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番外——洛夕颜
洛夕颜  发于:2014年0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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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蛇是真的?!”樊语看着蛇几乎完全自然的反应不禁有些担忧,“龙滕不会有事吧?”

“即使是幻境,也不会有诸如蛇忽然在三个人面前消失的漏洞吧,”陆澈看着远处,表情些微地舒展了些,“而且就算那条蛇再快,也跟不上龙滕了……依我看只是悄悄溜到某个地方消失来完善这个幻境而已……”

看着樊语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陆澈伸手按了按樊语的眉间,“别担心了,和我一起把麻漓生弄出去吧,找个空旷安全的地方等龙滕回来。”

樊语点点头——不知为何,看着陆澈心里就踏实了许多……可能只是因为他很厉害吧……樊语这样劝着自己。

……

陆澈的轮廓很柔和,但是表情和态度却不可能给人一种容易亲近的感觉,可是樊语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见到这个人,甚至是在当时几乎什么都看不见的黑夜里,那个人微凉的手抚上自己伤口的时候,那种挥之不去的亲切的感觉……

以后的每一次见面,甚至是在那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幻觉里,只要出现了陆澈,周身都会有一种难以忽视的温暖……

甚至发展到现在,只要一想起陆澈的名字,心口就要一阵撕裂的疼痛……

“陆澈,我再问你一次,请你如实告诉我,”樊语忽然认真的语气让意识到什么的陆澈一怔,“我是不是……认识你?”

陆澈咬了咬牙,没说话,只是继续朝前走,背上背着麻漓生,抓住麻漓生胳膊把那双手臂都掐红了。

“我知道我没来过这里……我是说,也许是上辈子?”也几乎是没准备等到陆澈回答,樊语很快就解释道,“我好像真的很熟悉你……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陆澈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樊语,平静的眸子里泛起了一丝涟漪,陆澈刚要开口,却被樊语一声嗤笑打断了——

“怎么可能,我很傻是不是?居然说什么上辈子……”樊语苦笑着,可是心口的疼痛却是不可忽视地袭来了,“对不起,让你困扰了……”

……

“没有,其实我也记得你。”

……

第三十一章

……

“没有,其实我也记得你。”打断了樊语就算得上有些错乱的言辞,陆澈声音低沉到几乎难以捕捉。

虽然早就隐约意识到陆澈应该知道这一切,可是得到这样的回答樊语还是不免一愣,“……你也记得我的意思是……那你……你都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为什么……”

一瞬间涌起了很多情绪,樊语自己也整理不清楚,不知道此时是激动还是迷惑,又或者是莫名地被扯进这些事情的愤怒……一大堆混杂在脑子里,乱成一团……

“也是些很零碎的记忆,都连不起来,”打断了略有些激动的樊语,陆澈忽的警觉地皱了皱眉,“有时间我跟你慢慢说清楚……现在快跟我走。”

“……怎么了?”陆澈的声音算不上凝重,可是也能让人察觉到危险临近,经历了这么多不能解释的事,樊语不免有些慌张。

“有人过来了……不是龙滕。”陆澈扛起麻漓生,把樊语挡在身后,“快退后,小心点。”

樊语只感觉头皮有些发麻——不是龙滕……难道会是那个害人的术士?!……他来做什么……竟是突然要在这里现身!……难道是祭楼里的事败露想要杀人灭口?!……

“愣着干什么,快走。”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忽然传来似风吹过的悉索声,樊语猛地回过神来,只觉后背一阵冷汗过去,然后就被陆澈一把拉走了。

……

“……那会是谁?”硬着头皮,克制着心底涌出的恐惧,樊语看着表情愈加严肃的陆澈。

“不清楚,”陆澈眼里透出一丝寒光,狼一般地狡佞,“但是绝对不是龙滕他们,这个人身上没有同生蛊,而且……”

陆澈的话忽的被一阵诡异的骚动打断了——寂静的山谷里,回荡着一种诡异的枯树枝被踩踏到断裂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的悉索骚动愈发地近了……甚至樊语能够透过浓密的带刺灌木林,看见间隙里闪烁着的巨大黑影……

环顾了一下四周,陆澈的手心微微地沁出了些汗水,渍着握住樊语的手有些溜——

呼吸猛地急促起来了,心跳得胸口有些疼,樊语睁大眼睛死死盯着丛林深处……

……继枯枝断裂之后,断续的逐渐逼近的落叶踩踏的声音渐渐逼近了,脚步重的几乎不似人类,樊语只觉得心跟树叶一样被绞着,牵扯着浑身都有些僵硬……想着要逃开却怎么也挪动不了步子——

忽的又是一把被陆澈拽走了,生硬的力道,没有准备的樊语猛地一个趔趄几乎摔倒……

径直被扯到了一间坐落在吊脚楼边的低矮隐蔽的石屋内,樊语几乎被屋子里散发的浓烈腐臭气味逼得窒息……“……陆澈……这是哪里?”

