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开盛夏----程莫
  发于:2008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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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厉害厉害,佩服佩服。"他假模假样地夸奖了一句,突然跳起来,"哎呀,今天要出新的一话了,快点,我要去你家!"
"啊?不回学校吗?"
"大一没电脑,快点快点,我看完就回去。"秦连一副猴急的样子。
楚晟想了想说道:"你们学校要查岗吗?要不今晚睡我那吧,反正现在小琳都不过来了,有张床空著。"
"小琳是谁啊?你女朋友?"
"哪儿啊,我妹。"
"你妹?很明显你爸妈对你妹好多了。我要是有个妹妹叫秦薮,就把她嫁给你,凑成一对。"秦连一本正经地说道。
楚晟狠狠地给了他一个爆栗,"小鬼,讨打呢。"
楚晟下手没留情面,秦连自知理亏,又想著新出的漫画,便没吭一声。这倒叫楚晟觉得诧异,这小鬼嘴巴坏得很,现在老实起来,让他觉得自己刚才敲得狠了些。他对这个才见了见第二次面的小鬼有著莫名的好感,心里觉得这应该是那种对弟弟的疼爱,跟喜爱小琳一样的那种喜爱。
秦连一到家後也没客气,直奔电脑,还是楚晟提醒了他,要他打个电话给寝室的人说一下。秦连接通电话後一开口说的却是,"姐姐,今晚我不回去了。"楚晟听得一头雾水,於是秦连在打完电话後解释给他听。
大一刚开学,因为秦连是本市的,到寝室时就比较早,当时只有一个人在,互相报过名字後,那人傻乎乎地嘟囔:"青莲?男孩叫这名?姓什麽啊?"秦连听到之後不禁好笑,把如何写说给他听了,可那人偏偏从此以後非就叫他"小青"。一个姓白的人叫别人"小青"不是自己找死嘛,秦连自然毫不客气地回他一句"哎,姐姐"。那人表示强烈抗议,但是很显然的,抗议无效,最终,名声远扬。所以说,自作孽、不可活。
秦连说完後,接下来再没空理楚晟,对著电脑傻笑。楚晟洗完澡出来,看到秦连开始玩游戏。他看了会电视又翻了下书,秦连还在玩游戏。於是楚晟拿了条新的短裤,又找了件白色的T恤,然後一身正气地上前赶他去洗澡。秦连洗完澡後见到楚晟在玩游戏,接下来两人开始抢电脑,最终各回各房,谁都没得玩。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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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楚晟被一阵清脆有力的公鸡打鸣声给惊醒了,准确的说是被吓醒了,谁会想到正睡得好好的家里却跑进来一只鸡!等刚醒的茫然过了之後他才意识到这是秦连的闹锺声,於是叹了一口气重新躺好,才闭上眼又是一阵魔音入耳,他终於忍受不了了,怒喊著"拆房子啊"冲进另一个房间,只见秦连蜷成一圈,将那条薄毯蒙在自己的头上,像只猫卷起自己的尾巴。他那大清晨被扰清梦的怒气就去了一半,接著秦连的手机又响,这回是个男声,"绿花绿花,快点起床,太阳晒屁股了!"他不由感到好笑,这都什麽啊,他掀了毯子,那小鬼翻了个身,把手盖在眼上,说了一句,"妈你好烦啊,再睡一会。"楚晟凑在他耳边嚷道:"我是你爸!"秦连一下子挪开手,猛地翻身坐起来,两人的额头撞到一起,双双"哎哟"了一声。秦连睁大眼睛看了半天,突然"啊"了一声,说道:"我在哪儿啊?"
"把你卖了都不知道。"楚晟见他醒了,便往卫生间走,一边说,"自己去我房间的衣柜找身衣服穿。"
楚晟都洗漱完了,秦连总算是起来了,想必刚才又睡了一会。楚晟站在冰箱前嚷嚷:"吃什麽啊?混沌、水饺、汤圆、奶黄包......"他话没说完,只见秦连甩著一件衣服,那手势像是在挥舞著胜利的旗帜,嘴里哼著曲儿闪亮登场,"!!!!~"
"看看,你还好意思说扔了!"秦连笑得像个白痴。
楚晟一看原来是秦连那件被划破的衣服,在衣柜里倒也放了一年了。"我以为你再不济也上个美院,画个几十年的,一不小心这玩意说不定也能值些钱,没想到你去读什麽建筑了,真是失策啊,现在可以扔了。"
"别,抵住宿费吧。"秦连说著,把那衣服放回去了。
"我这房子也忒廉价了。"楚晟笑著说完,又把他叫回来,"吃什麽啊?"
