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孩子与倚琴侍琴他们一样,都是‘水月镜花’的人。只是,暂时还没有出现在人前,属于扩展中资源。梓琴,梓棋,梓画和予书。”
“怎么?夜,‘水月镜花’已经是王城中最大的酒楼了,还要扩展么?”
“当然,这点哪够?而且,我还想向其它地方发展呢,怎么能只局限于赫连王都呢。”
正当几人相谈甚欢时,远远的,就看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正是风若。
夜冥莫名一笑,站起身推开赫连,往角落中走去,轻轻坐在极不起眼的地方,握一卷书,扶一盏茗,垂下了那意味不明的眼眸。
赫连也是邪邪一笑,往躺椅中慵懒一靠,任由如瀑青丝未束,洒向铺上了白色丝帛的褥子。与身上微微敞开的雪白衣袍纠缠着,若隐若现中,健硕的胸膛让人不禁浮想联翩。修长有力的手指无意识缠绕着几丝黑发,邪得心惊,魅得动魄。
便是几乎已经心如止水的四位少年男女,也是忍不住心旌摇荡,面红耳赤。看这架势,知道好戏马上开演,四人都是卖力得很,穿花绕柳,各展风骚。
风若远远看见王爷在四位嬉笑的少年人中轻笑流连,心中怒极,蓦地紧握手掌。尖利的指甲深深刺进掌中,但却丝毫不觉得痛,满心,尽皆放在了远处那和谐的画面中。紧咬银牙,难道,这就是你不来‘琉璃阁’的原因,因为这四个小妖精。连那个夜冥也孤独的在角落中黯然神伤。赫连亟苍,难道,曾经,你对他的温柔,关注,也都是假的么?现在,竟连他的伤也不再费心思关注了么?苍,究竟,你是装的,还是多情,亦或是说,你竟是真真正正如天下对你的传说那般,冷情无心呢。如此,我又算是什么?带我进府,却在同一日弄进来四个宠姬,几日里,对我不闻不问。几乎,就像是忘了我的存在,你这,算什么……
那因为嫉妒,愤怒而变得扭曲狰狞的脸庞在出现于几人面前的瞬间恢复了美丽柔弱。看着亭中言笑晏晏的情景,明明心中嫉妒得发狂,却依旧能做出一副温顺平静模样,这,也算是一门技艺了。
风若是个有脑子的人,不像是过去那些只知道人前柔弱人后强势的女子争宠,他懂得欲擒故纵的道理。本来一张柔媚的脸上是浅浅的笑,薄薄的欢喜,淡然的神情亦看不出矫揉造作。盈盈点头,“王爷……”声音也是极浅,倒真有一股不染世俗的味道了。
赫连一挑眉,似乎知道他会有这般表现,也并未有多大反应,只沉声应道:“风若,你怎么来了?”说话间,却是悄然瞥了一眼角落中一言不发,仍旧静静品茗研卷的白衣人。细碎的发在清风中微微飘荡,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看不清脸上那浅淡的情绪。赫连微提唇角,邪邪一笑,带着让人不明所以的戏谑。
在这般情况下,四位宠姬当然要主动出击。于是,本来或是轻歌曼舞,如丝萝依木般围绕着赫连亟苍的四人立刻婷婷袅袅的站起身来,缓缓靠近那仿佛超然物外静立当场的青衣男子。而脸上,都配合的带了上戏谑,嘲讽,甚至是不屑的笑。把那一副被娇纵的宠姬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
梓画顽皮活泼,自然也就得充当最大,最骄纵的坏人。趁人不注意,狠狠瞪了将她推出去的其他三人几眼。转眼,又是一副不可一世,眼高于顶模样。
“哟,这位,难道……是倚风楼的红牌公子风若?”做出一副惊讶非常的样子,语气却是阴阳怪气。虽是刁蛮,倒不失一番可爱。一边说着,朝身后三人挤挤眼,“这可是大名鼎鼎的‘风若公子’啊,好一副皮囊,好一副温婉模样。姐妹们,快来学学……”也不知这妮子从哪学来的一套奸诈样子,双臂环胸,立于高处睥睨着‘不为所动’的风若。活脱一副世俗女子嘴脸。
