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徐子陵彻底笑喷,说:“我的仲少爷啊,我从实招来还不行么?舍身就算了吧,我真的不想学尼姑们‘以身饲魔’,舍身去喂饱仲少你的无数情敌们……”
第六十八章:桃花
他们四个好兄弟捧腹笑成了一团,又打闹了一阵,这才围坐成一圈,一边喝着小酒、吃着小菜,一边听徐子陵将他们这段时间的经历细细道来。
话说当初徐子陵和跋锋寒一起离开彭城后,本是打算一路挑战江湖高手,并沿江而上、到竟陵去找宋师道叙一叙旧;而后北上直入突厥,去跋锋寒的老家看看塞外风光,更寻机给跋锋寒的老仇人毕玄添点麻烦,待他们俩彻底玩够了再回中原。
孰料他们才走至半路,就遇上了跋锋寒的另一个大仇人——“铁勒飞鹰”曲傲:此人的马队曾在十几年前将跋锋寒家族所在的整个部落都给灭掉了,致使年幼的跋锋寒就此沦落为马贼。这等杀家灭族的大仇跋锋寒自然是要报的,况且曲傲也容不下这样一个天资卓越的漏网之鱼,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时双方毫无疑问地就打了起来。
“曲傲是塞外仅次于毕玄的第二高手,本来就很难对付了,更惨的是当他认出我是徐子陵之后,杀意更瞬间提高了好几个档次,若非我与锋寒及时跳水逃走,你们就连帮我们收尸都来不及了……”现在回想起当初的惊险,徐子陵仍旧有些感慨。
寇仲“咦”了一声,说:“陵少你和曲傲有什么过节?难道是因为你抢走了他的心上人?”他这样说着,还暧昧地笑了起来,目光直往跋锋寒身上乱瞟。
“你还好意思开玩笑?!”徐子陵给了寇仲一肘子,哼笑道:“实话告诉你吧仲少爷,和曲傲有仇的其实是你们俩这对混蛋夫夫,我根本就是帮你的心上人背了黑锅……”他带着点儿示威的样子看向宋师道,同时也是在无声地催促着寇仲发问。
迎着寇仲狐疑的目光,宋师道轻笑了一声,随意地揽住心上人的肩膀,自信说道:“我知道了,当初我和小仲联手杀掉的铁骑会任少名正好就是曲傲的私生子,曲傲肯定是以为陵少也有份参与、是他的杀子仇人之一,对吗?”
徐子陵微微一怔,随即耸了耸肩,说:“二哥真是无所不知,这都能被你说中,我服气了!”不过他接着就又转向寇仲,笑道:“你又欠我一次哩,仲少。”
“呿,那老跋也欠你了,记得收账啊陵少!”寇仲丝毫没有身为欠账者的半点自觉。
徐子陵翻了个白眼,直接忽略掉寇仲的挤眉弄眼,继续淡定地说了下去。
从曲傲手下逃生后,徐子陵和跋锋寒算是比较顺利地到达了竟陵。然而到了那时候宋师道已经入川去了,他们两人正在犹豫要不要入川呢,就碰上了前来“收旧账”的婠婠。
这一回婠婠终于不再独来独往了,她也找了个帮手,那就是她的师叔边不负:此人乃是祝玉妍的师弟,在婠婠成长起来之前他一直都是阴癸派的二号人物,其绝技“魔心连环”也向来威名远播,再加上婠婠,两个接近巅峰宗师实力的高手……于是乎徐子陵和跋锋寒只能继续拼命、伺机逃命了。
“哈,你们还真够狼狈的,这也逃命、那也逃命。”寇仲得意笑道:“婠婠妖女嘛,我现在已经有信心能和她一战哩,打到她脱光衣服应该不成问题!”
“我现在也不怕她啊,你少得意了,我说的是几个月之前的事嘛。”徐子陵撇嘴应道。
跋锋寒点头补充道:“子陵的武道进展真的堪称神速,在我们离开彭城的时候他尚且差我一大截,如今除非拼命,否则我是败定了。”说着他微微一笑,又道:“不过子陵的运势实在是好,那时我们被婠婠和边不负迫得东奔西跑,双方交手了好几次,多亏子陵误打误撞偷听到他们的秘密,才令我们得到了彻底甩脱他们的良机。”
寇仲立时兴致大增,追问道:“婠婠妖女究竟有什么秘密?”
