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碎片 上——有扇
有扇  发于:2014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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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的时间里,迪卢木多想了很多。比如说肯尼斯今后的去向,菲奥娜离开塔拉成回到自己的领地后,那个龙眠之谷距离那里会有多远。

他在想这次没有带公主回去,团长芬恩一定会很生气,但是他所做的一切无愧于心,没有做出有损骑士道的判断,如果是芬恩,一定可以理解他的苦衷吧。

随即,迪卢木多又想到他在另一个世界的主人,现在的肯尼斯,一定能够理解他所坚持的道义,否则他不会一直在旁帮助他,虽然手法有些偏激,但目的是好的,不是么。

一想到肯尼斯,迪卢木多心中充满了愉快和轻松,不同于那个世界的隔阂与不认同,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让他想起便有傻笑的冲动。

迪卢木多拍了拍自己的脸,坐在山洞里,继续等待。

一夜过后,迪卢木多始终没有等到肯尼斯。在天际将明之时,他决定不再等待。

预言者所说肯尼斯已经脱离危险,这让迪卢木多在焦急之余有了几分安心。

既然预言告知在他在菲奥娜有该做之事,那么一定是在说在那里就可以得知肯尼斯的信息吧。迪卢木多如此判断着,骑上马,赶向菲奥娜骑士团的营地。

回到菲奥娜骑士团营地,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迪卢木多在营地外的田地里看见撅着屁股不知在挖什么的光头科南。

科南听见响声,抬头看见牵着马的迪卢木多,立即蹦起,一身泥的冲过来。

迪卢木多犹豫了下,没有回避,被科南抱了个满怀。

“天啊,兄弟,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这日子没法过了。”

迪卢木多推开科南,道:“我才离开几天,营地里出了什么事?对了,你在做什么?”

科南这才想起自己落在一旁的桶,他拎起颠了颠,笑道:“嘿嘿,中午的加餐都靠它了。”

迪卢木多往里一看,一窝肥硕的田鼠。虽然知道这些可以吃,但他实在是没有兴趣与胃口,“至于吗?伙食很差?”

科南用力地点点头:“自从公主被抓走后,芬恩的心情很差,营地里的厨师全力去做团长的餐食了,我们这些可怜的,全被对付了事。”

迪卢木多笑了:“这不过是你的借口。贪吃用不着掩饰,这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科南叹口气,伸伸手,道:“哎,你可真开不了玩笑。好了,公主追回来了吗?以你的本事,这不是什么难事。”

迪卢木多眼中一暗,摇摇头。

他从科南口中的话语发现,当时婚宴公主离去的真相并没有传开。知道公主本意的人,卡尔特、莪相、奥斯卡,都没有告诉其他人,这一切一定是卡尔特的安排。

这样一来,迪卢木多便省了不少麻烦,毕竟他从来没有离开菲奥娜的心思。

“公主现在很好,我不能违背她的意愿带她回来。”

科南有些不可思议:“不会吧,公主自己不愿意?当时不是你第一个发现公主被抓的么。话说那个肯尼斯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卑劣的事情也做得出……”

迪卢木多停下往营地走的脚步,严肃道:“科南,请不要侮辱我的朋友。”

科南皱眉,笑容淡了些:“迪卢木多,你在庇护他吗?在知道他的罪行的前提下,你依然维护他?”

迪卢木多平静中带着坚决:“是的。他没有罪。公主她……”

迪卢木多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骑士道义告诉他,如果说出公主被抓的真相,那么公主的荣誉将有极大的损害。可是他不愿意肯尼斯受到不公正的对待。尽管的确是肯尼斯带走了公主,可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避开未来逃亡的命运啊。

不能违背道义,但是也不能对不起肯尼斯。

迪卢木多陷入了沉默,一个两难的选择摆在了他的面前。

还未等迪卢木多有所抉择,科南耸耸肩,似乎并不在意那未说完的解释,“好吧,你现在不告诉我,总是要告诉卡尔特,告诉芬恩的。我总会知道。而那个肯尼斯,也总会有被抓的一天,十万枚金币和矿精,可是不小的疑惑。”

迪卢木多听到后面的话,立即大惊道:“什么意思?”