然而,究竟风若是否真能做到云淡风轻,却是自己心中最清楚。那紧握身侧,已经微有颤抖的双拳几乎便要泄露了心中最真实的愤怒。若不是宽大的袖摆,怕是能看见那由于太过用力而已经泛白的关节了。
便是他身上那股不可抑制的嫉恨气息,也能让几人心中好笑了。琴棋书画四人暗中嗤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材料,哼,明明就是个小气,善妒,眼中不容沙的人,还想着要学我家公子的淡然,简直就是不伦不类。
赫连心中也自有一番计较,试问天下间,夜这般出众之人,又岂是可以随便被人学去的。单是那谪仙般的气质,风若这等已经被风尘世俗浸染到骨子里的人就是决计不可能再拥有了。而且,夜的浅淡,是打骨子里带来的,又怎会是你想学,就能像了。唇角渐渐浮起一抹越见深刻的笑意,心思早已飘到了角落中那抹雪白的身影上了。
见梓画开了个头,其他几人也不甘落后,梓琴紧接而来,“风若公子,原是我们姐妹不懂规矩,明明,你较之我们要先进府一个时辰。我们,倒是该叫你一声‘姐姐’了……”将‘姐姐’二字咬得极重,摆明了,是要给风若难受。
“如此,妹妹在此先给姐姐见礼了……”梓棋是个行动派,平日里不见得有多少言语,做起事来,倒是丝毫不含糊。抢前一步,微一福身,便是一礼,“棋,见过,风若‘姐姐’。”
被这般奚落,风若一张俏脸已是煞白,银牙紧咬,奈何,却是不能反击,只能默默忍着。此刻,身子微微颤抖着,虽没有夜冥的淡然,倒也别是一番娇柔婉弱。看在眼里,楚楚可怜,分外动人。
予书见状,冷冷一笑,继而柔声道:“琴,棋,画,不要过分。既然如此,为何还不将风若公子请进亭中。在风中这么站着,便是天气舒爽,一直站着吹风也不好啊。”语气却是淡淡的,听不出喜怒。缓缓起身上前,却并未伸手去将风若扶上来,只以眼神示意三位女子。
见他神色,琴,棋,画,三人也没有不满,照实做了,作势去将风若请进了‘观鱼亭’。
自始自终,赫连亟苍,还有角落中的夜冥都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并未对几人的言行有任何评价,插足。仿佛是看一出精彩的戏,冷眼旁观。
赫连唇角噙着一抹浅笑看着,听着。而那夜冥,竟像是不属于这里般,连头也未曾抬过一瞬。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即便只是相隔仅仅几步之遥,但他给人的感觉,却仿佛与这边几人身处于不同的世界。让人不敢靠近,亦不能靠近。
风若任由三位女子形式上的搀扶,眼睛却是一直悄悄定格在了不动如山,淡淡看着眼前一切的赫连亟苍身上。心中对这四人有了一番比较,也不知是原来就认识,亦或是来了此处才开始相处。但是,这四人中,的确是隐隐以这叫做‘书’的少年为首了。看来,以后要想对付这四人,要从这少年下手了。
心中有了计较,便也不再想其它,按照原本的计划,欲情故纵这一招对付征服欲强的男人是屡试不爽的。于是,尚未坐下,便是对着赫连亟苍疏离一礼。淡淡说道:“王爷,风若今日来此本是无意,如今,便也不打扰你们兴致,告辞了……”说罢也不拖沓,起身就欲离开。
“风若,说来,自从你过府以来,本王倒还没有单独见过你,受委屈了。”虽然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然而,就凭这句话,也足以让风若顿住身形了。心中快速思索一番,忍住了想要留下来的念头,要想钓大鱼,还得放长线。终是深呼吸一瞬,“谢王爷抬爱,风若,告辞。”
第六十八掌 王府暗潮
整个亭子就像是戏台,风若来前是一番光景,来后又是另一种颜色,此刻,待他离开,气氛迥然而变。三个女子满脸坏笑,向着安静的两人邀功。
“主子,王爷,怎么样?刚刚,我们的表现?”
