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淡淡一笑，“娶妻生子原本就是天经地义，四弟身为皇子，妻族家世岂能太低？至于佟家和四弟，你想多了。”

“太子，就算不提佟家和那拉氏一族，就说说前不久皇上的下的旨意，皇上亲自抚养五公主，四阿哥每日向他汇报一日所得，这是多大的恩宠。四阿哥虽然现在没有被任何嫔妃抚养，可这跟被皇上亲自教养有区别吗？还有跟四阿哥一直亲厚的五公主，五公主，虽然是个公主，但她对四阿哥的帮助却非常大的。”索额图对康熙之前的旨意是有些不满，他不希望康熙把更多的目光放在其他皇子身上，康熙就应该只在意太子。胤禛有些苦笑，索额图还真的有些异想天开，皇父虽然宠爱如意，但朝政大事哪里是一个小姑娘能决定的，更何况如意对此压根没有兴趣。

胤礽听了，皱眉道：“皇妹只是个公主而已，你想多了。”胤礽铺好纸张，开始挥毫。

“是！五公主虽然是公主，但您别忘了，她一出生便固伦公主，位同亲王，哪个皇子公主比得上她。皇上又对她宠爱的紧，她要是皇上面前进言，皇上能不听吗？”

“别忘了，孤一生下就是太子！”胤礽自然知道如意受宠，但如意是什么样性子的人，他比索额图清楚多了，否则他不会这么疼爱这个妹妹，更何况，如意对他这个太子哥哥也依赖得紧。

“太子爷，您可还记得唐太宗的晋阳公主和晋王李治吗？当初，长孙皇后薨逝，唐太宗便亲自抚养了长孙皇后的两个年幼的孩子，最后还把皇位传给了晋王李治，现在的仁懿公主和四阿哥又是何其相似啊，太子爷，前车之鉴啊！”索额图忧心急了，恨不得上前按下胤礽的笔，让他别写了。

“你这是在把孤跟李承乾相比较，暗指孤跟李承乾一样。”胤礽脸色一沉。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那李承乾又怎么能跟太子相比。奴才只是在为太子担忧而已，您别了，最近一直在传皇上怕固伦公主没有同胞兄长照顾，而想要将四阿哥的玉牒改在孝懿皇后名下，这万一要是真的，那四阿哥可就成了嫡子了。皇上对孝懿皇后的感情不输给仁孝皇后啊！”对这个流言，索额图可是一直烦恼不已。

“不过是流言而已，就算是真的，那又怎么样？皇妹跟四弟向来感情好，要是在玉牒上成为一母同胞，可是件好事。”这些流言，胤礽也是听说过的，听了后，笑笑而已，如果真的改了，他也只会是高兴。

“好事？太子，您怎么会认为是好事呢？您可是皇上唯一的嫡子啊，岂能让其他庶子来挑战。嫡子即位，要是两位嫡子，那将来，你难道不明白吗？四阿哥现在就够受宠，背后势力庞大，他又不是碌碌之人，人都是有野心的，他现在跟您交好，万一反咬一口呢，想取而代之，把您踩下去了呢？那您的下场又会是怎么样？您有没有想过？”索额图不敢想象，将来赫舍里氏一族要是没有了太子会怎么样。

胤禛不否认自己有野心，有雄心壮志，毕竟他曾坐拥天下过，重生一世，对天下江山权势再毫无想念那是假的。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既是快乐兴奋，又是痛苦无奈，因为你可以唯我独尊，但更多的是责任和使命，要他踩着二哥，再次登上九五之尊之位，他万万做不到。索额图看人的眼光真是糟糕，至于二哥，他不是傻子。

胤礽停下笔，脸色发黑，阴沉地说道：“你给孤闭嘴！”

“太子，奴才可是为您好啊！四阿哥不得不防啊！所有的皇子中，他对您的威胁最大。”索额图无视胤礽的阴沉的脸色，继续说道。

“孤警告你，不许在孤面前说四弟的任何一字一句的坏话。孤要你牢牢记住，四弟，从来都不会是孤的威胁，他只会是孤最有用最贴心的助手，孤相信他，孤绝不会怀疑他！”胤礽的话中充满了不容置疑。

