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当一切都触手可及，我却不愿伸出手去

几度酸涩的闭上眼，心里满是无力。慢慢的将他包围。

妖媚的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痛苦，路上好奇的看着这个男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几度却仿若未觉，兀自站在路边上。

茫然无措。

万俟郁坐在不远处的铁甲子里，眼神不离几度。

片刻，他收回目光，也压下心中的阵阵钝痛。

对着身旁坐着的中年男人说道：

“风长老，这件事我会考虑的。”

那中年男人正是刺杀商无将的边境人士，只见他淡淡的说道：

“好，希望万俟大人好好考虑。”

“我会的。”

风长老看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身影消失。

顷刻之间，除了司机就只剩下万俟郁一人。

万俟郁向窗外望去，几度还是那般茫然的站在那里。

自从上一次他们就没有再见过，万俟郁本是想吩咐司机开车，话到了喉口却没法吐出来。

手不由自主的打开车门，想几度走去。

直到走到几度身边，万俟郁才暗自叹了声，他永远都无法伤害这个人。

自嘲的笑笑，

“几度，”淡淡的声音在几度身后响起。

几度如惊弓之鸟般转过身，脸色苍白。

万俟郁暗自皱眉，他这是怎么了？然而，他的面上却无波无澜。平静至极。

几度一见他，眼泪瞬间就‘拍啦’的掉了下来。

他原本就长的妖媚异常，这眼泪一流更添风情，惹人怜爱。

路人见状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

万俟郁一见他的眼泪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心痛难耐。

他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抱住几度，轻轻的拍打着，就像他小时候几度这样哄着他一样哄着几度。

“别哭，别哭，还有我呢，乖，不哭不哭。”

几度一听这话，眼泪流的更是凶了，

他想，他这是图什么呢，

这么多年了，还不够么？

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折腾他们？为什么呢？

日日夜夜的痛苦，日日夜夜的思念

日日夜夜的难耐，日日夜夜的撕心

几度苦涩的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一直流一直流……

他想，是不是上辈子作孽太多，所以才罚他求而不得？

如果是这样的，他心说，

好，我后悔了。

我不该害命

我不该执着

我不该不甘

万俟郁感觉到身上的衣服大片的湿了，却只感到心疼，他从来没有见过几度这样苦，

这样的……痛苦。

从他见到几度的那一刻开始，

几度从来都是笑语盈盈的，

情绪也……从来不外露……

那么，现在，他的几度究竟被什么压垮了？

百年的痛苦，百年的思念，百年的裂心。

他抱着几度向铁甲子走去，满眼的心疼。

如果不幸福，如果不快乐，那就放手吧。

如果舍不得，如果放不开，那就痛苦吧。

段清泉下了楼

不意外的看到有些急躁的年封，他带着优雅的笑意，缓慢的坐了下来。

年封急躁的表情瞬间便安定了下，

周围没有人，显得有些寂静。

一室的沉寂

段清泉并不开口，他在等着年封。

须臾

年封一向冷硬的表情有些期艾，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清……是，是你么？”

段清泉轻轻的笑出了成，小清？

“不，不是我，”

那个叫小清的早在十岁那年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个叫小清的早在十岁那年死在男人的胯下。

那个叫小清的早在十岁那年死在生活的胯下。

年封仿若未闻，只是呆怔说着：

“我知道是你……我知道的……对不起小清，真的……对不起，当时我……我……”

年封有些哽咽，当时什么呢？

说他当时太小？

说他当时吓坏了？

不，不……他怎么能……

段清泉只是冰冷的笑着，毫无温度。

没有人知道那年他是怎样过来的，没有人知道那年他是怎样活下的，没有人知道那年他是怎样在数个男人胯下呻吟，只为活着。

没有人知道，就如同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活着。

段清泉平静的想着那年的自己“年少有什么事？”

“没，没有……”我只是想见见你……

年封看着段清泉，似要把拿过去的几十年都看回来。眼里满是愧疚难言，心痛难耐。

“既然如此还是请年少回吧，”

“他已经死了……”

段清泉看了眼年封，冰冷至极。

“我还没死呢，你也还……没死，年老爷子更没有死。”

年封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或许，真的是有死了才能解了这个结？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那样的仇恨该用什么化解，年封踉踉跄跄离开蕴族，一路上的不解迷惘。

