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还没回答,大宅的大门被推开,索致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不用担心了,他没事了。”
索绍慢慢地吐了口气,如果瞿哲因为他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心安,现在这样最好,两不相欠。
索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探头去问叶辰,“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叶辰抬手拂去他身上不知从哪里沾来的灰尘,“那边怎么样?”
“都解决了。”索致轻轻地开口,“李爷树大招风,想要收拾他的可不止我一个,都没用我动什么手,现在那边乱成一片,又死了人,警察正聚在哪呢。”说着他转头看了索绍一眼,“你那个前男友现在情绪可能不太好,死的那个人是他妈妈。”
索绍愣了一下,“什么?”
“李爷素来是心狠手辣的人,坏了他事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想弄死瞿哲一是为了泄愤,二是为了给下人一个警示,到最后关头他妈妈替他挡了一下。我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那边已经是一片混乱,我让人在警察来之前把瞿哲送了回家,算是还他救了叶小猫一命吧。”索致说完垂下了眼帘,不辨情绪。
索绍被这个意料之外的结果弄得有些茫然,他曾经觉得自己恨那个女人到恨不得她去死,如果不是她,也许自己就不是这样的结局,更何况这个女人对他从未手软过,连对自己的儿子都拿来利用。但是到最后,她毕竟还是一个母亲,一个愿意拿自己的命来换自己儿子的命的母亲。
索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终究却再也没有说话。
事情总算都处理完了,两个人在家里又赖了几天,最终决定先回C市,再做打算。
到了C市之后,简单地整理了东西之后索绍靠在窗边发呆,从后面抱住他,轻轻吻了吻他的耳垂,索绍微微侧过头,看了安徳一眼,微笑着开口,“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安徳点头,“好。”
索绍含笑看他,“你都不问去哪么?”
“我知道你想去哪里。”安徳探过头,在他额上轻吻,“明天我们就去。”
第二天清晨,安徳开车,再次回到云以县。
小城这五年来发展了不少,新建了许多小区商场。安徳在索绍的指挥下停了车,两个人在小城里并肩慢慢地走着。小县城里,车和人都不是很多,两个人一言不发,格外的安静。
不知不觉就走到一所熟悉的学校前,索绍看着大理石上的“云以县第一中学”几个字,顿住了脚步,他侧过头看着安徳,微微扬起唇角,“我想一个人进去,你在对面的奶茶店坐会等我,好么?”
安徳没有任何的疑惑或是不满,“好。”
索绍转身,朝着大门走去,安徳突然叫住了他,索绍回头,安徳走过去,替他将衬衫的扣子扣上,微微含笑,“去吧。”
索绍慢慢扬起唇角,转过身。他没有回头,但是,这次他知道,不管他走多远,那个人都会一直在,这一次,他再也不会被抛弃。
他放缓了步子,慢慢地走着,午后的阳光暖暖的,和煦的风吹在身上,很温和。
索绍走进了教学楼,正是午休的时间,楼里只有偶尔几个学生,他随手推开一间教室的们,整齐的座椅上摆着各种书,文具。他靠在门口,目光有些发散 ,他仿佛看见看见了十年前的自己,那样的青涩单纯。
教室里还有人,门被推开之后吓了里面的人一跳。一个男声带着疑惑问道,“你找谁?”
