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心病狂(生子)下——古砚
古砚  发于:2014年0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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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忘了,我们可是双胞胎。”靳洛嘲道,言下之意,无论儿时还是如今,他们都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相差无几,所以韩宸贬斥他像个小姑娘,实际上等于在调侃他自己。

然而韩宸根本不在意这点,脚尖踢了踢他,“老实说,你当时怎么让那小混混消失的?”

任他狂妄自大,也不相信难缠的小混混被他糊了一脸就知难而退。靳洛盯着天花板,韩宸不折不挠,还趁机报复多踹了他几脚,“后来他有次见到我像见到鬼一样,怎么回事啊?”

这件事情直到父母离异他都没搞明白,困扰了一段时间,今天突发奇想非得究根探底。

当然这也跟林昔追问他们俩小时候的故事有一定的关系,他还欠着一个结局。

宣泄一通全身的骨头折了一般虚软无力,靳洛淡淡道:“这么久的事情,我怎么会记得。”

“……”难得被噎到,韩宸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浑身湿透的靳洛见此不由唇角勾起,“今天你肯认输的话,或许我慢慢回忆,多多少少能记起一些。”歪头恶劣一笑,尾音轻扬。

一贯的笑容出现在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感觉微妙,靳洛继续挑衅道:“再来一场?”

韩宸毫不退缩迎面而上,可惜两人刚撑起一小段距离,透支的体力让他们又摔了回去。

“这是我结束在黑市打拳以后,最痛快的一架。”韩宸气息粗沉,难掩挑战的兴奋感,“没想到你这乖乖牌的优等生,竟然也会有这样的实力。”这的确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如果他们是一般的兄弟朝夕相处,或许从小到大得打上无数次,不至于摸不清楚深浅。

“你也是我成年后遇到的第一个对手。”果然男人是崇尚暴力的生物,一通互殴焦躁烦闷随着四溅的汗液蒸发消散,靳洛摸起一瓶砸裂只剩一半的酒,就着破碎不齐整的瓶身高高倒下,暗红的酒液倾入咽喉,喷溅的水花从下颚滚落,尔后他抬手一扬,等着对方来接过。

韩宸张开嘴,仅剩不多的红酒全进了他的肚子,“下次再来,我非得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下次,的确他们还有下次,不再像从前的时光,匆匆一次见面,后会无期,天南地北。既然早早抉择,何必今日再庸人自扰?除了这座房子里的三个人,其他人怎样看待又如何?

反正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在规划之中。

一地散落的酒瓶,靳洛随手提起,一口一口灌入,酒液醇厚浓郁,回味无穷。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人已经醉得不知今夕是何夕,靳洛扫了一眼独自扶住墙壁缓缓站了起来,今天他还没去见过林昔,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哪怕他睡着了去瞄一眼才能安稳。

“靳洛!”拧开房门便听见了一声惊叫,靳洛顿住,站在他面前的是应该在卧室的林昔。

“老师?”

“你怎么了?脸上怎么有伤?”书房的隔音效果再好,两人闹出的动静不可能一点都没泄露,林昔白天休息足够,晚上浅眠,听见不对劲就出来看一看,不料发现了受伤的靳洛。

书房一片狼藉,里面还躺着同样一身淤青而且醉醺醺的韩宸,靳洛顿时不知如何解释。

“这样的痕迹不及时处理很容易淤血。”着急的林昔抓住了靳洛的手,听见一声闷哼他低头一看,不仅手腕手背上都有擦伤,不由怔怔道:“怎么会弄成这样?”