陆澈没有回答,只是把昏迷不醒的麻漓生扔到樊语跟前,“躲在墙后,他先交给你。”

整个狭小的空间里都是阴郁的暗,整个房子都没有窗户,仅仅从低矮的门口洒进昏沉的光线,搅动着屋里的灰蒙蒙的尘埃……

樊语还要说什么,陆澈却是把其余人安置在墙边的暗处后,独自走到了门口,昏暗的光线包裹着陆澈全身有一层灰色的氤氲——

陆澈直直地看着前方,表情里透出一抹诡异的肃穆,樊语心底微微一颤,头又是一阵隐约撕裂的疼痛——又是熟悉到几乎只需要捅破一层薄薄的纸就能记起来的场景,可是仍然是玻璃碎片一样搅动着脑子,除了疼什么也没有剩下……

隔着石屋厚厚的墙,早就听不见外面的动静,然而危险的气息还是透过墙袭来,混合着浓烈的腐臭,几乎要吞噬掉室内的所有活物……

掏出匕首划破了自己指尖,陆澈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个木制的傩面悬在门梁之上,没有上漆,灰暗色调的傩神凶恶的脸在阴森森的屋子里狰狞地可怕——

咏唱一般地口中喃喃念着诡异冗长的语调,陆澈把鲜血淋漓的手摁上了龇着牙的傩面,门梁骤然发出一声崩裂的响动,本是摇摇欲坠地搁在门梁上的傩面此时却如被钉子钉牢一般,两只瞪得巨大的眼睛看着门外散发着凶恶的光。

……耳边陆澈念的咒似乎是忽然变了调子,樊语只觉得两耳嗡嗡地,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脑海撕扯,本就被搅乱的破碎记忆此时更是化作利刃刮着自己的头颅……闷哼一声捂着双耳倒下去,念咒的不成乐的旋律却还是毫无阻拦地侵蚀进入了脑海,扯动翻腾着每一根神经……

熟悉……熟悉的咒语……到底是什么……到底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熟悉……这个咒语……

听到身边樊语痛苦的呻吟,陆澈似是突然察觉了什么,止了咒俯下身抱住樊语,双眼却更是警觉地盯着门口,“樊语!别想了!什么都别想!”

“别停……你继续念……念啊!”樊语浑身开始了间歇的轻微痉挛,额角的汗水迅速地凝成股流下,“陆澈……我就快要想起来了,你……”

咒语的下片几乎是到了自己唇边,难耐的痛苦之余樊语竟是有一丝欣喜——不知道出于哪里的欣喜……

——石屋门口忽的闪过一个黑影,然后便是门槛石砾被击打散落的声音,樊语惊得回过神猛地抬头看向门口——

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搅动着漫天的灰尘,樊语似乎感觉到门外那个人的怒火,一点一点地隔着墙壁侵蚀进来,剥离了自己的理智,甚至是快要抽出了脑内翻滚的痛楚,再灌输进去无尽的恐惧。

浑身僵硬地死死盯住门口,呼吸滞得胸口发疼,一不留神竟是将陆澈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滑脱开去——

……门口忽然是一连串震耳的响动,直敲击得樊语耳膜有些生疼,伸手捂住耳朵,巨响还是几乎能够贯穿自己的整个身体,不自觉地将身子缩成一团,承受着脑内的痛楚……

……响动蓦然地消失了,就像它的忽然出现一样莫名其妙,只剩下一片似乎从未有过动荡的平和宁静,樊语想站起身来,却隐约感觉耳边有人唤着自己的名字——

“樊语……樊语……”

声音很弱,或者说是说话的人气息很是虚弱……樊语几乎就要把这一声当成自己耳朵受损后的幻听了。

——猛地回过头去,樊语只感觉心整个都被揪起来了——门口趴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素色的衣料上全是血垢,沾着尘土和泥块,脏乱不堪,一双已经看不出底色的手死死地抠住门槛上的石砾……

而这声音,俨然是颜修毅的……

“樊语,让我进去……快……我进去……樊语……”

断续而且嘶哑,不成声的语调,可是颜修毅的声音自己怎会听错……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樊语此刻倒像是自己被人扼住了咽喉,呼吸不得……

樊语浑身颤抖着朝着门边靠了过去,喉咙里似乎有东西哽住了,哭不出来,就那么连着心地难受着,“颜修毅,你怎么……”

