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孤站住，跪下！”胤礽哪里看不出他们要走。如果说是别的责骂也就罢了，偏偏是那句“有额涅生，没有额涅养，就是不一样”，触到了他的逆鳞。如意虽然刚丧母，但好歹一直以来受过生母的疼爱和教诲。满宫里，唯独他爱新觉罗。胤礽才是真正的有额涅生，没有额涅养，他亲生额涅生下他后就薨逝了，这一句可是也把胤礽也一块儿骂进去了。出生便丧母，未尝不是胤礽心中永恒的伤痛和内疚，如果没有他，他的母亲依然会好好的活着。

“太子！”胤禟等人见胤礽让人围住了去路，不得不听从胤礽说的跪下。

“孤这段时间没去书房，到没发现两位弟弟愈发长进了！连姐姐都敢欺负，把孤送出去的宠物都敢掐死，把孤也不放在眼里，啊！看样子我这个太子二哥也不用当了！”胤礽围着他们走了几步，多年的被康熙刻意培养的储君气势完全散开，压得胤禟等人有些喘不过起来。

“胤禟不敢！胤禟错了！胤禟年幼无知，请太子殿下恕罪！”机灵的胤禟先认错。

“那个，太子，我也错了！”胤礻我虽然从小胆大，在宫中称王称霸，也素来不喜欢高众兄弟几等不会正眼瞧他们的胤礽，但形势比人强还是懂的。

胤礽听了，不置可否，看了一眼六公主，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呢？”

“我？”六公主不看直视胤礽的目光，她原本就跟胤礽不熟悉，此刻的胤礽更加让她害怕。

“启禀太子殿下，您要的鞭子拿来了！”侍从的动作很快，在胤礽示意后下去了。

胤礽坐靠在榻上，低头冷笑着把玩着鞭子，漫不经心地说道：“错了？那你们说说看，错在哪里？”但那阵阵的压迫却不减半分。

“额，”胤禟等人看了看彼此，尽管他们嘴上说错了，但被宠坏的人在心里并不认为他们是错了。胤礻我直性子，说道：“好像没有错的啊！”胤礻我又见胤礽嘴角的讥讽更胜，呐呐地说道：“我不应该把五姐推倒，那我那是不小心的。不是故意的。”

“太子殿下，十弟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我，五公主她欺负我，抓住我不放，不让我走！”六公主忙说道，毕竟她身后还有太后，多少会让胤礽顾忌点。

胤礽看也不看六公主一眼，继续说道：“小雪是孤送给五妹妹的心爱宠物，十三没告诉你们吗？”

胤禟和胤礻我犹豫了一会儿，摇摇头。

“那你们还敢说要烤了它吃，啊！居然还掐死了它！”一只兔子不算什么，但那是他太子胤礽送给妹妹的宠爱，给妹妹解忧的。

“十三弟要理论，你们就敢欺负他年幼，说，十三脸上的淤青是谁弄的？”胤礽平时喜欢捏捏胤祥的小圆脸，但也是轻手轻脚。

胤禟和胤礻我低头没说话。

“是十三弟他自己不小心摔地上，弄伤的。”六公主小心说道。

胤礻我也点头附和道：“没错，就是这样的。”

“哼！”胤礽冷笑道：“不管真假，小十三可是孤的宝贝弟弟，孤容不得他有伤害！做错了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要受罚的。”

胤礻我脸上明显是不服的表情，胤禟虽然极力掩饰，但眼神出卖了他的不甘，胤礽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六公主也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在胤礽寒意中闭嘴了，她也是在劫难逃。

“如意‘有额涅生，没有额涅养，就是不一样’，这话是谁第一个说的，谁说的最响亮。”

始作俑者的六公主看着胤礽手中的鞭子不停地被旋转，地上还残留着几滴盐水，害怕地不敢开口认下，只得低头。

“五姐本来就没有额涅了嘛，汗阿玛至今没有指明让谁抚养五姐，确实没有人教养，又没有说错。”胤礻我低声嘀咕着。

“混帐！”胤礽气的舞起手中的鞭子，毫不留情落在胤礻我的身上，胤礻我吃痛地大叫起来，疼的他眼泪直流。六公主也睁着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太子殿下居然真的动手了。胤禟则是立刻护在胤礻我跟前，愤怒地看着胤礽，骂道：“太子，你太过分了！不就是一句话嘛？值得如此吗？”