“没什么事,明天就好了。”靳洛不想他知道更多,“老师去休息吧,我可以自己处理。”

“你是不是胃病又犯了。”见发白的嘴唇,林昔更是焦急,立刻拉住靳洛往卧室里走,拿出医药箱,想到他可能还没吃晚饭不好吃药,匆忙想往外走,“我去给你煮碗粥和鸡蛋。”

“老师。”靳洛却拉住他阻止他的脚步,“我现在不想吃东西,只想老师陪在我身边。”

林昔还想继续说话,靳洛已经抱住了他埋进了他的颈窝,像一只撒娇的猫轻轻蹭着。生病会让人变得虚弱,这一点林昔深有体会,即使像靳洛平日无坚不摧,依然需要人安慰。

“老师爱我吗?”紧贴在一起的身体传递着热度,淡淡酒气的话语令林昔一怔。

这样的问题……要一个肚子里已经有了三个多月孩子的人回答这样的问题……

林昔犹豫间突然感觉肩头一沉,偏过头一看,靳洛靠在他肩膀上安然地闭上了眼睛,眉宇没有往日运筹帷幄的沉着冷静,褪去所有的光环,恬静没有防备,疏远与高高在上的感觉消失,暖色调的壁灯光芒中,浓密的睫毛在眼帘投下一片静谧的阴影,呼吸平稳而舒缓。

就像找到了温暖的港湾,不需要再畏惧风吹雨打,终于可以好好憩息一番。

刚刚听完韩宸的儿时故事就亲眼见证了一场混战后的现场,夜色深浓令人晕晕欲睡,林昔不欲多想,突然一阵振动将他惊醒,睁眼一看,从靳洛口袋里滑出来的手机正一闪一闪。

短暂几秒过后归于沉寂,淹没于一片漆黑之中,然而瞬间又恢复光亮,微微振动发光。

第五十八章

正要扶住摇摇欲坠的手机,突然一只手以更快的速度一掠而过,林昔惊道:“韩宸?”

“嘘。”幽暗不明的灯光中韩宸的脸看不分明,压低了音量伏在他耳际,“不要吵醒洛。”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搞不清楚两兄弟是怎么一回事,林昔一头雾水,理不清头绪。

“我现在需要出去一趟,处理好事情我会尽快回来。”闪烁的手机微光让林昔瞥见了韩宸坚定的目光,依了解他已明白轻重缓急,事已至此低声叮嘱道:“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点了点头,韩宸把仍然处于振动状态的手机收入口袋,步伐沉稳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相差几秒钟,决定了一辈子长幼的顺序,实际上在五岁之前,韩宸从来没有作为兄长的自觉。天不怕地不怕,霸道惹祸,整个靳家上上下下都拿他没办法,所有人不得不迁就他。长着一张讨巧的漂亮脸蛋,即使惹得人大发雷霆,扮乖撒娇拿手绝活一出,抵挡得住的人寥寥无几。相比较而言,他与斯文礼貌、安安静静的靳洛大相径庭,真正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靳洛端正认真拿着毛笔学练字,他却趁着家教老师午睡时在白净的脸上画了只大乌龟。

靳洛从上学到回家校服干干净净,崭新如初,他总像在草丛花圃里滚过一样不修边幅。

靳洛捧上厚厚的一本书独自看上一下午,他一刻不安生噼里啪啦敲砸琴键如魔音穿耳。

家里的佣人对靳洛是赞赏的微笑,对他则是经常应接不暇惊慌失措追着他叫着小少爷。

“混世魔王”的外号不是一时兴起,靳洛同样没少受他的害,一觉醒来发现睡衣不翼而飞,爱喝的饮料掺了盐巴,刚刚临摹完的作业下面被画上了鬼脸大花猫,不一一而足。韩宸在学校没少打过架,两兄弟之间也是,经常混战起来扭成一团,彼此都憋红了脸卯足了劲。

谦让这个词不存在他们中间,父母也从不提及哥哥要让着弟弟,全凭自己本事定输赢。

五岁的孩子横行霸道,说到底是周围的人惯着让着,碰上不熟识或压根不晓得他身份的人,注定是踢到了铁板。韩宸还记得,那一天被他抢走了玩具的小男孩拖着眼泪鼻涕跑开,他正琢磨该怎么用丑了吧唧的自制弹弓,摇头晃脑时小男孩带着他称为“哥哥”的人凶神恶煞杀了过来。自诩英勇的他当然是果断迎面而上,结果体型和实力悬殊,狠狠被削了一顿。

“哼!让你再欺负人,我哥哥一定会好好教训你。”小男孩抢过弹弓朝他扮了个大鬼脸。

摸着头上红肿的大包,见两人大摇大摆离开,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哥哥”有这样的作用。

