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黎乘云摇摇头，“你一直对我撒谎、劈腿、不告而别、在你想回来的任何时候回来搅乱我的生活，你觉得自己可信吗？”

付峻和只有承认：“我不可信，对，是我的错，但是小黎，请你试一试，我也没有那么差。你都肯与我复合，为什么不肯试着相信我？我们可以快活的在一起，不需要像这样。”

“在一起有很多方式，我们现在同样是在一起。”黎乘云讲过了，又皱起眉头，“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没有办法。峻和，你知不知道你每天回来闻起来是什么样子？如果是我这样，你一样会发火，你曾因这种事把我打成脑震荡，我不过把你关起来，难道对你还不够好？”

付峻和噎住了，几乎恼羞成怒，声音不由提高了：“那都过去了！我们能不能不翻旧账？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你非要这样不可吗？”

“不翻旧账？”黎乘云冷笑，“因为你也知道你太对不起我吗？”

“你还爱过别人！”付峻和吼完，深深地叹气，他率先做出让步，“够了，我们可以这么吵上一天，这没有意义，我不希望……小黎，怎样才能叫你相信我，任何事，只要你说，我都可以做。”

“乖乖呆在这里。”

“……除了这个。”

黎乘云怒视他：“你看，你做不到。”

付峻和攥紧了拳头，他唯一的优点只有说话算话，他不能再毁掉这仅剩的东西。

付峻和咬牙切齿讲：“小黎，你想要我在这里，可以，我答应你。明天我会在这里，你不必锁门，我不会出去。你可以安摄像头监视我，也可以不，一切都由你定。如果我明天做到了，后天你要把手机还我，我还会在这里；如果后天我也做到了，你要在这里加书桌和电脑。我哪里也不会去，除非你允许，直到你安心为止。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第三十五章

付峻和拿回了他的手机。

黎乘云在他面前翻看了手机中的一切，短信、电话、通讯和备忘录，之后才递过去。

付峻和愤愤的将手机摔在床上：“没找到你想象中的东西，失望吗？”他在屋中走来走去，皱着眉头，看起来马上就要爆发了。

黎乘云一言不发，等待付峻和再次与他争执。

他了解付峻和，翻看手机太超过限度了，付峻和不可能忍耐。他不在乎，他已将付峻和囚禁起来，情况不可能更糟。

付峻和暴躁的大口吸烟，几次张开嘴，却没有说出任何黎乘云以为他会说的话。

黎乘云几乎是诧异的叫他：“峻和……？”

付峻和恶狠狠瞪着他，花了几分钟把那些会令黎乘云恨他的话吞进肚子，讲：“小黎，你以为我会和你吵？不，我想我们之前已经把一辈子的架都吵完了。我答应过你，我会一直在这里，直到你安心为止，我可以做到。现在你感觉好一点了吗？你看，门没有锁，我呆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

黎乘云沉默。

付峻和又讲：“小黎，不需要着急，我错的太多，不期望你能立刻放下。我们有很多时间，慢慢来，总有一天你会相信我。”

如果付峻和没有一整天的空闲时间思考，他不可能讲出这两句话。他已尽了最大努力，试图将自己换到黎乘云的位置上，为黎乘云考虑。

总有一个人要多做一些，黎乘云曾冒雨在他楼下大喊，为他鞍前马后、满足他所有合理或不合理的要求，向家里出柜、切断联络后艰难的白手起家，黎乘云永远会原谅他、接受他，无论他多么令黎乘云痛苦。

而现在是时候轮到他了。

这天晚上，他们没有继续交谈。

吃过饭，付峻和躺在床上发呆，黎乘云静静的注视他。

黎乘云的害怕和担心都在他的眼睛里，但其中最清晰的，是付峻和的倒影。

付峻和握住他的手，微笑一下：“小黎，没关系。”说完了，又嬉皮笑脸，“你以为我会生气？我偏不。我什么时候做过你意料之中的事？”