“子陵偷听到边不负对婠婠说‘与其便宜外人,倒不如把红丸送给师叔’……”跋锋寒挑了挑眉,笑道:“少帅听明白了么?”
“原来婠婠和边不负有一腿!”寇仲恍然坏笑道:“噫,老跋你之前说婠婠对陵少有好感,所以当她被陵少揭破这个秘密的时候,就心神大乱了?”
跋锋寒才微微点了一下头,徐子陵就抢过话头,说:“才不是那样呢,都是仲少你惯爱想太多,带得锋寒竟也想歪了。”他无奈地皱眉续道:“那似乎涉及到魔门内部的污糟事,总之婠婠肯定没让边不负得逞,她对我也不存在什么好感……”
寇仲嘟囔了一声“欲盖弥彰”,便示意跋锋寒接着说故事。
在摆脱了婠婠的追踪后,徐子陵和跋锋寒干脆就带着面具入了川,以免再被麻烦沾上。谁知道这回的麻烦正是由面具带来的——徐子陵选的那个老人面具的身份恰好就是“霸刀”岳山,在他被老熟人“认出来”以后,便牵扯上了席应,然后又辗转结识了石青璇。
因为石青璇的母亲碧秀心曾与岳山颇有交情,所以她早就知道岳山已过世多年了。又因为岳山临终前的心愿就是杀席应为家人报仇,是以石青璇干脆就把这件事托付给了“假岳山”徐子陵,更为此将岳山遗留下来的“霸刀刀诀”和“换日大法”全都传给了徐子陵。
“啧,她拜托你、你就答应了,说你没动心我都不信哩。”寇仲“嘿嘿”地笑了,“陵少我看你这次还能怎么反驳?”
“那是因为我戴着岳山的面具,本来就被席应盯上了,问题在于我根本打不过那魔头,眼看就要完蛋了……”徐子陵理所应当地说:“结果恰好碰上石青璇,她请我去对付我本来就必须对付的席应,为此不但送我岳山遗卷,还介绍了个老和尚来教了我九字真言印诀,这样的好事我没理由不答应啊。”
寇仲酸溜溜地说:“那还不是因为人家看中了你,不然她怎么不把岳山遗卷送给老跋,再介绍老和尚去教老跋武功哩?”
跋锋寒大力点头笑道:“我也觉得少帅说得对,其实我都很羡慕子陵呢,早知道会有这样的好事,当初我应该抢着去戴那个岳山面具才对……”
听到这里,寇仲忽然心念一闪,忙问徐子陵:“岳山的遗愿只涉及到杀席应吗?你没答应那妞儿其它什么事吧?”
“仲少是在担心我呢、还是在担心你们的爹?”徐子陵拍了拍寇仲的肩膀,一脸了然地轻笑道:“放心吧,席应曾以卑鄙手段杀害了岳山的妻儿,所以才会成为岳山至死也放不下的大仇人;而宋阀主当年和岳山是公平决战,双方都是光明磊落,所以并无仇怨,我也不会想去吃一记天刀尝尝味道的。”
寇仲这才大松口气,一直在默默收集信息的宋师道忽而开口说道:“小陵可否把岳山遗卷内的换日大法告知于我呢?”他说得很直接,反正他们兄弟之间本来就没必要拐弯抹角。
徐子陵颔首笑道:“我就知道二哥你才是最识货的,岳山未练成换日大法就含恨而终,致使此法声名不显。事实上换日大法的奥秘在于循序渐进地把生命的潜力发挥出来,与天地合一、夺天地之造化,实在是一门秘不可测的神妙功夫。而更重要的是,这门功夫同样要求‘破而后立,败而后成’,正合适你现在修炼。”他直接把整本岳山遗卷交给宋师道,又说:“里面还有一套霸刀刀诀,虽然岳山曾败于令尊手下,但我看那刀法专走偏锋、狠辣无伦,还算有些意思,你们也可参考看看。”
宋师道将岳山遗卷仔细收好,微笑道:“既然陵少爷如此大方,不如我也说些趣事给你们分享下。”
“难道是仲少爷在岭南的趣事?”徐子陵眼睛一亮,顿时兴致大起。
“喂喂!”寇仲连忙拽了拽宋师道,说:“不许出卖我啊二哥!”