好了伤疤忘了疼,自以为明白了大道理的韩宸觉得自己的形象一下子变得格外高大,当晚回到家,把靳洛正在做的作业大力推到旁边,郑重宣布道:“以后有人欺负你,尽管来告诉我。”没想到靳洛像看白痴一样不当一回事,扯回作业本继续对着一大堆习题冥思苦想。

“喂!你听到我的话没有!”结果怒火中烧的韩宸将靳洛所有的作业哐当一声全扫下地。

靳洛淡淡瞥了他一眼不做声,弯下腰一本一本捡起,然后不再回头大步朝着房间走去。这样的结果不在预想中,所以韩宸不罢休尾随不断念叨:“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恼怒于靳洛的缄默,韩宸又一次狠狠拍掉了他手里的作业。

黑玛瑙般亮晶晶的眼睛一转,靳洛闷不作声打在他眼眶,于是他大叫一声扑过去……

某种程度来说他的确随心所欲肆无忌惮,或者说没心没肺,前一秒还打得脸红脖子粗,下一秒勾住靳洛的脖子嘻嘻哈哈,用偷偷拿来的蛋糕诱哄道:“你答应我,这个就全给你吃。”

“我不喜欢吃甜食。”干脆利落,靳洛简单一句话堵得他眼睛睁得圆鼓鼓,又不好发作。

“那你喜欢吃什么我偷偷拿给你,只要你以后记得来告诉我。”靳洛去上学,他跟在后面一边追一边问,不注意看路冷不防摔了一跤,随手一抓扯断了靳洛的书包带,书撒了一地。

后来韩宸确实逮到了一个机会,发现一个跟踪靳洛的小混混,糊了他一脸泥巴,结果两个人被恼羞成怒的小混混拎起棍子追了好几条街,直到家里的司机找来解了他们的围……

韩宸承认,他的确不是一个称职的兄长,握紧掌心里振动的手机,他面色如寒霜化冰。

“靳洛、靳洛……”耳边叫唤回荡,渐渐变得清晰,靳洛一睁眼正对着林昔靠近的脸。

“老师?”睡得不安宁,加之头疼与身体酸痛一夜后愈加明显,靳洛看起来有些疲惫。

“起来吃点早餐。”林昔扶住他的手臂,他准备了清淡的早点,更希望早些处理好伤口。

“嗯。”揉了揉太阳穴,靳洛一闻到身上未散去的酒气立刻蹙眉道:“我先冲澡再下去。”

时钟指向九点,林昔一边听着电视机播报本市的早间新闻,一边频频注意大门的方向。韩宸一夜未归,昨晚靳洛的异样,他实在放心不下,如果靳洛追问,他应不应该据实以告?

听见脚步声,林昔回首,靳洛正一步一步从环形台阶缓缓走下,优良的西服裁剪衬托挺拔清俊的身形,严谨优雅,风度翩翩,一双狭长美目顾盼生辉,眼底驱散不开的一贯淡然。

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无形的魅力,自信充满掌控力,似乎昨晚一时失态仅仅是他的幻觉。

“先喝杯橙汁,可以解酒。”靳洛与他相对落座,林昔默默将盛满的玻璃杯推到他面前。

靳洛握住浅酌了一口,新鲜的汁液沁人心脾,抬眼窥见对面的人一脸踌躇不定,嘴上咬着面包心思飘远,干嚼久久没喝上半口的牛奶,于是了然于胸道:“老师有问题想问我。”

肯定句而非疑问句,所以林昔乖乖点头,靳洛主动回答笑道:“昨天我见到了我母亲。”

“母亲?”林昔心里一动,试图从他脸上发现端倪,然而遍寻不获,只一抹淡漠的笑。

“十几年不见,她请我吃了一顿晚饭。”轻描淡写一笔带过,靳洛驾轻就熟拿起了刀叉,餐桌礼仪自小贯彻,动作优雅标准,细嚼慢咽,细细看来亦是赏心悦目,与往常别无二致。

父母过早离世一直是林昔心中难以忘却的一道伤痕,历经岁月洗礼伤痛或许会减轻,但烙下的印记永远不可能消失,依照他对两兄弟的了解,他们同样是非常注重家庭生活的人。靳洛外表看似淡然平和,实则偏执强势,越是不动声色越是强装不在乎,越是在意得过分。