科南挠了挠光头,“不会吧,你还不知道?这会所有地下世界都知道了啊。有些认识的还找我打探肯尼斯的外貌特征,让我小赚了笔信息费。”

迪卢木多拽起科南的衣领,愤怒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科南一点也没有挣扎的意思,他伸开手,道:“即使我不说,也有其他人说,你对我发火有什么意思?”

迪卢木多咬咬牙,松开科南,道:“王室的通告里并没有针对肯尼斯的内容,这是谁发出的悬赏?”

科南理了理衣服,道:“索菲亚利,据说是因为他的妹妹死在了肯尼斯手上,悲伤与怒火让他用这种方式复仇,这并不奇怪。”

迪卢木多有了决断,他牵着马转向另一个方向。

科南见迪卢木多没有回去的意思,高声道:“你要去哪里?”

迪卢木多牵着马,道:“去找索菲亚利,这是一场误会。”

科南拉住白马的缰绳,阻止迪卢木多离开:“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那个索菲亚利,已经投靠王太子了。他是叛徒,他不会听你的意见。”

迪卢木多被这一消息所震,短短几日,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

科南又道:“我知道你前些日子与肯尼斯走得很近,但我也曾对你说过,玩玩就好,不要认真,他毕竟是索菲亚利的工具。”

迪卢木多按住科南的手,认真道:“不,他不是。我对他的感情,也绝不是玩。科南,你再这样说下去,我将以骑士之礼要求你道歉。”

科南有些吃惊,这句话意味着迪卢木多有发起决斗的意思,他是真的生气了。

科南不愿意为这种事情打一场,况且他也不是迪卢木多的对手,于是他松开手,笑道:“随便你好了,不过是几日的交情,都值得你这样做吗?你这个滥好人。”

迪卢木多知道这其中无法解释清楚,无奈笑道:“科南,这不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肯尼斯对我很重要。感谢你的信息,等我回来,我请你喝酒。”

说完,迪卢木多拍马白马急行,绝尘而去。

索菲亚利午餐的主食是小牛排,在他切了一块大小合适的肉块放入口中时,下人通传菲奥娜骑士团的迪卢木多前来拜访。

索菲亚利喝了一口酒,送下口中的食物。他擦了擦手,拿起一旁碟中的面包,道:“请他到偏厅,我吃完饭就过去。”

下人领命,下去转达。

索菲亚利慢条斯理地撕下小块的面包,没有放入口中而放在碟子里,直到全部的面包都被撕成了块状,他一片也没有吃。

“真是……影响胃口。”索菲亚利喝尽杯中酒,起身离开餐桌。

迪卢木多在偏厅等了许久,当他看见索菲亚利终于出现时,暗松口气。刚才他还在担心此时已经投靠王太子势力的索菲亚利不愿意见他。

索菲亚利保持着礼节,请迪卢木多先坐,才走到主座处,询问着迪卢木多的来意。

迪卢木多不做客套,开门见山地说出来此的目的,他希望索菲亚利撤销悬赏。

索菲亚利并没有因为迪卢木多口中的内容流出一丝情绪上的波动:“你说索拉并不是肯尼斯所杀,他是无辜的?”

迪卢木多点头,“虽然当时很混乱,索拉也没有告诉我是谁害了她,但肯尼斯绝不会杀害索拉,他只是带着索拉来见我最后一面而已。”

索菲亚利的双手安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嗯,我知道了。”

迪卢木多有些焦急:“既然这样,你应该尽快取消悬赏。”

索菲亚利交叉双手,道:“不。”

迪卢木多从来不曾发现索菲亚利竟是这样难以沟通:“为何?你为何还要坚持这样错误的行为?”

