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床上，索绍觉得，安德还算控制，也还算顾及他的感受。他见过各式各样的床伴，对于安德的表现，已经是十分的满意，但是，他再也遇不到一个人，连在床上，都带着十足的疼惜。

后来不管他和多少人再上床，他都记得他跟瞿哲第一次的时候。那个时候两个人都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对于谁上谁下的问题，一直纠缠不清。最终还是索绍妥协，他觉得算是自己将瞿哲拖上了这条路，也算是他给他的疼惜。

两个人做了很多的准备工作，从来不看AV或者任何黄色书籍的瞿哲专门上网去查资料，甚至去看GV。那个时候的两个人，都太想留下一个印象深刻的第一次，以至于到以后，索绍无法忘怀。

不管做了多少的准备工作，不管怎样的前戏或是扩张，当瞿哲试图进入索绍身体的时候，索绍感到的只有撕裂般的疼痛，他条件反射用力地推了瞿哲一下，瞿哲因为难耐的谷欠望，眼睛都红了起来，但是，他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将自己退了出来。

同样都是男人，索绍可以想象当时的瞿哲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硬生生的忍住自己几欲喷薄的谷欠望。回过神后索绍跟瞿哲说，“其实我当时只是条件反射，你只要咬咬牙狠一下心就可以了。”

但是瞿哲揽过了索绍，在他前额轻吻了一下，“看你那么痛，我下不去手，我宁可忍着。”

最终两个人的第一次，是索绍按着瞿哲的身子，咬着牙，硬生生地坐了下去。瞿哲不忍心看着他痛，他又怎么忍心看着他强自忍耐？

每当再回想起这些的时候，索绍总是苦笑地想着，当初明明彼此是相爱的，他们互相疼惜，互相怜爱，手扯着手，跌跌撞撞地走了十年，怎么到最后，却成了这样的结果？

第八章：何乐不为

索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感觉浑身乏力，将弄脏了得床单随手扯了下去，丢在地上，从柜子里又翻出了干净的床单，胡乱地铺好，然后就一头倒在床上。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安德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的是这一幕，索绍仰躺在床上，身上半盖着被子，手臂抬起遮住眼睛。他急忙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感到温度还正常，才松了口气。

索绍感觉到对方的触摸，松开了手，抬眼看着安德，眼里带着不解。安德将带回的酒随手放在地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我买了药膏回来，不抹的话可能发炎。”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要是不想动的话，我可以帮你抹。”

索绍仰头看着安德的脸，他眉眼里带着一丝让安德无法理解的情绪。然后他轻笑一声，从安德手里拿过了药膏，翻了个身，淡淡地开口，“你也去洗个澡的，身上黏湿的不可能舒服。再说，若是留下了什么痕迹，你大少爷回去，可不好交代。”

安德瞥了一眼他有些苍白的面孔，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进了浴室。

等安德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索绍已经穿上了衣服，黑色紧身的背心配上一条松松垮垮的休闲裤子，正靠在床头，喝着安德拿回来的酒。

安德光着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身上还滴着水，索绍侧头看了他一眼，捡起刚刚被自己随手扔到一边的毛巾，扔到安德身上，“虽然我知道你安大少有的是钱，但是，弄湿了我的地毯可不是钱就可以解决的。”

安德轻笑了一下，接过毛巾随意地擦了擦身上的水，视线总是不自觉地落在索绍裸露出来的左肩上面，“你那道疤是怎么弄的？”

“烧得。”索绍举起酒瓶，大口大口地吞咽，喉结上上下下地抖动着，很快就将一瓶的啤酒喝掉，将酒瓶扔到地上，又拿起一瓶，抬眼看了一眼安德，“是Donald给你拿的啤酒吧？他知道老子喝啤酒不会醉。”顿了一下，弯腰又拿了一瓶酒，挑着眉看着安德，“这么低级的酒，安大少也喝么？”

安德没有说话，从索绍手里接过了啤酒，仰起头，灌了下去。索绍半仰着头看着他，还有他唇边溢出的啤酒沫，不由轻笑，然后拿起一根烟，点燃。

烟雾萦绕在鼻息间，安德皱了皱眉，他从来不吸烟，公司上下也因为他的厌恶而禁烟，但是此刻，他闻着这烟味，突然想起了眼前这个男人唇间淡淡地烟草味。

安德灌下了半瓶酒，随手擦了一下唇边的酒沫，靠在窗边，歪着头看着索绍。

索绍抬头对上安德的视线，突然弯起唇角，“你今天帮我演了一场戏，是不是很想问我，吧台边那个男人是谁？”索绍吐出一口烟雾，然后笑了笑，“他是我前男友，为了跟一个女人结婚，弃我们之间十年的感情于不顾，把我抛弃的前男友。”

安德怔了一下，他看着索绍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难受。

索绍看着他，轻笑了一下，“所以我现在，只相信身体的反应。这本来就是一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感受更重要。”顿了一下，索绍接着说道：“我很少跟一个人上两次床，但是，我折腾够了，想找一个踏实的，两个人互相满意又不麻烦的床伴，不知道安大少意下如何？”

