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旧梦 下——浮生梦
浮生梦  发于:2014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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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什么?”羽化倪了他一眼,略有些不悦的问道。

“风神想知道?”瞳涟也不回答他,放下杯子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小口小口的细细品尝起来。羽化收回视线,想也不想道:“不想。”

像是早已料到的答案,瞳涟的表情毫无变化,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晚上的宴会你回去么?”那是天界为了欢迎妖王的到来而特别设的酒宴,如今想起来瞳涟也觉得有些怪异的感觉,不久之前双方明明还是敌对的状态,还是水火不容势不两立的情形,现在不过是因为自己的上位,两界竟然可以彻底抛开之前的恩怨,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来往,甚至可以这般相敬如冰,这种微妙的存在关系,真是不可思议。

“去。”

“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去呢,”听到这话,羽化抬眸看着瞳涟,他便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还在想,你要是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听到这,羽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这宴便是为了招待你才设的,你不去谁去,”想了想,觉得哪里不对,抬头倪他一眼,“再说我去不去,与你去不去有何关系,你若真因着这个理由不去,便是又一次把我陷于不义了。”

闻言,瞳涟脸色一沉,脸色挂着的笑容没了三分,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手指将手中的杯子捏的更紧了些,迟迟不肯开口。

见他这般,便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了,便垂了某柔声道:“只是与你说笑的,做什么当真。”说起来这人真是奇怪了,其实这是实话,便是说起这件事来,该生气的也该是自己,他做什么这般较真,好像受到伤害的,被陷于不义的是他一般。羽化笑了笑,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自己手里的杯子送到瞳涟面前:“倒酒。”

瞳涟抬眸,望着他落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知道他是在劝慰自己便觉得心安,可是,羽化想得到的瞳涟又何尝想不到,只是,就是因为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会给他带了怎样的伤害,会在两人之间造成怎样巨大的不可逾越的鸿沟,瞳涟的心里的闷闷的很不舒服,有时想得深,甚至会一丝丝的抽疼,仿佛被一只锤子敲打着,一下一下的闷疼。可见着眼前这人,却又不能自已的想要亲近他,想要在他身边,明明知道离他越近,可他带来的伤害就会越大,却仍旧不能控制自己,仍然是一见着他就不自觉的靠近,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了么。面上扬起一抹苦笑,瞳涟举着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就不同于凡间的酒水,味淡却意醉,你还是喝慢些吧。”见他这般突然就心事重重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羽化仿佛看到了从前那个单纯的瞳涟又回来了,心里突然闪过一抹心疼,不自主的,就伸了手,按住瞳涟正在倒酒的手。瞳涟的严重明显的闪过诧异之色,他抬眸望着他,却被羽化侧头避开了,他缓缓收回手,始终不看他。可瞳涟知道,那人面薄,容易害羞,想到这,先前的阴郁也不见了一半,笑容也回到了脸上。

“既然是你让我别喝,那我便不喝罢。”笑着收回了握着酒壶的手,一手撑着下巴,笑意吟吟的望着对面始终不肯回头看自己的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第六十一章:红尘往生

冥界。

昏黄的天空的黯淡中透着一丝诡异,空气里全是安静而危险的味道。偏殿的小屋中,昏暗无光,没有点灯,只能见一道黯淡的影,投射在对面同样一片黑暗的墙壁上,那人似乎是在不安的走动着,一遍一遍,从屋子的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黯淡的影子拉长又缩短,缩短又拉长。

“咳——”

黑暗之中微微传出一声轻微的咳嗽声,声音虽然很小,但在这般安静的诡异的空气里却显得异常的突兀。这时候,屋子里走动的人影先是一顿,跟着停住了急速走动的步伐,朝着黑暗的深处几大步走了过去。

床上的人又咳嗽了几声,缓缓睁开了眼,却只是从一片无尽的黑暗陷入了另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醒了?”人影渐渐靠近床沿,一道清清淡淡的声音从耳边划过,让床上的人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回头,却发现在黑暗之中自己什么都看不真切,想了想,又把头转了回来,平躺在床上,淡淡了应了那人一声。

“我睡了多久?”沉默了许久,一道沙哑而低沉的声音缓缓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听到自己的声音,说话的人先是一愣,接着突然发出一声冷笑,他的嗓音本就低沉而诡异,加上这笑笑的突兀,站在床边的人闻声也不觉身子一紧,感觉有些不舒服。他想了想,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送到床边:“有十天了,先喝些水吧。”

床上的人接过水杯,啄了一口便放下了,完全不像十天滴水未进的样子,那双眸子渐渐的亮了起来,渐渐适应了周遭的黑暗之中,便能马上适应黑暗的环境,看清黑暗中的一切,这便是他们的能力之一。

“殷孽呢?”那人再度开口,嗓音依旧低哑,完全没有因为喝了水而稍微改善一点,甚至,嘶哑的感觉比之前还要严重一些。

床边的人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王还在天界没有回来,现在冥界的事务暂由在下代办。”

“哼,他倒是消散。”床上那人冷哼一声,诡异的感觉再度弥漫开来,“他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王并没有交代,直说等你醒了便通知他。”商曲接过床上的人递过来的水杯,不急不慢的说着。

“哦?”床上那人歪了歪头,瞪着一双透亮如宝石般的眸子望着他,“我是什么身份也没有说?”

