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胆包天 上——小模小样
小模小样  发于:2014年03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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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等到了七点多钟,靳昶也没有回来,朱崇柏来了一个电话,我没有接。

鼓足勇气给靳昶打了个电话,他没接。我在客厅的窗户上坐着,越想心里越没底,想来想去就烦了,干脆豁出去了,电话一个劲地拨过去,终于通了一个。我就知道靳昶到底不是随性的丫头片子,打到后来他肯定会接的,可是电话接通了,我一下又不知道说什么。

就听见靳昶的声音平稳地传过来,问我什么事。声音里倒没有故作的厌烦,我就知道靳昶很成熟,不会做些无聊的难堪事。可是听筒里还有嘈杂的声音,带着回音,有人在喊靳昶让他快点。

我听出来是球场,心里头不知怎么就凉了半截,难道是靳昶心情不错还能打球,我就心情不好了么?我还没那么矫情。就是没想到靳昶这么容易就过得去。

靳昶又催促了我一遍,我才回过神来,没有多大底气地问他晚上回不回来。又有人在喊靳昶,我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靳昶沉默了几十秒,就在我快要耐不住性子的时候,他说,“我晚些时候回去。”口气有些不耐,好像很是勉为其难。

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是转念一想就赶紧答应着,他能这么说已经很给面子了,我就是有点拿不准到底是什么状况。他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大概等他的人已经很急了。

我只好继续煎熬,熬了又两个小时,在屋里所有能坐着的地方都待了一会,还开了三遍冰箱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就跟强迫症似的。我忽然想起这是我小时候的毛病,一旦无聊就会去翻所有的衣柜书柜和抽屉,只不过这病好多年不发了,可见我今天都无聊到了不可拯救的地步了。

两个小时以后也没见他回来,我想不到他还会说话不算数,我就不信他打什么球能打这么多个小时,特么想进国家队啊?我又给他打了个电话,这回他倒是接得快,我听不见他说话声,就听出是在KTV,有老头子跟那唱“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我急得满脑门汗,憋着听见门响了一下,终于降噪了,靳昶平静地喂了一声,然后问我“有事吗?”我听见他说话,乍起的毛立刻就都被撸平了,放低了声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不知道,我还能把自己站的这么低,忐忑地等着他回答,他要是说今天不回家了,那我也只能说声知道了然后挂掉电话。

靳昶这次沉默了更久,我一直低头等着,要不是听筒里还有一些音响的噪音,我都要以为他挂电话了。他就是说不回来,我也能理解,但是之后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这种等待中,靳昶竟然跟我说,“我等一下就走,稍微喝了点酒,你要是不觉得累的话,就来帮我开车吧。”

我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句回答,刚才憋得太狠了,这下差点笑出来,身上都是一松,赶紧答应下来。不知道靳昶是不是被我缠的没办法了,不过那倒也不要紧。

我问清了地址,赶紧出门打车,直奔那地儿。没想到还挺巧的,刚到门口就看见靳昶跟一群人出来,各个年龄的人都有,只不过靳昶身材修长均匀,站在里头特别显眼,我老远就看见了他。

我本来想等他们散开以后再过去,那帮老弱病残我也不想跟他们费力气打招呼,可是靳昶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大概以为我没看见他,就伸手跟我打了个招呼,正好被他身边那个阿姨看见。看样子是在问靳昶我是谁,我赶紧过去打招呼,那阿姨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保持的不错,气质也够,估计至少也是个部门领导级别的,听靳昶说我是他弟弟,还特意认真打量了我,说话也热情,又问了我多大,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我就知道,靳昶在单位地位不低。我一边陪着阿姨说话,一边偷瞥靳昶几眼,果然跟往常一样,一点也看不出难过。我忍不住沮丧,难道这就是成年人的处事态度吗?再想得到的,得不到了,或者不想要了,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

我不知怎么有些灰心,勉强敷衍着阿姨,听她夸赞小靳的弟弟果然也是名校出身,跟小靳一样聪明,我正没心情,突然听到她话锋一转,“既然小谢也是学财务的,又是在校生,不如来我们银行实习怎么样?我们部门很想要一个你这样的孩子。”

我刚想推辞,我可不想上班,突然念头又转了一下,顿时觉得自己蠢笨。我还真不如去试试,不管怎么说也是正经事,再说,那可就是跟靳昶抬头不见低头见了。我看一眼靳昶,他的眉都皱了起来,在那阿姨身后摇了摇头,我登时领会精神,下了决心,向那阿姨点了头。

41.

