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莫——幺连
幺连  发于:2014年0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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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旁的男生伸手翻翻桌上那几本问道:“全是医学类?严京介那混蛋要的?”

“嗯。”时莫和平时见到的一样,小口的抿着温水,胸口依然剧烈的起伏着。

“他玩什么?医学院的医学生,让你给他借的什么书?”男生看起来很不满意,浓眉倒竖,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谁知道。”时莫又喝了口水,停顿了下才回道:“大概是想我了。”

男生轻轻皱眉,撇开眼不看时莫。

自己要说的话被打岔了,肖承只能无聊的打量房内的摆设。桌子距离门仍有一段距离,挨着桌子摆了台饮水机,再向外堆了成箱的泡面饮料。肖承转头看到绿色床单的床头摆了个类似饮水机的东西,再看对面的饮水机,猜测不出来那是什么东西。总不至于饮水机就放两台吧。屋子有些杂乱,但很洁净。因为窗户都大开的缘故,暖气也不顶什么作用,空气有些凉。

肖承看完屋子,目光自然又回到时莫身上,黑瞳里闪烁着不明确的喜悦,长睫毛眨着,比平时多了些俏皮。

打破沉默的是一个清脆的叫声:“顾恺!”跟着一声“旺!”门没有关上,屋内的三人转头就能看到正要进来的少年,比时莫更大的圆眼,深色的眼眸正盯着屋内那个男生,怀里的贵宾犬扭着头来回看。

顾恺是站在桌子边的,看到少年呆了片刻,然后冲过去拦住他:“狗不能进来!”

少年被强行推到门外,顾恺顺带着掩上了门。时莫淡淡的看了那边一眼,神情有些漠然。肖承犹豫了下还是问出口:“不让进狗?”

“嗯。”冷淡的回复,没有给出理由。

那边门重新被推开,狗已经在地上,少年一手搭在门上,瞪大了眼仰视着顾恺,一脸的不满意:“就要进怎样!”

顾恺似乎气急,憋了半天才吼道:“莫小白!”

莫小白缩了下肩膀,又不想露短似的挺了挺胸,还是那句:“怎样!?”

顾恺刚想开口,眼角闪过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目光不自觉的随着那团东西走,发现是那只贵宾正撒欢的朝屋里冲,不禁跳脚:“啊!小白!快拦住你那只死狗!我说……时莫!!你在干什么!”

似乎刚刚的漠然也是自己的错觉,时莫侧着身子弯下腰,手里端着一次性饭盒在脚边晃动,眯着眼咧着嘴角的笑,听到顾恺的吼声才抬头看他,无所谓的撇撇嘴:“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要吃这剩饭?”

顾恺想说什么,张张嘴又咽了回去,时莫露出一丝诡笑,眼睛再次眯起来:“来,看你俩谁先抢到!”

贵宾已经冲到时莫身边,时莫顺着它的势抬起手臂,将饭盒举过头顶,一脸得意的看着地上绕着他打转摇尾巴的狗。肖承看到他的气息基本上已经稳定下来,人也轻松了很多。

莫小白似乎不满意自己的狗被时莫这样逗弄,瞪着大眼踏过来抱起它,嘴里教训着狗,眼睛却偷偷的瞟时莫:“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吃别人的东西!不干净知不知道!”

时莫也不在意他话中的揶揄,挑挑眉将饭盒放回桌上,手指搭在椅背上向后舒展了下身体,随即站起身,对一旁生闷气的顾恺笑:“好了好了。你们玩,我出去就是了。”

“不用!小白,你不是要看学校么!”顾恺抿着嘴去拉小白,不看时莫。

肖承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一声叹息,轻不可闻,可是随着声音去看时莫,他仍旧是那慵懒的模样,只是轻轻皱了眉,看向莫小白:“看学校?你是高三生?”

“不是。高二。”小白从时莫身边退开,转身出门。

时莫看着顾恺的背,语气有些凝重的叫住他:“诱拐未成年是犯法的。”

顾恺侧过头看地面,手指在鼻翼轻轻挠了两下再转过头和时莫对视,没有了之前的闷气,略微有些尴尬:“你想哪儿去了。不过就是看看学校而已。”

“那晚上早点回来,我等你回来再睡。”

“你别……好,我送他走就马上回来。你别抽烟。”

小白似乎已经走了一段又折回来叫顾恺,楼道里传来他清脆的叫声,听起来很悦耳。顾恺回头冲着门应了一声,时莫又恢复轻松的语气:“想要了找个经验丰富的,把你的银行卡甩出来,有的是人。”

顾恺不愿意听他这话,转头往外走:“都说了你想多了。”

肖承当然能听出来些什么,惊愕的瞪大了眼。这种事不是没听说过,现实中真的遇到还是第一次。再看一脸平静的时莫,不自觉就会猜想,这人也是同性恋么?愣神间正对上时莫转头看他,忙收了表情压下脑子里的念头。时莫似乎没有看到,也或许是刻意忽视了肖承眼中的惊讶和探究。

“请你吃饭吧。累了这一路。”仍旧是笑意盈盈的语气,却让肖承有些不自在。

肖承摇摇头,回了一个客套的笑:“不用了,就这么几本书。”

时莫沉默着想着什么,微微仰起头看他,眼睛向上挑,露出的眼白衬着墨黑的瞳。很奇异的感觉,肖承只能这么说。

“那行吧,时候有空了再说。”

“嗯。那我先走了。”

三、

肖承找了面镜子,对着镜子看自己的眼。无论凝视多久集中多少注意力,仍就是那个自己,普通的自己。

时莫看他的那一瞬,让他有种错觉,似乎那人的目光不是从眼睛里出发,而是自心底柔柔的扩散开。

用感情去观看的人。

黑瞳的人情深,难道就是这个意思?

