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原名:帝落轻尘)----春从春游[下]
  发于:2008年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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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希接过,径自朝玉轻舞走去。
"我不吃。"
没等夏侯希开口,玉轻舞嫌恶的偏过头去。
"怎么?嫌东西烤得不好?"夏侯希也不恼,只是淡淡的开口。
"我不饿。"玉轻舞固执的不肯伸手去接。
"不饿也要吃。"夏侯希敛了笑意道。
"你......"玉轻舞语调忿然。
"你跟我来。"
"去哪儿?"
夏侯希没有回答,只是一路静静的往林间走。
玉轻舞略一犹疑,还是咬牙跟上了。
走到人烟稀少的密林空地,夏侯希突然停步,道:"摘了吧。"
"什么?"玉轻舞一怔,脚步顿时止住。
夏侯希走近了,朝他伸出手来。
玉轻舞身形一僵,竟是动弹不得。
夏侯希的手触到他的耳畔,只微微使力,竟将面具摘下。
......星光幽冥,少年的面颊柔美白皙,一双明净的黑瞳似是染上了淡淡的墨色,娴雅而沉静。
夏侯希将手里的野味递了过去。
玉轻舞默然接过,红唇微启,把泛着肉香的野味一口一口咬进嘴里。
在一片静谧之中,附近的草丛倏然微动。
夏侯希猛地抬眸望去......玉轻舞的脚边赫然出现了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蛇。
"......别动。"
玉轻舞不理,立时自襟前摸出怀剑,一剑刺中的蛇身的同时,脚腕也蓦地一麻,定睛细看......竟是被小蛇一口咬住了。
夏侯希面色铁青,却隐忍着没有发作,只咬牙道:"把鞋脱了。"
"......"
夏侯希健步上前,抬起他的脚腕,轻轻握住。
玉轻舞双手支地坐在地上,心下不由茫然,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退了鞋,白色的裤脚上赫然缀着两点血痕。
夏侯希眉心一蹙,将他的裤脚往上卷起。
在玉轻舞白皙的小腿下部,果然印着两排血点。
"你干什么?"
玉轻舞瞪大了眼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俯下身去。
夏侯希却不说话,低头吸住伤口。
......腿部的肌肤敏感而柔嫩,嘴唇特有的柔软触感,让玉轻舞不觉浑身僵住。
夏侯希每吸一口,就扭头将血水吐出,动作处竟是不带丝毫犹疑。
玉轻舞试着想要挣脱,只微微的动了,就惹来夏侯希锐利的视线......满满的,都是怪责。
无奈,玉轻舞只得扭头,由他去了。
蓦然一声裂帛的脆响,玉轻舞回神时,便见到夏侯希自衣裳的下摆撕下一条长边,随后在自己伤处上方的小腿部束住。
"不要动。"
夏侯希一声喝止,玉轻舞放弃了要起身的念头,抬眸望着他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现在最好不要动,我背你回去找秦御医。"
玉轻舞只是动手戴上了面具。
夏侯希在他面前俯下身子,道:"......上来。"
玉轻舞蓦然一怔,却是咬紧了下唇,仍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夏侯希不解,回头望去时,正巧撞见他跌跌撞撞的起身了。
"你......"怒气盈满双眸,夏侯希大步上前,伸手拦住了他的腰身。
"放开。"
玉轻舞的语调极是冷淡,回眸处满是怨恨。
夏侯希一个用力,竟把他打横抱起。
玉轻舞瞬间愕然,旋即在他怀中激烈的挣扎起来。
"你要是再敢轻举妄动,我保证你回去以后再也见不到轻尘。"
只是一句话,却让怀里的人瞬间安分下来。
夏侯希没有去看他满是怒意的眼,掠身朝庙宇的方向疾行而去。

