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倾眷 上——青蛊青靥
青蛊青靥  发于:2014年0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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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

那马儿在寂静的一处路上奔驰起来,车中颠簸,那人却丝毫,不能觉察……

24.魇蓦

默默的靠在床头等了一夜却仍不见慕倾墨归来,汐臣望向外面,正是初亮的晨晕,染了朦胧的光色,画着一点水汽。

无奈轻叹,汐臣抿唇浅淡的起一抹微笑,起了身,穿了衣衫往外而去。

“呀,夫人,怎这么早就起来了。”枣翠正蹦跳哼唱着往这边来,看见汐臣有些惊讶,停了动作望了望,一拍手,“那我可要快去叫梨香取药送来。夫人您等下,我马上回来——”

“等等——”汐臣忙伸手呼道,叫她停转身来,收拢了轻薄的披风,浅笑而语,“今日王爷不在,就不用弄药了。我想出宫一趟,你们可陪我去么?”

“诶?”枣翠奇怪的歪了脑袋,“夫人您出宫干什么?”

“我在暂居的宅邸那边还有些物什,这几日清闲,想去取了回来。”

“那又怎劳夫人亲自,嘱咐一声,自有枣翠和梨香去弄了妥当。”

“哪能这般……”汐臣摇摇头,垂顺眼眸,“再说,你们也不晓得在哪里,还是我亲自去的好,东西也能收拾的明白。”

“哦。”枣翠于是点头笑起来,“那夫人几时走?我去告诉梨香,陪夫人一同去便是。”

“嗯……”望向天际,汐臣轻弯着眼,“吃过了早饭便去吧。”

“枣翠晓得了。”

……“那夫人不告知王爷么?”梨香跟在戴了纱篷掩住面容的汐臣身后问道。

“却不见他回来,又怎告知于他。”汐臣轻敛雪纱,向四围望了圈,往那日来时的侧门而去,“只能留下话来。他回来时看见就行了。”

“可还是叫几个护卫跟着吧,”梨香虑想着,“王爷不在身边,宫里一时也备不到马车,回府去取也要过那市集。虽说还是安详,也难免有些市井泼徒,扰到夫人就不好了。”

“呵,不必了。你我行的快些便是,能避便避着。这番是为我私事,怎好麻烦他人。”

“……”梨香静了片刻,垂首而笑,“夫人也真是性情和顺,您是王妃,有些使唤也无何不可。那梨香和枣翠可要虑着了,若回府时有什么刁钻的下人,可不能叫他伤累夫人呢。”

“梨香你真是,才不会有那样的人了。”枣翠怪道,却也欢愉,“不过是呢,枣翠和梨香定会护好夫人的!”

“你两个……”汐臣抬袖半掩了脸,“我又哪里柔弱到那般。莫太烦心了,若是为我叫你们思忧,我却也是过意不去的。”

“呵。”两个丫头相视一眼,皆笑着低首而敬,“那可劳夫人挂心了。夫人也是多顾着自己,这样我俩人才能安顿了心思。”

“哎——嗯。”

如之所愿,三人行在市集之间,因着本是低调而来,也并不引得什么注意。眼见还有不久就可出了这处到僻静路上往王府而去,原以为可松了口气,谁想身前不远处忽的起了嘈杂,随之传来马声嘶鸣与有些放肆的笑骂声。

“嘿嘿!前面的都给大爷我闪开,是摔了是倒了爷我可片点不管呦!”

那原是平静的人群突兀乱了起来,急急涌动着去了两侧,而汐臣不知发生何事抬眼望去尚未反应过来时便被莫名的推搡到了路中,惊得正退避的梨香和枣翠忙要去拽,却硬生生被挤开了去,三人便如此各分散了开,人群中如淹没般惶切却难以脱离,只能伸出手去,空空攥握。

而马蹄之声踏践而来,汐臣刚才稳住了步子扶住帽檐,转头看去,那冲袭之势已然是无法闪避的开了,惶惶间,自缝隙中惊见此景的梨香恐睁了眼,深吸了口气,猛地一声喊出人群——

“枣翠!”

“诶!”

轻亮一声回应,汐臣眼前已是欲落的马蹄,而自一旁迅急的窜出个身影,正是那千钧一发之际,竟将汐臣拥护着冲向梨香那侧的人群。

眼前光色刹的昏暗,汐臣畏恐的掩了双眼。纱篷已滚落去了一边,那人群空出的一点地上,是两人衣衫漫了灰土。一时静寂,那破了袖口的少女嘶了嘶声,忙爬起身扶了似乎体弱的女子,全不顾自己,探看着女子状况。

“夫人,夫人您怎么样?可还好么?”

“……”汐臣抚着额头有些昏沉,听见声音睁了眼,却见竟是枣翠在身旁,他显出惊讶又瞬起忧心,拉过她的手臂,看着那破损衣衫下略有丝红的皮肤,心疼不已,“枣翠,你手……伤了,没事吧?”