“就一句话，呵！你懂个屁！”胤礽粗话爆出，紧接着一轮鞭子抽向了胤禟.毫无准备的胤禟疼的大叫，差点刺破人的耳膜，六公主吓得哭出来了，她第一次见有人到被鞭打，太恐怖了！

“吵死了，闭嘴！”胤礽掏掏耳朵，不高兴地大叫道，看了一眼一边吓怕的六公主，阴沉不定。六公主是弟弟胞妹，却跟弟弟完全不一样。

“二哥！住手！”从里间出来的胤禛忙按下胤礽的要高举的握着鞭子的手，胤禛刚才一直在里间陪着如意，原本以为胤礽只是在外面对他们三人小惩大诫，却没想到听见外面两阵痛叫声忙出来看，却见胤礽要挥鞭鞭打六公主，吓的忙阻止胤礽的行为，这一鞭子下去，搞不好六公主就会被毁容。

“二哥，他们犯错了，好生教导就是了，何必动手动脚呢？六妹妹不过是个女孩子罢了，你就……”六公主好歹是胤禛的胞妹，胤禛总要护着点。

“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做什么了吗？她说如意是有额涅生，没有额涅养，就是不一样，这样的话，是她一个公主，一个妹妹可以说的出的话吗？孤非……”胤礽气呼呼地说道。

胤禛的脸色也被气的铁青，他没有想到他的胞妹居然会这么说，这话不仅伤害了如意，更是伤害到了太子二哥。他跟胞妹虽为一母所出，但前世今生都不太熟悉，交情一般般。前世他虽然跟温宪关系不怎么亲密，温宪的额驸更是八爷党的成员，但他印象中的温宪还是乖巧温柔可人的女孩，说话待人也是轻声细腻，温和大方，绝不会像眼前这般刻薄说话。

“你立刻去向如意赔礼道歉！马上去！”胤禛铁着黑脸命令六公主。

六公主原本见同胞哥哥出来为解难，转眼间却要她赔礼道歉，想着明明就是自己的同胞哥哥，却对外人更好，瞪着大眼，倔强地说道：“我不！不可能！”

“你去，还是不去？”胤禛脸色更加难看。

“不去！我没错，她就是没有额涅教养，让我道歉没门！”六公主扭头不屈地说道。

“混帐！”六公主的话成功地激起了胤禛的怒火，一巴掌声在屋子里响起，六公主白净的脸庞出现了四个手指印。

六公主捂着脸庞，含着泪，不可置信地看着胤禛，从小到大第一次挨打，居然是因为她的同胞哥哥为了一个异母的姐姐而打她。“我讨厌你！你不是我的哥哥，你只疼如意那人，我恨你！”六公主推了一下胤禛，捂着脸含泪气得往外跑。

“她是不会领你的情啊！”胤礽讥笑地说道，“一个没长大的丫头，不会明白你的用心！”

“二哥，我是真的很生六妹的气了。”如意和胞妹之间，他终究还是偏向自小被当成眼珠子看着长大的如意，但并表示他不会不为胞妹好。他那一掌看似用力响亮，但分寸拿捏的很好，脸上的印子不过两三盏茶的功夫就可以消除，更不会肿起来，而且，此刻屋子中更没有奴才看到，她的面子还是保住了，他动手可以消除二哥的大部分怒火，甚至还可以消除汗阿玛的怒火，如果是换做二哥动手，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二哥，她说的没错，我终究更疼爱如意。”他的心从来都是偏的，就像前世在胤祥和胤禵之间，他更在乎胤祥，今生虽然从小就努力弥补和胤禵的关系，对胤禵也好兄长的样子，但只有他知道在心里终究是胤祥更甚一筹，绝不会外人看见的那般差不多。如意和胞妹，更不用说了。因为如意和胤祥就是他的两颗眼珠子。

胤禟和胤礻我在看完刚才的惊讶一幕后，才反应过来身上的疼痛，咬着嘴唇，发出嗤嗤地声音。

胤礽皱眉地看着眼前两人，这么一闹，心里烦躁躁的，呵斥道：“给孤都滚回去，烦死了！”

