停止。

他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容易,又忍辱负重出去那么多年,直到稳固了才来下手报复薛平榛,谁知薛平榛却又赢他一筹,把他弄得万劫不复,他偷瞄一眼耿树震惊的脸蛋,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只能蹲在那里大口呼吸,脑子里一片空白,嘴里嘟嘟囔囔的喊着:“别放了,别放了,我同意换,我同意换……”

萧仲如他所愿的关了音频文件,只等他情绪恢复了才说:“快点打电话放人。”

房贺宁抖着手拨了电话,最开始还有些语言混乱,后来还不容易说清楚,他们一行人才开了两辆车往看守所走。

梁晋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又是一年多没见到薛平榛了,这次见面却要到那种地方。此时思念都不算什么,只是希望那条路短些再短些……

目的地到了,房贺宁整理了自己的衣着先行进去了,在这个时候,奚平把耿树放了开来。耿树的情绪还没稳定,靠在奚平的肩头平复了一阵才轻声说:“奚平哥,谢谢你,我还有一件事拜托你。”

“什么?”

“等薛老大出来以后,如果有机会,你还是把我带走吧。”

“……好。”奚平不用问也知道因为什么,最后没别的办法就只能答应,经过刚才那种痛苦的经历,即使耿树再喜欢房贺宁,可能也没办法和这个人在一起了。

“谢谢你。”

“嗯。”

车内又恢复了安静,梁晋早已坐不住,急切切的开了门下去,和萧仲一起在外面踱步。没一会儿,从看守所侧面的铁门出来两个人,揉着手腕的便是薛平榛了,旁边的是房贺宁。

薛平榛穿着那身出门接梁晋时的西装,不知比看守所发的黄色马甲好看多少倍,他挺庆幸没被小家伙看见自己最狼狈的样子,否则形象肯定是要大打折扣的。

梁晋赶紧跑了过去,跑的那几步路都被磕绊了好几次,薛平榛见了没再动,反而站定张开双臂微笑的等在那里,就像等待一个从天而降的礼物。

梁晋扑上来的时候是一股很大的冲力,那瞬间,薛平榛险些被这股力量扑倒,于此同时还被类似于幸福的东西击中心脏,暖暖的冲昏了头脑,空白了意识,只觉得有没有自由都不算什么,最真实的还是这样的拥抱。

梁晋像一条大狗用脑袋拼命的蹭着薛平榛的胸口,没一会儿还传来呜咽声,薛平榛笑着揉着这孩子的头发,心里想他养了梁晋这么久,这小子竟然还是那么爱哭,以后要好好教育他得像个爷们儿,不能三天两头掉眼泪疙瘩。

这厢两人亲密着,那边耿树被奚平推到房贺宁身边,房贺宁以为这次之后便再也不会有什么分离,推着轮椅连招呼都没打就先走了,可他却不知道不久之后将会再次失去身边的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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