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誓——阎浅蓝
阎浅蓝  发于:2014年0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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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开始的开始,他们,一个不懂爱,一个不能爱,一个想要信任,一个必须欺骗

后来的后来,他为他逆轮回,他为他改天命,直到……

经年隔世,他终于再见他白衣飞袂,长身玉立,浅淡微笑

于是整片阳光在他身后铺展开来,暖胥如初

总结:这是一篇古耽小虐文,虐身虐心兼而有之,某蓝本着小虐怡情大虐伤身的基本原则,为儿子们的大团圆结局奋斗着……

内容标签: 强强 虐恋情深

主角:凌梓飏,慕宸洛

配角:谢弋梒,凌剑,凌梓栎

其它:sp,虐身

楔子

“我爱你。”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在黑暗中,这样说。

他靠在冰冷的墙边,抬头无意义地望夜空闪烁的星斗。他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平日里以欣赏的姿态看待的过程,今日落在自己身上,竟然也是意外的从容。

抬眸四顾,遍地血腥,所谓的流血漂橹,大概不过如此,他扯着嘴角挑起一个素来挂在嘴边的放肆笑容。一墙之隔的室内,那个熟悉的声音正在别扭地说爱,只这一个字,就打破了他最后的防御。

难以言明的裂魄之痛灼魂之苦在身体深处爆发开来,他生生受着,嘴角的笑意越发轻佻。这些撕心裂肺的痛让他知道,他已经彻底输了,一世放纵恣肆,妄图掌控命运,主宰结局。却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懂得,他爱他。

可惜,晚了,一切已成定局。他们从相交相知,走到割袍断义,直到现在的刀剑相向。这满目艶醴的血色是他们这一世最后的交集。有什么东西清晰地碎裂了,不很疼,只是空,身体仿佛变成一个虚空,意识点点滴滴地涣散。

有些陌生的记忆澎湃着涌现,脑海中最后一丝清明里,他看到一个清冷无情的自己。

昔日情人被他亲手逼上绝路,可是他看到自己在最后那个冰冷回眸的倒影里,傲然仰起下颌,没有嘶喊,未见哀色,斜挑起嘴角笑得轻蔑又讥讽。

是了,这一世的一切,是他应还的劫数。是他亲手推开了他,他造下的业障,注定要还。

口中的血腥气仿佛察觉不到了,身体里钻心剜骨的折磨好像也停止了,周遭的一切再不被感知。

结束了么……不,只是另一个开始。

那些分不清对错的纠葛,并不是直到生命的尽头,而是,到时间的尽头。

这就是所谓的,轮回。

这个故事的开始是在……

人界璟龙大陆,两大帝国神隐王朝和灵隐王朝国力相当,分南北掌控着大陆上所有资源,神隐居南,灵隐占北,两大帝国尽皆文武并重,几代以来彼此相安无事,武林之中几大巨擘稳固局面,处处是繁华喜乐。

灵隐历一百三十年,灵隐帝王凌魅于帝都银亿城的烟花之地偶遇身为花魁的阮凝蓝。

“寂寞魂,清冷眼,疏影风流人空瘦。梦一场,死何妨,轮回业障,遍体鳞伤。葬,葬,葬!

凌空舞,红尘醉,但求莫离莫心碎。笑张狂,夜止殇,心之所向,暖语轻扬。妄,妄,妄!”

那一夜的一场舞,一阕词,将那个面容姣好绝代倾城的美人深深烙在了身为帝王的凌魅心中。虽见惯美人无数,坐拥后宫三千,但以冷血帝王着称的凌魅在那一刻确定,他动情了。那一舞的最后,一个倾国倾城的回眸,在无人察觉的时候,拉开整个大陆动荡的帷幕一角……

第1章:无言的初见

长大之后的凌梓飏第一次见到慕宸洛的时候,是在江湖中堪称第一大势力的血殇宫内。彼时凌梓飏带着尚小自己三岁的弟弟凌梓栎溜出灵隐国帝都,只凭一身功夫硬生生闯进血殇宫正殿,空手与血殇宫主战了近百回合而不败。身为血殇宫宫主的谢弋梒同是从不服输之人,二人因这场生死相拼的交手,反成了君子之交。自此,凌梓飏被奉为血殇宫上宾,在血殇宫中放肆度日。

凌梓飏和慕宸洛初见之时,慕宸洛刚刚外出执行任务归来,遍身的血污狼藉掩不住的惊艳。凌梓飏看着他站在井边,将一桶井水兜头泼下去,混着血色的水滴在耀眼的阳光下晃出道道弧线,番红的发有几缕贴在额前,慕宸洛轻轻甩头,发丝顺着风微散,那一双与常人有异的血眸像是吸纳了魂魄一样有别样的诱惑。