“慢着！”胤禟和胤礻我刚迈步，听见胤礽的声音，脸上发白，在琢磨不会还要再挨打吗？“三天之内，给孤交上四书五经各三十遍，不许人代笔！滚吧！”胤禟兄弟两人忍着疼痛忙跑回去。

“十三，你怎么了？”胤禛注意胤祥脸色不对，害怕地闪躲着，忙问道。

胤祥怯怯地看了胤礽一眼，显然被胤礽今日所为吓怕了，惴惴不安地说道：“太子二哥，你不会打胤祥罢了！胤祥很乖的，嗯，真的。”还吸吸鼻子，躲入胤禛怀里，又却生生地看着胤礽.胤礽笑着摇头，“不会！真的！”今天到把天不怕地不怕的胤祥也给吓到了，胤祥素来顽皮，胤礽也责罚过，但从不会像今日这般发狠。

胤祥看了胤礽，有瞧了瞧胤禛，见胤禛点点头，“哦。胤祥相信太子二哥。”

53、陪你受罚

“如意怎么样了？脚还疼吗？”左右已无人，胤祥也被带下去了，胤礽问道，他刚才一直顾着胤祥，也没有进去仔细看过如意。

“好多了，已经擦好药了，服了点汤药，睡下了，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手被包成粽子了。”胤禛想起如意委屈倔强的小脸，不肯大声哭出来，要不是他和二哥及时赶到，怕是要耽搁如意治疗了，不禁皱眉，如意哪里是吃过苦的人，连学规矩都是能放水就放水地过去的。“睡的不是安稳，我已经让讷敏在里面陪着她了。她大了，我也不好一直呆在她屋子里。今天，唉！”

“你别自责了，这是意外，大不了，我再派人把那两个小兔崽子抓回来，让你打一顿，发泄发泄！”胤礽拍了拍胤禛肩膀说道。

“二哥，你们把他们给鞭打了？”胤禛只是听见声音，没有亲眼所见。

“没错！他们就是欠打！跟霸王似的，当自己是谁啊？”胤礽大方地承认，对胤禟等人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屑。

“打了多少？”胤禛皱眉地问道，揉了揉太阳穴，事情有些闹大了，钮祜禄氏贵妃和宜妃都不是省油的灯！

“算他们走运，就挨了几下而已，下次看见了，孤还要教训他们！”胤礽的目光晦涩不定。

胤禛张了张嘴，沉默了片刻，终究开始开口说道：“二哥，你这样挥鞭鞭打弟弟，有些太过了，别说两位妃母了，就是汗阿玛哪里也不好交代，怕是逃不了一顿责骂。”

“他们算得什么，难到还要孤还怕他们不成。”胤礽阴沉地说道。

“二哥，不管怎么样，今天的事，大家都有不是的地方，我看九弟他们受的伤不轻，二哥，咱们还是先去请汗阿玛那里请罪吧！”胤禛想了想，二哥虽然教训幼弟没错，但亲自动手鞭笞弟弟总是不对的，万一被人有心利用，二哥的名声可是受损了，更怕的是，这一过程是如何转换让汗阿玛听闻，都不是件好事。虽然这些年，汗阿玛对二哥宠幸未减，但随着二哥愈发年长有为，汗阿玛能不开始渐渐忌惮？钮祜禄氏一族和郭络罗氏一族在朝中势力不小，要是因为他们家族皇子的事而给二哥下绊子，对二哥总不是件好事，无论怎么，先在汗阿玛那里表个态才是最重要的。

胤礽直接拒绝道：“我不去，我又没有错，请什么罪。”

“二哥！兄友弟恭啊！”胤禛急说道。

“哼！这种弟弟，哪里值得孤去友爱。孤要是因为教训一下他们，就要去请罪，孤这个太子也不必做了。今天如意受得委屈，孤还没有全部替她讨回来，今天的教训不过先要点利息而已，下一次，连本带利地全部拿来。总之一句，让孤去请罪门都没有！”经过朝堂历练的胤礽何尝不知道胤禛所说的完全是为了他好，但要他放下身段又怎么可能。

