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接到静寒的发送报告，但是没有她的回信，有点失落，这个世界谁都可以抛弃我，只有她不可以。

回到房间，发现楚儿在我的床上睡着了。四肢舒展发出轻微的鼾声，他一定等了我很久，他露出光洁的肩膀和完美的锁骨，它曾让我拥有过无比幸福的时光，但是现在看到它，我觉得它很丑陋，它俘虏并吞噬了一个男人的尊严和灵魂。他如此暴露很明显是要挑起我的性欲。说实话他在熟睡的时候的确比醒着时更撩人。可是自己的身体却无动于衷。我这样默默地看了一会便熄灯在他身边睡下了。

那个古怪的梦就是在这不久之后作的，睡下不久便听到了十二点钟的报时音，那时正处于半睡半醒之间，十二点的钟声敲响过不久我就睡着了，然后就进入了梦想——

画面中又出现了护城河，依然是满眼的铅灰色，我和楚儿对视着站在河两岸的崖顶上，很高很险。风很大，河面还在咆哮，与楚儿的距离很远，但是却很清晰的能看到他的样子，依然瓷娃娃般美丽，我们隔着这条很宽的河流相识而立，很长时间也不说话，我看见楚儿一阵阵的打着哆嗦，有点心疼，就开始喊他：楚儿，风太大了，你也冷了。快回家吧。楚儿却不应。我有点着急了，又喊他：快回家啊，你站在那干什么啊？楚儿还是不应。我真的好想奔过去啊，把楚儿紧紧地抱住，我真的害怕，风如果再大一点会把他带进河里。

楚儿交给你我很放心，你父亲也生活得很好，最终还是你母亲胜利了，她虽然赢回了丈夫，却永远失去了爱情。

我听这话不对，再仔细看看，河对岸哪里还有楚儿的影子，现在在很对岸站着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张清。对岸的张清很健康，很年轻。眼中总是流露着最直面人心灵的诱惑，性感，不庄重。

我很感谢你能来为我送行，他说。你我不知道他要去哪，所以吃惊地望着他。他接着说，别这样看着我，我一看你这样的目光我就难受，这让我想起了你父亲，你们有着一样的眼睛，看似简单，却总是暗藏玄机。我很想看看你的笑容，这个愿望我期盼了很多年你却一次都没有给我。我总是想能帮帮你，可是你也从没给过我机会。你对我笑笑吧。

我想对他笑，可是怎么也做不到。我不知道在我重新听完他和父亲的故事之后，我应该以何种态度重新对待他。

他说，没关系。你能来送我，我就很知足了，这么多年了，你终于不恨我了。说完他身子向前扑去，双臂张开像一只凌风而起的燕子飞向崖下的激流，嘴里喊着：朱和，我真的不欠你什么了。那声音像一面锣在两岸悬崖间回荡，震得石壁上的石头纷纷坠落！我被他惊呆了，我怎么也想不到看似柔弱的张清会有如此壮举，会用他的生命证明他该还的债早已经还清。他的声音像一阵风消失在荒凉的狂野当中，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溶入了咆哮的河水。

铅灰色的天空向我压下来，我跪在崖顶向下狂喊。

楚儿把我推醒，我的眼睛里还汪着泪水。他问我梦见什么了，怎么又哭又喊的啊？我说没梦见什么。我这才发现楚儿已经把衣服脱下，身体伏在我身上，一只手在抚摸着我的下体，上半身在我胸前摩挲着。我那东西被他弄得坚硬无比。他望着我，另一只手在我的脸上抚摸。他的脸充着血如同朝阳一样的红艳。我知道他现在很兴奋，可我还没有做爱的要求。他发疯地吻我的身子，喃喃的轻声喊着：“我想要，想要。”我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开始悲哀起来，楚儿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说：“今天太累了，改天吧。”他马上不高兴了，脸上的红潮刹那间消退了。他一句话也不说，起身找自己的短裤。

我看着他发着小脾气，心里更生气。抓住他。

“你现在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啊？”