如果真的有一天，四弟成为他的威胁，他想要他的地位，想取而代之，那么一定是他不够优秀，还不到让他四弟彻底信服的地步，他的四弟从来都是最优秀的，自然是要用天底下最好的配他。如果他真的想要，那便给他就是了，所有的一切结果，他爱新觉罗。胤礽都认了，他绝不会后悔，只因为那人是他最爱的人，悖论之情很痛苦，让他的内心很挣扎，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但能看着他开心快乐，也甘心受了，至于他会不会接受，会不会跟他一样，以后他们会怎么样，他还是不清楚，但他决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胤禛独自一人开心地笑了，笑得明媚耀眼，眼中带泪，二哥，你的信任，胤禛决不让你失望。二哥，今生，你从来没有让胤禛失望过，给胤禛的一直都是感动和温暖，还有坚定的支持。

“太子！你不能这么天真！”索额图额头青筋毕现。

“二哥，这是昨天你给我奏折，我已经看完了，现在拿过来还给你。”胤禛笑着进了书房。

“奴才给四阿哥请安，四阿哥福寿安康。”索额图忙行礼，显然没有料到胤禛会突然出现，表情有多么的难看和惊愕，连胤礽也是。

“索额图大人不必多礼，请起！”胤禛忙说道。

索额图有些尴尬，但看着胤禛的眼色依旧是不善和冷漠，胤禛也不在意，而胤礽则是脸色一沉。索额图知道自己不适合呆在这儿，忙告退，胤礽也不留他。

索额图离开后，胤礽有些讪讪地笑了，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四弟，他。”

“二哥，刚才你和索额图的话，我都是听到了。”胤禛直接挑拨，坦诚相见。

“我说的都是真心的，不掺假。”胤礽忙说道。

“我知道，我相信二哥的话，所以才挑明白！”胤禛淡然一笑。

胤礽听了，微微一笑，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说，他想要问问，那你可是像我信任你一样信任我。

“二哥，胤禛发誓，胤禛永远都不会是二哥的威胁，胤禛愿意做二哥最好的助手！”平淡的话音中是不变的坚定。若果此生真的不能再登九五之位，那么给二哥当个贤王也是很好的事，他相信，只要二哥将来不出岔子，坐稳太子之位，二哥将来必定是位值得他辅佐的明君。

兄弟相视而笑，一切默契和信任尽在不言中，信任，是感情大厦最坚实的基础。

戴梓被流放了，胤禛得到这个消息时，一时愣住了。戴梓，大清最有天赋的武器制造专家，对武器进步和创新贡献特别突出，却因为性格耿直，才华出众而遭人嫉恨，被贬流放三十余年，一生不得志。

戴梓这个名字，让胤禛不禁联想到了大清未来的屈辱命运。重生一世，他未尝没有想过改变戴梓的命运，只是，他还是个还在书房读书的皇子，无权无势，有加，进来因为先养母病重，接着去世，无心他故，这事被他渐渐淡忘，等他想起，戴梓的命运已被定下。

思前想后，目前翻案怕是不可能。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减轻流放生涯对戴梓健康和生命的损害，待到将来机会成熟之时，他定要让戴梓的作用再度发挥。现在又该怎么样做才能帮到戴梓，让现在的生活安好，既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又不会对戴梓造成进一步的危害。

胤禛考虑过借助跟他关系亲密的胤礽和常宁，他的岳父费扬古，甚至是佟家的手，都一一被否定了。最终，胤禛决定出趟宫门，目标地点是饮水斋。

55、多伦会盟

戈壁大漠，长期是草原民族蒙古族的天下，尤其是自成吉思汗一统蒙古各部落以来，蒙古无论是分裂或者强盛，戈壁大漠一直都是他们的居住地。到了清初，戈壁大漠形成了漠南蒙古（即内蒙古，亦称察哈尔蒙古），漠北蒙古（即外蒙古，亦称喀尔喀蒙古）和漠西蒙古（即西蒙古，亦称额鲁特蒙古）。漠南蒙古早已归顺，漠西蒙古到了康熙年间却与中央政府作乱，而漠北蒙古则是一直处于游离状态，喀尔喀蒙古各部之间矛盾纷争，又加上沙俄和噶尔丹的插手，大清对它的管束力度不够，又不好诉诸武力，只能进行协调。为了加强对漠北蒙古的控制，康熙趁着对噶尔丹战事的胜利，大清武力强盛，具有强大的威慑力，决意亲临塞外，在多伦诺尔与蒙古各部贵族进行的会盟。

