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恭请汗阿玛圣安！”胤禛进来后先行礼。

康熙放下刚批完的一份折子，说道：“起来吧！如意怎么样了？”

“回汗阿玛，妹妹下午醒来过，精神尚可，用了点点心，现在已经安置了。”胤禛如实汇报，他不相信康熙不知道。

“嗯，说吧！有什么事？如果是为了胤礽的话，那就不必说了。”康熙想着胤礽那强势倔强无礼的态度，不禁皱眉。

“儿子想请问一下，二哥到底犯了什么错？要到罚跪的地步，二哥自小都是好样，这中间怕是有什么误会，请皇父三思。”理智告诉胤禛，他此刻应该退下，不应该为胤礽强出头，这样对胤礽没有好处，但感情上他做不到，一想到二哥在受罚，他心里发疼。

“哼！误会！他这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敢不听朕的话了。”康熙看着胤禛为胤礽说话，话里话外无不偏向胤礽，心里的火苗顿时燃烧起来，骂道：“早上敢动手鞭打弟弟，下午敢无视朕的旨意，晚上就直接忤逆朕，弟弟生病不去看望也就罢了，连句关心的话都不曾见到，居然还敢幸灾乐祸，认为理所应当。朕教他的礼仪规矩，全部都吃到狗肚子里去。”

胤禛果然没有料错，二哥虽然已经清楚的意识到君与储君不同，父亲和兄长的区别，皇父不会一直纵容他一辈子，但多年的骄傲终究还是与皇父起了冲突，胤禛忙跪下，说道：“儿子相信这绝不是二哥的本意的。二哥对皇父素来诚孝，对兄弟也爱护，这日之事，也不过是气不过罢了！念在二哥护妹心切的份上，请皇父饶了二哥吧。夜晚天气寒冷，再跪下去，二哥身子会受不住的。请皇父开恩。”胤禛重重地磕了头。

“开恩？他自己要跪就让他跪去！护妹心切，别忘了，胤禟和胤礻我也是他弟弟，现在还在鬼门关呢？怎么不见他说句好话关系一下。他一个大男人，跪一晚怎么，精贵了！”康熙生气地说道，身为储君，不知掩饰情绪，将所有的喜怒都表现出来，这是大忌啊！对待手足冷漠，将来还有谁愿意辅佐他！

“汗阿玛！”胤禛急忙想说些什么，但马上被康熙打断，“胤禛，你给朕回去吧！胤礽不有爱兄弟，他自己发下错，就该受罚。你不必再求情了，回去吧！”康熙不容置疑地说道。

胤禛明白皇父是铁了心要罚二哥了，沉默片刻，磕头说道：“胤禛今日也裹掌了六妹，不曾爱护幼妹，犯下大错，这就去门口跟太子殿下一起令罚！”

“你！随便你！”康熙皱眉说道。

此时在乾清宫门口跪着地胤礽，衣服穿着单薄，在寒冷的夜风吹动着还能飘动着，鼻梁已经被冻着通红，胤禛看着心里难受，他的二哥何曾受过这个苦。

胤禛直直地跪着胤礽身边，说道：“二哥，我陪你一起受罚！”

跪着的胤礽忙要拉起胤禛，说道：“你疯了，快回去，汗阿玛又没有责罚你，二哥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别搅合进来！快回去吧，一个晚上很快就过去了！”

胤禛淡淡一笑，“我不回去。咱们是兄弟，二哥素来待弟弟情深意重，弟弟做不到无视二哥受苦，既然不能帮二哥免去责罚，那就跟着二哥一起受罚吧！”

胤礽心里很温暖，他从小照看到大的弟弟，从来没有让失望过，忙说道：“别呆这儿了，夜里冷，万一病了，可就不好了！你小时候身体可不好！别舔了新毛病！快回去，这不是让二哥担心嘛？”

“二哥，就让我陪着你吧！一个受罚孤零零地，两个人一起，还可以说说话，时间也过的快！二哥，你就别赶弟弟走了。就弟弟走了，心里也不好受。”胤禛可怜兮兮地说道。

胤礽知道胤禛素来有主意，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只得无奈点头，叮嘱道：“要是身体不舒服了，可要立马通知我！”

胤禛点点头，停顿片刻，又说道：“二哥，如果你没有鞭打九弟他们的话，弟弟说不定会出手更重地责罚他们，要不是二哥替弟弟出了这口气，弟弟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说不定皇父到时候惩罚更加严重。”