“放心吧少帅,我怎敢呢?这里可是你的地盘。”宋师道哈哈一笑,接着说道:“其实是关于岳山和魔门的一些秘事,小陵你此番招惹上这些麻烦,还是知道得多一些比较好。”
徐子陵忙洗耳恭听,然宋师道又说:“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问一句,小陵你是不是还卷入到侯希白和杨虚彦的师兄弟争端里去了?”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二哥,”徐子陵苦笑道:“虽然侯兄一开始对我们不算友善,但后来已有所改善,且无论如何他总比杨虚彦要好沟通,所以……”
“何止是有所改善呢,”跋锋寒失笑道:“上次侯希白还说要把子陵画到他的美人扇上……”不等他说完,徐子陵已无比尴尬地打断之,说:“玩笑话你还当真?他的美人扇上画的都是女人……”
“啊哈!”寇仲乐不可支,大笑道:“那不正说明我们的陵少爷魅力无穷?专画美女的多情公子都被你的风采所折服了!说来也是,陵少爷你可比那小白脸扇子上的群芳们都要美呢,他的眼光总算正常了一次。”
徐子陵哭笑不得,只能转向宋师道,说:“二哥你还是赶紧说说魔门秘事吧。”
宋师道笑叹道:“只怕魔门秘事都多不过陵少爷的桃花啊,如果侯希白喜欢陵少多过喜欢尼姑的话,我就真是太开心了……”眼看着徐子陵的脸都黑了,宋师道连忙转换话题,问:“那么石之轩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本来是想杀掉我们的,在我们接触了石青璇之后。”跋锋寒表情仍有余悸地说:“邪王实在太过了得,我们就算是拼命也挡不了他几招。所幸石青璇以箫音削减了他的杀意,再然后……”他眨了眨眼,满脸不解地说:“再然后石之轩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既慈爱又温柔,时不时就冒出来找子陵谈心,我就不好打扰他们了。”
寇仲无比同情地握着跋锋寒的手,说:“老跋你真是辛苦了,陪着魅力无穷的陵少爷走了这一路,看着他拈花惹草,你的心都快碎成片了吧?”
第六十九章:定计
这场夜谈虽然源于好兄弟们的久别重逢,然而说到这里,徐子陵已经完全明白了,他之前准备寇仲回来之后就再次离开的打算恐怕是要夭折了,宋师道早有计划,且这计划还涉及到他徐子陵和魔门一大群的错乱关系……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会是怎样的大件事。
徐子陵真心觉得他这辈子简直就是栽了“好兄弟”这三个字上面——明知道是个大火坑还要把他往下推,好兄弟什么的,要不要这么不讲义气?!
“可不可以选择不陪们玩了?”徐子陵弱弱地反抗道。
宋师道语气温柔地说:“这怎么能说是陪们玩呢,杨公宝库也有陵少的一份啊……”
徐子陵连连摇头摆手道:“又不打天下,钱够花就行,那什么宝库们自己还是去拿吧,真的是半点都不贪心的。”
“那怎么可以呢,”寇仲帮腔道:“之前欠了那么多次,就靠宝库来还了,不去的话,难道想让一辈子都还不清?”
徐子陵几近无语地说:“到底是欠还是欠啊仲少,现越发肯定上辈子就是的爹,欠的太多了……所以这辈子才会甩不脱这个大债主!”
感受到徐子陵的怨念和抗拒,宋师道轻叹了一声,略微怅然地说:“小陵啊,实话实说,实是杨公宝库这件事没帮忙就做不成,所以就请大发慈悲帮们最后一次,好吗?”
