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做什么？”陆萧转着手上的戒指，因此刚才听到的那番话而有些不快，对楚乔这个明显是觊觎自家财产的人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还不快换衣服。”

“换衣服？”楚乔看陆萧拿出一套黑色西装往身上穿，人就不明所以，“去干吗？”

陆萧没了耐心，系领导的动作停滞下来，他漆黑的双眼望着眼前脸红脖子粗的男人，心里的愤怒喷薄而出。“如果你对这个家有一点在意的话，就该记得下午要去祭拜我妈妈，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楚乔愣住了，事实上真的没有人告诉他，他以为今天只是举行婚礼而已，所以根本没带衣服过来，而身上这套白西装，显然是不合适的。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怒火随时会爆发的陆萧，试探着问，“我马上去家里换衣服。”

陆萧冷冷地回答，“好，十分钟后我如果没看到你，你就不用去了。”说完，便甩手离开。躲在门外的楚青哼了一声走进来，不屑地说：“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楚乔，你怎么什么都不关心啊。哥告诉你，你要想在陆家立住脚，就得把陆家大大小小，上上下下，连带老妈子的习惯都打听清楚……”

楚乔哪里有心思听楚青废话，看到他穿了一身黑，就连忙让他脱下来和自己换衣服，也不去管正式不正式了。等他换好衣服出去时，陆萧已经上车了，他打开后门上去，两个人谁都没有理会他。楚乔沉默片刻，还是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两个人在墓园门前看到了陆婷，她似乎也是刚从外面过来。她看着两个人，对谁都没没有理会。

陆萧从车厢里拿出两大束百合花，对陆婷说：“上去吧。”楚乔由于头晕的厉害，一直掐着自己的手心，也没心思说什么，跟着兄妹两个人往上走。

楚乔一路上都在想象姚琳琳是什么模样，他猜测是个大家闺秀，因为陆萧兄妹显然外形上比较优质，可没想到，墓碑上的照片竟然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细眉细眼，但是气质却很好。他猜想那对高傲的兄妹遗传陆云山恐怕多些，刚要再凑近看仔细些，就被一条伸出来的胳膊挡住了去路。是陆婷。

“你们俩站在这里就可以了，我自己上去。”

楚乔扭头看陆萧，对方似乎没有任何意外，默默地注视着前方的墓碑。而陆婷则走过去，把脸贴在姚琳琳的照片上，抱着墓碑呜呜地哭。楚乔似乎也被这样的情绪感染，鼻子有些发酸，头更疼了。

陆夫人，对不起，对不起，我从没想过会这样。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我绝对不会答应他。

如今我也将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代替他活下去。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我。

9.他和他的初夜

楚乔感冒了，原定的蜜月之旅也延期了。当陆萧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长出了一口气，真希望感冒不要好，就这么一辈子赖在这间属于他和陆萧的婚房里，反正陆萧住在熙府花园那边忙他的工作，也不会过来住。楚乔每天好吃好喝有人伺候，日子舒坦得很。

但是往往天不遂人愿，大概是情绪放松了，楚乔的感冒很快好起来了。陆云山很高兴，催促着陆萧赶紧去订机票去海南。因为楚乔的职业原因，他不能出国，蜜月只好选择在三亚，反正两个人都没什么兴趣，去哪里反倒无所谓。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楚乔简单地收拾了行李，才发现李阿姨准备的中药早就凉了。他端着中药准备到厨房热一热，刚把门拧开，就看见陆云山和陆萧走了过来。不知为什么，楚乔立刻把门带上了，等他们走过去的时候，才蹑手蹑脚地出去。

（你快醒来吧，今天陆先生要我忘了你，好好和他一起生活。可是我不能，我做不到。你快醒来好不好，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如何像陆先生说的那样，和他在一起。）

京城的天气早就冷了下来，陆家已经烧上小暖气，可海南还是那么热，四周茂密的绿色植物让楚乔有些兴奋，感觉好像回到了家乡，虽然这里是热带，和浙江有着鲜明的差别。

到了酒店陆萧就不打算出去了，出于贤惠的打算，楚乔在出去前还是问了陆萧的意见，已经洗完澡，换好睡衣坐在沙发里看时尚杂志的陆萧连头都没抬，简单地说：“不去。”

