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B小调的夜行曲(年下)----狄灰
  发于:2008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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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春阳……”桓宁一边擦眼泪一边笑,尝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而又愉快,“我想你……”
“……”对方顿了顿,似乎在叹气,好半晌才又继续道,“对不起,宁宁……”
“别说对不起!”桓宁打断他的话,像是害怕他后面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一样,急急地说,“春阳你在家等我,我马上回来。春阳,我爱你。我爱你……你等我回来好吗?”
“宁宁……”
“好了不说了,等我回来好不好?我好多天没见你,想死你了。等我回来你想干嘛就干嘛,再没人敢管了。等我回来咱们再来玩儿捆绑游戏好不好?”说这话的时候桓宁一直看着振辉,嘴角翘起来,像是在挑衅,“我哥哥姐姐他们不会再为难你了。”
说完这句话,桓宁飞快地按下了挂机键,坐了起来想要下床换衣服,不料那眩晕的感觉更加强烈,他几乎站不住,赶紧扶住床前的小桌子定了定神,看了看身边抓住他胳膊的振辉淡淡地道:“我要去见春阳。”
“好。”振辉低声应了,点了点头,把桓宁的衣服拿过来帮他穿上,一边帮他穿衣服一边低声问他,“宁宁,如果之前我说的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桓宁并不理会,而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急切地想要往外走。振辉皱了皱眉,紧跟上他,扶着他朝外走。

坐在振辉的车上时,桓宁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自己青白憔悴得如同濒死之人的脸,回过头对振辉说:“哥,等会儿先到姐姐家去一趟。”
振辉听到他叫自己“哥”,惊讶得回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桓宁笑着拍了拍他的手:“看前面,别撞车了!”
振辉回过神来,默默无语地摇了摇头。

到了安然的公寓,桓宁急切地跑到卫生间接了一大盆热水,用毛巾一遍一遍地敷脸,让自己的脸看起来红扑扑的,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还是觉得不够,又偷偷拿了姐姐的唇膏淡淡地画了一点,用手指仔仔细细地把颜色晕开了。想了想,又擦了点腮红,于是整张脸看起来生机勃勃的。
他开门从卫生间出来,振辉竟惊得说不出一个字来,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他,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桓宁笑笑,问他有没有巧克力,说自己从医院出来都忘记吃东西了,现在饿得很,想要吃点东西顶一顶,免得到时候体力不支被春阳笑话。振辉勉强配合他也笑了笑,给他找了巧克力,又拿了些饼干和牛奶,准备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来吃完了再过去,不想桓宁只是接过了巧克力,嘴里还嘟囔着:“其他的不吃啦,免得把好不容易涂好的唇膏弄没了。”
说完他开始撕那巧克力的包装纸,但没想到自己身上的力气连巧克力的包装纸都撕不开,于是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要闹情绪绝食呢?如果自己乖乖的,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还需要靠化妆来掩藏病容,如果自己乖乖的,现在恐怕都应该在春阳家里和春阳嘿咻嘿咻了。
“宁宁,我来。”振辉的手如同帕金森病人一般抖个不停,他接过巧克力,撕开包装纸把巧克力递到桓宁嘴边喂给他吃,“吃完了我带你过去。你别跟他说太久话,我给你半个小时时间好不好?你得回医院去,医生说你不能在外面呆太长时间,听到了没有?呆太长时间你的身体坚持不住的,万一晕倒了或者怎么了,春阳又会担心了是不是?”
“知道了,哥,你放心,我不会耽误太久。”桓宁笑眯眯地看着哥哥,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慢慢地道,“我只是看看他,向他解释一下。帮你向他道个歉——哥,你其实做法太强硬了,春阳一定是因为家里有事所以才会回家那么就都没跟我联系,但是你却二话不说把他开除了,他一定在生你的气呢!春阳是个好医生,他要是想回医院上班,你能答应我继续接收他么?”