满心的无力，他想过若是找到了小清，他会好好的补偿他。

他想过若是找到了小清，他会好好的供着他。

他想过若是找到了小清，他会把他当做王子般待着。

唯独没有想过，小清不需要他的补偿，小清不需要他的供着。

小清不需要他的王子。

他不需要。

唯独没有想过

小清需要报复

小清需要他死

小清需要覆灭

唯独没有想过……

唯独没有……

15、番外——几度万俟

几度今天像往常一样前往后山泡温泉，

只是今天他没想到泡温泉竟然泡出一个肉团？！

还是一个孩子？

几度怔怔的看着扒着他腿不放的孩子，

孩子清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就像那夜空中的星星，熠熠生辉。

而那双眼里慢慢的都是他，

孩子似乎还不会说话，呀呀的叫着。红扑扑的笑脸很是可爱，

几度心想，谁会丢下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呢？

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抱住了这个孩子，孩子顿时搂住几度脖子不撒手了。

嘴咧的老大，傻傻的笑着，口水都流水了还不知道。

几度左右看了看，没人。

于是他决定，他要留下这个孩子。

自此，便是万劫不复。

几度没有想到带回的孩子不是洋娃娃而是小魔鬼，

一会儿上树，一会儿捣鼓他的书籍，

一会儿玩土，一会儿满地乱爬。

几度很头疼，他在想是不是把这孩子带回来的决定是错的？

孩子似有所觉，连忙爬到几度的裤脚边，摇摇晃晃的要往几度身上爬。

几度冷眼看着，

半响，终于又一次的无奈弯腰抱起孩子，凶狠狠的威胁道：

“你再捣蛋，我就不要你了！”

孩子只是满脸傻笑的听着。

这话几度说了无数次，却没有一次实现的。

一开始几度以为孩子是个痴儿，

于是满心的爱护，疼的入了骨。

可是谁知道有一天，几度无意间见孩子有模有样的捣鼓着药材，

于是，他知道了，他被一个孩子耍了！

自此，就是三个月的冷眼。

直到孩子袒露心扉，怕几度让他出山。

于是两人和好如初，

比起过往，有过之而无不及。

时间就在这样吵吵闹闹中度过，

眨眼之间孩子已经长大了，几度便给孩子取了名字，

叫做万俟郁。

而孩子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调皮了，也不再是小时候那样粉粉嫩嫩包子摸样了。

孩子已不再是孩子，他是一个少年。

少年变的稳重，有担当，

少年变的斯文俊美。

看着正在给他洗脚的少年，几度心中无限感慨。

这个他一手拉扯大的孩子长大了

并且知道心疼养父了，虽然少年从未叫过他‘父亲’。

少年把洗脚水到了，洗了手。还想给几度推拿，

几度有些哭笑不得，他是神，少年是妖，怎会疲惫？

“我不累，你去休息吧。”

少年的面对着几度的背部，眼神暗了暗，低声应了声。

自从少年十岁开始就没有和几度一起睡了。

几度喝着青瓷碗里的散发着香气的米粥，满足的叹了口气。

再看看对面上的厅堂入得厨房的少年，

他感慨道：

“以后谁嫁你了，吃喝不愁。真有福气啊……”

少年僵了僵，“我不会娶别人的。”

几度没有听出少年的语气中的古怪，径自喝着碗里的粥。

日子似乎这样平静的过着

直到有一天

几度揉着脑袋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做起，手里摸到一片的微凉，

宿醉脑袋立即清醒了大半，他僵着脸转过去

不敢置信睁大了眼睛，满脸的骇然

“小……小……小郁？！”

而后者只是平静的看着他，掩盖在被褥下的手握成了拳。

心想，我都做到这一步了，你总该要和我结为伴侣了吧？

几度的另一只摸到满手的稠黏，他呆愣的看着，又看了看少年一眼，

“我们……我们……”

“我们做了。”少年藏起苦涩，平静的说道。

“做……做了？”几度看着少年，

少年点头，我们做了。

几度慌忙的起身，一刻也不敢呆下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顿了顿，没有回头，

“我要静一静，你好好休息。”

这一走就是半年。

半年，少年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坐在门口等着。

等着那个人的身影，等着那个人的出现，一日又一日，从希望，到期望，到失望，到恐慌，再到绝望。

那个人，都没有出现。

半年里的最后一日，这天少年没有坐在门口等。

他做了满桌子的佳肴，一动不动的看着，似想看出那人像以往那样大朵快颐。

心想，如果今日你不回来，我就去后山的断心涯。

断心涯，断心涯，名副其实。

心死了，活着干嘛？

少年自嘲的想着。

日光渐渐暗了下去，一室的寂静。

直到——“你坐这干什么？”