一切尽在意料之中，楚乔也没抱什么希望，虽说这样的婚姻生活起始点有些不尽如人意，但他还是明白是自己失误在先的，就算以前一直温和地陆萧现在对自己冷淡也是情理之中。楚乔抱着这样的想法，拿着钱包乐呵呵地出门了。

晚上的海风很舒服，楚乔找个人多的地方，吃烧烤吹海风，烦心事似乎都忘记了，他看着旁边桌子的一家三口，想着自己在不久也会有一个宝宝，心里竟然觉得有些温暖。不管陆萧对宝宝的态度如何，他早在读书的时候就下定决心要全心全意爱自己的孩子，不让他像自己小时候那样吃苦受委屈。想着想着，楚乔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直到老板娘打烊才醒来，他看着空无一人的海边，暗道坏了，急急忙忙往酒店赶，等他轻手轻脚进房间一看，果真陆萧已经睡着了。

楚乔怕打扰陆萧，索性抹黑往洗手间蹭，可他太高估了自己的记忆力，一不小心就碰到了茶几，陆萧模模糊糊地问：“谁？”手也拉开了灯。

楚乔挡住眼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打扰你了。”

陆萧看到畏畏缩缩，好像做贼一般扶着茶几的楚乔，闭上眼睛说：“快去洗澡吧。”

楚乔听了，立马向浴室冲去，胡乱地冲洗完毕，正在穿睡衣的时候，外面突然就黑了下去。他忽然觉得很好笑，就算自己犯了错误，他大可以说出来啊，这样究竟算什么？

楚乔借着浴室的光摩挲到床边，想着这样一个难搞的大少爷是不是不习惯与人同睡，正要往沙发那边走，却突然被人拉住手倒在了床上。他没想到陆萧的力气这么大，一个胳膊就把他拉到床上去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陆萧压在身下。他以为陆萧对他没什么兴趣，却忘记了一个男人就算再不满意自己的“妻子”，也不会把他当摆设。

陆萧做爱的时候完全不高雅不温柔不矜持，甚至有些野蛮。扩张还没做完，就直愣愣地捅了进去。楚乔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痛，手连抓着床单的力气都没有了，牙齿已经把嘴唇咬破，一股咸腥的血味。他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上方的那个男人，却被他拿枕头挡住半张脸。在完全地黑暗中，痛觉更加敏锐，他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那个东西在变硬变大，然后以一阵强过一阵的力道冲刺。

谁说性爱是美好的、愉悦的、爽人的！都他妈的是骗人的！楚乔很像脱口大骂那些傻缺对性爱的描述，然而很快就把这个念头打消了，他更多的是想自己晕过去，太他妈的疼了。楚乔隐约尝到了眼泪的苦涩味道，也忽然想起，自从认识了陆萧，他接触得最多的字就是“疼”和“痛”了。

陆萧只发泄了一次，当粘腻的液体喷射到里面的时候，楚乔竟然变态地觉得温暖起来。陆萧等到射完便立刻从楚乔身上爬下来到浴室去洗澡，楚乔歪着头，正好可以看到陆萧投在浴室白色的磨砂玻璃上的修长身影，他轻轻地笑了，原来这就是那被无数文人墨客称颂为小登科的洞房花烛夜，个中滋味，真让人难忘了。

陆萧洗好澡后，打开灯从衣柜里拿出衣物，穿戴整齐之后出去了。楚乔就在明晃晃的灯光中，缓缓起身。身后大概被撕裂了，一动就抽疼得厉害，而起身的动作让精液流了出来，经过血口的时候沙沙的，腰也像被碾过一样断成好几半，楚乔不得不佝偻着身子喘气好缓解疼痛。他整个人好似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头发被打湿了黏糊糊地贴着额头非常不舒服，但是他估计不了那么多，只想让痛楚减轻一些。“早知道就先吃些止疼药了，不知道管不管事。”楚乔想。