“……好……好的,宁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六章
桓宁被振辉搀扶着来到了春阳家的门口,原本他想自己过去,但是头晕得实在太厉害,呼吸也有些费力,想了想,决定还是节省点体力,万一春阳到时候想要,自己一点体力都没有多丢人啊。所以便让振辉搀扶着走到了门口。
他看了看站在春阳门口附近的两个叼着烟的高大男子,皱了皱眉,但马上恢复了笑意,他抬头看着振辉,轻声对哥哥说:“哥,你先回去吧,半个小时之后我按时出来。之前别打扰我们好么?”
“……好,好的。我等你……宁宁,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就早点过来,或者给我打电话,听到了么?”
“嗯!”桓宁认真地点头微笑道,“我会的,哥,你别担心。”

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春阳给他的备用钥匙,桓宁迟疑了半晌,把钥匙插到锁孔里,轻轻旋转,“嗑啦”门开了。桓宁调整了一下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伸手推开了门。
门里面还是春阳家原来的样子。桓宁轻呼出一口气,慢慢走进去关上门,低声叫了一句:“春阳……你在吗?”
他扶着玄关的矮柜朝里面走,还没走到客厅便闻到了浓烈的酒味,他捂着嘴轻轻咳嗽了两声,快步走到窗前拉开了紧闭的窗帘。“哗”的一下窗帘完全打开,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好多天没有打扫过的客厅里杯盘狼藉,烟头酒瓶到处都是,沙发上甚至还撒满了爆米花以及方便面的碎屑,苍蝇正嗡嗡嗡地飞来飞去。桓宁赶紧把窗子打开把头探出去深呼吸了两口。就这么短短的几步路几个动作,桓宁却觉得心跳如鼓,连太阳穴也开始突突地跳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药瓶来,含下一颗药丸稳了稳心神,抬起头正好看到春阳站在沙发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春阳,”桓宁背过手去把药藏起来,冲春阳呵呵地乐,“你回来啦,春阳。”
“宁宁……”春阳定定地看着桓宁,刚想说什么,却“呃”的一声打了个酒嗝,连忙捂住嘴向卫生间跑过去,蹲到马桶前“哇哇”地吐了起来。
“春阳,你怎么喝了这么多?是不是我哥哥为难你啦?”桓宁紧跟着春阳走到卫生间,却被春阳呕吐物的恶臭弄得不敢靠近,只好靠在门框上半掩着鼻子故作轻松地道。
春阳一阵一阵地干呕着,那样子看起来让桓宁觉得万分心疼。他急切地问:“春阳你要紧不?我……我去……去给你找点东西压一压?”
“水……”春阳有些艰难地开口,跪在马桶前一直不停地泛酸水,刚把“水”字说出来,又“哇哇”地吐了好多秽物。桓宁捂着鼻子退了两步,赶紧回头朝厨房跑,跑到厨房找了半天,别说水了,连水壶都不知所踪。无奈,他打开冰箱,找了半天,好不容易从角落里找到一瓶矿泉水,高兴得几乎跳起来。却不料刚起身准备往卫生间走,却头晕得厉害,眼前黑朦朦的完全看不清东西,心跳快得几乎失去控制。
桓宁抱着矿泉水瓶子,扶着冰箱慢慢滑坐到地上,失去意识前心里面最为担心的却是水瓶子千万别掉到地上被春阳听到了。春阳现在吐得这么难受,要是被他发现自己晕倒,一定会担心死的,千万别再给春阳添乱了……

桓宁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仍旧保持着倒下时歪在冰箱旁边的姿势,手里面的瓶子还被自己紧紧地抱在怀里。坐起来靠在冰箱上闭着眼睛喘了几口气,桓宁听到客厅里的座钟“铛铛铛”的下午整点报时声还在慢慢地敲着。他暗自庆幸自己其实晕过去才几十秒钟,于是他艰难地爬起来,抱着水瓶子急急地朝卫生间走过去。走过去一看,却不料春阳早已经不在卫生间里,而是坐在阳台前的椅子上喝水,见他出来,便呆呆地看着他。
“春阳,你好些了?”桓宁笑了笑,把身子靠在卫生间的门上调整自己的呼吸。眼前仍旧是白花花的一片,身体还在不由自主地摇晃。他靠了一会儿,想了想,把手里死命抱着的矿泉水瓶子放到地上,慢慢朝他走过去。