他却不曾想到,那扑过来的绿色身形,竟是枣翠。

“呵,没事。只是些擦伤罢了,不碍的。”

“麻烦让一下——夫人!枣翠——”

从惊慌的人群中,梨香艰难的挤了过来,扑跪在汐臣身前,上下打量番见似乎无事,又拍在枣翠肩头,眼中顿狠了颜色,转头瞪向在市集人群中策马狂奔那人。

“你这泼徒!市集之中不得骑马疾行——你不懂得这规矩么!”

“哦——”那人方才便拽停了马,这时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三人,见有个丫头抬头来训,眉挑了挑,跳下马来,环了双臂向她近去,狼顽地一笑,“还有这般的规矩么?大爷我怎么不知道呢——哼,哪来的小丫头,还敢训爷爷?一边呆着去!”

那人神色突变了躁劣,竟毫不留情的一把将梨香甩去了一边,不理那痛吸,傲着步子往汐臣和枣翠两人走来。

“梨香……”汐臣担心那俯身在地的梨香,而惊觉头上染了一片阴影,他眨了眨眼,不待做出什么反应,忽的叫只蛮野大手钳住下颚,抬了向上。

“呦——”那人凝眸看着汐臣那皎瑕容颜,弯下身去,逼近着他,眯了双眼,“都说这京都千般万般的好,钱多势大酒美人香——这是哪家的姑娘,倒是真生得副好皮相。怎样,跟了爷爷我,叫你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如何?”

汐臣勉强用手点在地上连支撑身体都言费力,这般状态已是全无反抗之力。强被抬起的头叫他有些窒息之感,那迫近更是叫他心中慌了乱,然只能无力喘息,掩合了双眼。

“离夫人远些,你这无赖!”

清脆之音响起,汐臣身觉一轻,落在地上呛咳起来。抚着颈处缓顺,汐臣侧眸看去,只见是那人手持个短剑立在那里挤了眉头,而他脚旁,是个女儿家随身带着的玲珑面镜。便是那物,生疼的打在那人手上,叫汐臣脱离了困境。

枣翠单膝蹲俯在地上,一手扶地,一手背去了身后,轻抖,闪过一点寒光。她怒视着那人,竟像个被触怒的小兽,“你,你这无赖竟敢对夫人无礼——你——”

“枣翠!”那边梨香呼喊出声,止了枣翠那冲前之意,回神看去,而梨香略显艰难的撑起身,向枣翠使着眼色,“不可……”

“但是——”

“好大的胆子!”那人却不管两人欲要如何,趁着这时飞起一脚将枣翠踢翻出去。枣翠不想这般,重重摔在地上,只幸是撞到了人,缓了些冲击,捂着手臂,眼里晕了水汽。

“你这家伙,还有这么个野丫头侍着?”说着,那人手中转着刀,重的走近汐臣,蹲下身来,短剑顿住,点在他颚下叫他抬头,“可真是有意思的很。那你又怎么样?是想来训我、还是打我?”

“放开夫人!”

一声厉喝传来,同来的还有个指头大的石子,实实打在那人手上虎口,痛得他松了短剑,扭曲了脸面,怒目向那侧,吼叫出声,“什么人敢伤老子,给我滚出来!”

“你还不配在我面前那般说话。”从熙攘散开的人群中漫步走出一人,立定身姿,便是气势,凛然一眼,惊得那人欲要执刀的手一颤,松了落,“冒犯你眼前那位夫人,你可知你犯下怎样的罪过吗!”

汐臣看向那人,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头晕,眯了眯眼,勉强撑着身体与意识,“……刘,安?”

“夫人。”刘安欠身拱手一礼,松了牵马的手往几人所在走来,淡然的停在汐臣与那人之间,侧眸下看那额上冒了冷汗之人,手已扶在腰间佩剑之上,“你是何人,胆敢在市集之上骑马、妄自伤人?”

“——哼,关你什么事。”那人颤着音冷哼一声,手忙乱的自身边抓起刀来紧紧握住,横在身前,“我要怎样与你何干?识相的不要烦我,要不然伤到了你,可真是失手了!”

“疯狗一般杂乱吼叫,真是不堪入目。”沉了眼,刘安拇指推送,一把抽出长剑利落在身前甩开,叫那人跳退了一步,又冷眸而视,“与我何干?我方才已说过了吧,你面前这夫人可不是你那下贱的手能玷污的——此乃我朝皇上亲脉兄弟、慕青王爷所迎娶的王妃大人,你这贱民还不快快跪身俯拜!”

“什么——”

那人面露惊惧,一脸不敢置信,而四围碎乱声杂杂入耳,竟是一众在旁平民都跪拜下身去,垂首而敬。

“王妃大人——”

垂拜之人,佩剑之士,归来护于两侧的侍女,与那被围在中间冰清气质之人,如此场景,叫那人不禁战栗起来,退后几步,而脚下踩见些什么,那人低头看过一眼,忽干干笑起来,“哼,开——开什么玩笑,堂堂王妃怎会只随了两个侍女就在这种地方闲逛?我才不会受骗,我才——”

话音不尽,那人用力错步将先前枣翠扔向他的镜子弄起抓在手中,迎着阳光一照,叫烁目的强光反向几人,趁对方被刺痛双眼合眸的那短暂时刻就要上马逃离,而刘安眼前闪过光线却毫无动摇,扬剑向天,厉声而喝,

“从者听令——即刻将那违反法令、冒犯王妃之人抓捕归案,送入牢中,听候发落!”