“就是,我们表现得怎样?把一个骄纵跋扈的小女人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吧。”
“要说啊,还是刚刚我的表情做得最到位……”
夜冥失笑,早就知道这几个孩子古灵精怪,哪有拿这种事情来谈笑炫耀的。有些担忧的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予书,“予书,想必,风若也已经察觉到你就是四人中的带头者,看来,他要对付你的时间也快了。记得有所准备,万事小心。”
予书却是丝毫不在意,暖暖一笑,“放心吧公子,我的本事,你们还不清楚么?若论功夫,我虽说不能胜了他,但是,面对他,也绝对不会吃亏。而且,你不是在身边么,也不怕他耍阴招放毒什么的。”
“就是,就是。”梓画永远安静不下来,接口就吵开了,“虽然听公子说了那个什么风若很厉害,可是,咱们予书也很强啊,他可是我们所有人里面功夫最好的。所以,才会被推荐来对付这个阴险的风若啊。”
“你怎见得,他就阴险了?”赫连满脸戏谑,定定看着‘口不择言’的梓画。
“王爷,不要说你没有注意到。刚刚,我们奚落他的时候,明明他心里气极,可是,却依旧装得好像毫不在意。这不想学我们家公子的云淡风轻么,真难看,东施效颦。”
见她满脸不屑,予书也是一脸厌恶的说道:“当初,在‘花魁十日诞’当日,他就是摆明了想要接近王爷。虽然我没有亲自去看到当时情景,可是公子说过。当时,他是一人独断,宁愿得罪许多出得起价钱的人也要跟王爷走。而且,为了进王府,甚至不惜对王爷下春药,造成既定事实。他费这许多周折,很难让人相信,他只是单纯的爱慕王爷。而且,即便他真的没有其它目的,能用这种方法接近王爷的人,肯定不是善茬。所以我才想,他若是进了王府,必定闹得府中不得安宁。特别是被王爷喜欢着的公子,肯定是他头一个要对付,陷害的对象。这样的人,若不算阴险,不加防范的话,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赫连亟苍听完,脸上的笑容越见加深,倾身靠近夜冥,暧昧道:“夜,这些都是你告诉予书的,我可否认为,是你在吃风若的醋,不想让他留在王府呢?”邪魅的眸子深深望进夜冥那古井无波的眸中,含着一丝兴味,更多的,却是期待。
夜冥也是邪邪的笑,“若我说,是。你待如何……”声音越见低沉,魔魅,竟是让赫连有一瞬的失神。缓缓伸出手去,想要触碰那张清冷绝美,此刻,却为自己而绽放,仿若朦胧的容颜。自己的声音也不自禁的低沉下去,充满磁性,“那,我便让他从此消失。”
低沉的声线,深邃的眼,暧昧的姿势几乎让周围几人都红了脸。掩唇轻笑着,悄悄退开几步。
夜冥蓦地一声轻笑,仿若雨后春雷,惊醒了几乎沉溺的赫连。“你若是教坏了我家这几个孩子,看我饶你。”
赫连全然不在意,依旧双臂撑住椅侧,将夜冥牢牢圈在怀中,“你看看他们几个的样子,哪还用得着我来教坏,早就不是什么小孩子了。”说着,竟还真的侧头轻喊一声,“你们几个,来给你们公子说说,你们平时的所作所为。”
琴棋书画四人一听,哪还有装出来的冰冷高傲样子,都是脸色一变,纷纷溃逃。
一见周围,侍者们早已被遣了出去,而今,那四人一离开,竟是只剩下了两个主角。赫连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眸中颜色越见深沉,邪肆一笑,倾身吻住了夜冥那微微提起的唇……
当天夜里,风若精心装扮,在琉璃阁中苦苦守候几乎整夜。然而,等来的,不是在自己白日里欲擒故纵下被俘获的苍平王爷,而是雨琳阁中那几乎到天明的欢嚷乐舞声音。
不断地强迫自己冷静,强迫自己不去听,不去想。然而,那相对于自己房中冰冷寂寞而言的欢笑声音却仿佛是有意识一般,不断地往耳中钻。听得人心酸,听得人心疼。听得人,怒火中烧……
紧握的双掌中决然的摔下殷红的花,狠狠砸在地上,更是毫不留情的砸在了心尖,破碎,但却异常绝美。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却仍然死死撑着,不让那几乎锥心的疼痛折磨得自己发出声音。