索菲亚利慢慢道:“这是我个人的意愿,无需向你解释。”

迪卢木多噌的站起来:“索菲亚利,你如果还珍视自身的荣誉,就不该做这种卑劣的行为!”

索菲亚利笑道:“骑士大人,我的荣誉属于家族,我并不是骑士,不会与你以决斗的方式解决问题。我的一切考量都基于政治目的。肯尼斯是站位里不确定的因素,他的性命取决于他的价值,如果因为黑市的追杀而死去,那么他的价值也不过如此。”

迪卢木多无法理解更加无法认同这一观点,“难道迄今为止,你的家族不是依靠菲奥娜骑士的保护才得有今日?你遗弃了骑士道,就是遗弃了过往的荣耀。强大的力量如果没有束缚,最终将会步入毁灭一途。也许在你眼里,生命有轻重的价值,但是对他们重要的人来说,生命永远是无价的。你为什么无法明白这一点?”

索菲亚利冷着脸,不发一言。

迪卢木多最后道:“肯尼斯不是你的工具。你没有资格决定他的命运,我也不会让他成为你牺牲的对象。”

索菲亚利笑了笑:“随便你。”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谈话结束。

迪卢木多不再停留,转身离开这个让他不愉快的房间。

迪卢木多离开索菲亚利的府邸,发现才过正午的天色阴沉地与傍晚一样。风打着卷将枯叶扫得满天飞舞,远方传来隐隐雷声,空气闷湿。路上行人低着头步履匆匆,躲避着即将到来的暴雨。

迪卢木多为一向以来不高的幸运值叹了口气,骑上马,往营地里赶,快要到营地时,暴雨爽快地从天而降,将他淋了个透湿。

不一会,他全身都在滴水。迪卢木多捋了捋黏在额头的头发,也不着急了,放慢速度回到营地,和守卫的巡逻的团员简单地打了个招呼,把白马带到马廊,便回到自己的房间换衣服。才擦干净身上的水,头发还在滴水,门外传来敲门声,巡逻兵说卡尔特大人要他去一趟,说有事相商。

会有什么事,迪卢木多大致猜得到。他点头说知道了,随手扔了个干爽的毛巾到巡逻兵身上。

“拿去擦擦头发,小心着凉。”迪卢木多笑着说。

迪卢木多来到卡尔特的房内,里面正生着炉火烧水,卡尔特坐在炉火旁,一边摆了个小桌子,上面放了两个木杯。

深秋一下大雨,气温便降了许多。迪卢木多把防雨的斗篷挂在墙边,也坐在炉火旁。

杯子里面放了些干的草药。卡尔特不急着开口说话,静静等水烧开。蒸汽和水鼓起的泡将水壶盖子顶起,卡尔特拿起水壶,往杯子里注了大半滚烫的水。杯底的草药浮了起来,黄黄绿绿,一片一缕地纠缠在一起。

卡尔特推给迪卢木多一杯,说:“驱寒用的,你刚刚回来,一定淋了个透。”

迪卢木多点头道谢,接过杯子,握在手里。

卡尔特吹了吹杯子浮起的草药,小抿了口,然后将杯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表情严肃。

来了。迪卢木多心里响起警报,他立即正襟危坐,不敢大意。

如果说,芬恩有一大半的政令都出自卡尔特的谏言,那么卡尔特的意思可以看成芬恩一大半的政令。在菲奥娜骑士团甚至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欺瞒芬恩或许暂时没事,糊弄卡尔特绝对立即出事。

所以,没有人敢小瞧卡尔特,没有人敢轻视他。

迪卢木多并不畏惧卡尔特,他与这位年长于他的前辈感情平平,在他入团之时,卡尔特便是芬恩的得力干将,一路走到今天,迪卢木多在团里的位置已经高于卡尔特,但他从未使用过地位上的特权。比如今晚,按理应该是卡尔特来找他,而不是他去见卡尔特,但是他从不曾对此抱有不满。