“你想知道？”

楚儿坐在我面前，弄了弄头发，又问我：“真的想知道？”

“是的。我真的想知道，我不想像现在这样，像个白痴一样！！”

第二十一章：真相

“楚儿，说说吧，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了？”

“哥，你不喜欢我了？”楚儿把衣服穿好，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把领口的纽扣系好又重新解开了，还向我这边靠了靠。

“没有，我还是很喜欢你，可是你这样的反常，实在是很不安，楚儿，你怎么了？”我轻轻的把他推开，还帮他把纽扣系好。

“哦，还喜欢我就好，我只是想做得好一点。哥，我很想你，这两年来我只想快点长大，快点成熟起来，然后，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做爱了。哥，你别害怕我，好么？”楚儿边说边靠过来，眼睛朦朦胧胧的，看样子，他很困。

“楚儿，知道我刚才梦见了什么吗？”

楚儿摇了摇头，顺势把头靠在我的肩膀。

“我梦见了你的父亲，张清。父亲今天把他和张清的故事讲给我听，你知道吗，有些事情并不是我原来想的那样，我现在都还有一种深深的感动和莫名其妙的忧伤，而你，你是他的儿子，你应该是很了解张清，你父亲没有讲过他自己的故事吗？”

“从没听他讲过，不过我倒是问过他，我问他的断指是怎么回事，他说是我小时候淘气咬掉的。”

“你相信了？”

“没有啊，我当然不相信，来到这个家我才知道，他的手指是阿姨剁掉的。”

“你相信了？”

楚儿点了点头。

是啊，楚儿一定会相信，楚儿一定会认为自己的父亲就是我们家不幸遭遇的原因。

“你想念他吗？”

“嗯，当然，他其实对我很好的，不管你信不信，我小的时候都是他在照顾我，他很漂亮，但是后来就不行了，很丑，身上也好总有股臭味儿，后来在他身上看到一块儿脓疮，已经流脓了，想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个地方已经连皮带肉的溃烂了，最后烂成一个坑。”

楚儿的轻描淡写我听得是心惊肉跳。

“哥，我爸爸真的是个好人吗？”

“我不知道，可是我现在感觉到爱你究竟对不对。”我彻底把楚儿从我身边推开。有那么一瞬间，我发现自己不爱这孩子了，但随之而来可能会发生的变故会提醒我，我离开楚儿之后的生活会失去重心，又使我心痛得揪起来。我发现我离不开他，光是想想就让我就会心痛不已。

“哥，你不是想知道，在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吗？我告诉你，但是你不要发颠，发狂，最主要的是那都已经过去了，你还在爱着我，时刻提醒自己你爱我，好不好。”楚儿端端正正的坐在我面前，背挺得很直，青松一般的挺拔。

“好，我答应你。”

“哥，自你去上海之后，我每天都很难受，什么都干不下去，不是有句话叫度日如年吗，我当初的日子就是度日如年。我不想在家里，叔叔对我太好了，太宠爱我了。而阿姨还是对我很不好，我能体谅他，真的能，我知道她不喜欢我的原因。可是，只要叔叔一对我好，她就打我，叔叔对我越好，阿姨打我打得也就越凶，而你，哥，你根本不打电话回家，即使打电话回家，你也从不跟我讲话，我没有办法跟你说这些。我当时，只想离开这里，真的离开这里。可是又不知道能去哪。所以我就天天在少年宫练琴，练到很晚才回家，回到家，我就到你的房间里待一会儿，闻一闻你的气味，这样还能感觉到，你就在我的身边。”

楚儿眼中有些潮湿，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

“就在这个时候，我经常梦遗，而且都是和你有关的梦境，醒来的时候都要大哭一场，想想就真的很难受，刚才还在温存，可在下一秒醒来却四周空空。哥，被这样的生活折磨久了，身体慢慢的就不好了，免疫力很低。我也不爱运动，只爱拉琴。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朋友。”