他凑过脑袋来看了半天,结果说:"上次来我就想说了,你这房子空荡荡的,就这冰箱显眼,居然有这麽多个冰箱贴,太惊悚了!"
楚晟的房子是两室两厅一厨一卫,装修得极其简单,他爸妈买来就是给儿子结婚用的,现在自然还没好好地装潢一番。他那里最值钱的东西恐怕就是那只香槟色的双开门冰箱,豪华得一塌糊涂,但上面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冰箱贴,恐怕有几百个,显得幼稚无比。
楚晟笑道:"高中同学送的,有次我一哥们要过生日,我说大家夥一人送几打卫生纸,又实惠又好用。"
"真送了?"
"当然没有,但後来我过生日的时候他们送了好多冰箱贴,这玩意又不贵,那天到最後是个人就塞我一冰箱贴,太恐怖了。"
"多好啊。"秦连抓了一个玩。
"要送就得送好用又实惠的嘛,害我为了安置这些东西买了个超贵的冰箱。喂,吃什麽啊?"
"奶黄包,我要四个,再泡杯牛奶。"秦连倒真是会做客,丢下这句话,施施然地去刷牙洗脸了。
饭桌上,那小鬼一边咬著奶黄包一边说:"哎,学校真不是人过的,太热了。"
楚晟笑道:"等你毕业了你就念著学校的好了,现在抱怨倒真多。"
"我这不是没毕业嘛。"
"那你经常回家住住嘛,家在哪儿啊?"
"离这倒不太远,你忘记我以前就在这上学的啊,不过,回去给他们管啊。"
"那你来我这啊。"楚晟顺口接道。而秦连应得也不含糊,想来是个被宠惯的主,大家都绕著他转。
"你得把闹锺调一下,太吓人了。大清早的吵吵嚷嚷,对了,怎麽有个什麽花?"楚晟想到早上的闹锺就一阵头疼。
"哦,我寝室的,他知道白夜一开始听岔了後,说,青莲,绿色的荷花,简称绿花。"秦连自己还满不在乎的,却成功地让楚晟将嘴里的牛奶一口喷了出来。"你们寝室都什麽人啊?"

莲开盛夏.四

按照规律,秦连这次该消失个两年,然後有天楚晟走在大街上,不期然间,这小鬼又突然冒了出来。没想到的是,才隔了一两个月,秦连竟然会自己跑来找他。
正值周末,楚晟在电脑前玩得正欢,听到一阵敲门声。他心里不由奇怪,这年头谁来之前不会打个电话发个短信,直接这麽过来的还真是少。他从门洞里一看,一只硕大的眼睛吓了他一跳,"谁啊?有病哪。"他在门里面大声嚷嚷,外面响起了笑声,"我呀!"他又瞅了瞅,那人站得远了些,原来是秦连,他赶紧开门。若是那个小鬼的话,难怪会不请自来。
他把秦连迎进门来,觉得那小鬼有些地方不对劲,仔细看看,原来鼻尖掉了皮,通红通红的,发际线的地方都结了疤。"你又打架了!"
"有没眼力劲啊?这是晒得。"秦连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晒成这样?你以为你是婴儿啊?"
"我刚从内蒙回来。"秦连在包里摸出一样东西,"给你!"
楚晟接过来一看,原来是把牛角刀,不大不小,握在手里刚刚好。刀鞘刀柄都打磨得非常光滑,拔出来後,刀刃如同雪练,清冷透亮。他不由啧啧赞叹,"是样好东西!"
"那当然!"秦连昂著头,一脸得意样,"本大爷亲自挑的,怎麽样?有眼光吧?"
楚晟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问道:"不少钱吧?"