似乎是对身旁的注视若有所觉,慕宸洛微微侧首望向凌梓飏伫立的方向。那双与长发同色的血红色眸子撞进眼帘的刹那,连凌梓飏这样高傲到无法无天的人,也不得不暗暗赞叹,当真不愧是识人无数的弑杀营总统领都着意提到的尤物。迎着正午灿灿的阳光,那双血色的眸子看去竟也让人觉得暖意融融,顺着衣角滴下的水已在脚下融出一潭血色,灼灼白日下,衬得静静立在那里的人更添几分妖异。

那时的慕宸洛已经不再是在弑杀营底层苦苦挣扎着的很多很多人中普通的一个,此刻的他已经是血殇宫四大夜使之一,虽排名最末,但若考虑到还未及冠的年龄同样不可让人小觑。这世间从不缺如慕宸洛般的天才,但像凌梓飏和谢弋梒那样天生根骨奇佳的自然是少之又少了。

当然,即使是从前辗转求生的日子,慕宸洛也是有些不同的,他的容貌太出色。做为一个注定存在于黑暗中的杀手,有这样一张绝对让人过目不忘的绝美的脸,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

那张空灵俊秀的脸,配着番红的发,血色的眸,违和的协调。但在这个血腥残酷的弑杀营,太过出色的容貌风华只是让人徒增施虐的欲望罢了,为着这个,慕宸洛不知道多少次在训练之外受到额外的苛责和挑衅。

有太多的人抱有龌龊的心思,对于看起来完美的东西,这些刀尖舔血的亡命徒们从来都只想着玷污而不是保护,因此,慕宸洛的日子过得分外的不易。而今熬到这一个高位,凭的是过人的手段,踏着的是数不清的鲜血性命。

凌梓飏径直走向慕宸洛,冰蓝色的眸子毫不客气的和慕宸洛光华流转的血眸对视,对面那个立在满满血色里的男子看起来温润如玉,周遭的血腥半点染不上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凌梓飏半点也没掩饰自己的兴味盎然,这样一个完美的皮囊,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像是脱出了这红尘万丈,再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呼吸可闻。

慕宸洛不经意似地退了半步,垂首单膝跪地,“血殇夜使,洛,见过大人。”凌梓飏淡淡望着慕宸洛,冰蓝色的眼眸中如凝了霜雪,眼前人衣衫浸透,单膝跪在漾着血色的水洼中,却半点不显得狼狈,恭敬驯服到完美。

一瞬的静默之后,凌梓飏蓦然俯身,两指钳起慕宸洛的下颌,慕宸洛只是顺着凌梓飏的力道抬头,血眸中神色一丝不动,依旧完美的不卑不亢,连凌梓飏也挑剔不出瑕疵。两人对视了半晌,凌梓飏甩手转身离开,自始至终一言未发,只留下慕宸洛一个人轻轻抬手覆住了下颌已显出的青紫,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眸中万般情绪浮上来,却复杂得怕是凌梓飏此刻转身也理不清看不懂。

另一边身为血殇宫主的谢弋梒在他奢华的宫室内又一次迎接了不速之客。凌梓飏倚在门边以欣赏的眼光看着谢弋梒挑逗伏在他腿间的男子,谢弋梒也不在意他不加掩饰的目光,在自在的释放过一次之后,轻敲了个响指。原本伏在谢弋梒腿间那男子闻声起身,小心的替谢弋梒整理了衣衫,并不再整理自己,便膝行着退入了一边侧室。凌梓飏也不进屋内,就在门边开口问谢弋梒,“那个洛,如何?”

貌似不明不白的问题,谢弋梒却了然,扬眉笑着回他道:“我没碰过。”这次凌梓飏切实蹙了下眉,谢弋梒的作风这几月来他了解的太清楚了,血殇宫内的媚园,调教的全是容貌身段出色的男孩承欢人下的功夫,弑杀营与媚园之间并非毫无关联,如慕宸洛那样的人竟没被碰过。谢弋梒望着那个与自己同为人杰的知己蹙眉,笑意越发深浓,“不听话的东西我向来都没兴趣,你若想要不妨送你。”

凌梓飏习惯性地微眯了下眸子,欣然点头,“我要了。”话落转身便走。谢弋梒望着凌梓飏离开的背影愣了一瞬,好半晌才回神,直往侧室去。不出盏茶功夫,那烛火晕黄的室内便传来蚀骨的呻吟,仔细听的话,还有带着颤抖的求恳声,“主、主人,求您,不要……”