回家路上靳昶都没稀罕跟我说句话,我怎么瞅他都不搭理我。我只好一边开车一边跟这说单口相声,深刻剖析自己的幼稚和社会经验的缺乏,表示自己想去他那里实习的念头其实早就有,就是一直这事那事的耽搁着,没想起来跟他提,现在正好有善良的阿姨提携我,我觉得去锻炼锻炼也好。又献媚说哥你要是觉得我会惹麻烦,不如把我要到你们部门去,我闲着给你端茶送水也行,只当是天天看着你做事,学个眉眼高低。

我都不知道我还能这么编,还能这么狗腿,头一次说这么献媚的话,到最后都有点磕巴,脸都热了。不过可见人都是逼出来的,我就这样也说下来了,自己回想一遍自己说的话,绝无错处。战战兢兢地瞥靳昶,我这都说得口干舌燥了,他还是没反应,坐在座位深处,淡漠地藏在阴影里。

过了半天,他才说一句,“也好。见了那人叫程姐,她是财会部主管,你在她那里学习好些。我是业务部门,不常在行里,我也不打算招实习生。”

我的心凉了半截,特么的他不常在办公室啊?那我是积极个毛?可惜现在说我不去也不成了,骑虎难下。还有,不打算招实习生是什么意思?压根没瞧起我!我郁闷得说不出话来,开着车拐进他家小区。

上楼的时候靳昶走在我的前面,我没敢跟他并排走,从后头看他高大修长的身影就觉得很美好,哪怕他就仅仅是把衬衫掖在西裤里这么普通的商务装而已,可我就是觉得怎么能那么好看,恨不得从后头搂住他的腰。

可惜还是不敢。靳昶根本没有原谅我,我自己又想起脆脆说的话,什么HIV什么什么的,想着我就觉得满身都是病毒恶心死了,虽然是有安全措施,但是还是觉得心里忌讳,吃了一嘴毛似的。要去检查一下才能放心,可是我也不好意思花靳昶的钱,跟父母另外要钱是别想了,要不然跟姥姥要点。姥姥倒是给钱从不问用处,可是一想起跟慈爱的老人家要这个钱,就憋屈。

我到这一刻才真正感觉到没钱不自立是件糟糕事,羞耻得很。我无精打采地进了门,发呆地盯着靳昶解腰带,忽然想起我是这么个没出息叫靳昶失望的人,白瞎了他想象中高大全小苗苗形象,要是这样发展下去,靳昶早晚会喜欢上别人,早晚不是我的,他的脸会被别人亲吻,手会被别人拉着,什么都不是我的。

我被我这突然泛起的占有欲搞得灰心失望,以前从来没这么想过,潜意识里觉得什么都是我的,靳昶尤其是我的。就忽然想留点记号,标识一下领地,不知道男人是不是都跟狗似的有这样的想法。可惜靳昶平时看不出喜欢什么,他的钱包、皮带、手表都比较普通,没见他特别喜欢哪个。至于戒指项链那种花哨的东西跟他就不搭界,可是这么一想我脑子里忽然就浮现出一副图景,靳昶一身正装地跟人谈事情,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一枚低调的婚戒,他一辈子都是某个人的了,说不定是我的。多牛逼啊,能把靳昶这种男人牵一辈子!能要了他的一辈子!

想得远了,有点漫无边际,我把自己拉回来,觉得自己应该能找个机会找个借口把他的钱包连带手表都换成我买的,最好都是我喜欢的样子。可是再多想一下立刻就灰心丧气,先不说就眼下这状态,我送他什么他可能都是淡淡地看一眼然后丢到楼下去!就说我现在能买得起什么给他啊?李宁的钱包佐丹奴的腰带米老鼠的手表吧!我要是打打工赚点自己的钱,顶多也就能够买得起这个价位的。坑人么?