“二哥！”胤禛虽然了解胤礽的心态，但有些姿势还是要做一下的，哪怕装一下都好。

“混账！”康熙生气的声音从门口从传来。

“恭请汗阿玛圣安！”胤禛和胤礽见康熙来了，忙请安。

“圣安？朕可一点都不圣安！”康熙阴沉沉地看着胤礽，康熙耳目遍布紫禁城，只有他不想知道的事，没有他不能知道的事，今天之事，他也很快就知道了，也知道爱女受了委屈，爱子出了头，但这事一共涉及到六个亲骨肉孩子，虽然不喜胤礽这般鞭打幼弟，但想着这又为了最疼爱的女儿，心想着若自己百年后，如意得此爱护地兄长看护着，他也不必担心心爱的女儿将来会受委屈，胤礽今日行为，大不了自己随意斥责几句，也就轻轻放过就行了，胤禟他们也是受了责罚，刚好可以低过，但康熙没有想到，这孩子连个面子上的情分都不愿意做一下。他是太子啊，是他最寄予厚望的孩子，他是储君，都已经大婚参与政事了，不是小孩子可以以一句年少无知可以略过，一言一行，都是要做楷模啊！

康熙没有叫他们起来，他们两依旧跪着。康熙看了他们一眼，想着受伤的爱女，径直去看如意。此时的如意依旧沉睡着，睡着不安稳，没有受伤的那只小手拉着讷敏，另一只则是用绷带给绑住了，放在身上。

康熙挥手让讷敏不必行礼，坐在床边，轻轻抚摸如意尖尖的小脸，康熙微微叹息，他不是不关心如意，反而正是因为太在乎女儿，才迟迟拿不定注意到底让谁抚养如意好！后妃一个个考虑过来，一个个被否定，嫡母年纪渐长膝下不止一个孙辈。自己亲自抚养，朝政大事那么多，自己又是个大男人，养儿子还好，但娇养女儿，难免会疏忽和考虑不周到，生怕会误了女儿。

康熙轻声问了讷敏如意的情况，讷敏也细致地回答御医说的。康熙听完后，淡淡地说道：“公主既然喜欢你，你又是她嫂子，以后多陪陪公主吧！至于胤禛那边，他也不会反对！”讷敏端庄地微笑着：“是！爷也是这么吩咐的，儿媳自当尽力。”

康熙静静地陪了如意一会儿，如意依旧未醒，便离开了，他还有两个儿子受伤，不去瞧瞧，也有些说不过。临走前让胤礽写份认错检讨书，入夜前交给他。至于胤禛裹掌六公主一事，康熙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事原本就六公主不对在先，胤禛的做法，康熙到也明白几分，更何况，六公主相比较于如意，在康熙眼中，完全是不一样的。对如意，康熙完全是宝贝心肝宠溺地来的，完完全全地是普通父亲对女儿，从小连句重话都不曾说过，不像太子虽然宠爱，但更多是因为储君而寄予深厚的希望被严厉教导，只希望她开心快乐。

是夜，胤礽便没有写过任何检讨，而胤禟和胤礻我这一晚则是在受罚受惊惊怕的折磨下，双双生病发高烧了。

“启禀爷，太子爷惹得皇上大怒，被皇上在乾清宫门口罚跪到天明！”苏培盛自胤禛入学后如前世那般再一次成为胤禛的贴身内侍。

“怎么回事？”胤禛看着外面的漆黑的夜色，京师的春天夜晚天气依旧寒冷，冷风还不停地吹着，罚跪一夜，这让从小被娇宠长大的二哥怎么受的住。到底是什么缘故，让二哥受如此重的惩罚。胤禛此刻心里很乱，忙说道：“你叮嘱福晋好生照顾公主，爷去乾清宫，让她不必担心。”说完，也不理会苏培盛加衣的请求，匆匆离开了阿哥所。

“皇上，四阿哥在外面求见！”梁九功悄声禀告康熙，他原本不愿意传这话，胤禛的来意他也知道几分，到架不住胤禛的威势和胤禛受宠，只得硬着头皮禀告。

康熙顿了顿，点点头，示意胤禛进来，继续看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