桓宁迟疑地走到春阳面前,看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阳光下那张脸满脸油光,眼睛浮肿,眼球里还有分明的血丝,下巴上硬硬的胡茬长出来,看起来黑黑的,他身上还穿着离开时的那件衬衣,衣服皱巴巴的,还混杂了酒和汗味儿,完全不像他以前干净清爽的样子。桓宁伸出手,犹豫不决地抚摸上那张脸,看到那双略有些无神的眼睛轻轻闭上了,不由叹了口气:“春阳……我爱你……这几天我见不到你,感觉自己好像都已经死掉了一样……”
“宁宁……”春阳轻轻开口,一把把桓宁揽到自己怀里,紧紧拥抱着他,痛哭失声,“我母亲……去世了……”
桓宁愣住,一时间竟忘记了回应春阳的拥抱。半晌,他眨了眨涩涩的眼睛,轻拍着春阳的背,声音温柔地对他说:“春阳,别伤心,你还有我呢……你还有我呢……”
“宁宁……我救不了她……我救不了她……我本来应该在她身边才对……她生病了还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若是我陪在她身边……她怎么会……怎么会……”
“春阳,别伤心。你要好好的,知道吗?你要好好的……妈妈正在天上看着你呢……你要是一直这么伤心,妈妈不会安心的。春阳,你要振作点,不能让妈妈担心知道吗?妈妈最爱自己的孩子了,所以一定不会怪你的……”桓宁忍住被春阳紧紧的拥抱带来的缺氧和眩晕,轻声安抚着他。但是自己的眼泪却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滴到春阳的肩膀上晕开一大片,湿湿的,像是淌下来的口水。忽而他又破涕为笑,擦了擦泪水故作轻松地对春阳说,“春阳,你还有我呢。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以后谁也不许离开谁,好不好?咱们就这样一直一直在一起,你依靠我,我依靠你,不分开了,好不好?”

 
第七章
春阳抱住桓宁,亲吻上他的唇,桓宁忍住春阳口腔里浓重的酒气,忘情地亲吻着,回应他带着绝望的侵略一般的亲吻以及手上不分轻重的揉搓。大脑因为缺氧已经辨不清东西南北,身上虚软得完全没有一丝力气,索性完全靠到他身上任由他摆弄。
春阳把桓宁抱起来,粗鲁地扛到肩上往卧室里走。客厅里已经脏到不能再脏,在这个时候春阳竟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按耐住自己疯狂的情绪,想要毁灭一切一般地扛起桓宁,想要揉碎他,想要打破他,想要凌辱他。
桓宁的整个世界颠倒过来,被扛到春阳肩上因为腹部突如其来的积压让他现在本来就非常脆弱的胃如同与身体分裂开一般被撞得生疼,剧痛让他的冷汗霎那间流了下来,意识也随之飘远,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
被摔上床的时候,桓宁清醒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便被春阳压倒在了身下,一阵暴风骤雨一般的吻几乎让他窒息,几乎再次让他失去意识。他轻轻推了推春阳,却不料春阳带着疑惑的神色看着他,似乎因为这个推拒让他受到了深深的伤害。桓宁叹息着拉住他的胳膊,抬起身子迎接上去,紧紧拥抱住他,轻声说:“春阳,我是你的。别害怕,我不会拒绝你,不会离开你。”

桓宁的手脚被春阳用领带紧紧地束缚住,大概是因为绝望,他的力道比以往用的都大。他粗暴地把桓宁的手拉至头顶,然后用力地撕扯着桓宁的衣服。“呲啦呲啦”,衣服破碎的声音清脆到令人心碎。很快,桓宁便赤裸裸地躺在春阳面前。春阳怔怔地看着桓宁苍白瘦弱的身体,以及腹部刚才因为冲撞略有些青肿的痕迹。春阳伸过手,轻轻抚摸上那青肿,惹得桓宁微微地呻吟战抖。
“疼?”春阳声音嘶哑,目光竟有些呆滞。
“不……春阳……不疼……我只是高兴。”桓宁低声笑着,凑过去亲吻他的手指,轻轻咬了一口,让春阳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柔软的温度,“春阳,你的手指有一种魔力,总会让人感到非常愉快呢!”