秦连不耐地挥挥手,"哎哟,你这人真烦,在干什麽啊?"他一边说著,一边探头看了看楚晟的电脑,"CS?"他熟练地切出战绩,"哟哟,不错嘛,原来你就是F16,我们交过手哦。"
"啊?"楚晟看著秦连键上了自己的ID开打。"Len?你是那个狙击手!"楚晟有时会和朋友一起去附近的网吧玩CS,一堆人坐在一起大呼小叫的,恍惚让人觉得好像还处在学生时代。他们碰到过几次一个叫"Len"的狙击手,非常厉害。楚晟曾经想在整个网吧找找看那个人是谁,但最终懒得起身,也没有邀那人来一起1V1,就因为这样,他明白自己已经过了年少轻狂的年代,结果现在这个人就坐在自己家里,而且不仅盲狙,还嚣张地怀揣刀子绕到一人身後四五刀结果了那个倒霉蛋。秦连玩了一会,说道:"还是用不惯3.0,觉得有点大。"
楚晟拉过他的手,比了比:"手指挺长啊,不过手掌不宽,倒像是女孩子的手。"楚晟能将他的手整个包住,"你看,整整大了一圈。"
秦连不知怎麽红了脸,一把挣开来。楚晟觉得好笑,"又不是女的,干嘛啊。"
秦连不知该说什麽好,眼睛瞄到耳机,便说:"你的耳机不行。"
"你得考虑它的价格啊,A90很实惠。等我什麽时候有钱了也买个HD600玩玩,哈哈哈。"
"要用它你还得配个好声卡,再说了,别以为HD600好就干什麽都好,那个回响重,不好用。"秦连一脸不屑。
"说了半天原来你用过,你也蛮奢侈了。"楚晟摇头晃脑地感叹。
"懒得理你,我走了。"秦连站起身来告辞,楚晟拉住他,"放暑假了吧,外面多热啊,再玩会。"
"我要去实习呢。"
"今天周末啊!"
"我就是周末才来找你,怕你上班去了。那个公司很变态的,忙死了。"
"打把伞吧,都晒成这样了,不疼吗?"他戳了戳秦连的鼻尖,那小鬼倒抽一口凉气,"找死啊你!"
"小琳好像有防晒霜什麽的扔在我这了,我去看看过期了没,你涂一点吧。"楚晟跟个大妈似的。
"神经!"秦连骂了他一句,走了。
自那以後,秦连时常过来,蹭下饭、玩下游戏,然後就睡在这里。照他的原话说来,这里自由自在,过得舒爽。这时楚晟就唬起脸来,说,有我管著呢。秦连懒得瞧他一眼,飞快地点著鼠标。
秦连最近迷上了连连看,一天到晚地玩,玩得熟了之後,那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楚晟站在他身後,看著屏幕上的东西让人眼花缭乱,叹了口气,是男人吗你,玩这种东西。没过多久,秦连就抛弃了连连看,楚晟正想表示欣慰,没想到他居然开始玩更为幼稚的对对碰。楚晟不禁无语对苍天,连小琳都不玩这个。
这天,秦连又在对对碰,楚晟抱著一堆资料站在一旁说,"小鬼,让让,我有事。"秦连赶紧说好,关了游戏,抬起头来,看了一小会楚晟的脸,结果伸出手来比划,"咦,我想把你的鼻子拉到这里,跟眼睛连成一条线,!!"
楚晟把资料敲到他头上,"走火入魔了,滚去看书!"