此后的月余,凌梓飏闲来无事便经常溜达到弑杀营那边,有时候可以看到慕宸洛站在高台上训练新入营的杀手,有时候会看到他一身夜行衣出去,再带着或多或少的血腥气回来。甚至有几次,凌梓飏看到他跪在刑堂受刑,带着风声的鞭子在空中划过看起来美妙的弧线,击在背上的声音低沉的夹杂着裂帛声。

然而,不同的地点不同的境遇,那双美得堪称勾魂夺魄的血眸中,始终是事不关己般的淡然沉静,即使是重刑之下,也连忍痛的神情都点滴不见,凌梓飏看得越多,越发的被勾起了兴致。

自有了记忆开始,凌梓飏太少想要过什么东西,他天生无人能及的天赋,让他在这个常人功未成名未就的时刻就已经文达圣贤,武过诸侯,这世间遇到一个与自己不相上下的谢弋梒,已让他颇觉得多了几分趣味,而现在。

凌梓飏枕着双手躺在慕宸洛屋顶沁凉的琉璃瓦上,仰望仲夏子时夜空闪着冷清光芒的星辰,若有所思。他觉得,他想要驯服这个有尖牙厉齿的小兽,打碎重重伪装的面具,看到那副出尘的皮囊之下隐藏是什么心思,这是目前为止他遇到过的最好玩的游戏,比在幼时在三年之内掏空灵隐所有老夫子和武师还要有趣得多。

不过凌梓飏还没来得及向谢弋梒催着要了慕宸洛这个引起他兴趣的玩物,凌梓栎从武林谢家带回的来自灵隐皇宫的密信便打断了他原定的计划。早在大半年前凌梓飏落脚在血殇宫,凌梓栎便急不可待地对这个严苛的哥哥磨了又磨,终于得到独自出去闯荡的机会,说是独身一人,事实上,还带着目前做为血殇四大夜使之首的烨卿。凌梓飏素来不懂得关心什么人,只这个从小跟着自己的弟弟,单纯莽撞,却也对他付出了全心的依赖信任,因此对凌梓栎的事情,凌梓飏总是会有不同寻常的在意。

凌梓栎在外面放肆嚣张了大半年,在路过谢家拿到密信的时候,倒是真的有些想念自小依靠的哥哥。都说皇宫之中无亲情,凌梓栎对这句话不置可否,虽然自己身为琰贤妃的母妃从小就没给过好脸色,父皇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凌梓飏这个同父异母的七哥,一个人就填补了凌梓栎小时候对所谓亲情的全部需求。

这次回来见凌梓飏,于凌梓栎来说,是期待中带着点忐忑的。这大半年没有人盯着管着,年轻气盛再加上冲动的性子,着实是闯了不少祸,凌梓飏虽说护他宠他,但在他犯错的时候罚的也是绝对不留情的。

凌梓飏接过密信的时候就很敏锐的感觉到了眼前人的小拘谨,凌梓栎在外面做下的那些或大或小的事,他早就在烨卿的密报里了解了些许,也没有想过多苛责。说起来,烨卿只跟了这个弟弟半年不过,就开始为他遮掩,倒也见得凌梓栎用人的手段还是不错的,在这一点上,凌梓飏毫不吝啬的表示了赞赏。

不过这些杂乱的思绪在凌梓飏展开那封密信的时候就都消弭了,信是灵隐国当今帝王凌魅最宠爱的蓝贵妃阮凝蓝亲笔,表面是对凌梓飏表达了深浓的母子情谊和急切的思念关切,实际上就是在催着凌梓飏和凌梓栎二人回归灵隐了。凌梓栎不知信中写了些什么,看着凌梓飏的神色一分分越发冷下去,小心地凑上去扫了几眼信上内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道定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果不其然,凌梓飏起身将密信放入一旁燃着清月香的香炉中,看着纸笺焚成飞灰,转身淡淡吩咐还愣在一边的凌梓栎,“江湖里我布下的暗子,着手安排他们潜入皇宫,”话到此微顿了一下,再开口声音越发带了冷意,“通知凌剑,看紧了我母妃。”凌梓飏微眯了冰蓝的眸子,意味深长地道,“栎儿,我们要准备回灵隐了。”

凌梓栎看着凌梓飏的神情,微微动容,他从小便跟在凌梓飏身边,自然了解,每当这个哥哥微眯起那双跟自己同色的眸子时,便是代表,要发生些什么了。轻声应下了刚刚凌梓飏的吩咐,凌梓栎默默的退出去,留下凌梓飏一个人站在桌前,冰蓝色的眸子里透着的些许不容错认的危险气息。