赫连亟苍,既然,你这般对我,这般践踏我的尊严,那就休怪我不义了。我本打算爱你,可是,你不给我机会,那,我只有恨你了……
而同一时刻,雨琳阁中,苍平王爷正被四大宠姬紧紧围绕在中间,用无比欢嚷的气氛庆祝这里的主人,予书,十七岁生辰。然而,若是细心,便能发现,这五人脸上都带着奇异高深的笑。
接下来的日子里,苍平王府暗潮涌动着。虽然,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值得人特别关注的大事发生,然而,王爷的四大宠姬中的梓琴,梓棋,梓画三位女子却是相继离奇消失了。没有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一早醒来,负责侍候她们的侍女们发现房间中没有了人,寻遍王府也没有丝毫线索。就这样,曾经欢闹的王府又变得冷清。虽然,王府已经极力压制这些事,然而,越是深宫豪门中的离奇事件越是会吸引人们的关注。民间坊中那愈演愈烈的谣言,又将苍平王府推上了风口浪尖。
而事件的主角,苍平王赫连亟苍却是平静异常,抑或说,是冷酷异常的看着这场由自己导出的好戏。对于三位女子的失踪,他,比谁都要清楚。只是,迟迟不插手,不仅仅是因为那人还没有碰触到他的底线,而且,也想要看看那人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第六十八章:幕后明了
这几日,普天同庆,三日后王宫中要大宴群臣。只因为赫连国王退位让贤,逊位于太子赫连昊宇。本以为太子与苍平王爷之间会上演一场激烈的王位争夺战,谁想,苍平王似乎并无意于王位,竟是含笑坦然的接受了大哥马上便要成为国主的事实。
本来,无数各怀心思想要看一场好戏的人都期待着那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太子有能力,这是众所周知的,然而,相较于苍平王爷来说,稍逊一筹,却又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况且,苍平王爷冷酷邪肆,手握天下一半兵马大权,若是他反了,相信,跟随者将多不计数。再加上传说中他拥有着几可敌国的财富,还有无数不为人知的组织部下。他若想做王,相信,几乎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而许多意图不轨者,或是别国密探便希望这两人能够杠上。结果毫无疑问,苍平王爷会获胜,然而,中间的过程,肯定是有趣之极。而且,在赫连内乱的时候,相较而下,对于别国的防御便会相对松懈下来,这也有利于一些别有所图的国家行使一些计策。所以,别国通过混入内部朝堂,民间坊中,亦或是买通一些高官商贾,煽动赫连内乱,这是这一时期最为让赫连国担忧的事情。
如今,苍平王爷摆明了只想做一位逍遥王爷,不愿意加入到王权之争中来。这便是几乎打破了所有国家原本的计划,而且,让事情变得异常棘手起来。然而,苍平王自己不愿意,别人却也是强迫不得,只能,从其它方面入手,引诱也好,逼迫也罢,强制让他将事情变得复杂了。然而,从传闻来看,赫连亟苍冷酷邪肆,几乎没有任何人或势力能够强迫于他。那,剩下的,便只有诱惑,亦或是试试那传说中的唯一弱点了。
曾经,苍平王爷为了一位男子遣散后宫。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虽然没有人真正知道事情的真实性,亦无人真正知晓那传说中的男子的真实身份。然而,遣散后宫,却是确有其事的。由此看来,那个人,极有可能真正存在。因为几乎未在公众场合公开介绍过,一切信息都是秘密,只能让人们猜测,那人是一位绝美,有手段,但却柔弱的男宠,为了保护他周全,苍平王爷不得不将他严密的藏在府中,不让有心人窥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