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愤怒的皮晨狼狈的爬起，看着无奈的钟离瑜哲，他只能先打招呼，等回军营再收拾枫墨：“参见钟离瑜哲陛下。”

“请起。朕命令你们。好好照顾闻人公子及白姑娘。”钟离瑜哲用命令的语气道。

逸莲连声最后的寒暄都没有，直接就牵着遥寒往军营方向走。皮晨与枫墨两人没来的及应钟离瑜哲，但是也跟站了起来。虽然有点不放心钟离瑜哲这边，但是看着逸莲一副冒火的样子，也只好先带他们回军营再说，毕竟逸莲爆发比钟离瑜哲爆发要恐怖的多。

接下来的几天，基本上都在一片吵闹声度过。遥寒出于玩乐，参加了军营的训练。而突然，钟离瑜哲突然来了一个命令。要在潼侨国与魔族在潼侨国交战。

“……”枫墨铁青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皮晨大大咧咧的坐在枫墨面前，问道：“枫墨，你在想什么？”

枫墨只是淡淡的瞄了他一眼，便说道：“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例如说呢？”皮晨不以为然。

静静的沉思了一阵，枫墨这才缓缓开口：“首先是战役。为什么莱尔斯会突然间发起战争？这一代的莱尔斯明明是支持和平主义的。其次，为什么战役偏偏是在逸莲来到东赵国之后下达？一般一场战争的准备都会长达很久，但是这一次，就好象是突然间，莱尔斯心血来潮一般。最后，这次为什么是莱尔斯亲自带兵？”

皮晨想了个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这么说问道：“要不我让人去调查一下？”

“不了。毕竟是人类与魔族之间的斗争，我们两个自己搀和着玩就好了，别让其他妖族继续搀和了。”枫墨摇头道。

门突然被踢开，遥寒双手插在胸前，微笑道：“听说有战争不是？”

皮晨一脸见鬼的表情望着遥寒，遥寒虽然没有聆雪这么暴力，但是也不得不说跟聆雪有些相似。遥寒这个人平时是很冷静的，但是一遇到有趣的事情，就忍不住瞎掺和。例如说现在，一听到有战争，就立刻又想着要掺一脚。

“不行，这次跟在军营练习不一样。军营里的人不会下重手，也会谦让你，但是敌人不会。钟离瑜哲陛下也给我们下过命令，必须要保全你的安全。”枫墨严肃道。

遥寒突然阴沉了半张脸，那样子跟聆雪发飙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哦！是这样啊……那我就先拆了钟离瑜哲的胳膊，让他老老实实下令让你们带我去好了。”

刚好这个时候进来的逸莲，也听到了这句话，淡然道：“如果你真的想……其实也不用你动手……”

皮晨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逸莲向来没大脑，他之前被钟离瑜哲惹毛过，说出这种话其实也不奇怪。

无奈的枫墨只好点了点头，苦叹一声：“知道了，那——我就把你带过去好了。你们可千万别对钟离瑜哲下手，我还不想这么早被革职，更不想未来百年以内都不能进入人界。但是逸莲，你必须要随时跟在聆雪身边，千万别让聆雪出什么事情。”

遥寒满意的点了点头，扯着逸莲就跑了出去。逸莲脸上也是半点不愿都没有，只是老老实实的跟着遥寒的动作跑出去。

枫墨又露出了之前的表情，沉思状。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

“你说……逸莲和聆……不对，是遥寒。你说这两个人会不会有戏？”枫墨认真道。

皮晨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并非是惊讶枫墨的想法，因为他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他只是惊讶，枫墨这十年间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如今竟然在猜测逸莲与遥寒的关系。这可让他着实吓了一跳。

看着皮晨露出这个表情，枫墨皱了皱眉头：“你难道没注意到？”

“怎么可能，我只是有点惊讶而已。”皮晨笑道，“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会再关心这些事情了，倒是没想到你竟然又关心起来了。莫非是因为聆汐要来，你激动了？”

枫墨白了皮晨一眼：“你忘吃药了？逸莲可是我的好兄弟，当初他也帮了我大忙，如果不是他，我也不可能与聆汐发展下去。”

“到最后还不是吹了？”皮晨脑子又一抽，嘴巴又快了脑子一步。

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瞪了皮晨一眼，枫墨干脆摔门出去，留下皮晨一人独自凌乱。

25、战争掳人

原本闲着没事干加入军团的遥寒，现在应该是以士兵的身份参加战争——若是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军团里谁人不知，这位金发少女遥寒是两位活宝将军他们挚友的心头肉。说来他们的这位挚友也有些许奇怪，似乎早已与他们大将军相识一般，发色更是世间少有的银色，这金色眼睛也是让人看着发颤。但是似乎每当他在遥寒面前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面瘫依旧，但是不知为什么，温顺的不得了，几乎她想做什么，都顺着她心意。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逸莲似乎对遥寒有意思。但是人家遥寒对别人的感情似乎一清二楚，周围人对自己的感情，却是浑然不知。一副把逸莲当成好兄弟的样子，真的是让人看着都着急。