安德慢慢勾起唇角，“何乐不为。”

索绍点了点头，“这样很好。但是，我不希望有麻烦，所以不想跟你身边的男人女人有任何的牵连，你身边有多少人，我也不会在意。如果以后想做的话，你可以尽管来这里。下了床之后，我们各过各的，不要有任何的牵连跟打扰。而且，我不会留你过夜。”

安德举了举酒瓶，“当然。”

索绍扬起了唇角，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后来的时候，两个人基本上没有再说什么话，把安德带回来的酒都喝光之后，索绍就倒在了床上，合上了眼。安德站在床边怔怔地看了他一会，摇了摇头，出了门。

索绍这一夜睡得很沉，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他都感到从未有过的疲倦。

在索绍以为这一觉能睡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他被一个电话吵了起来，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屏幕上陌生的号码，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按了接听。

电话那端先是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然后才开口：“是索绍么？”

索绍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答道：“是啊，您哪位？”

那个温柔的女声微微迟疑了一下，然后才开口：“我是封雅。”

索绍大脑抽搐了一下，才想起来封雅是谁，下一刻的念头就是想把电话丢出窗口，但终于，他还是用残存的理智比较耐听的声音，客气地冲着电话说道：“哦，你好。”

“你，你昨晚有看到瞿哲么？他昨夜一宿没回家？”封雅的声音很低，似乎很不想问出口。

索绍愣了一下，随即轻笑，“这位小姐，你是不是打错了电话，人丢了的话，应该打110，你拨给我，算是要干什么？”

“我以为他是去找你了，毕竟你们是……你们是……”

“我们以前是恋人？所以你以为他是来找我破镜重圆了？”索绍轻哼一声，“你未免把我看的太低贱了。你以为我是那种丢了东西，被别人拿去，发现了还要捡回来继续用的人么？我告诉你，老子不稀罕，老子嫌脏。”

封雅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开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问问他现在在哪，因为我婆婆刚刚打电话来找他。”

“你婆婆打电话找你老公，你问我有什么用？”索绍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他昨晚是过来了，不过一会就回去了，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干脆报警好了。”

“那对不起，打扰了。”封雅说完，就挂了电话。索绍握着电话，半天没回过神来。等他将电话扔到床上，准备下床洗漱的时候，电话突然又响了起来，索绍看了眼号码，不耐烦地按了接听，“封小姐，你还有事吗，是要我告诉你110电话是多少么？”

封雅低低地开口，“你方便的话，我们见个面好吗？”

“什么？你说什么？”索绍对着电话大声的问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见面？你们一家人可真有意思，别告诉我，你的理由也是老同学叙叙旧，我跟你，更是没有旧可叙！”

“我有话想跟你说，你听了，绝对不会后悔的。”

索绍忍不住想要骂娘，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好，我就听听你到底想说什么，但是，我希望这次我们见过面之后，不管是你，还是瞿哲，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要再干扰到我的生活，不然，我绝对有本事让你们从H市彻底消失！”

索绍挂断了电话之后只觉得格外的烦躁，他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房间，将地上的床单脏衣服卷了卷，全都塞进了洗衣机，空啤酒瓶收拾到一边，把房间上上下下的打扫了一边，看着规整了的房间，总算觉得舒服了一点。

索绍一个人生活的久了，生活习惯格外的随意，心情烦躁的时候他会像刚刚这样突然收拾房间，不过，这样的成果通常不会保持很久。

索绍收拾好了房间，又收拾了一下自己，洁白的一尘不染的衬衫，扣子板板整整地扣好，露出两条精致的锁骨，修身的牛仔裤衬出两条修长的腿，不过下身照例趿拉着他那双人字拖，然后摇摇晃晃地出了门。

封雅约的是就在附近的一家餐馆，索绍晃荡到地方的时候，封雅已经等在里面了，等索绍走过去之后，才发现她里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小男孩，索绍只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这个孩子，跟瞿哲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索绍苦笑，这算是什么，示威么？告诉他，她们现在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骂他是小三，还是求他不要再打扰他们的生活？他从来就不想再跟他们扯上任何关联，究竟是谁，打扰谁的生活？

等索绍坐了下来，封雅才微微笑了笑，“实在是抱歉，保姆今天有事不能过来，我不放心把孩子一个人扔在家，你不介意吧？”

索绍牵起嘴角，“我跟一个小孩子介意个什么劲儿呢？”

封雅笑笑，“那就好。”

索绍抬起头，打量着封雅，对上她的脸，半天也无法将眼前这张烫着头，画着妆的脸跟记忆里那个总是远远地躲在篮球场边上的小姑娘重合。

其实当年不是没有别的女生喜欢瞿哲，比封雅家世好的，比封雅长得漂亮的，比比皆是。索绍至今也想不明白瞿哲怎么就最后选了一个这么普通的人。

后来，他也不想再想，这些都与他无关。

第九章：心血来潮

封雅一直喜欢瞿哲，索绍很早就知道，他甚至见过她写给瞿哲的信，也检查过她送给瞿哲的各种礼物，只是当年的索绍那样的骄傲，在跟瞿哲互通心意之后，他心中岂会将任何其他的人放在心里？