我回过神来,回到现实中靳昶一边换衣服一边瞪我。我正堵在他卧室门口瞪着眼看他。可是我的心情太糟糕,连脸红都懒得,也没去争取睡在卧室里的权力,就去沙发上躺着了。再说他也没打算给我那个优待,现在已经下半夜了,他好像也累了,洗漱之后就回房去睡了,门都关上了。

我真憋气。就算是夫妻打架,那也总得扔我一个枕头一张被吧!

算了,我缩回沙发上,估计他还是想让我走,就是在赶我,让我赶紧领会精神好聚好散。我才不要,要散就把我打出去吧,不撕破脸皮我都不带走的。

我憋着气在狭窄的沙发上翻了个身,觉得睡他门外堵着他更安心,也不想去睡书房。不给我枕头和被我就不盖,最好努把力感冒发烧,这种事不把自己弄得惨兮兮最好血淋淋的,怎么可能被原谅。

我闹了一会气,又平静下来,继续想着没钱的事。想着靳昶,想起靳昶说他自己早熟是因为知道自己想要的太难,跟别人都不一样,所以他想要个稳妥的未来,给自己和身边人一个稳妥的未来,就唯有格外努力。我忽然明白那是他做男人的心。

那我算什么?女人么?不像。狗崽子吧。

我想这次实习还真得认点真,不能再当做打游戏那样玩世不恭了。何况是在靳昶的单位,人又都知道我是他弟弟了,要是弄不好,最低是给他丢人,最高是给他惹事。我答应实习的时候确实是草率了,拿工作当玩游戏,是我傻逼了。

我再想想就失眠了,有点羡慕靳昶。想知道他不说话的时候都在想什么,想贴近他。

要不我还是把自己弄感冒吧?

42.实习生

靳昶早上照例没跟我说话,我也不去烦他,窝在他书房里给自己鼓捣了一份简历。最后打印出来,只用了薄薄一张A4纸,罗列了一些自己修过的专业,奖惩都是空白。我弹了弹那张纸,莫名心虚,或许我的人生也是如此空白,到最后都是无功无过平平常常。

我把个人简历从靳昶的电脑里删除掉,连废纸篓都清空了,很怕他看见。我挺难描述自己这种行为的,我并不真在乎自己的大学一片空白,但是也不想被人当成废物。何况我前头都出了那种烂到家的事了,要是再不干一点出彩的事,是难扳回一盘了。

我收拾了简历,把自己梳洗了一番,西装我是没有的,只好勉强找一套稍显正式的衣服。靳昶单位作为金融行业中的一员猛将,又是总部,牢牢地蹲住了著名商圈中的一栋楼,倒是挺好找的。

我从一楼营业厅进去,大厅里一个阿姨不知为了什么业务问题正在发飙,一个穿着银行制服的小姑娘都快被骂哭了。我看了一眼热闹就继续往里走,找了个僻静点的柱子后头给程姐打了个电话。再回头看那一排玻璃罩子后头的的柜员,这家银行妹子的制服有种闷骚的诱惑,妹子各个也都伶俐漂亮。难为靳昶屁股底下坐着这么多美女都不喜欢,是不是看多了视觉疲劳了?

过了一会,终于有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妹子来找我,倒没穿制服,只不过便装里也透着干练,到我面前先拿眼狠盯了我三五下,我刚要自我介绍,她先开口了,“你是谢佳树吧?对?程姐太忙委托我来带你,简历在这里?给我。”

我忙不迭地递上简历,本来是想好好表现一下,可现在被个丫头弄得很是被动。黑眼镜接过我的简历并没有看,接着就说,“下午有裁缝来给你量尺寸做行服,我现在带你去办手续,之后你们韩主任会教你一些简单的业务。你的课程表等会给我一份,没课的时候你尽量都在这里,对了,今天下午你就上岗吧,我们很需要你这样的人。”

我得调整脚步才能跟上这位妹子走路的速度,“你说韩主任,不知道是哪一位?我是个实习生,这么快就分部门了?还有主任亲自带?受宠若惊啊。”

她看了我一眼,有种躲在那黑镜框后窥人的感觉,“你是靳总的弟弟?长得不像啊。”