“呵呵，那咱们改天再去讨回来。”胤礽低声笑道。

“好！不过，咱不来明的，要是像这次般把自己搭进去了，也太亏了。”胤禛调笑道。

“嗯，没错，等胤禟他们病好了，得好好计划一下怎么奖赏奖赏他们。”胤礽也附和道。

为了驱除寒冷和寂静，兄弟两人紧握着彼此双手，靠近对方，低声地开始胡天海地的聊起来，若不是两人一直是笔直跪着的姿势，完全看不出来是受罚之人，倒像是兄弟两人深夜长谈，倒是让值守的侍卫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同时，对这份宠辱不惊产生了深深的敬佩。

已是丑时，康熙还未入睡，问道：“太子和四阿哥还跪在门口？”

“回主子爷，是的。”梁九功低声回答。

“他们倒是一对患难好兄弟。”康熙自语道。“天破晓就让他们回去吧！”

天初破晓，梁九功就奉康熙旨意让胤禛和胤礽回去。兄弟两人朝乾清宫磕了个头后相互扶持起来，勉强能行走。刚离开乾清宫没多几步，太子妃和讷敏就双双赶了过来，准备好了软榻，热毛巾和保暖衣裳，接着两名太医也出现了，显然这一切都是康熙吩咐过的。

“如意还好吗？昨晚的事没惊动她吧！”胤禛收拾一番后，问讷敏。

讷敏闻言，愧疚地低声说道：“我没能及时拦下消息，终究被妹妹知道了。她担心了很久，想要过来求情，考虑到她的身子和爷的叮嘱，拦住了她。”

昨晚如意确实得知道消息时，那是身子还有些发热，不宜再受风，要不是讷敏好说歹说各种保证才被拦住，如意真的会去乾清宫求情，虽说极有可能求情成功，但那势必会弄坏如意的身子，这不是胤禛他们乐意见到的，康熙说不定还会再次迁怒。

“你做的没错，如意虽然单纯，但心思细敏。爷再怎么疼爱她，终究会疏忽地地方，你是她嫂子，你素来细致能干，要多多留心她，我先去看看她。”胤禛先去了承乾宫，自己一手带大的妹妹是怎么样性子的，他最清楚，单纯聪慧，细腻温柔，又不失少女的天真活泼，却从不恃宠而骄，在他眼中，妹妹是顶顶好的，值得所有人对她好。

胤禛来到如意那儿时，如意还没有醒过来，沉睡的脸庞并不安稳，簇着眉头，无尽心事的样子，眼角还带着泪水，显然昨晚哭过，胤禛眼中闪过担忧和懊悔之色。

花盆鞋的声音在清晨的紫禁城中响起，讷敏跟在胤禛身后，慢慢地走着，还在想着如意的事，突然听胤禛说起：“这些日子，委屈你了，嫁给爷这半年来，到让你过的太幸苦了！无论是额涅的事，还是如意。”

讷敏笑着摇摇头：“这是我该做的，没有幸苦不幸苦！额涅在世时，对我真的很好，孝敬她是应该，只可惜跟她相处的时间太少了。如意妹妹是个可心的妹妹，我喜欢她来不及呢，以前在家的时候都是兄弟，就我一个女儿，现在多了个妹妹，正好弥补了我心中的遗憾，我不觉得辛苦。跟妹妹相处，我还觉得非常地快乐。”

“呵呵！那就好！再劳累，你也别忽略了自己的身子，爷还等你将来给爷开枝散叶呢。”胤禛这话说的讷敏脸颊飞红，害羞地看着一眼胤禛，笑着扭过头去。胤禛也不在意，继续说道：“趁现在你年岁还小，先好生将养身体，爷许你，将来爷的长子必定是嫡出。”讷敏闻言惊讶地看着胤禛，是惊讶，不可置信！见胤禛认真地点点头，再是万分的惊喜，抿嘴大笑，月儿般的笑眼乍现在脸上，感动地说道：“讷敏多谢爷的厚爱！”