很难说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回头看看从小到大这一路走过来,一片雾蒙蒙的空白,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肖承觉得自己只是这么顺其自然的活着,也只是活着而已。

如今才开始想,我是什么样子的人?竟然无处寻得答案。

英语老师从十二月开始进行课堂演讲,就是每人朗读一篇小短文,然后老师进行评分,也算入平时成绩内。这似乎是学校英语教研组的惯例,在肖承看来也是麻烦的不得了。

自图书馆那次之后就没再见过时莫,肖承猜想他大概是到那个叫做严京介的人那里去了。不得不说肖承这人在某些方面封闭自我,却对外界的信息敏感的很。不过也就是听听罢了,随后便抛到脑后。反正与自己无关。

正巧英语课上又发了两张卷子让课下做,肖承多领了一份,趁着空闲送去林苑。不出所料时莫不在,顾恺仍在那个位子上玩电脑。肖承总觉得没办法用正常的目光去看他,并不是对同性恋有什么偏见,只是于自己而言那怎么说都算是个异类,就很难摆正心态当做不知情。

顾恺拿着卷子似乎在回忆什么,最终也没能露出顿悟的表情,只好问肖承:“平时成绩应该还有别的什么吧?”

“课堂演讲。”

“啊!对,就是这个!”顾恺抓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都忘了怎么个流程了。你们也是按学号来?”

“大致上是的,没准备好的可以跳过,最后再补。”

顾恺点点头,在心里盘算着,又问了下次英语课的时间才作罢。末了又满脸真挚的看着肖承:“考前划过重点了跟我说声吧。”

肖承有些惊讶顾恺这种明眼一看就是粗线条的人竟然会这么细心,再细想一下就觉得有些别扭。他从来没有为哪个人这般用心过,也不在意有没有人如此对待自己。这一瞬竟然有些羡慕这种感情。

肖承点点头离开。

人终究是群居性的动物。离群索居固然给自己一片安宁闲适的空间,却也不可避免的带来了些寂寞和失落。肖承只想独善其身,却也离不开人群,这种矛盾的存在让他来回摇摆,不知道究竟怎样才是好。

隔了一天的英语课,课间时肖承看到顾恺捏着一张纸对着老师念,随后又把卷子递了上去,心中某种情绪又缓缓上升,不停的叫嚣着咆哮着,和理智碰撞着。

不过也是片刻,等到放学在走廊里见到女朋友的时候,肖承重归冷静:我不是能与人亲密相处的类型。

然后直到学期末。

肖承出了图书馆不禁打了个寒战,月亮惨白惨白的悬着,天上没有几颗星星。沿小湖踏上大道,肖承跺跺脚下的泥,回头看女朋友:“你先回去吧。我去林苑送本书。”

女生撅着嘴不乐意:“我想去吃夜宵。”

“不怕长肉了?”肖承默默叹气,要减肥的是她,要不停的吃的也是她。

女生不依不饶的纠缠了半天,肖承觉得冷的要命,只想赶快找个暖和的地方呆着,无奈的陪她在街边的小店吃关东煮,再送她回去,到林苑时已经将近十点半。

不知道时莫在不在,会不会介意自己这么晚过去,随后又甩甩头,有事的是对方,自己才是在做劳力。

从门上的风窗能看到灯光,隐约能听到声响,可是敲门没人应。肖承等了片刻,仍旧没有人来开门。身后有脚步声,肖承转头看到顾恺拎着快餐盒走过来。除了考研的那批,大四的学生在十二月底考完试之后就离校了,这个时候能见到顾恺还真是有些奇怪。顾恺看到门口有人就加快了步伐,走进了才一边掏钥匙一边问:“怎么不进去?”

肖承苦笑着回他:“没人。”

顾恺把钥匙插进去,转动着:“估计在床上赖着。”

肖承还没理解,就看到时莫裹着被子缩在内侧的床上,盯着对面桌子上的电脑看电影。暖气扑面而来,肖承不自觉的就向前迈动跨了进去。时莫又缩了缩脖子叫到:“好冷!快关门。”

冷!?那我在外边站着算什么?

顾恺关了门才转身放下快餐,取了手套围巾。似乎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礼,时莫从被窝里爬出来,带动一根透明的管子滑到地上,另一端连接着那台“饮水机”,原来是家用的制氧机。

时莫顺着肖承的目光看向一边,伸手关掉机器,哆嗦着开口问他有什么事。

“划了重点。”肖承想说不用勉强自己,似乎显得有些过于亲昵,便没有开口。

“哦!?”时莫似乎有些意外,看着肖承的目光多了些探究。

肖承被盯的有些尴尬,解释道:“他管我要的。”伸手指了指顾恺。

时莫一脸“我就觉得不对”的神情,扯起嘴角笑:“嗯谢谢。明天还给你吧?”