“冥界小鬼,时覃。”

“啧,”那人坐在床上不满的咂咂嘴,“早说取名字的事儿该我自己来的,他这取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没品。”

殷孽听他这般抱怨,扯着面皮愣是忍住了笑,心下想着自己主上能收留你就不错了,就你们这般关系他能多么费尽心思的给你取个多么动听文艺的名字啊,再说,没准主上就是故意的,自己也不是不晓得自己主上是什么样的性格。想到这,也觉着好笑,就越发努力的憋着笑,几乎快要憋出内伤了,好在是在黑暗中,不然床上那人大概能看到一张憋的铁青的好看的脸。

“别笑了,还不去通知你主子。”床上那人倪他一眼,哪能不知他在想什么,冷冷哼一声,就下逐客令了。

“那你先休息着,我去去就回。”说着,商曲提脚就要往外走,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淡淡哑哑的声音:“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们何必又如此小心翼翼的防着我,难道我还会害我自己不成。”听到这,商曲只是尴尬的笑笑,并没有回话,便径直出了房间。

那人动了动睡得有些僵硬的身子,坐了起来,在黑暗中盯着前方若有思索的沉默了一会,轻轻笑了起来:“殷孽,我倒是要看看,接下来你还有什么好戏要演。”

******

啪——

白子毫不犹豫的落下,吃了一颗黑子,手执黑子的人“咦”的一声轻哼,声音里透出一丝不服气又无奈。执子的手顿了顿,才缓缓落了下来,苍白的脸上,眉头紧锁,嘴唇轻抿着,看神态极度的认真。

“你该回去了。”手执白子的人头也不抬的看着棋盘,淡淡说道。执黑子那人疑惑的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研究着棋局:“你赶我走?”

“不是。”

“禀告天帝,冥界商曲禁升在殿外求见。”话音刚落,另一道清脆的声音便在身旁响起,几乎是同时,就听见对面那人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放下手里的棋子,抬眸望着对面那个依旧面无表情研究着棋盘的人。

“天帝不愧为天帝啊。”

“宣。”对面那一袭月华白的人也不理他,转头轻轻的对着那先天童点了点头,淡淡吐出一个字。

片刻之后,商曲被带到了这小院中,一抬头,就看见自家主子正用一种几近幽怨的眼神望着自己,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赶紧移开了视线不去看自家主子,一转眸,却迎上了天帝那双银亮的眸,看不出情绪的盯着自己,商曲却觉的,他的眼神,也有些不善的意味,看的自己有些不自在了,于是干脆低了头不去看他们俩,迎着两道明晃晃的目光极度不自在的疾步走到殷孽面前:“王,该回去了。”

“怎么,冥界的事儿已经多到非要我回去的地步了么?”这语气,商曲抖了抖,定了定神,淡淡答道:“是,最近妖界力量撤出人界,有很多事臣下无法私自定夺,还请主上即刻动身回府。”

“哦。”殷孽淡淡的应了一声,接着便听见“啪”的一声清脆的落子声,“你输了。”殷孽抬头望着云华,笑了。云华眼睛瞟了一眼面前的棋盘,大局已定,无力回天,于是他将手里的白子轻轻放回棋箩中,拍拍手站了起来,殷孽望着他站起来,想了想,也跟着站了起来。

“那你便可以安心回去了。”

“你就是为了让我能不留下什么遗憾的回去才故意输给我的。”殷孽不满的哼了一声,再看一眼棋局,“这不算,总有一天我会凭着我自己的能力赢你一回的。”说完,对着商曲招招手,道,“走吧。”两人身形一晃,便一同消失在小院中。云华负手背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淡淡笑了笑。

“接下来只怕是有你忙的了。”

******

“他醒了?”刚一踏上冥界的领土,殷孽便收回了脸上那仅有的一点笑容,一边冷冷的问着,一边疾步朝着里面走去。

“是。”商曲紧跟其后,思考着自己主子现在究竟是怎样的心情,他醒了,主上不是应该高兴么,为什么现在语气里听起来,更多的是不耐,甚至有点,厌恶呢?