那团几乎是不成形状的东西蠕动着,似乎是想朝着樊语靠过来,可是不断的挣扎也只是在地上留下了一条条浓暗的血痕……

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又开始刺痛着酸疼的眼眶,心也似乎是被地上的凹凸不平的石砾扎得血肉模糊,心底涌出的一股无助和悔恨潮水一般的淹没了樊语——

究竟是谁的错,把颜修毅害成这样……究竟是什么人要这么狠心,把他们一个个逼得惨死……

……

“别过去,他不是颜修毅。”

第三十二章

“……别过去,他不是颜修毅。”陆澈冰冷的声音让樊语一个寒颤清醒过来,不知不觉间自己都是快要接近门口了,阴森森的傩面上突露的獠牙几乎抵到自己前额。

扫了一眼四周,竟是空荡荡的,方才那个血肉模糊的“颜修毅”已经消失得毫无踪迹,甚至几秒钟前还刺得自己双眼疼痛的血痕也丝毫没有留在地上……

一切似乎都是映照在泡沫中的,破碎了,便什么也没了……

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背上的衣料,粘在皮肤上很是难受……

一时间实在无法消受刚才发生的事,惊恐尚且流连在喉管里没有消退,哽得噗通乱跳的胸口生疼……

“刚刚……”樊语木讷地往回退了两步,鞋底摩擦着砖石铺成的地面一阵轻响,“陆澈,我……对不起,又看到幻境了……”

“不是幻境那么简单,是邪术……”陆澈咬牙看着门外,表情略有些狰狞,“……若是刚刚你走出去了,门口我设下的阵就会被破坏,那些邪秽之物就能进出自如了。”

“对不起,我只是看到了颜修毅……那么鲜血淋漓的样子……我以为……”樊语嗫嚅着,然而想起刚才那一幕浑身还在微微颤抖——终究不过是幻觉而已……那不是颜修毅,不是颜修毅……夹杂着侥幸,担忧却又是随之增长了一分……

“没事了,你快回来,”陆澈看着樊语,眼里泄出一丝温柔,一瞬间让樊语感觉有些怪异,“……你怎么了?过来啊。”

“我有点冷……”似乎是被什么牵扯着,樊语竟然有些迈不开步子,脑袋里面似乎有什么生长着,隐隐的疼,“这个屋子里凉……我……”

“受到了惊吓人是容易感到冷,不过放心好了,已经没事了,”陆澈对着樊语伸出手,眼底轻微的波动让樊语呼吸一滞,“……过来吧,樊语。”

迟疑着伸出手,却在触到陆澈指尖上的冰凉时怔住了——不对,这不是陆澈的感觉,不是陆澈该有的那种温暖和安逸……

惊惶地看向面前的“陆澈”,樊语几近空白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难道又是他!……那个三番两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陆澈”!……

恐惧荆棘一般沿着指尖逐渐蔓生起来,樊语猛地要抽回手,却还是闪躲不及被对方牢牢抓住了——

“虽然不知道你是凭借什么看出来的,但是似乎我被看穿了呢……”紧紧攥住挣扎的樊语,“陆澈”脸上浮出一抹冰冷的笑意,“樊语,好久不见……”

“你是谁?”努力平息着心底的恐惧,樊语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你和陆澈是什么关系?!”

“我是谁?和陆澈的关系?”似乎是听到了难以理喻的事,“陆澈”大声笑了起来,“你不会真以为我和陆澈还有什么关系吧……我不过是选了一个方便行动的样子而已……之前是麻漓生,现在是陆澈……外表不过是一个皮囊,仅此而已。”

惊讶之余樊语扫了一眼之前麻漓生躺着的那个墙角,已然是空的了——

樊语一时间有些失神……早在他大笑的时候就有所察觉了……看来这个人也不是自己之前遇见的那个“陆澈”,同样是顶着陆澈的样子,那个人没有任何的不自然,然而这个人身上带有的违和只让自己感到恶心……而且,前两次遇见的“陆澈”也带着一种隐约的温柔和熟悉,只是眼神冷漠了一些而已……

“不用看了,”一只手抚摸着樊语的脸颊,略有些长的指甲划着温和的轮廓,“陆澈”猛地掐住樊语的下巴逼迫着他看着自己,“……麻漓生早就掉到山谷摔死了,当初你们在寨子门口遇见的,就已经是我这个假货了……”

“你个混蛋!”想到江明路他们就是被眼前这个怪物所害,樊语咬着牙咒骂了一句,不妨对方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嘶……陆澈现在在哪里?!颜修毅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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