第2章:难测的驯顺

是夜,凌梓飏向谢弋梒辞行,二人秉烛夜谈,颇有依依惜别之意,凌梓飏第二天一早并没能按计划成行,谢弋梒坚持要再留他一天,说是有份临别的大礼。凌梓飏推拒不过,加之原本也不急着动身,便将行程又拖后了一天。

正午的时候,凌梓栎正窝在院子一角的大秋千上捧着一碟精致的小点心晒太阳,悠哉得很。烨卿靠在秋千架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闲聊。二人正说到上次一同闯进楚馆的高潮之处,凌梓栎晃在秋千上,余光瞄到慕宸洛双手捧着一个小箱子朝这边过来,他伸手戳了戳一边还沉浸在砸场子的兴奋中的烨卿,拿眼神示意他看慕宸洛的方向。烨卿不明所以地望过去,却在看清慕宸洛手中那个刻着特殊纹路的紫檀木箱子时,蓦然直起了身子。

烨卿在凌梓栎的印象一直都是放纵不羁的样子,他突然摆出如此正经的姿态,让凌梓栎惊诧了一下,但烨卿此时顾不得凌梓栎的反应。慕宸洛目不斜视地从二人眼前走过去,在凌梓飏门口端端正正地跪了,将手中的箱子双手举过头顶,即使是如此卑微的姿态也做得漂亮出尘。

那箱子上潇洒飘逸的一个“影”字,却蜇痛了烨卿的眼睛,他几乎冲动地想拦住慕宸洛问清楚为什么。已经身为血殇宫内仅次于宫主的四大夜使之一的慕宸洛,那个宁折不弯温润如美玉的慕宸洛,怎么可能,将自己做为一个物品,一个影子,屈居人下。

烨卿终究是控制了自己的不理智,眼中的复杂转瞬就隐没在惯常不羁的笑容底下,在血殇宫走到如此高位,所有的棱角都早就用血淋淋的代价被狠狠磨掉了,为了所谓的感情而冲动鲁莽的事,八百年前他烨卿就做不出了。

虽然烨卿的失态不过一刹那,凌梓栎还是注意到了,但是他什么也没问,只是继续晃着秋千,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享受着午后温暖的阳光。凌梓栎天生性子冲动火爆但是那不代表他愚笨,相反,他有独属于他的聪明,只不过是被凌梓飏保护得太过好而带着些同龄人本该有的单纯任性。

慕宸洛刚刚在门外跪下的时候,屋内的凌梓飏便察觉到了,不过凌梓飏只是继续俯首专注于自己刚收到的密报。一年之内,灵隐有数位皇子相继薨亡,安淑妃一派暗中调查多时,而今摆出的几样证据虽尚嫌不足,但剑尖已经直指蓝贵妃。

凌梓飏在心下嗤笑,自己那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母妃,杀他那几个没什么本事的皇兄都能漏下破绽给人拿,看在自己还想在灵隐自在几年的份上,只好处理了那些碍事的人了。

仔细理顺了现下皇宫内的势力,又安排了江湖各方自己的暗子,将回给帝都手下的密信以特殊的笔法顺序写了,让特训的鹰隼送回银翼城。凌梓飏单手撑在窗沿看着鹰隼展翅拉高身子,几个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视线之内。

呆在血殇宫这近一年的功夫,一共损失了三只鹰隼,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数目,身边潜伏的眼线不少,还分不清是哪一方的势力,让凌梓飏真正在意的是,血殇宫本身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思及此,凌梓飏从窗口探身出去望那个已然在日头下跪了几个时辰的身影,凌梓栎和烨卿已经不知道转悠到哪里去了,只剩下慕宸洛依旧挺拔地跪着,连端着箱子的手臂也看不出颤。这会儿凌梓飏倒是对慕宸洛的功夫多了点激赏,这么久还撑得住,看得出功夫底子是不错的。

以欣赏的眼光又默默看了半晌,凌梓飏终于挪步过去开了门,此刻站在慕宸洛身前就看得出,他这几个时辰过得也绝不轻松。慕宸洛额上细细密密一层薄汗,长长的睫毛逆着光在眼睑下打出一小片阴影,盖住了眼眸中混杂不清的情绪,托着箱子的指尖苍白得几近透明。凌梓飏漫不经心地拿指尖沿着箱子上俊逸的纹路勾画那一个“影”字,仿佛不甚在意地开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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