但是逸莲与团长们似乎完全不急的样子，反而还对现状很满意。士兵们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们才好了。

不久的几日后，战争开始了。一般都会伤残惨重的军团，这次竟然完全没什么人受伤。魔族似乎根本不在乎战争的输赢一般。直到午后，他们才真正知道魔族的目的。不对，应该说是“魔王”的目的。他的目的竟然是——掳走凌遥寒！

逸莲完全没有想到，但是他也很迅速的做出了反映，直接就追了出去。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魔族全部撤军完毕，独留东赵国士兵们在那凌乱。

两位将军终于明白了一件可悲的事实——魔王的目的不是想要开战，而是想搞清楚逸莲到底在想什么，把遥寒掳走了！

倒是没想到，莱尔斯嘴巴一抽，就把逸莲把遥寒召唤过来这个现实给说出来了。

又过去半个时辰，逸莲才匆匆忙忙的赶回来。之前心急着要救出遥寒，差点就要和莱尔斯翻脸，所以也没注意到遥寒的反映。结果好不容易带回来了，三位大男人才发现，遥寒脸整个都是黑的。这一看，三个大男人才明白，遥寒恐怕是知道事情的真相了。现在正在军营里面与遥寒“商讨”一些事情。

“你觉得结果会如何？”皮晨从门缝偷窥着里面的情况，小声的对一旁的枫墨问。

而一旁的枫墨思考了一阵，随即摇了摇头：“这太难说了。我认为遥寒绝对不可能就这么容易原谅他。估计还有的闹。以逸莲的性格，搞不好真的会半路跑——”

话还没说完，里面突然传出一阵疾呼“你不准跑！”，然后又发出一阵绚丽的光芒。皮晨与枫墨二人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同时喊道：“说中了？不会吧？”

皮晨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是身体已经下意识的冲了进去。枫墨拿出布条，将自己散乱的青丝束起，随意的将黑曜石的簪子插到布条里面，变成与平时相仿的黑马尾。深呼吸了一口，准备迎接等一下一定会黑着脸出来的皮晨。以皮晨的那张贱嘴，不被赶出来都难。

“擦！把我召唤过来就不管我了？把·他·抓·回·来！”房间里面传出了遥寒愤怒的怒吼。枫墨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这位遥寒姑娘还真的是彪悍的就跟聆雪发彪的时候一模一样啊。

皮晨黑着脸走出了军营，对枫墨弩了下嘴。枫墨自是知道他的意思，也只能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进了军营，拍了拍遥寒的肩膀：“现在我应该不用再叫你聆雪了。嗯……可以叫你本来的名字吧？遥寒。”

遥寒满脸杀气的问：“你是来干嘛的？不帮忙就出去。”

“我没说不帮忙啊？”枫墨无奈的苦笑了一声，“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抓他回来又怎么样？”

可能是觉得枫墨比较适合倾诉，所以遥寒直接的说清楚了：“我也想知道我想干什么。但是我认为，我必须要让他回来。老实说，我平时不是这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到，这才是我应该有的性格。都到这个地步了，我也不得不承认了。虽然他对我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但是虽让我倒霉呢？我竟然喜欢上他了！你说我这个人奇怪不奇怪？我竟然喜欢上他了？而且我现在才发现！”

“不奇怪，喜欢一个人的事情我是了解的——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可思议的感觉，但是当你回过头的时候，你才发现原来你已经喜欢上他了。”枫墨松了一口气，苦笑了一下，逸莲，你可别说我不够兄弟，我可是帮过你了啊。

“听这语气似乎饱含沧桑啊？传说中的墨色蛇蟒王如枫墨也有喜欢的人吗？”遥寒略微诧异道。

枫墨微微一愣，已经有个五六年没人再问过他关于感情方面的问题了。没想到再被人问起的时候，竟然是那个人的妹妹。但是他没有犹豫，而是缓缓的问道：“嗯——你真的想知道吗？”

“也不是，只是有点好奇而已。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我也不介意。”遥寒一向是个不喜欢给自己添麻烦的人，刚刚也只是略微激动了才会那样，平时她是坚决不会有太多废话的。

“也不是不能说，你现在应该是没有白聆雪的记忆的。所以也难怪你不知道。既然你好奇，那——告诉你也无所谓。我喜欢的人正是你的哥哥，白聆汐。”枫墨微笑道。

遥寒终于明白了，自己心中的那种怪异的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了。

枫墨微笑着说道：“十年前，因为蛇族的人试图谋反，等到我单独行动的时候，打算将我一举捉获。皮晨本来打算协助我将他们拿下，但是途中出了点问题，皮晨被拦住在了空中，不能下来帮我。所以我就在那群人的狂轰滥炸中，连人形都维持不了了。到最后只能奄奄一息的躺在草地上。是不是完全看不出来？这样的我竟然会被他们弄的这么狼狈。”