“哥哥，你来了，来喝杯水，解解乏。”如意见胤禛进了她马车，忙招呼胤禛坐下，又倒了杯水，递过去。

胤禛接过水，喝了口，说道：“坐了十几天的马车，你也累了吧！马上就要到多伦诺尔，到时候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嗯。我还好，都是呆在马车里，我的马车可不输给阿玛的玉辇，而且我还是经常跟阿玛一起聊天说话，倒是哥哥一直在外面风吹日晒的骑马，怪幸苦的。”如意有些心疼地说道。

“傻丫头，哥哥又不是女孩子，哪能那么娇养啊！怎么样？出来一趟还不错吧！”这一次的多伦会盟，康熙除了把最年长的四个儿子带了出来外，还有把如意也一起带上来了。把几个儿子带出来，固然是想要他们长长见识，让他们好好学习处理事务。至于把如意带出来，一方面之前康熙每次出巡如意都要想要跟着，但考虑各种因素，都没有同意，另一方面，也是带如意出门散散心，毕竟佟佳氏逝去没几个月，又加上之前孩子们发生冲突的事，康熙也不放心让自己的宝贝疙瘩女儿一个人留在京中，索性一块儿带了出来。

“刚开始还觉得很兴奋，这儿景象跟宫里的完全不一样，倒是走了几天后，看的也差不多，又一直呆在车上，怪闷的慌。不过还好，我经常呆在阿玛的玉辇上，跟阿玛聊天下棋，或者看看书，也不太无聊。”如意笑眯眯地说道。“这儿可比紫禁城宽广辽阔许多。”

“是啊！不同地方，不风景自然不一样。”

“哥哥，我跟阿玛说了，等了到了目的地，要让你教我骑马，阿玛说了，要是教不好我，你得受罚。”如意笑得贼兮兮地说道。

“万一你这个笨妹妹学不好，我这个哥哥那不是惨了。”胤禛故意苦哈哈地说道。

“呵呵，阿玛起先不同意让哥哥教我的，他说他亲自教我，可是他老人家那么忙，有空吗？我说了好久，阿玛才勉强同意让哥哥教我的，哥哥，你知道为什么嘛？”如意笑得更加贼兮兮地。

“说吧！准没好事。”胤禛看着眼前笑呵呵地妹妹，心里想着老爷子又在说什么不太好听的话了，“咳咳咳，阿玛是这么说，四哥小时候连弓都拉不开的，就凭你四哥那点骑射本事，再过个两三年，连胤祥那小不点都可以超过他了。跟他学，保准学歪了。”如意一本正经地模仿康熙地话说道。

胤禛语噎，不就是小时候学的差了点嘛，这些年他可是从没有放松，加倍认真学习，卓有成效，虽然不是学的最优秀的，但也是名列前茅，有必要拿小时候的事来埋汰自己嘛，再说了，骑马和射箭还是不一样的。

如意看着胤禛一脸郁闷的样子，又想着自己模仿康熙的样子，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胤禛瞥了她一眼。心想，汗阿玛的心眼也太小了。

“对了，哥哥，你别老板着一张脸啊，太影响你张俊脸的了。笑一笑吗，这才更加显得玉树临风，俊美不凡嘛。哥哥，快笑笑嘛？”如意笑着一张小脸，对胤禛说道。

胤禛扯了扯嘴皮子，勉强一笑，故作威严地说道：“胆子倒是愈发大了，啊！”如意完全不害怕地笑起来。

“笑什么呢？这么开怀。”胤礽进来了。

“太子哥哥，没什么。”如意捂着嘴，但肩膀却是不停地颤动，而胤禛却是一脸的郁闷，这让胤礽愈发好奇。

拗不过胤礽，如意便说了一通，胤礽嘴角上扬，对着胤禛浅笑，温润宠溺，道：“四弟却是长的玉树临风，俊美不凡，要是再笑笑的话，那绝对是倾城倾国，美艳不可方物，不过，还是板着一张比较好，否则，会太招人喜欢的。在二哥面前多多笑笑，那倒是没事。”