秦连缩著脑袋躲到一旁去了,他认认真真地看了两小时,绕到楚晟这边,见到那人还在忙,便自己找事情来做,突然想起包里的画笔和颜料,兴奋地嚷嚷:"你的房间好空啊,我给你画点东西好不好?"楚晟没理他,由著他在弄。他一边唱著难听无比的歌,一边画,显得很高兴。
楚晟终於忙完了,肚子一阵咕咕叫,他一个回头,看到自家墙上的半池荷花,用色单调,但那深深浅浅的绿层次感十足,生动活泼。那个正在画画的青年全情投入,倒像是要置身画中一般。他默不作声地看著,直到秦连一挥画笔,显然是大功告成的模样,才笑著上前,拿下他手中的调色板,说,"去吃饭吧,小鬼。"
秦连微仰著头对他笑,眉目十分好看,楚晟只觉心头一根紧绷的弦断掉了,发出"哢嚓"的轻响,他还不知道什麽不一样了,但有些感情总是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播下了种。秦连跟他熟络起来的时间不过是这一两个月,可两人之间却从一开始就没有别扭感,亲切得仿佛认识了很久,熟悉了很久,还要这样好很久。

莲开盛夏.五

这天,楚晟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刚到楼下,有辆银色的奔驰SLK冲著他鸣喇叭,他定睛一看,驾驶座上的人对他飞了个眼。刚拉开车门坐进去,那人便已经急不可耐地开口:"我是来显摆的。"
楚晟打量了一下车子,疑惑地问道:"你这是?"
"我家皇上打赏的。"秦连得意洋洋。
楚晟不由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开口:"你家老头出手也忒大方了吧?"他能感觉到秦家不是寻常人家,看著那小子就是一太子爷的派头,而且家住那样的地方,绝对的富人区,不过至於这麽夸张吗?从秦连平时的话语听来,他母亲气度十度,端的就是一王妃,他父亲脾气暴躁,要求严格,说一不二,倒是他家的皇帝。秦连老是赖在楚晟这儿不愿回家,说是什麽家里受人管,其实秦家最大的还是这个唯一的儿子,宠得都快飞上了天,什麽都答应,什麽都说好。
秦连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是自然啊,你不晓得我一暑假有多辛苦哪。"
"你暑假不都在我那混著嘛,唬谁啊?"楚晟其实知道他整个暑假忙忙碌碌的,还晒黑了不少,不过最近又白回来了一些。
"你是没看到,哎,春蚕到死丝方尽啊......"他话没说完,一阵歇斯底里的吼叫"小青,电话!",楚晟现在是习惯了秦连手机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毕竟秦爸爸的来电铃声比这恐怖一万倍,叫人听著头皮发麻,恨不得在铃声响起之前就能把电话接起来。他看著那小子一脸震惊,"什麽,姐姐他崴了脚?!怎麽这麽不小心啊,那等会怎麽办啊?"这不是件好事,但楚晟在一旁听了直想笑,若是秦连这麽叫自己的话,应该要好好地揍一顿吧,不过说起来,这小鬼居然都没叫过自己一声哥,真是太不尊老爱幼了。
秦连挂了电话後,抓抓头发,说道:"怎麽办怎麽办,白夜崴了脚,我们说好去跟别人打球的呢,就是上回那帮人,这次虐死他们。"他说著,又抓起手机准备找人,楚晟一把按住他的手,说道:"小鬼,这不有现成的吗?叫声哥,我就代你的白姐姐上场。"
时间不早了,四周都暗了下来,但秦连的眼睛却很亮,他看著楚晟,轻轻地唤道:"阿晟。"声音又软又柔,楚晟只觉得像被催眠了一般,不由自主地应了一声。随後,他回过神来,才发觉被占了便宜,捉著秦连的後颈,"你比我妹都小,还想跟我平起平坐?"秦连就像被主人揪住的猫,还是那种很大牌的猫,愣是不改口,偏偏还多叫了一声:"阿晟。"这回倒有点像是撒娇了。楚晟无奈,抚了一下他的後颈,由著他了。
秦连发动车子,马达的声音浑厚动听。他开了音响,节奏分明的音乐吵吵闹闹地响著,车子箭一般地往前窜去,真不愧为跑车,百米加速性能一流。楚晟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叫停,"小鬼你有驾照吗?"
"废话。"秦连虽是大声斥责,但还是减了速度,把车子靠边,"我吓你的呢,天快晚了,换你吧,晚上车灯太刺眼,没法开车。"
楚晟接了手,问道:"不是没近视吗?有散光?"
"嗯。"秦连老实地应了一声,乖乖地坐在副驾驶位上。
楚晟开车和他这个人一样,稳妥安全,当你以为他是死板保守的时候,他却会给你个不大不小的惊喜,就如同这一路,他技术高超地从狭窄的过道穿过,也猛踩油门在闪烁的黄灯下高调地冲过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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