再过一天，黎乘云在屋中添了书桌和电脑，还有两张并排放好的椅子。

黎乘云与付峻和坐在一起批文件，每过一分钟，他都转头看一次付峻和。

付峻和忍不住笑起来：“我们这样算不算同桌？”用手肘碰碰黎乘云，“就像高中的时候。对了，我们做过多久同桌？”

黎乘云眼也不眨一下，回答：“加起来一百零六天。”

“你居然数过？”付峻和感慨，“那时候你多可爱，真想不到今天。”

黎乘云扬起眉毛，似乎是威胁。

付峻和举起手：“我没有说现在这样不好。”

黎乘云于是低头签字，接了付峻和的话茬：“那时你每天骚扰我。”

“像这样？”付峻和将手放在黎乘云大腿上，轻而缓慢的一路摸上去，“你不会脸红了。”

黎乘云无可奈何，心情却逐渐放松下来，讲：“我曾经很想知道，‘同桌总是摸我大腿内侧怎么办？’”

付峻和大笑：“……‘谢谢大家，我们已经相爱了。’”

他们在这里吃饭，工作，休息，说话或者沉默，房间里每日添一些家具，一周后，已经像一个小型的家了。

有一日，付峻和半夜醒来，烦躁的盘腿坐在地上抽烟，过一会儿，起身走到门边，握住门上手柄，咬紧牙关和自己打仗。

按下去，他就可以离开这里。

他有工作，近日的所有会面都交给助理，已经有许多人不满。

黎乘云并不阻止，靠在床头看着他，好像明白一切都已注定了，他无力气挣扎，沉静的等待来自付峻和的伤害。

付峻和反身回到床边，轻轻拥住他，低声叫：“小黎，小黎。”

黎乘云的手发起抖来，非常痛苦：“峻和，我很怕。我受不了再来一次，你离开太多次……太多次……”

“我不会走。”付峻和侧过脸吻他面颊，带着前所未有的包容和忍耐，“我在这里。”

又过一周，黎乘云带来两瓶酒和一张唱片。

他们喝到微醺，黎乘云吹着口哨，眼睛仿佛看到很远的地方：“峻和，我嫉妒每一个和你上过床的人。每次想到他们，每次不知道你在哪里、在做什么、谁在你旁边，我都快要发疯。你甚至不肯主动讲你爱我……有时候我也怀疑，为什么一定那么执着？为什么一定是你，你这个家伙……多少人为你伤过心？而为什么最后是我，而不是他们中的一个，我不明白，我不相信……我和他们有哪里不同，难道只因为我等的最久、最能忍耐？我究竟最幸运，还是最倒霉？峻和，我爱你，可这简直是折磨。”

“你和他们不同。”付峻和低头点烟，“我很蠢，发现的太晚。除了你，我从不和同一个人在一起第二次，不可能随便纹哪一个人的名字，不可能为他们搞砸付家和汤家的合作，更不可能被别人关起来。小黎，你教会我许多事情，而这些事情，我只会对你一个人做。只要你能安心，我愿意呆在这里……你明白吗？”

付峻和看着黎乘云，他的眼睛仍然明亮，却不再含着年少时近乎刺目的火光，而变成了更恒久、且不会灼伤别人的东西。

黎乘云忽然想起十七岁的时候，付峻和第一次翘课带他去赛车。他坐副驾驶，紧张的满头大汗，车速到二百七十码后，窗外景物模糊成一条条色带。

看到终点线，付峻和将油门加到最大，完全不看前面，强硬的凑过来与他接吻。

他记得自己飞快的心跳，声音那么大，引擎的嗡鸣都被盖过。付峻和以那双极其明亮的黑眼睛注视他，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车外有很热烈的欢呼，付峻和下车，将车门甩的很响，与他的朋友嘻嘻哈哈闹过了，才叼着烟坐在车前盖上对他招手。