胤禟和胤礻我在第二天的早上成功的退了烧，只要好生养几天必然会完全康复。对于自己儿子此次受的苦，钮祜禄氏贵妃和宜妃都表示极为不满，但毕竟是她们的儿子错在先，但那又怎么样，那是太子，昨夜皇上已经罚了太子，已经是对她们有了很好的交代，她们也只得作罢，只好好生教育她们的儿子。、至于钮祜禄氏贵妃心里越发苦涩，她原本就不如佟佳氏得康熙的意，也不响胞姐孝昭皇后那般得康熙敬重，能生下一子一女是大幸，膝下还有一个健康的儿子，比她姐姐孝昭皇后无子早逝要幸运多了，只是她这些年身子也不见得太好，万一哪天要是突然去了，她的儿子又得罪了太子，该怎么办好呢？只得加紧教导胤礻我，胤礻我经过此事，虽然对外依旧是憨厚样，但内心却是牢记此次教训，又经生母教导，内心还是有成长。

至于此事牵扯到另一个公主的生母，德妃，也通过自己的关系网得知胤禛为如意而打六公主，又陪太子受罚，却没有关系过六公主一句，心里终究很不舒服。六公主虽不是养在她身边，好歹也是她的亲骨肉，胤禛血缘最亲近的妹妹，却比不过五公主如意在胤禛的心里的地位，又想起胤禛在佟佳氏灵前毫不掩饰地因失怙带来的巨大哀伤，涕泪不止，她这个生母还活着呢，心里难免地有些疙瘩和别扭，对胤禛终究多了几分客气和疏远。

至于太后得知此事原委，只是叹口气，没有做任何表态，不过倒是冷落了六公主一段时间，她虽然疼爱六公主，但对佟佳氏留下的五公主也是非常喜欢和疼爱。当初若不是考虑到佟佳氏第一次生育，又加上康熙太过喜欢这个女儿，不想她们母女分离，太后只得退一步在胤祺入学后，抱养了德妃所出的皇九女抚养。当如意每次到她这儿，哪次不是放在心里疼爱的，更何况，佟佳氏在世时，对她素来孝顺有加，非常得她的意，如意虽不养在她跟前，但对她的宠爱不输给六公主。

太后终究是心疼六公主，冷落了一段时间后，还是继续宠爱六公主，但再也不像以前单纯地宠爱，派人细细地教导六公主各种忌讳和规矩，再不能因为宠爱她而放松了这方面的教养，只会害了她。这一系列的变化，倒是真正的让六公主成长了不少。而六公主没有想到，她年幼时因嫉妒地犯下的错，得罪了爱女深切而爱屋及乌的佟国维，使得她在初嫁入佟家时，吃了不少有苦说不出的暗亏。

康熙思索了两天后，终于下旨：固伦仁懿公主自降生之日起，深的朕心，宠爱万分，朕怜其年幼丧母，恐他人照顾不周，令公主委屈，特亲自抚养于膝下，赐孝懿皇后生前居所承乾宫为公主宫殿，不必搬入公主所，亦不准任何嫔妃迁入承乾宫任何一宫室。皇四子胤禛，虽然年幼，但已大婚成家，自成一府，至今日起，上午仍旧书房读书，下午跟太子学习处理政务，每晚戌时照旧向朕汇报一日所得。

54、挑拨不成

康熙虽然下旨让胤禛跟着太子胤礽学习处理政务，参与朝政，但也只是学习而已，跟着胤礽熟悉一下情况，具体的实际政务到底没有让胤禛参与发挥作用，毕竟比胤禛年长一岁的三阿哥胤祉还没有接触朝政，胤禛也明白这一点，他也不急。政务这事虽说是跟着学习，但对胤禛而言，是十分熟悉的事，了解和熟悉程度绝不亚于康熙。而胤礽对康熙这一安排表示非常满意，他的四弟由谁来教都不如由他来教来的让他放心。面对手把手教他，恨不得一下子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塞到胤禛脑袋里，生怕他会有不懂的地方的胤礽，胤禛无奈地笑笑地接受了，不止一次在心里郁闷着，二哥怎么老把他当小孩子，他有那么无能吗？

这天，胤禛带着一些奏折来到毓庆宫，胤礽书房的院外何玉柱在守着，见胤禛来了，忙笑着上前请安，胤禛点点头让他起来回话，问道：“二哥在书房？”

何玉柱忙答道：“太子爷正在书房呢，和索额图大人一起在书房商议政事，不让奴才等人伺候。”何玉柱回答的很详细，何玉柱是胤礽的心腹太监，十分清楚胤禛在胤礽心中不同寻常的地位，自然不敢怠慢，又说道：“奴才这就是去通报太子爷。”