楚儿哪里知道啊，那时的我在上海同样受着这种煎熬，整天看着模糊的字迹来排解每天对楚儿的想念。

“可是，楚儿，我们现在在一起了，你不明白吗，我们现在在一起可以拥抱，可以放肆，但是，楚儿我却找不到当初那种感觉了，那种可以瞬间心跳，瞬间心死的感觉了。我不知道是你的原因，还是我的，我现在看到的你，我感觉就是陌生，是一种无法言说的难受，你了解这种痛吗？你根本就不了解，你不会了解这些都已经逝去的感情。”

楚儿的眼中有了眼泪，在我面前背过身擦了擦。我以为，他会靠在我的肩膀上，开始讲述他在这两来的遭遇，可是楚儿并没有这样做，他只是流泪，没有依靠我，没有拥抱我，他甚至不需要我为他擦眼泪，他也不希望让我看到他脆弱的一面。楚儿，擦干眼泪，穿好衣服，抱着他的枕头，在我面前离开。

“哥，我知道你会介意，可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介意，你过不了几天，你就又要回上海了，我又要过那种日子了，哥，我只是想在这段时间里让你更好的记住我，我真的没想到会让你害怕，让你不舒服。我回房间了。”

楚儿的背影接着幽暗的光拖得老长，影子照到我的房间，照到我的脸上，如刀割一般的疼痛。第一次见到楚儿的背影是这样的凄迷，如同残阳夕照，注定会流年似水，无法回到从前。

这一夜，我睁着眼睛看着前方，直到曙光充满整个房间，我一夜未眠。

早上的家里是忙碌的，母亲要为上学的楚儿准备早餐，父亲要为自己好不容易唤回的青春而去晨练，楚儿要时刻小心因为早上忙碌而时刻会生气的母亲，而母亲还要在享用早饭之前开始背诵那一段绕口的祈祷。而我呢，站在阳台上，向着护城河的方向看着，那个方向总是雾蒙蒙的，曙光一照，有种说不出的震撼，世界仿佛在那一瞬间被照亮了，光彩，透彻，仙境一般。

“哥，吃饭啊。”楚儿又来叫我吃饭，他还是笑眯眯的，好像昨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他向我走来，用手捧起我的脸，深深的吻了下去。

“哥，早上好。”楚儿的眼圈黑黑的，估计也是一夜未眠。

“早上好，楚儿。”

“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我一会儿就告诉你，我一会儿要去楼下买豆浆。你跟着我，你就什么都明白了，但是，无论你看到什么，你都是我的爱人，你都不要离开我，我们也没几天在一起的时候了。”说完楚儿又在我的脸上轻轻啄了一下，用小粉舌在脸上划了一下，凉凉的，薄荷味儿，是楚儿的味道。

“好的。我知道了。即使我当时真的会失望，我也会记得我爱你。”

“楚儿，下楼卖豆浆去。”母亲发话了。

“知道了，阿姨，我这就去。”楚儿答应了。

“记住别跟我跟得太紧。”楚儿交代完，拿着零钱下楼卖豆浆去了。

我站在阳台看到已经楚儿走出小区门口，这才敢下去追踪他的身影。楚儿好像有意无意的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我们的距离保持得很准，很有水平。我看见由于楚儿的出现在豆浆店的小作坊里，引起的轰动和赞叹。他们在如此明媚的阳光下看到同样明媚的楚儿，自然会心情大好，必然会与这美丽的少年多寒暄几句。

“买豆浆啊，看着孩子皮肤这么好，就是喝我们的豆浆喝的。楚儿以后常来啊，当当我家的活招牌，来再多给你一瓶。”

“这孩子真是漂亮，真是好看。”

“要是个女孩子，就叫他豆浆西施了，天天都能看到他。”

“你个老不正经的，好好的男孩子什么西施不西施的，甭搭理他。”

“嗯，那我先回家了，你们慢慢吃。”楚儿礼貌的与他们告别，风度翩翩。当他走出去好远，豆浆老板还是冲着楚儿走的方向大喊：“楚儿，常来啊，常来。”真是个可爱的生意人，把对楚儿的喜爱都表现在行为动作上。