“多久了?”前面在冷冷的开口。

“一天。”

“他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就问王什么时候回来。”

哼,他倒也沉得住气,不过,若不是因为这样,他当初也不会答应与他合作,只不过,现在,殷孽心里有些犹豫的疑惑了,自己当初那么答应他的事,究竟该不该继续下去。

“怎么,后悔了?”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低沉沙哑的声音,殷孽先是一愣,接着便止了步,抬眸,看见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你……”话到一半,想了想又止住了没有再说下去,想了想,转身对商曲道,“去看着殿外,有人来就说我不见,”接着又对面前的人道,“你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冥王殿下行事当真小心啊,竟然连自己人都防。”进到殿内,时覃就大摇大摆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把玩着手里的红玉配饰,“就是不知道这样能不能真的防的住天帝察觉这件事。”

“我自有我的打算。”殷孽倪他一眼,这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从来就没有看透过,哪怕是那时他来找自己,也是完完全全没有想到的,即便是到了这一步,殷孽心里总是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其实,他即便不这样做,也一样可以有其他办法去完成,这几千年来和他的相处,他是什么样的人,殷孽再熟悉不过了,他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手的,若有真说至今还没有得到的,恐怕也只有……

偏偏他来找了自己,明明是双方都不肯去完全信任的对象,明明是一着不慎就可能被对方打入万劫不复的情况,他还是这般做了,而自己,也竟然就那般自然而然的答应了下来,两个各自防备的敌人,竟然就这般成了并肩作战的队友。这真真是应了那句,世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或许是因为太过长久的沉默,对面的人不满的皱了皱眉头,抬眸望着殷孽,一双眸子闪着晶莹的光,又似乎是察觉到了他心里所想,眉头一疏嘴角一扬牵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其实我的目的很单纯的,你又何苦偏要把它想得太复杂呢。”

殷孽回眸,或许是因为被道破了心事,一丝精光闪过双眸,他望着对面坐着的那人,灰沉沉的眸子完全看不出情绪也看出心事,灰暗的如同一潭死水。

“之后你打算这么做?”想了想,转了转眼珠就将话题转移了。

“只怕还要等上一段时间,起码,要等瞳涟将这妖王的位置坐稳了才是,你说呢。”说着回眸对着那人阴阴一笑。

“这我知道。”那人不看他,淡淡的回了一句,接着又陷入一阵沉默,时覃从肩头拉起一缕青丝绕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你是不是想怂恿天帝攻打妖界。”说完这话,就见对面那人身形一顿,接着便抬眸望向他,灿灿的眸中闪着不确定的神色。

“瞳涟与天帝修好了。”许久,才缓缓收回目光,淡淡道。

“这倒也符合他的性子。”

“那你为何还这样问?”殷孽淡然的问道。

“修好只是一时的,不是么,将来的事,那么遥远,是和平还是缠斗,谁又能说得准呢,你说是吧,冥王殿下。”那人说这话的时候,笑的满脸谦和满脸平淡的完全便是一个局外人。

“哼,你倒是真有耐心。”淡淡的哼了一声,殷孽背过身去,负手而立,心底升起一丝淡淡的佩服,这个人他虽然已经认识了几千年,那不择手段的行事风格他也是领教过的,如今看他这般置身事外的说着这些事情,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意外的,毕竟,他也是……

那人闻言,但笑不语,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摆:“既然事情都已经说完了,那在下就不打扰冥王殿下了,想必冥王还有很多事要忙吧,那在下就先回去休息了。”他故意把休息这两个字音加重,说完,背对着殷孽招了招手,径直就出了大殿,剩下大殿里殷孽一个人摆着幽怨的眼神盯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许久,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六十二章:暗涌

月色如水,将黑沉沉的大地照得清亮,冷冷清清的山地树影见,仍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只剩下无尽的黑暗,黑暗里涌动着的,是看不清的阴谋。

“有动静么?”黑暗里传来低低沉沉的声音,声音很小而且低沉却是很清晰,字字入耳。

“如您所料,却有人来过。”另一道声音也低低的响起,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一字一句的慢慢说着。

“是谁?”先说话的人问道。

“属下不知,也追查不到,只是……”

“什么?”

“奇怪的是,他们来的很快,去的也快,并且,什么也没做,但也并没有发现我们的监视。”那声音仍是不急不缓的平平说着。

“没发现我们监视,却什么也没做……”低沉的声音轻轻重复着那人的话,低头看了看面前的小山包,似乎是有些疑惑,又似乎是有些坦然,沉默的站了片刻,突然轻轻的笑了一声,道,“浮尘,我们回去罢。”

“是,王。”

******

一杯清茶,一盘简单的点心,一盏青灯,一个人影。

独坐对月,不见佳人美酒相陪,那人只是定定坐在微透着凉意的白玉般的石椅上,眼微阖,手指轻轻扣着桌面,像是在悠闲的享受着月光,又像是,在等着什么,不言不语。一身天青色的衣裳在月光之下沾染了一身月华,发着莹莹的白光,真真是世中仙,人中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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