迪卢木多并非怯弱之人,他清楚卡尔特为菲奥娜几乎耗尽了心力,他知道卡尔特没有任何私利地为骑士团的运作费尽心神。所以,尽管他并不能接受卡尔特的某些违背骑士道义的手段,但不妨他尊敬这位前辈的心情。

卡尔特终于开口道:“芬恩知道了格兰尼公主对你的私情,他非常生气。”

迪卢木多心里咯噔一响,犹如一块巨石压在心头。

卡尔特说:“我劝他不要冲动,等你回来。还好这次 他总算还肯听我的谏言。现在你回来了,对于公主的去向,你有什么解释吗?”

迪卢木多盯着杯子里漂浮的草药,没有抬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卡尔特慢慢说:“如果你有想隐瞒的事,也不要紧。说给我听听,如果对菲奥娜无害,我和你一起保密。你回来后,芬恩马上会见你。到时候我可以帮你周旋,无论是真话,还是谎言。”

迪卢木多立即抬起头,道:“不,我绝不会对吾主说谎,那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卡尔特点点头:“很好。那你现在可以说出,公主去哪里了吗?”

迪卢木多再次沉默下来。

如果芬恩知道格兰尼公主的下落,会怎么办?一定会带人去捉她回来吧。

他答应保护公主的安全,便不能出卖公主的所在地。但是他又不愿意背叛芬恩,违背他的忠诚之心。

矛盾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好像要将他的心扯开两半。他握紧杯子,一语不发。

卡尔特并不焦急,他静默了会,再次开口,“既然你不肯说公主在哪里,那是否可以默认公主从此抛弃她尊贵的身份,不再出现在众人面前?”

迪卢木多一听此言,知道卡尔特愿意帮他在芬恩面前解释,立刻高兴地两眼发亮,道:“是的,公主说她不愿意嫁于芬恩,现在与她所爱的人隐居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大概此生都不再回来了。”

卡尔特露出玩味的笑容,道:“她所爱的人不正是你吗?你没有把她藏起来吧。”

迪卢木多有些生气道:“我怎么会做出这种无耻之事。我发誓,我对公主并无半点心思。她已经获得幸福,我绝不会去打搅。”

卡尔特叹口气,“好吧,此事暂且这样。那么,你可否再解释一下……”他注视着迪卢木多的眼睛,认真道:“那个肯尼斯是怎么回事?据说他操控着龙绑走了公主,你后来追到他了吗?”

迪卢木多犹豫了下,道:“……他是为了我,才做出如此鲁莽的行为。”

卡尔特眼中浮动戏谑之色:“你刚才还说不愿意欺骗芬恩,现在却对我说谎。”

迪卢木多立即道:“我没有。”

卡尔特笑道:“你与公主刚离开王宫,他就操控着苍龙来了。他怎么知道你和公主的事情?他难道会预卜先知?那他为何不直接让你远离婚宴?搞得这么麻烦,让全国的猎人都盯紧他?他脑子被狗给啃了?”

迪卢木多对卡尔特言论里对肯尼斯的轻蔑感到气愤,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肯尼斯的行为在别人看来,的确不合逻辑,但是要说明白的话,就要暴露一堆不能说的秘密。

最大的秘密,肯尼斯的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他不能说。

卡尔特冷笑道:“虽然还不知道肯尼斯的目的,但是他事后一定对你这样说,一切都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吧。他说的话你都信了?迪卢木多,不要被他欺瞒啊。他是个向魔鬼出卖灵魂的人,他迷惑了你,你不该……”

迪卢木多啪的放下水里的杯子,打断了卡尔特的话,“他……不是那种人。”

卡尔特长出口气,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迪卢木多说:“去找肯尼斯,带他去安全的隐居之地。”

卡尔特皱紧眉头,撇开目光,拿起一旁的水杯,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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