所以，在他跟瞿哲在小广场那次争吵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得知瞿哲就要跟那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结婚的时候，他真的是难以置信，然后，无能为力。

也许对方哪里都不如自己，偏偏，她只胜过一样，那就是，性别。

他跟瞿哲就算是真爱又怎么样？奈何，性别不合。

封雅抬头看着索绍，微微一笑，“这么多年了，你几乎没怎么变。其实喜欢你的女生实在是太多了，只是你长得实在是太好看，很多人只敢远远地看着你，却没想到，你其实喜欢男人。”

索绍轻笑，“是啊，喜欢男人，还喜欢你喜欢的男人。”

封雅笑着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还要不要再点点什么？”

索绍扫了一眼，“没想到你连我喜欢什么菜都知道。”

“喜欢一个人就要了解他的全部，当年我为了跟瞿哲搞好关系，连跟他关系较近的你都专门打听了一番，只是没料到你们的关系比我想象地还要亲近。”

索绍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又从那个小孩脸上滑过，相似的眉眼，坐在餐桌边好奇地看着索绍，连安静地样子，都一模一样。索绍暗暗叹了口气，“他叫什么名字？”

“惟绍，瞿惟绍。”封雅淡淡地开口，视线落在索绍脸上。

索绍伸去套烟的手顿了一下，慢慢放在腿上，惊异地抬眼看着封雅，“叫什么？”

“惟绍，惟一的惟，索绍的绍。”封雅微微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脸，满眼的疼爱。

索绍低低地抽了口气，“这算是什么？补偿么？”

封雅摇了摇头，“是心意。他的心里，只有你一个，这是他的心意。”封雅舀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其实你一直很好奇，为什么瞿哲最后会跟我结婚吧？”

索绍闭了闭眼，“为什么？”

“因为对他来说，跟谁结婚都没有关系了。”封雅轻笑，“你们都不知道吧，当初，是我把你们的关系告诉他妈妈的，所以她在见到你之前就已经了然了，那一天，她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出现在哪里的，知子莫若母，她完全知道自己说什么话能让瞿哲回头。”

索绍终于摸出了一根烟放在唇边，却没有点燃，封雅看着他的表情，继续说道：“跟你在一起，对瞿哲来说，是一条充满诱惑又危险十足的路，瞿哲在那个时候胆怯了，然后，他用了五年的时候来后悔当日的选择，一句话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合适不过。”

索绍摇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成了定局了，他选了娶妻生子，就应该头也不回地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封雅笑着摇头，“娶妻生子么？呵，那我告诉你，瞿哲至今都没有碰过我，你相信么？”

索绍整个人都要跳了起来，他指着对面椅子上的小孩，“你他妈难道要告诉我，这个跟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孩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封雅笑，笑容里带着苦涩，“人工受精。我跟瞿哲说，我只要一个孩子，然后，我们就去做了人工受精。”

索绍摇头，拼命地摇头，现在这算什么，这眼前的一切算是什么？明明都选择了不同的路，又何必这样，何必。

“他还爱你，他从头到尾，只爱你一个人。”封雅低低地开口，“除了时间过了五年，其他的一切都跟当初一样，没有任何改变。我们两个仅挂着一个名存实亡的夫妻名分，对你们的生活，不会有任何影响。”

还一样么？不可能，他索绍，早就不是当初的索绍了，一切早就回不了头了！

索绍慢慢地闭上双眼，然后又睁开，封雅看着他的眼，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我没想到，你现在这么伟大？”

封雅看了一眼身边的孩子，笑道：“有些你一直渴求的东西，当你终于得到之后，你会发现，也许跟你想得一点不一样。我现在有了惟惟，已经很满足了。”

索绍睁大了眼，看着封雅，“如果，你们没来h市，如果我们此生再也没有交集，你还会再来找到我，跟我说这些话么？”

封雅一愣，索绍微笑着终于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点燃了一直放在唇畔的香烟，“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有些伤口，就算是愈合了，也会留下深深的疤痕。”索绍抬手，慢慢地抚向自己的左肩，“是他瞿哲当初让我知道什么叫喜欢一个人，也是他瞿哲让我知道，什么叫被抛弃。”

“不管你们之间的生活过成什么样，那是他瞿哲自找的，跟我索绍，没有一毛钱关系。他让我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不相信所谓的感情，在我心里，永远都记得他抛弃过我，就算我们在勉强在一起，这件事就会像一根骨头一样，一直梗在我心里，永远都不会好受。而且我会一直担心着，他胆怯过一次，会不会再胆怯第二次，别告诉我这种可能性很小，我不会打赌去冒这个险，我再也不会给别人第二次抛弃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