“是。”

不知何时在于角落中的几个宫内侍卫服饰之人此时闻声而出,不过几下便斩了马骑,逮了那挣扎的人,向汐臣这边施过简礼便离了开,其迅速,凡人眼力不及判随。

刘安见那人已被抓走,方收了剑,转身突的单膝拜于汐臣面前,垂首严愧,“明在附近却不能及时赶来,惊到夫人,刘安——罪不能辞。”

“啊,刘大人。”汐臣被梨香和枣翠扶起,犹有些眼晕,身形微晃,又欲托刘安起身,“你莫要这样。还是多亏得刘大人赶来,才能——”

“夫人!”“夫人——”

刘安凝眉抬了头,却是汐臣倒在梨香身上,昏了过去。他忙起身探看,见是神色倒还正常,身上也无伤处,便去扶了那手臂作痛的枣翠,点头向梨香示意。

“扶夫人上马,去王府那边再做思量。”

梨香看了看他,垂眸看向枣翠掩在袖下的右手,点了点头,“嗯。那枣翠就麻烦刘大人了。”

“走吧。”

“是。”

而挪步之时,梨香目光忽暼去一边角落。她沉眸望看什么,似乎走了神一般,惹得刘安回过头来。

“梨香姑娘,可怎么了么?”

“嗯?啊,没……”梨香随口应着,又看了眼,收回目光,眸底深处,是一点沉暗,“没什么……”

25.府邸

“大夫,怎么样?”

梨香一面照看手臂上上了药的枣翠,小心的帮她放下新换的衣衫的袖子,一面关切的看着尚未醒来的汐臣,向那隔帘之外的大夫探问。

那大夫松了手中细丝,示意可以将之去掉,起了身,疑惑的捋着长须而叹,“奇怪,真是奇怪。”

“……可是夫人怎么了么?”梨香心里一栗,忙问道。

“啊,不是不是,夫人她没事,只是受了碰撞又遇了惊吓身体疲惫罢了,休息些时日便好。”那大夫摆手说道,转身踱步,曲着苍眉,“就是那脉象有些……”

“大夫。”在一旁静坐的一位老者开口叫住那大夫,神色示意,叫他止了言语。

“……什么?”不见声响,梨香终是微掀了帘子走出来,满是担忧的望着帘后,向大夫走来,“夫人究竟怎么样?可还有什么异常之处么?”

“这个——呵,”那大夫犹豫的看了眼那老者,见他垂眸不语,干笑几声,“没了,没什么了。叫夫人好好休息便无事了。倒是姑娘你,当真没事么?”

“诶……”

“姑娘你也不像那位姑娘练过身体、强健一些,这番也颇受冲击,可是真的无碍么?”

“……啊,无碍的。”梨香轻握住自己肘处,低眸一笑,“只是些淤青的小伤,放着几日也就下去了。劳烦大夫挂心,梨香……不敢当。”

“梨香姑娘,”一旁那自几人入府一直沉默不语的老者终于开口,梨香循声看去,手错在身前,恭身而敬。

“古管家。”

“梨香姑娘不必对我多礼。”老者做个送请的手势,那大夫收拾了东西,便随个下人到旁处去等候。于是老者站起走向梨香,轻的在她头上拍了拍,“你无需有所自责,这也并非你的失职。市井之间竟会出现那般无礼之徒,实在是意料之外的。”

梨香眼中露出些惊讶,落成伤悔,摇了摇头,“是我该劝说叫夫人带上几个侍卫的,若非如此,也不会在遇了麻烦时那般无助。”

“唉,都是些好孩子啊。”

老者看着她,不再多言,只深沉叹息,取了手杖撑在地上,“王爷也真是,去了哪里,也不见个信。”

“……是啊。”梨香望去外面,秀眉棉了一点愁意不安,“若是王爷在,也抵得过无数侍从了吧……”

温和的阳光洒落在房中,那帘子后面,汐臣平静睡着,而枣翠也已心神疲乏的靠在床边睡了去。全然不知,帘外那人复杂心绪……

而送得三人到此的刘安见无事便已先行拜别,路上又侍从前来禀事,便是一边说话,一边赶路向刑狱。

“那人怎样?”

“禀大人——那人是外地进了京都来的,似乎本是个耍玩器物的草野艺人,说是听人介绍安排到了这边,因被告知自可顺意,便放肆起来。”

“又是外来的莽夫么……真是悲凉。”刘安沉了脸色匆匆而行,然不经意间撇见一旁那眼熟的身影,他眼一亮,挥退从者快步而去,“在那边那位可是芍孑芍大人?”

那红衣之人停步转了头,看见来者,上上下下打量了番,抬指抵颚一笑,“呦,这位莫不就是朝堂之上大展威武的刘安大人?真是久仰啊,久黔他可真是受你照顾了。”——片点松懈都不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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