他走过去，颤抖的替付峻和点烟，付峻和于是满足而张狂的笑起来，问：“喜欢吗，下次还带你来。”

他腿软的几乎无法站稳，心里那么害怕，付峻和开车简直不要命，或许他们下次就会撞上护栏，一起死掉……最后他却回答：“好。”

如今他们再也不会做这种疯狂的事，可他仍有太多害怕的东西。

他怕相信后的失望，怕付峻和又是一时兴起，怕付峻和与他除了争执和做爱外真的无法相处。

付峻和轻声问：“小黎，你在想什么？”

黎乘云如梦初醒，低头注视付峻和：“……你过去完全是个疯子，我怎么会从那时就对你死心塌地？”

“问你自己。”

付峻和借酒醉，慢慢的吻黎乘云，以舌尖描绘他嘴唇的轮廓。

光是这样，黎乘云下身就迅速的硬了起来，他想一想，讲：“这张床太小，我们回卧室。”

付峻和抬起眼：“……卧室？”

“从今天起，你可以去二楼。”

第三十六章

黎乘云在厨房做晚餐，刚拿出菠菜，忽然听到付峻和喊：“我不吃那个。”黎乘云回头，付峻和趴在二楼栏杆上，笑嘻嘻的托着脸，“小黎，我不吃菠菜。”

黎乘云嘲笑他：“你还认得这是菠菜？”

“……你说什么？”付峻和作一个被侮辱了的表情，“过来，叫我揍一拳，我原谅你。”

黎乘云自顾自宣布：“今天是菠菜蛋花汤。”

付峻和大力敲一下栏杆：“黎乘云，我正式控告你虐待囚犯，快准备好律师，不然你会被告到倾家荡产。”

黎乘云不料他说出这种话，啼笑皆非：“你为自己挑食告我？”

“怎么样？”付峻和得意洋洋，“我就是不讲道理。”

黎乘云忍不住笑，冲他招招手：“下来。”

付峻和瞪大眼睛：“我能去一楼？”

“对。你可以在家里活动，但不能出门。”

付峻和鞋子也忘记穿，飞快跑下楼，做的第一件事竟是将菠菜丢进垃圾桶。黎乘云无可奈何，抱起付峻和放在料理台上：“我去拿拖鞋。”

付峻和伸腿勾住他：“不要去。”接着整个人都攀上来，“小黎。”

黎乘云怕他摔下去，一手搂住他：“你干什么？”

付峻和很不正经的将手伸进黎乘云裤子，黎乘云下面立刻‘唰’一下站了起来，颇按耐不住的吻过去。付峻和却猛地推开他，几步跑到客厅：“现在你记住我不吃菠菜了。”

黎乘云咬牙切齿，追到客厅，恶狠狠将付峻和摁在沙发上：“付峻和！”

付峻和板起脸：“有事吗？”

傍晚落日的余晖照在沙发上，付峻和的睫毛裹着一层暖洋洋的光，装模做样的表情显得很可恶、又很柔和，见黎乘云不讲话，有点心虚的摸摸他脸颊：“别生气。”

黎乘云低头吻他，轻而温柔，额角、眼睛、鼻子与嘴唇，把他当作一块非常美味的大号蛋糕。付峻和能感受到黎乘云动作中的克制，胸膛逐渐变快的起伏，皮肤下紧绷的肌肉，还有抵在他腿间坚硬的性器。不知为何，黎乘云好像并不急着进入正题，只是慢慢的品尝着付峻和。

付峻和不满足的小声抱怨，这声音很快变成了呻吟，当黎乘云吻过他每一根手指、每一寸皮肤，他的呼吸紊乱、大脑充血，好像被温暖而极具侵略性的岩浆包裹。

黎乘云一根手指也没有碰到付峻和下身，付峻和就已经射了。他急促的喘着气，将黎乘云拉近了，额头相抵。他们都在微笑，付峻和几乎是叹息的说：“小黎，进来。”