“老师。”正思索如何劝慰靳洛让他不沉浸在阴郁的心境中,突然的一声脆响惊醒了他。

林昔疑惑怔怔望向靳洛,对方抬起手用餐巾纸细致地拭去他唇角不小心涂抹到的奶油,“想什么这么入神,都变成花猫了,老师再不注意,以后小孩子肯定也会变成一只小花猫。”

两人离得近,窗外融融的暖光扑在纤长浓密的睫毛如一把漂亮的羽扇,嘴角笑意盎然。不同于习惯式的标准微笑,连漆黑若夜空的眼瞳一并荡开了涟漪,轻柔而非敷衍式的冷硬。

连续几月的朝夕相对,依然无法对靳洛的攻势免疫,绯红从耳根一点点蔓延到这张脸。

林昔不得不低下头避开他的眼光,佯装若无其事,“赶快吃饭!不然等一下都凉掉了。”

“不用担心老师,我非常明白什么东西才应该是我现在所必须珍惜的。”

闻言林昔抬眸,靳洛已恢复进餐的怡然姿态,似乎刚刚那一句话只是他一个人的臆想。

“怎么了?”最近胃口大开饮了大半杯牛奶,林昔瞧见靳洛神情有异地摸索,发问道。

“我睡着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我的手机?”四下寻不得踪迹,靳洛蹙眉转向了林昔。

“手机?”下意识重复,他缓缓放下玻璃杯放置到桌面,顿了半晌犹豫道:“手机……”

纯黑的超薄手机倏忽从餐桌的一端直接滑向靳洛所在位置,人未到声先闻,慵懒散漫,“有没有东西吃,饿死了。”话刚落,声音的主人倚到椅座旁,从林昔盘子顺走了一片面包。

难得注重形象的韩宸会以这幅尊容出现,他身上还是昨天的衣服,脸上的擦伤依旧,不过到底是底子好,一般人难以驾驭他用来倒像是新潮颓废风,恶劣抛出笑容咬住面包撕扯。

“竟然不等我吃早餐。”消失了一整晚的人不等人兴师问罪,反而振振有词先发制人。

“你的那一份……”

没等林昔完整把话讲完,韩宸变魔术放出包装雅致的餐点,样式新颖独特,精巧诱人。

“这可是我费了功夫拿回来的,谁也不许剩下。”韩宸长手一伸,刚好放到正中央位置。

林昔厨艺不敢自说精通,钻研精神还是有的,特别是尝试别人的作品提高自己的品味,他跃跃欲试,靳洛则镇静自若,余光飞掠过不作停留,韩宸破天荒取了一块送至到他面前。

第五十九章

“尝一尝?”闪避不开,靳洛得以细看别致的糕点,沁入鼻腔熟悉的气味他不由怔住。

过去再久,一个人也不可能连自己儿时最喜欢吃的东西都忘记,无论是否值得细细回味。

用手接过,辗转间瞥见袖口一抹白色粉末,靳洛眼角一挑,有时候太过注重细节,反而不如自欺欺人,倒落得心安自在,怕就怕,欺骗你的人费尽心思,你却轻而易举一眼道破。

“味道真不错。”已经尝了一口的林昔感叹道:“皮薄馅厚,馅心松软滋润,滑而不腻。”

能得到相当于厨师级别的林昔美誉,可见这份匠心独运的餐点含金量,不是虚有其表。

目光一沉,短暂流连,靳洛将纹路精雕细琢般雅致的西式糕点,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老师!林老师!”夹着书本准备去上课,身后一阵气喘吁吁的叫唤,林昔一回头发现是班级上的一个同学,跑得满头大汗,停下来时险些撞到了他,“老师,请你赶快过去看看。”

没头没脑一句话,怎么晓得前因后果,林昔连忙让他好好喘匀了气再来清楚说上一遍。

“来不及,来不及了。”这位满头大汗的学生拉住他就跑,“有个同学在教室里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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