楚儿在我前面走着，回头看了我一眼，表情很紧张。我知道，真相要曝光了。楚儿走在前面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指引着我走向前面，突然就消失了。

“人呢？”我很着急，仔细的寻找，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他的影子。熟悉的小区现在对我来说是那么的陌生，到处都可能会暗藏玄机，暗藏危险。我憎恨这个地方，这个可以藏匿危险的高楼大厦，楚儿，你去哪了，怎么会一瞬间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着急着，愤怒着。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楚儿又出现了，衣衫不整，面涌红潮，手里还拿着豆浆，逃似的跑开。我不名原因的向另一个方向看去……

当我看到真相时，瞳孔剧烈的收缩，剧烈的疼痛。

是父亲！！

父亲满面春光的走到光明处，抖了抖上身。见楚儿跑了，马上又去追。追到楚儿，又狠狠的抱了抱他，亲了亲他，这次没在暗处，在阳光下，可是我完全看不到阳光，我看到的满是黑暗，真正的黑暗，令人窒息，发痛的黑暗。

是父亲！！果然是父亲，楚儿就是父亲的唐僧肉，一块可以返老还童的唐僧肉。

第二十二章：抽离的愤怒

果然是父亲，其实自己一直都知道，只是不忍心去确认，是父亲，是父亲。张清死了，他连张清的儿子都不放过，父亲，楚儿没有白砂糖可以给您，可是您到底还是没有放过他。我的承认楚儿的年轻，楚儿的美丽，楚儿的清澈真的也吸引着我，但是，父亲我们不一样，楚儿不爱你，他爱的是我，您怎么就不明白呢，他真的爱我，他不爱你。

互相凝望着，是啊，楚儿告诉了我真相，一个我早就预料到却始终不敢确定的真相，一个让我全身的毛孔都被堵住的真相。我想清清嗓子，让自己镇定点，但咳了咳却没有声音，好像被谁堵住了一样。楚儿把头转过去，肩膀抖了抖，挣扎了一下，可是又被父亲制止了。楚儿继续挣扎，我知道他在挣扎给我看，他希望我能帮帮他，父亲捏了捏楚儿的脖子，楚儿不让，两个人就这样在路上追追打打。父亲又在捧起楚儿的脸轻啄了一下，这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彻底把我惹怒了。是的，我真的愤怒了，我实在无法不愤怒，我恨父亲，这个无耻头顶的男人，昨天还给我讲述他的爱情，今天本性就毫无保留的透露出来，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爸！您干什么呢？”听到我的声音父亲显然是一惊。慢慢回头看我。

“没什么啊，我在晨练，碰到楚儿了，想和他一起回家。你怎么在这儿？”

“没什么？我看见你在亲吻楚儿！”

“那也不能代表什么，我是他的养父，我和我的养子亲密一点儿都不可以吗？”

我以为面对我突如其来的质问，父亲会不知所措的回答我，然后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看着我，遮遮掩掩着，结结巴巴的解释着。可是父亲却没有，他竟然如此大言不惭的面对我的质问，没有一点儿的心慌。

“爸，你简直就是个败类。我今天要整个明白，你和楚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也五十好几的人了，您何必编造自己都骗不过的谎话呢？”我攥着拳头，死死的盯着父亲，父亲还是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样子，没有丝毫的慌乱。

“朱和！我是你的父亲！你的家教呢，你说我是败类，那你是什么？”

“你怎么能这样？？你不要妈妈就算了，你怎么还能来糟蹋楚儿！”

“朱和！我不想和你在这里争吵！”父亲看看身边的聚得越来越多的路人，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甩出这么一句话。说完拉着楚儿就往家走。

“你他妈的把话说清楚！”我紧攥着拳头，使出全力向父亲的身后挥去，父亲着实的挨了我一拳，身体向前倾倒，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倒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