大概是窗户没有关严实，晚风顺着缝隙吹进来，厚重的黄色窗帘也被掀起一个角，落下时打在窗框上“啪”的一声响，让楚乔吃了一惊。他想起了和这个类似的声音，和那个没有半点怜惜之情的男人，神智竟然清醒了起来。他咬着牙告诉自己要坚强，然后伸了下腿，却因为疼痛而不得不停止在原处。他闭着眼睛，顺着床沿让自己滚落到地毯上，毫无疑问的，身体又遭受了另一番痛楚的袭击，可比起他心里的痛似乎也没那么难忍。楚乔靠着床，缓了好一会儿才有下一步动作，腿根本走不动，只能半跪半爬着往浴室行进，短短的不到十米的距离，他竟然走了半个多小时。到了浴室之后，他迫不及待地爬进了浴缸了，也不管是不是没有清洗干净，直接躺在上面，打开水龙头，让热水流满自己全身。

在那一瞬间，楚乔很想把自己淹死在水里。

他自认为不是个势力、爱慕虚荣的人，他很善良、很单纯，可是他就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罪都要他来承受。小时候不受家人喜欢，父母把好吃的好穿的都给哥哥，长大后差点因为家里穷辍学，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又因为来自农村被同学看不起，而现在，他又因为怕失去这份工作，失去让父母唯一在乎他的筹码而把自己给卖了！他从尝过多少爱，吃的都是苦，可尽管这样他都不怕。只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打造一个美好的明天，可是能不能给他点儿希望呀？楚乔换了三遍水才觉得自己干净一点儿，浴室里水汽蒸腾，镜子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白霜，他拿浴巾把镜子擦干净，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睛肿胀的男人，差点儿认不出来是谁。

也许是热水的愈合性能和舒缓功效比较好，楚乔洗好澡已经能扶着墙壁走了，他回到房里，看到犹如凶案现场的床，怎么都没勇气上去睡觉。于是想多穿点儿衣服在沙发上凑合一个晚上。他打开箱子，看到一个白色的塑料袋，他才想起那是他出发前准备的药品，当看到那短短的一节红药字体的药膏时，楚乔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他打开药膏，按照说明书小心地涂在后面。他没有不好意思，也没有什么异物入侵的不适感，后面已经麻痹，肿胀的外翻着，而且明显有裂痕。他咬着牙将整只药膏涂完，又找出消炎药和感冒药一股脑吃了下去，然后找了件宽松的裤子，连内裤都没穿，就侧躺在沙发上睡觉去了。

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谁知道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10.陆萧不是陆萧

楚乔是被电话吵醒的，他刚醒来的时候，浑身的酸痛就将一幕幕往事送回到他脑海里，也许是昨晚的内服外敷起了作用，此刻的他感觉要舒服很多，最起码他可以站起来环顾四周。房间已经被人整理好了，大概是酒店服务员做的，楚乔觉得陆萧是不会做的，一个昨晚享受完了就走人，不顾另一半死活的男人，应该没有什么闲情逸致来整理房间吧。

楚乔自嘲地笑笑，然后去洗漱，刷牙的时候就听见肚子咕噜噜地叫唤，他三下五除二洗了脸，换件宽松的衣服，然后打电话到大堂叫了粥和凉拌菜。虽然他饿得难受，但是他还是有些常识的，粥现在是最适合他肠胃的食物，他可不想在大便时再次尝试后穴被撕裂的苦楚。

百无聊赖之际，楚乔打开电视找音乐台听歌曲，然后把被子团成一团靠在后面，他看到手机就在床旁边的茶几上，才想起应该给陆云山打个电话报平安。他拿过手机按了开锁却没有动静，想着大概是没电了，又下去充电然后打开手机。哗啦啦好几条未读短信以及未接电话记录跳了出来，他一一打开看，几乎都是楚青发来的，大概是问他有没有到海南，到了回电话不要让父母担心之类的，还有一条是林局长的。楚乔看了下时间，是昨天晚上的。他又翻了翻陆青的电话和短信，竟然也都是昨晚八点到十二点的，那时候他在外面吃烧烤，手机应该带着的，不，他没带手机，是放在酒店里，嗯，为什么放在酒店里？好像是还有一格电了，对了，他那时候就在给手机充电，而因为工作需要他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的，所以他回来后不应该听不到之后的电话的。难道是吵醒了看书的陆萧，被他给关掉了么？