“好。”肖承转身出门,

第二天通电话时时莫表示自己会送回去,肖承想到他打着寒战死扛的模样,嘴巴快了脑子一步,应承着说自己过去取就可以了。时莫一个人在宿舍,肖承去的时候他正准备烧水,话语间略微带了些鼻音。

“感冒了?”

“啊?”时莫插上电源,电热水杯发出“呲呲”的声响,“哦……稍微有些吧。”

肖承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时莫转身去拿课本,上边写了肖承的名字:“原来你是这个‘承’字,我一直以为是‘成功’的‘成’。”

肖承也是在他发学号过来时才知道自己也存错的他的名字,时间的时,莫要的莫。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肖承“嗯”了声,继续沉默。

感冒也不能怪自己吧,自己才是做苦力提供帮助的那个。

其实是有了些愧疚之情,才会这么想来为自己开脱。也有些埋怨,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搞的,这么容易就生病。念头再转,这种干脆把责任推还给时莫本人的想法,更不爷们儿。

肖承别别扭扭的走到门口,停下脚步问:“吃药了没?”眼睛却不看他。

时莫楞了下,随即眯着眼笑:“嗯不碍事的,我冬天一直这样,不是昨天才突然感冒的。”

他自己都这么说了,那就与我无关……

肖承舒了口气,自我安慰着,看看,就是他自己体质太差。点点头,肖承不去看时莫的表情,刻意忽略那其中的一点体贴和温柔。

考试的战线拉的很长,拖拖拉拉的要考将近两个星期。肖承觉得自己复习的应该没有问题,自然乐的轻松自在,在宿友挑灯夜战打小抄的时候睡的无比香甜。

第一场考的就是英语,大多是书上的练习题,跟高中英语比起来简单的要命。有人提前交卷之后,肖承就跟着出来了。签完名字在教室扫视了一圈,看到后排的时莫正拿着笔在卷子上不停的戳。厚重的围巾将下巴都裹了起来,他人还是缩成一团。

肖承默默叹了口气,出了教室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拿出手机开始编辑短信,几个翻译他还记得,阅读理解的选项也还记得一些,大概能凑四十分左右。发送成功之后肖承往手上哈了口气,暖着冻僵的手,片刻就接到时莫的回复:“帮我写个短文吧。”

还真是……好吧,短文也很好写。

之后的几场都这样考了过来:肖承提前交卷,将答案抄在纸上带出来,再发给时莫。最后一门是专业课,肖承发完答案就准备走,却接到时莫的短信让他等一会。肖承搓着手从后门上的窗户向里看,时莫的手机就光明正大的横摆在桌头处,稍微侧了些头去看短信内容。肖承失笑,这就是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看他锁了手机屏,肖承也松了口气。向后撤了一步等他出来,眼睛却扫到他抽出一张纸巾,照着卷子上的答案重新抄起来。肖承重新贴上去继续看,时莫翻着卷子抄了几个答案,随手扔给斜前方的男生,起身的同时比了个“OK”的手势,笑的很明朗。

片刻,时莫出了教室,笑盈盈的看着肖承:“请你吃饭吧。”

这大概就是最后的一点交集,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关联,肖承点点头:“好。”

一顿饭吃的异常沉默。时莫与班里那些男生的熟络劲头到自己这里似乎所剩无几,并没有常见的健谈开朗模样。

肖承盘算着是不是该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气氛究竟哪里有问题,但这么沉默着总觉的有些尴尬。小店的门打开,一阵凉气直逼过来,时莫正坐在门口,肖承试探着问道:“要不要换换?”

“嗯?”时莫抬起头,有些不解的看他。

“我是说……嗯,位置。你那边临门。”肖承很难应对这种场景,他不是多温柔体贴的人,很多时候即使可以注意到细小枝节,也不愿意表达出来。太难为情。

时莫随即眯起眼睛笑,好像很感激他的体贴:“没关系,只是开一下而已。”

话题到此为止,不过继续谈下去并不难,肖承也笑了下随口道:“你居然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抄,够胆大的。”

“哎?你看到了?”时莫放下筷子,有些得意,“其实考试躲过巡考就可以了,监考最多就是收了你的小抄纸条什么,不会上报。啊对,给他们的答案里,勉强够及格,你不用担心。”

这次轮到肖承迷茫,问道:“担心什么?”

“成绩啊!跟奖学金挂钩嘛。”

肖承楞了下想要辩解:“没……全给他们也无所谓的。”

时莫一双黑瞳盯着对面看,撇撇嘴:“这是你期望的生活么?”

“啊?”

“我说你是个与世隔绝的包子。老板,来两盘蒸饺~”

老板应了一声到后厨,又探出头问:“只有三鲜的了!”时莫转头看肖承,后者点点头,时莫又看向后厨:“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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