"他怎么样?"
"少侠请放心,此蛇为土公蛇的一种,幸亏处理及时,蛇毒尚未扩散,只要服几味解毒丸就好,不必担心。"
"有劳了。"
夏侯希向秦御医道过谢,紧绷的面色终于有所舒缓。
此时玉轻舞身上用披风裹着,侧卧在干草堆上,似是闭目休息。
夏侯希起身,猛地感到一身晕眩。
"盟主。"近在身侧的携风察觉了他的异样,立时伸手扶住。
"......盟主,你没事吧?"
夏侯希只觉得体内温度骤然升高,腿部的箭伤竟开始隐隐作痛。
"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携风面带愠色,断然把人扶到了秦御医面前。
一番检查过后,秦御医面色微变。
"怎么样?"携风道。
"敢问少侠,刚才是否吸入蛇毒?"
夏侯希一怔,缓缓点头。
"奇怪......早上检查的时候,明明没有发现箭上有毒的。"秦御医喃喃自语了一会儿,倏然道,"恐怕是蛇毒诱发了伤口的毒素......糟了。"
"怎么了?"
"此行仓促,带的药不多,只有等明日进城再作打算,我这里有些药可以暂时抑住毒性发作,只是今夜恐怕少侠要忍一忍了。"
"嗯,有劳了。"
夏侯希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顺从的将他递来的药丸和水吞下。
携风扶他到庙前坐下,道:"夜里风寒,盟主用我的披风吧。"
"不用。"夏侯希缓缓摇头,道,"你也累了一天,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不,今晚我来守着盟主。"携风道。
"......这是命令。"夏侯希云淡风清的瞥了他一眼,携风顿时哑口无言。
"还不去休息?"
"......是。"
携风黯然垂首,神色悲戚。
夏侯希望了一眼玉轻舞的方向,唇角微弯,眼神霎时变得柔和。
夜色清远如水,破云而出的半弦月,映得四围一派幽影朦胧。
一阵寒气自心底泛延至四肢百骸,手脚也似乎被这寒意冻住,一时间连移动也变得万分困难。
不知何时,眼前蓦然黑影笼罩,夏侯希警觉地睁开眼睛。
......站在眼前的不是别人,竟是怀里抱着披风的玉轻舞。
"你不好好休息,起来做什么?"夏侯希的眸中,倏然闪过一抹忧色。
玉轻舞不说话,只是扬手将披风丢下,旋即转身要走。
"怎么......你这是关心我?"夏侯希压低了声音笑。
玉轻舞被他的笑声所扰,不觉回头道:"笑什么?"
夏侯希不动声色,道:"要是真的想谢我......恐怕这样还不够诚意吧?"
"我恨不得杀了你,怎么可能想谢你?"玉轻舞冷道。
"是么......那你现在就可以动手罢。"夏侯希懒懒的闭上双目。
"......你要我乘人之危?"玉轻舞咬牙,道,"如果不是堂堂正正打败你,那还有什么意义。"
"哦,这么说来......你之前的偷袭算怎么回事?"夏侯希挑眉。
"兵法云,攻其不备。"玉轻舞道。
"......哈哈。"夏侯希笑的时候,忍不住一阵轻咳。
玉轻舞的脚步回转,在他面前俯身道:"......在我打败你之前,你该不会被人毒死罢?"
夏侯希微微一笑,道:"不想我被毒死的话......那你就抱我吧。"
"什么?"玉轻舞一时愕然。
"......好冷,就算有披风也还是冷。"
夏侯希的声音很低,低得只有玉轻舞一个人才能听到。
玉轻舞皱着小脸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夏侯希却不反驳,面上的笑容苍白而虚弱。
玉轻舞双手成拳,握紧了却又松开。
夏侯希不由苦笑,叹道:"罢了,你还是去休息吧,我累了。"
像是被他的言语激怒了一般,玉轻舞猛地抬起头道:"只此一次,绝对不会有下次。"
"嗯?......"夏侯希勉强睁开眼睛,不偏不倚地望进他黑亮深邃的双瞳。
玉轻舞伸手把人揽在怀里,用披风将他的身体裹住。
夏侯希枕着他的大腿轻轻阖眼,浑身都浸淫在一阵无法言喻的暖意之中。
玉轻舞不说话,环抱着他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这个本来应该恨之入骨的男人,此时却像极了一个脆弱的孩童--六年前他杀了自己全族,又处心积虑让自己留在他身边,原以为他是对自己不怀好意,可是他却始终没有对自己做出什么逾矩之事。
......只是每每一脸倦容的来到面前,只是要求沉默的相拥在一起。
他的武功造诣可谓是绝世难寻,世人渴望的权势也牢牢掌握在手。
明明是如此强大的人,可是在他身上却无法窥见幸福的影子。
"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对我做的事,都绝对不可饶恕。"像是自语一般,玉轻舞的眸光瞬间变得清冷。
夏侯希只是静静的卧在他的膝头,唇畔却带着浅浅的笑。

 

 