索绍顺着声音看去,靠墙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小男生,他的身边,坐着一个小女生,手里正拿着笔,似乎刚刚在给男生讲题。
索绍微微笑了,“我随便看看。”然后转过身,下了楼梯。
穿过操场,索绍走到篮球场边,停了下来,凝视着蓝色的篮球架,坐了下来。
这里,他跟瞿哲一起打了很多场比赛,这里,是他跟他表白的地方。
索绍安静地坐着突然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 ,看见瞿哲朝着自己走来,他扬起唇角,“你来了。”
瞿哲点头,所有的情绪都写在眼底,努力笑了笑,“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
索绍笑了笑,“坐吧,仰着头跟你说话好累。”
瞿哲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沉默着,似乎不知道要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呢,千帆过尽,他终于明白,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索绍侧过头看他,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妈妈的事,我很抱歉”
瞿哲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一直都相信一件事,生死由命。那是她的命,谁也怪不得。到最后,她最起码让我知道,她是爱我的。”
“你能想开就好。”索绍伸过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说道,“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回来。以后也许我们两个会出国,或者去别的城市,然后重新开始生活。”
瞿哲眼底滑过失落,还是笑了笑,“这样挺好。”
“瞿哲。”索绍看着篮球场,轻声叫道。
瞿哲抬眼,看着他。
索绍转头看了他一眼,“我从来没想过,我们还有机会这样坐在一起,晒着太阳,说着话。”
“我也是。”瞿哲轻声接道,“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再原谅我。”
“我曾经也这么以为。”索绍轻轻开口,“后来安徳让我明白,我只是给自己做了一个茧,我不原谅你,也不放过我自己。其实我只是不甘心自己成了被抛弃的那一个,所以久久无法释怀。而现在,有人让我释怀,让我能够彻底放下那段过往,重新开始,重新去爱。”
瞿哲微微闭了闭眼,“你能释怀,就好。”
“阿哲,”索绍继续说道,“我希望你也能释怀。也许,你也早已不爱我了,或者,你爱着的,始终是那个年少时单纯善良的索绍。你一直觉得愧对我,所以你不肯原谅自己。我曾经也以为,是你对不起我,后来我才明白,感情这种事,没有谁对不起谁。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你都用尽了全力去爱我,你给了我一段印象深刻的初恋,这些,已经足够了。只是,我们终究还是欠缺了一点缘分,无法走到最后,但是不代表,我们当初的感情,就是虚假的。最起码,它永远在记忆里。”索绍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继续说道:
“阿哲,谢谢你曾经爱过我。”
瞿哲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他感觉有温热的泪从眼眶里涌了出来。从此刻开始,他终于完全的明白,他跟索绍所有的过往,全都成了过去,索绍终于放下了所有,有了一个人重新去爱一场,而此时,将是他们最后一次这样心平气和地在一起聊天,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他们此生,再也不会有什么交织。
索绍转过头看他,慢慢地抬起手,在他脸上轻轻抹了抹,“阿哲,这是最后一次,你因为我哭。从此以后,你要承担起一个男人应担的责任,对你的妻子孩子负责。其实有的时候,你不尝试,你永远不会知道,你会不会爱上某个人,她会不会给你带来幸福。”索绍收回了手,微笑地看着他,“我希望你幸福。”
瞿哲慢慢地站起身,点了点头,“阿绍,再见。”
“再见。”索绍坐在原地,看着瞿哲的身影越来越远,从口袋里摸出了电话,熟练地拨了一个号码,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索绍站起身,一边继续向后走,一边开口,“穿过操场,教学楼后面有一个小操场,我在那里等你。”
“好。”安德挂断了电话,微笑着起身,隔着奶茶店的玻璃看见瞿哲从校园里走了出来,他回过头,从老板娘手中接过打包好的冷饮,付过钱,转身朝着学校里面走去。
索绍正站在小操场的中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看着安德,嘴角上扬。
安德将手中的冷饮递了过去,“瞧你热的,喝杯冷饮吧。”说着用另一只手抹了抹索绍额上沁出的汗。
索绍接过冷饮,若有所思,“我高中的时候,经常喝这家店的奶茶,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它还在。”
安德替索绍插好了吸管,喂到他嘴里,随口问道,“瞿哲走了?”
索绍抬眼看他,“你看见他进来了,怎么还能在外面等?你就不怕,我跟他旧情复燃,然后私奔?”
安德笑着看他,“除了我,谁还敢跟你私奔?”
索绍喝了一大口冷饮,抬起手,指向不远处,“你知道么,那里,是我跟瞿哲开始的地方,我们在这里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拥抱,第一次牵手。”
“怎么,想让我吃醋?”安德含笑看他。
索绍眨了眨眼,“那你吃醋了么?”
安德笑着摇头,垂下眼帘认真地看着索绍,“我没有吃醋,我只是遗憾,不能早点遇见你。那个时候的你,一定会单纯的像张白纸,让人看见了,就想要好好疼惜。把你守在身边,不让你受伤,不让你受委屈,牵着你的手,永远不放开。”
索绍抱着冷饮,摇了摇头,“安德,一点都不晚,还好你出现了,还好你在我身边。”他仰起头,直接吻上了安德的唇。
感谢有你出现,让我不管受了多少的伤,最后还是有一个人在我身边,让我不再害怕被抛弃,让我不再恐慌,让我不用孤独终老,让我知道会有一个人,一直握紧我的手,永远不会放开。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