“二哥！”胤禛咬牙切齿，满脸郁闷，活生生地像是被调戏地模样，到让胤礽笑得更开怀。

“如意，其实，你四哥他骑术还是很不错的，汗阿玛那是逗你玩的。”胤礽很快转移话题，再说下去，小心四弟一别扭，又要几天不理自己了。

下午到了多伦诺尔，众人在先稍作一番休息，第二日便是准备会盟。此次会盟，来了喀尔喀蒙古三大部落，内蒙古四十九旗的王公贵族，声势浩大。主要还是康熙这个帝国最高元首和蒙古各部落之间交流感情，赐宴封赏，对于胤禛而言，这事需要他出面的时候便不多，于是，应着如意的要求，在空闲之余，教她骑马。如意在京中也是学过骑马的，也只是学了个皮毛，勉强入门，胤禛便趁此机会系统地教导她。

正确掌握骑马的技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身上蹭破点皮什么的也常见，尤其是大腿内侧。如意自幼娇生惯养，但她想要学习骑马，也不叫苦，十分认真努力学习，便忍着疼痛坚持下来。胤禛见了虽然心疼，但见如意执着地学着，他一直认为做事做人要有始有终，也用十分的心思教导，力求如意尽快掌握正确的方法。

“行了，今天就先学到这儿。咱们先回去吧！”胤禛看着天色不早了，便决定结束今天的课程。

“好！”如意利索地下马，笑眯眯地站在胤禛面前，月牙般的笑眼，迷人又可爱。

兄妹两人正转身离开，却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十三四岁的骑马少年，蒙古贵族的衣饰和打扮，容貌不是看的很清楚，但瞧着也不差，身后还跟着一个稍微年长的仆从，目光一直注视的他们方向，显然盯着他们看了很久了。

灼热的目光很难让胤禛不予理会，更何况，他们离御营不远，能出现在这儿的身边不必不低，只是那目光太放肆了，更何况如意是姑娘家。如意显然也注意到那目光，也有些不满别人一直盯着她。“哥哥，我们先走吧！”反正彼此都没有打招呼的意向，如意便拉着胤禛想要往回走。

正当两人要离开时，那少年策马拦在他们跟前，胤禛冷眼，正要说话，只见那少年腼腆一笑，对着如意脸红地说道：“你好，你长的真好看！我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哦，我叫博尔济吉特。敦多布多尔济，想要认识一下你，你叫什么名字，等你长大了，我娶你。对了，还有你，请问你们叫什么名字？”那少年挠挠头，颇为莽撞地对胤禛说道。

如意刚开始被陌生人夸奖还带着几分脸红，只是后面听那人说话如此冒昧，便拉长着脸，不说话。胤禛冷眼沉声说道：“不必了，在下还有事，有缘再说吧！”说完，便要带着如意离开，那少年想要追上，却被胤禛带来的侍卫拦在后面。

“告诉我个名字总行了吧！”那少年高声喊道。胤禛回头一个冷眼，顿时，止住了那少年接下来的话，那少年缩了缩头。

胤禛回去后便让人查了查之前见到的那个蒙古少年，他们在御营外不远，能出现在哪儿的人，身份必然不低。

五月初二，是举行会盟典仪的日子。会盟仪式庄严而神圣，黄色御帐蓬南还设了参与会盟的王公大臣，御帐两侧的长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还有四头装饰华丽的大象。坐在第一批的是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弟策妄扎布、车臣汗四人坐在第一排，其他官员按序列座，参加会盟的喀尔喀人达千人之多，清晨，在御营外的黄色帐篷，康熙御营升座，帝王朝服穿在其身上更添加他的威严，不怒自威，让人由衷臣服，喀尔喀的王公贵族伴着齐鸣鼓乐，对着康熙行三跪九叩大礼。礼毕后，正式开始此次会盟议程。康熙先赦免了之前写了认罪书的土谢图汗，授予册文和汗印。接着又册封了被土谢图汗杀害的札萨克图汗的亲弟弟策妄扎布为新一任的札萨克图汗，两部正式握手言和。喀尔喀贵族识相地请求将喀尔喀进行编旗，康熙自是应允，将喀尔喀分为三十四旗，下设参领和佐领，与内蒙古进行一致的行政管理。当晚赐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