茶几下放了润滑剂，黎乘云胡乱挤了一堆出来，涂在付峻和臀间。

付峻和完全放松的为他打开，黎乘云放慢了进入的动作，不厌其烦的与付峻和接吻。连空气都变得蓬松，缓缓在他们周围流动。

黎乘云专心致志的看着付峻和，这一刻付峻和似乎从重重的外壳中剥离出来，赤裸的出现在他面前，真实、柔软、可爱，同样也可以被伤害，然而付峻和毫不畏惧，心甘情愿的被他拥有，无论是身体还是其他。

那些长期压在他胸口，令他不安的东西变轻了，黎乘云希望这一刻能够长一些、再长一些，他故意错开付峻和的敏感点，直到付峻和发出催促的鼻音，紧紧贴上来，低声叫他：“小黎，小黎……”

他不由自主的回应：“峻和。”

付峻和仿佛这样就能满足了，黎乘云轻轻的吻在他睫毛上，提前预告：“峻和，我会动的快一点了。”

付峻和里面蠕动起来，吸吮着黎乘云，黎乘云接受了这个邀请，抽出时只留头部在里面，进入时好像连阴囊都要挤进去。律动越来越快，付峻和发出短促的尖叫，穴肉收缩着，黎乘云停了一会儿，等待付峻和从高潮中恢复，然而那种被紧箍和包夹的感觉无与伦比，他忍耐的额上青筋都暴起来。

沙发上空间太小，付峻和有些腰酸，动了两下，试图换一个更舒服的角度，黎乘云按住他：“别动。”汗水滴在付峻和脸颊上。

付峻和着迷的看着黎乘云，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黎乘云感觉到付峻和心脏剧烈的跳动，一下下撞在胸腔上，好像迫不及待想跳进他手中。他再也无法忍耐，大力的挺动起来。

他们上过很多次床，和对方，和其他人，但这一次格外不同，结束时他们仍不想分开，静静的抱在一起。

最后付峻和被黎乘云压的喘不过气，讲：“走开，我要去洗澡。”

“我和你一起。”

只有一个淋浴头，付峻和先挤了洗头水，把位置让给黎乘云。他顶着满头泡沫靠在门口，轻佻的冲黎乘云后背吹口哨，黎乘云转头看他，立刻喷笑：“峻和，别胡闹。”

付峻和张牙舞爪扑上去，从头上抓一把泡沫抹在黎乘云脸上：“刚刚算什么，这才是胡闹。”

黎乘云眼睛被辣的流泪，不停用水冲，付峻和毫无同情心，在一边哈哈大笑。黎乘云冲干净后，无奈的瞪向付峻和。

付峻和看到他略略红肿的眼皮，一下换了口气，讲：“云云宝贝，不哭不哭，眼睛都肿了，真可怜，有我罩你，谁胆子这样大，敢欺负你……”表情十分活灵活现，还安慰的拍拍黎乘云肩膀。

黎乘云简直想揍他一顿，又下不去手，一声不吭的生闷气。

付峻和又抓一把泡沫，涂在自己胸口，然后挺起胸膛逗黎乘云笑：“樱桃芝士蛋糕，免费品尝，这位先生，试一试吗？”

黎乘云闭上眼睛做深呼吸，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抓过付峻和狠狠抽了他屁股几巴掌：“老实点。”

“啧。”付峻和撇撇嘴，“无聊。”

第三十七章

付峻和再一次出门已是两个月后。

黎乘云买不到他常喝的那一种饮料，被他吵到头痛，不得不开车载他去超市。仿佛是小孩子第一次去游乐场，付峻和兴奋到两手按在车窗上，目不转睛望着窗外。

黎乘云开始后悔带付峻和外出。

或许是两个月中，付峻和眼中只有他一个人，让他反而更不能接受付峻和因除他以外的人、或者事情而开心。

红灯时，付峻和终于回头看向黎乘云，眼睛笑的弯起来：“小黎，你还好吗？如果不行，你现在就可以开回去，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