第七章

兴国八年,时值暮秋,府邸深处已是遍布红叶。
斜阳透过窗棱洒在微微泛黄的画纸上,夏侯希不由看得出神。
廊外一阵脚步声,一个人满面笑容的踏进门来。
夏侯希收起画纸,纳入怀中。
"呵,那是什么?"来人一身锦绣白装,肩头披着如黑缎一般的柔顺长发。
"没什么。"夏侯希亲自沏了酒,端到了来人面前。
"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来人的唇色菱红,笑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扬。
"只是一幅画而已。"夏侯希面色不变,语调波澜不惊。
"哦?"来人眸光流转,笑道,"不知道是谁的画......居然让盟主如此垂青?"
"你说呢。"夏侯希眸色沉静,丝毫不为所诱。
"你不说我也知道......"来人把酒盏端到唇边,仰首饮尽。
"是么。"
"要是你喜欢牡丹......我在府里收藏了上百幅名师的画作,改日我给你送几幅过来?"
"......不劳费心。"
"说的也是......盟主喜欢这幅牡丹,不过是爱屋及乌吧?"来人佯佯一声轻叹,"当年作画的翩翩少年......想想竟是十年前的事了。"
虽然心下一颤,夏侯希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
"难道时至今日......盟主对他还是念念不忘?"来人低低一笑,若有所思的注视着一言不发的夏侯希。
"竟然有闲情来管别人的事......是不是万寿府的任务太清闲了?"夏侯希微微眯了眼眸道。
"哈哈,事关盟主的终身幸福......怎么说是闲事呢?"叶惊寒笑靥如花。
"除非你想以身相许,否则的话请你立刻闭嘴。"夏侯希冷冷道。
叶惊寒笑:"只要盟主吩咐......有何不可?"
"哦?"夏侯希微微挑眉,饶有兴味的望着他。
叶惊寒施施然起身,不多时就转到夏侯希身侧吃吃笑道:"这么多年来你不近女色,我还以为你是不是那方面不行呢......"
夏侯希斜睨了他一眼,眼神慵懒却异常犀利。
"就算被我说中了,你也不用恼羞成怒......"
叶惊寒扶在夏侯希前襟处的手,猛地的被用力握住。
尽管骨骼生疼,叶惊寒却仍不紧不慢的笑道:"怎么?原来你这么喜欢我么?握得我手都痛了......"
"再说一句,你的手就废了。"
叶惊寒却只偏首微笑,眼神瞬间明澈如镜。
夏侯希松了手。
......却在下一瞬间听见裂帛声响。
叶惊寒在夏侯希松手的瞬间,竟是将他的衣衫用短刀划破了。
"你......"夏侯希正惊疑间,那人却是将手缓缓抚上了他光裸的后背。
......手指冰凉。
"啧......这么多伤口?"叶惊寒惊讶道,"有几道还是新伤呢......"
"......够了。"夏侯希隐忍着蹙眉道。
叶惊寒退后数步,悠悠笑道:"你别告诉我......这伤口是你自己弄上去的。"
夏侯希的身形不觉一僵。
"据我所知......敢对你动手的人,除了你的爱徒蜇雪,恐怕没有别人了吧?"
"......你想说什么?"夏侯希冷道。
"你跟他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叶惊寒微阖着眼眸笑。
夏侯希冷冷的一言不发,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叶惊寒眸色转冷,冷笑道:"就算你是盟主......神道盟也不是让你为所欲为的地方,你最好小心点......千万别有把柄落在我手里,你知道的,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不会那么好心。"
"说完了?"夏侯希表情冷漠。
"你好自为之罢。"叶惊寒倏然一笑,施然走出门去。
廊外玉轻舞一袭青衣从另一端走来,正与叶惊寒撞个正着。
--他什么都告诉我了呢。
擦肩而过的瞬间,那人低低的开了口。
玉轻舞顿时身形僵直。
叶惊寒唇角勾起一抹薄笑,漫步转过回廊。

脱下被划破的衣衫,夏侯希光裸着上身走到床沿,正欲伸手去拿披挂在屏风上的外衣。
门扉猛地被人推开,回眸时正巧望见玉轻舞僵立在门口。
夏侯希不动声色的将衣结束起,道:"......怎么不敲门。"
"他来做什么?"玉轻舞眸色极冷。
"没什么。"
"我一直以为你跟他水火不容,没想到你们原来交情这么好。"
夏侯希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不觉蹙眉道:"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么?"玉轻舞心里想着刚才叶惊寒说的话,却不点破,只冷冷道,"见个面居然还要脱衣服......你们该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的事罢?"
夏侯希一怔,旋即微微一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夏侯希摇头,又道,"你有事找我?"
"轻尘才十七岁,你却传令让他接管仙人府......究竟是何居心?"玉轻舞被叶惊寒的事搅得心烦,因而口吻愈发的不好了。
"薛长风打败他师傅接管仙人府的时候,也只有十八岁。"夏侯希淡淡的开口。
"那又如何?"
"轻尘既然可以杀了薛长风,他就有接管仙人府的权利。"
"这么说的话,我要是杀了你,是不是就可以接管神道盟?"玉轻舞冷嗤。
夏侯希笑:"如果你有那个本事,大可以试试看。"
"......"玉轻舞一时间无言以对。
"你不想让轻尘当首领,无非是怕他卷入是非,只是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
"什么?"
"从我带他到神道盟那天起,他就已经不可能置身于是非之外。"夏侯希继续道,"要想保护自己,只有让自己比别人高出一等,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轻尘明白这个道理,我希望你也能明白。"
"......"
"还有......"
"什么?"玉轻舞蹙眉。
"接下来的两年,我会让轻尘潜入盟内的情报机构,希望你不要插手。"
"你想让轻尘进绛月阁?......"
"轻尘已经答应了。"夏侯希淡然道,"而且......这件事盟内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相比让他继续待在这里,危险性更小。"
"那种烟花之地......"玉轻舞咬紧下唇,语调微颤。
"绛月阁有绛月阁的规矩,你不必为他担心。"夏侯希略一沉吟,又道,"叶惊寒已经对你有所怀疑......如果再让轻尘继续待在盟内,恐怕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玉轻舞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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