胤禛听到索额图的名字后，下意思地皱眉，索额图能力出众，对大清做了不少贡献，但他结党营私，又把所有家族荣誉寄予在二哥身上，前世二哥走到那般地步，未尝没有索额图的功劳。胤禛并不希望胤礽和索额图走的太近，要是他们能分开就好！想到索额图将来会危害到胤礽，胤禛心里杀机闪过，何玉柱觉得自己身上感觉一冷，压迫感倍增，四阿哥的气势愈来愈强了。

胤禛转念又想到此时索额图对二哥极有帮助，索额图在康熙二十九年中的与噶尔丹一战中错失战机而被降级，但接下来的两场战役都表示良好，立了功劳恢复原级。索额图此人为官多年，老奸巨猾，朝中势力庞大，自己才刚开始接触政事，手中无权无势，要对付他，将他和二哥之间分割清楚，着实不易。不过，好在离索额图被赐死，二哥末路还有十多年，只要努力去矫正，十多年可以改变很多。但是，这十多年之间，人心变化，又会怎么样了？胤禛心里有些没底。

“不必通报了，爷自己认的路。”胤禛很好奇索额图到底要和二哥私下里谈些什么，隐隐觉得和自己有关，想着索额图每每见自己阴阳怪气的眼神，胤禛总觉得索额图会是横亘在他和胤礽之间的一道天堑，想要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

何玉柱听了，很规矩地退下，太子爷曾吩咐过，四阿哥可以自由进出他的书房，四阿哥在太子爷的书房从来都是随意进出的，而胤禛自小跟胤礽一起长大，对胤礽的书房异常熟悉。

胤禛站书房门口外的隐蔽，位子极好，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看清里面人的表情，听清出里面人的对话，却不易被察觉。这种偷窥行为，原本不是胤禛所喜欢的，不够光明磊落，但里面的对话真的不适合他闯入。

“太子爷，皇上只是下令让四阿哥跟着您学习处理政事，您又何苦如此劳心劳力地教他？”索额图脸上不解之色乍现。

“他是孤的弟弟，孤认真教导他，又没有错，这也是汗阿玛的吩咐。”胤礽不为所动，倒是在一边自己动手磨起墨来。

“可是，奴才觉得四阿哥此人不得不防，将来迟早会成为您的威胁啊！”索额图见胤礽一意要教导胤禛，忙说道，胤礽的手一顿，没有说些什么，眉头微微一蹙，便散开，继续淡定地磨墨。索额图继续说道：“四阿哥原本为乌雅氏之子，但您别忘了他的养母可是孝懿皇后，孝懿皇后生前便十分得宠，四阿哥因被孝懿皇后抚养，地位水涨船高，高于诸位皇子，仅此于您。”

“四弟当初为什么会被佟佳皇后额涅抚养，你应该清楚，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胤礽放下墨，挑起一支毛笔看了看。

“可您别忘了，除了您外，四阿哥是唯一一个被皇上亲自指导功课的皇子，皇上对他也是宠爱有加的，本人也是极有才华。因为他是孝懿皇后的养子，佟家会轻易放弃这个皇子吗？佟氏一族势力也不小啊！孝懿皇后的弟弟隆科多现在是御前侍卫，又是銮仪使兼正蓝旗蒙古副都统，深受皇上信任，而他本人对四阿哥也极为推崇和夸张。太子，要是将来佟家支持四阿哥，这不是对您构成了巨大威胁了吗？”索额图一想到将来佟氏一族会因为孝懿皇后的关系而支持胤禛夺嫡，立刻忧心忡忡。

而胤禛听到这话，心里有些奇怪，他跟隆科多压根没有太多的往来，跟佟家的人也就一般性的见过几次而已，平时交流甚少，自己哪里入了他的眼。

“呵呵，隆科多倒是有眼光，不错。他要是看不上孤的弟弟，孤还非挖了他的狗眼不可。”胤礽笑呵呵地说道，完全不在意索额图的话。

“太子！你可有曾听见奴才的话啊！四阿哥是已故皇后养子，身份高于重皇子之上，他生母又深受皇宠，而且他已经大婚，又有了妻族势力，乌拉那拉氏一族也是满洲大族，费扬古在军中素有威望，势力不小，又加上佟佳氏一族正是旺盛之时，他是个巨大的威胁，您可不能对他太操心，反而应该多多防备。”索额图忙说道，对胤礽不在意的态度极为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