少年黯淡无光的眼瞬间明亮了起来，只是，他没有回头。

几度皱眉，挥手点了烛火。

他走到少年面前，眉皱的更深了，

“没好好吃饭？又瘦了。”

少年抬头，怔怔的看着几度，眼泪‘啪啦’的掉落。

几度一怔，迟疑了下还是弯下腰搂过少年单薄的身子，轻轻的拍打着：

“乖，别哭，别哭，还有我，乖，不哭，不哭。”

少年半年来第一次说话，他沙哑的嗓子在室内响起，

“我想你。”

几度叹了口气，道：“我也想你。”

是的，我也想你。半年来，无时无刻。

接下去，似乎都顺理成章了。

只是，在一处没人知道的地方，传来一声叹息。

两个人的相处似乎变了，似乎没变。

少年宠溺的看着不远的几度，后者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

咳了一声，又接着看书。

然而心里却不在书上，

从那天开始，少年几乎是有求必应，把他伺候的好好的，还胖了两三斤。几度不得不承认，少年是真的爱他。

每天早上变着花样的餐点，一个月内不带重复的。

从来不让他感到无聊，也从来不让他动手做任何家务活。

几度笑笑，其实这样也不错。

他收回思绪，静静的看着手里的书。树下的他显的柔和而安宁。

很难看出后来那妖媚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

16、番外——段清泉

“不要……不要……年城你不要打他……他是你儿子啊……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好不好……你不要打他了……你让他们住手你让他们住手啊……”

豪华的大厅里，女人哭妆都花了，合着眼泪混杂在一起。

年城厌恶的看了女人一眼，一脚踢向地上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的孩子身上。

骂道：“我儿子？哼，贱货！给我打！狠狠的打！”

尽管有些人不忍心对着一个十岁的孩子这样打，却还是没有吭声，毕竟年家的老爷子还坐着那看着呢，

只得狠狠的甩着手中鞭子往小孩身上抽去。

有些人不忍心看，只得把视线移向脚下。

女人一见更是疯了，连忙爬向孩子想要护着孩子，只是还没有爬出几步就被人拖着远离孩子。

“放开我！放开我！年城你不得好死！不得……”女人狰狞的脸瞬间定格在那一刻，妙曼的身子如放慢镜头般在孩子眼中向后倒去……

心脏处，是一个血淋淋的枪洞。

所有人都呆了，没有想到年城竟然开枪杀了自己的妻子。

血迹斑斑的孩子怔怔的看着，满脸的骇然，

跌跌撞撞的爬向女人，孩子捧起女人的脸，一张狰狞愤恨的脸。

让人不寒而栗。

孩子却不觉，喃喃的叫道：

“妈……妈……妈你怎么了？”

“你不要睡……我会乖乖的……”

“妈你不要睡，小清会乖乖的……你不要不要我……妈！”

孩子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落下来，撕心裂肺。

所有人都怔愣了

年城皱了皱了眉，与年老爷子对视一眼。

“把他拖出去！从此年家没有年瑜清！”

年城身后的两个男人上前拖着孩子，孩子死死的抓着女人的手，不撒手。两个大男人竟然没有把孩子的手掰下来，不由的把视线移向年城，

后者皱眉，颌首示意另一个人上前。

白光一闪，众人下意思的闭上眼睛，待再睁开时孩子死死抓住的只是一个手掌。

众人骇然，没有想到年城竟然这么狠心！

拉着孩子的人见状立即把孩子拖出去，

孩子还在撕心裂肺的大喊，“不……不！妈！妈！”

地板上被拖出痕迹，鲜血淋漓。

孩子猛然的咳出一口血，再也喊不出来。

两人把孩子带到郊外的一个荒野山上丢下离开了。

孩子还是血迹斑斑，静静的躺在草地上宛如死尸。

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狗哥，今天输了赢了？”

“去你妈的！滚一边去少给我找晦气！”

“是是是！这就滚这就滚……”

“他妈的！老子憋了一个月的火了！我操”

……

孩子迷迷糊糊的听着，却不肯彻底昏迷，

“救我……救我……”

“救我……救我……”

孩子一声又一声的呢喃着，一切都发生的那么凸凹，他还不知道什么是恨，他只知道他不想死……

他不想死！

名叫狗哥的人一转眼就看到一个孩子浑身血淋淋的躺在那，顿时吓的脸都白了。

狠狠的咽了口水，他小心的走上前，

“喂……喂……死了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