徐子陵彻底被打败了,插科打诨的寇仲本来就已让他难以拒绝,更何况是好声好气的宋师道呢?这位宋阀少主根本就是他们双龙生中的第一贵,一步步地引导他们由虫变成龙……是以即使徐子陵已经很清楚宋师道“无利不起早”的本性了,他也没法拒绝“同流合污”。回望宋师道,徐子陵苦笑着说:“即使并不想搅合其中,但既已这样说了,又怎可能不答应呢?哎,二哥才是上辈子的爹吧,仲少的娘,认命了……”
“呿,”寇仲笑着踢了徐子陵一脚,说:“明明也有好处,别说得像是们欺负,看老跋,都被弄得表情凝重了。”
跋锋寒摇了摇头,道:“们毫不避讳地当着的面大谈杨公宝库这样重大的消息,怎可能不凝重?不过更凝重的是,就要离开了。”
“哎?”寇仲和徐子陵都呆了呆,唯有宋师道镇定自若地颔首道:“打算什么时候走?”
“又是早有所料?”跋锋寒锐目一凝,倏地望向宋师道,说:“这种无所不知的表现,实让心里发寒。”
“哪有那么夸张,又不是神,”宋师道轻松一笑,语气随意地说:“上次不还差点折尼姑们的手里么?知道要走,只是因为很清楚跋锋寒浪子一个,没可能长期留驻一地,就算是陵少也拉不住吧。”
跋锋寒失笑道:“怎么又扯到子陵身上了,呵,其实是为了少帅,的仇家太多,少帅军中待久了只会拖累们,相反一遁走的话,谁也休想轻易抓住。”说到这里,他眼神一厉,续道:“再加上经这一路历练,自信已可胜过曲傲,所以要回去,先杀曲傲,后斩毕玄!”
跋锋寒去意已决,三个好兄弟也只能祝福和送行了,不过宋师道还是嘱咐他不要贸然挑战毕玄,怎么也要等他们帮忙掠阵才行,否则毕玄手下那么多手,就算赢了他也无法脱身……跋锋寒欣然应下,便潇洒利落地飘然而去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送走了跋锋寒以后,宋师道他们就要开始为“关中寻宝”的大事做准备了,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用来多愁善感。
杨公宝库的秘密曾江湖上掀起了腥风血雨,却最终因为高丽罗刹女傅君婥的死而渐渐没了声息,而现这个时候,则终于到了他们再度“启用”杨公宝库来搅风搅雨的绝佳时机了:宋师道乎的从来都不是杨公宝库里的财宝,而是这座惹眼馋的宝库带给宋阀一统天下的绝佳机会!
现的宋阀稳固于岭南和川蜀两处易守难攻之地,看似占尽了优势,但若想由南统北,却终究还是落了“急不得”这三个字上面。
宋师道和寇仲一起乘船离开岭南之时,宋缺对他的儿子儿媳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急不得”——宋阀如今算是稳据钓鱼台,坐看北方之乱,只要继续稳扎稳打,不愁天下落不进他们的囊中。所以宋缺现正一边组织朝堂各部、理清内政诸多事宜,一边征兵练兵,务必使他们南方的军队能够适应北方的气候,更要与飞马牧场合作训练精骑兵,彻底打破“南无骑兵”的劣势。
宋缺看来,这场仗少说还要打个好几年,至于他的儿子嘛,确实能干,但年轻就是沉不住气,总想一蹴而就……也罢,就让他们领着少帅军北方搅搅混水,也免得总他眼前晃来晃去的。
宋师道当然清楚宋缺的想法,但他是绝对不愿意再等个几年的:几年以后的李世民肯定已经扫平了内忧外患——宋师道实不想费那么多工夫去和“天命真主唐太宗”斗智斗力,如果能尽早借李渊和李建成的手弄死这个大敌,那真是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如果真的弄到南北对峙、多年未决出高下的境况,那么慈航静斋的尼姑们肯定又要说他们宋阀是为了一己争霸之私心而罔顾天下百姓的福祉了,当真是纠缠不清、徒添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