楚乔皱着眉头，想不出个所以然了。门却被打开了，穿着白色T恤和米色长裤的陆萧走了进来，手上端着托盘，楚乔眨眨眼，发现那上面竟然是他点的粥和凉菜。

“昨晚的事很抱歉。”陆萧看着楚乔讶异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闪地道歉，但是也没有更多的解释，而是很快转移了话题，“你睡着的时候我请医生看过了。”

楚乔震惊得无所适从，他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可以接受另一个男人对自己欲望的抚摸，就算是医生很别扭。他的脸瞬间红得像喝了酒，结结巴巴地说：“这样，这样啊，那谢谢你。”

“嗯，谢谢你不生气。但是我还是想为我昨晚的事情说句对不起。以后，以后我会好好对待你的。”陆萧把粥放在茶几上，走过来摸摸楚乔的额头，然后长出一口气，“幸好没有发烧。你还有没有不舒服，吃晚饭我再帮你涂药吧。”

陆萧把粥端过来，示意楚乔快吃。可是在他“深情”的注视下，楚乔怎么能够吃的快，尽管他知道陆萧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但陆萧那双明亮漆黑的眸子却自来就有这种效果，似乎总是在深情地凝视着你。楚乔干硬粗糙的手握着勺子，对着那碗香喷喷还冒着热气的香菇鸡丝粥发呆。透过那带着香气的薄雾，陆萧那双眸子显得更亮了，幽幽的似乎要燃起蓝烟，楚乔似乎还看见陆萧高挺的鼻梁下那好看的元宝形的嘴唇上下吧唧了一下，再眨眨眼，似乎又没有，可是他的眼神却没变，掠夺色彩很浓重。楚乔有种本能地恐惧，屁股往后挪了挪，随即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吃粥，他不敢有多余的动作，连吃口凉菜都不敢，生怕哪个举动引起陆萧的注意，让他真的化身为狼扑上来，虽说他对自己的样貌还是相当有自信，但他不能保证一个有正当需求的男人会在什么时候发情。

楚乔喝完粥，哎呦哎呦打两个哈欠，装模作样地合上眼睛睡着了。陆萧不觉得有些好笑，打电话让服务员来收拾碗筷并且加一床被子。服务员送来被子，陆萧拿过来给楚乔盖上，然后冲个澡，把窗帘拉严实了，钻到被子里睡午觉。

陆萧在给楚乔的粥里面加了些安眠药，他后面虽然不能算伤，但是多睡觉也是有好处的。楚乔没五分钟就进入了梦乡，身旁的陆萧听着那绵长的呼吸声，睁开双眼看着他的睡颜。楚乔人长得很清秀，睡着的时候，像个小孩子一样蜷缩成一团，不打呼也不磨牙，很安静。他的性格也是十分乖巧，所以才会答应这门婚姻吧。看着看着，陆萧也渐渐进入梦乡。但他睡得并不安稳，他做了噩梦，梦到了五年前。

金碧辉煌的会所里，灯光闪耀，乐声震耳，打扮得靓丽非凡的男女们，猜拳、喝酒、唱歌，会所里的白兰小姐终于等到了期盼好久的那个男人，但似乎那个男人对她并不是很感兴趣，只说了谜语让她猜。那个男人是京城有名的一个官家子弟，前一段时间据说是从哈佛退学，要去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他把给客人的酒推到卖酒少爷阿典的面前，眼光却始终在那个男人身上。他很看不惯这些官家子弟，仗着出身好就可以为所欲为，但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对他的羡慕与向往，那样一个人，很少有人能抵挡吧。

果真，阿典有些跃跃欲试，但他还是好意地警告了阿典，阿典不屑地走了。

之后的场景是他在停车场看到那个男人正在打电话，他的车似乎坏掉了，他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机会，他虽然警告阿典，但还是控制不了自己对那个男人的向往。

男人抬起手腕看了时间，然后微微一笑，他觉得心脏似乎在那一瞬间停止，那个笑容也让他铭记终生。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男人对他很是客气，礼貌地道谢，“K？你的名字很有意思，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