“的确，哥哥跟我说过，你是大雪山最强大的存在之一。”遥寒点了点头。

“原来……聆汐他是这么说我的啊……”枫墨眼神变得温柔了起来，“当时，我已经绝望了。那个时候，擅长治疗术的逸莲正在魔城，皮晨又没有治疗的能力，更何况他现在还被困在空中。正当我绝望的感觉到，体力一点点的在流逝，生命即将消失的迹象越来越严重的时候。聆汐与聆雪便出现了。蛇是兔子的天敌，他们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不可能会救我的。”

“我本来就不抱有什么希望。我就告诉他们，不用管我了，只是希望他们帮我向蛇族传几句话。正当我说到一半的时候，聆汐一只手把我抓了起来，对我说——‘行了，不要再说话了。不要这么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于是，他便把我带回了家。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遥寒笑了一下，道：“这还真是哥哥的作风呢。”

“他的治疗术非常优秀，我半个月就恢复了原来全盛的状态。而原本我最讨厌的平淡生活，竟然因为他的存在，而渐渐的变得新鲜起来。到最后，我甚至已经不想回蛇族了。后来他历天劫，我看着他坚毅的样子，我终于明白了我内心的感情了。我向他诉说爱意。但是他却完全不领情。直到后来——”

“我百般献殷，他终于接受了我。”

“等一下。但是你们现在已经十年没在一起了才对啊。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遥寒越听越不明白了。按照这说法，两人应该现在也在一起才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枫墨沉默了很久，才如此说道：“我到现在还没明白，究竟是谁的错。霖蓉是狐妖族的，当时聆雪突然减寿，就是她搞的鬼。她说，她想要我与她交合，才肯放过聆雪。聆雪是聆汐他妹妹啊，你又让我怎么去拒绝她的条件呢？”

“结果就？”

“嗯……”

“你的错。”干脆了断。

“那你劝回来了没？”聆雪问道。

枫墨望了遥寒一样，无奈的摇头：“他很爱钻牛角尖，钻进去了就不会再出来。他看到我的第一个反映就是，回到屋子里，将山洞加上结界，说什么也不让我进去。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他那一刻，才真正的流下了第一颗眼泪，他说‘你不懂，爱是单独的，是唯一的。你也许觉得，这样很可笑。但是我无法接受，我只有你一个，但是你却可以有别人。’。他说他的心已经伤痕累累了。”

“你知道吗？那一刻，我无言以对，我只能不停的在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就这样站在外面，一连站了几天。最后，因为那段时间又下雪又刮风。在逸莲的帮助下，我终于昏睡了过去。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了皮晨和逸莲就在我的周围。”

“然后我醒来，就吵着要去他那里向他道歉，这个时候，平时冷静的逸莲甩了我两巴掌，皮晨把我按倒在床上，平静的对我说‘你去告诉他，几天后，你在山顶等他。如果他来了，就证明他原谅你了。如果他不来，你就离开这大雪山跟我去人类的世界闯荡。’我想说我不信，但是他很坚决，我知道他是认真的。”

“那接下来呢？”遥寒已经被勾起的兴致。

“我同意了皮晨给出的说法。我告诉了他，我会在那里等他。他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好似没听到一般。我回去了，因为我也很忐忑。结果，几日后，他果真没有来。我便跟着皮晨来到了人类的世界。这一呆，就呆了十年。”枫墨叹息了一声，这是他十年来，第一次以语言的方式说出这些过去。

26、季连世容

说出这些话，枫墨内心自然是痛苦不已，就好似十年前那些点点滴滴的事情重现在了眼前。

十年前的那个枫树火红的秋季，他在生命即将流逝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到那个浑身上下找不到半点邪气的男子。一开始，他还以为，这就是良妖身上理所当然拥有的感觉。没想到过去如此唾弃的那些“正人君子”，那时的他一点厌恶的心情都没有。

但是很快的，他便明白，并非所有的良妖都会有那种气质。他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与他完全相反，但是又让他痴迷不已。宛若阴阳的两极一般，彼此吸引。

以答谢他为借口，邀请他到蛇府。原本以为自己会在这一天将他吃干抹净，哪怕是用强迫的，他也认为自己或许真的会这么做。他为此，特意准备了一块上等的紫水晶貔貅。在他的收藏品之中，这个是少有的珍宝。

只是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明明是想灌醉他之后再将他按到在床上。但是这次，唯我独尊的自己，竟然为了他的喜好，而改变计划。最后也只是喝茶喝到深夜。他真的不爱喝茶，那又苦又涩的味道真的还不如最粗劣的那种米酒。但是这天，自己为了顺了他的意，喝了两三个时辰的茶。次日醒来，想到昨晚的目标没能成功，他一丝失望都没有，反而是那种满载的幸福。

真正让他痴迷的爱上他的理由，一定是乌云密布的那一天。如若是逸莲没有告诉他的话，恐怕他还不会像如今一样那么爱他。

那一日，他亲眼看见只身一人承受了天雷的他，原本的白袍被染得一片漆黑，哪怕有丁点没有烧焦的地方，都充满了血液的鲜红，但是他依旧矗立在那。眼神由微微的吃惊变成了耻笑。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敢嘲笑他的人。也是唯一敢正大光明的嘲笑他的人，也是唯一让他被骂了之后感觉到的不是愤怒，而是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