进什么玩意?我没反应过来,也顾不得那许多,

黑眼镜在气派的旋转楼梯上停了脚步,神情复杂地看了看我,最后下巴向楼下一点,“那个美女就是你们主任。”

我愣了一下,顺着她指示的方向看下去,刚才那闹事的阿姨火气愈胜,被骂的那个银行职员还是个小姑娘,终于被训哭了,旁边来来去去的几个同事都置若罔闻。

“就是类似大堂经理的活。”她不带感情地说,我摸不透她是不是有点幸灾乐祸,她看着虽然是个标准的OL,嘴里其实也不干净,“总有老娘们儿在这惹事,岁数大了就跟小姑娘犯冲,这活儿谁都干不长。程姐早就说了,要找个帅哥顶着这差事,可是行里的男生都不肯在这受摧残,再说也都是老的老丑的丑,站这更惹事。你来这里真是救火了,大堂最近总这么吵,来的去的被领导看见几次,我们快要被骂死了,真想不到程姐能挖出你这种帅哥,就冲着你那张脸,门口也算是太平了。你好好干吧,程姐给你的实习工资是最高的,没编的正式职工都没你赚得多。过段时间你业务熟了,可能会调你到VIP营业厅,大客户里的变态老娘们儿更多,各种怪癖……”

她说到这里终于收住了嘴,大概是看我的表情太难看,她有点阴郁地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我这个……悔。原来靳昶摇头并不是嫌总看见我烦心,他肯定是知道这几个娘们儿要人是干嘛?他妈的小爷大好的青春难道要葬送在这里,天天蹲靳昶大门口跟老娘们儿卖笑?我真是一口血要喷出来了。

等到了人事部门办完手续,那黑眼镜把我丢给刚抹完眼泪的韩主任,我一看到那哭精长出一口气的样,心口就彻底凉了。

临出人事处大门的时候,几个办事员不阴不阳地还说一句,“哟是靳总的弟弟啊,那可好好干啊,前途远大着呢。”

我总算相信我自己的耳朵没听错,果然是靳总,都这么叫了职位看来是不低。反正也对,他要不是中层领导,也不会有那样的收入。可是这才来他单位见了三两个人,我就已经觉得自己傻逼了,他这地方肯定是不好站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稳住的脚跟,我竟然一头扎进来给他捣乱来了。

而且我傻逼我知道他也知道,别人不知道。我在这里说错句话,办差件事,人人都是要按在他头上的。想到这里我就如芒在背,这样下来我就算要打退堂鼓也不行了,怎么也得坚持一段时间,不然也是给他打脸。

可是……我操,我怎么这样?三回两回的把自己逼到绝路。

旁边的韩主任年纪实在不大,估计也就是大学刚毕业,说话也细声细气儿的,出了人事处的门打量了我几眼,说,“你别往心里去,我听说靳总被提拔得快,很多人都不满意,你看他们那样大岁数了还是个办事员。”

我挺感激她,可是也没敢附和。我总觉得靳昶性格那么低调,话也不多,脾气又好,他在单位的处事原则肯定是韬光养晦类型的,我既然不会说话,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还不如干脆闭嘴了,少给他惹事。还是打听他今天在不在银行,中午去不去食堂来得比较要紧。

哪知道韩主任看看前后没人,又接着跟我说,“人事处长出了名的软的欺负硬得怕,你不用顾忌他,今年年初行里组织滑雪,处长跟靳总为了什么事杠上了,结果处长就被靳总一脚从赛道上踹了下去。行里的人都知道,行长也知道,就当没看见,处长更厉害,愣说是自己脚滑了摔下去的。”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我哥脾气那么大?”

“是啊。”韩主任还挺好奇地看着我,好像反向萌生了兴趣,“靳总在家时候没脾气?”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倒也不是没脾气。”是脾气挺大的,我刚到他家,屁股还疼着就被他一脚踹在屁股上,现在想想不就为了我当时在跟女生讲电话么?鸡贼!龟毛!以为我会忘记么?“可是……”可是他脾气到底也没多大,生闷气的时候更多,总不声不响的,因为当着女生的面拉了我的手一下,还会吓成那个样子,半夜都不回家。我想想就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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