“是么?”春阳像是得到鼓励一般,俯身亲吻了桓宁的身体,让桓宁因为迷乱的情欲而连连呻吟扭动,他捉住桓宁的脚踝,把他的两腿提起来用力往前折过去,一边抚弄他的欲望一边亲吻他身后的秘密,然后伸出手指探到那温热的内里,来回肆意地搅动着。
“嗯……”桓宁闭上眼睛忍住那手指带来的不适,努力保持住自己几乎崩溃的神志。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缓解那毫无温柔可言的手指的运动。但是思维却完全不受控制,越飘越远,眼前似乎出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他看到春阳穿着脏兮兮的衬衣抱着快要破掉的纸箱子狼狈地站在那里,月光下春阳的眼睛里有一丝冷淡的寂寞神色……然后,眼前变成了月夜阳台前低声述说情话的性感的春阳,他身上淡淡的烟草的味道,还略带有些古龙水的味道,说话的声音低低的,却无限温柔……再后来,大片大片的荷叶,明亮清澈的湖水,在那条小船上,春阳背后是一轮巨大的明亮如水的圆月,月光洒在他身上,恍惚得如同梦境,如同随时会化羽而去的仙人。
思维再次回来的时候,桓宁感觉到春阳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正木然地看着他。桓宁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来,温柔地看着他,声音却因为极度的虚弱变得低不可闻,这一整天他仿佛经历了世界上所有的大起大落,痛苦,期待,喜悦,害怕,担心,感动,这些大悲大喜让他几乎耗尽了全部的力气:“怎么了?”
“宁宁,我发现一个问题。”春阳歪着头,像个被难题困扰的孩子一般露出天真的表情看着他。
“什么?”已经没有力气说太多话,桓宁感觉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抽离,整个人像是悬浮在水中,飘飘荡荡地完全找不到落脚点。
“我发现,我们俩都无法勃起。”春阳放下手中桓宁疲软的欲望,站起来,赤条条的走到桓宁面前,让他看着自己同样疲软的地方,突然苦笑道,“你看,虽然你说永远不离开我,虽然你说我们要相互依靠,但是,身体却已经背叛了彼此。”
“不……不是的……春阳,你听……听我说……”桓宁提起一口气,急切地想要解释。他想要坐起来,用自己的拥抱告诉他自己究竟有多么爱他,但是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软得像是一滩烂泥,他只有靠在床头断断续续地说,“不是背叛……春阳……你……你太……太累了……所以……身体……会……会有……这样的……反应……”
“是么?”春阳研究似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下,再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声音生硬而又冰冷,“但是我觉得,不是你说的那样。而是,我,已经,不爱你了。”
桓宁微张着嘴,定定地看着他,头脑里面一片空白。他看到春阳说完这句话转过身捡起自己的衣服穿上,然后坐到自己身边,轻轻抚摸上自己的脸。那双宽厚的手掌如今冰冷,动作生硬。他听到春阳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对他说:“我,已经,不爱你了。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要爱你。从一开始,我们做爱,我们玩捆绑与鞭打的游戏,我就是为了在你身上制造伤痕,然后这些伤痕有一天会被你的哥哥姐姐发现,然后他们肯定会觉得受不了。自己最宝贝的弟弟被人施以性虐待,那是多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他们这几天一定关你的禁闭了吧?一定把你骂坏了吧?你是怎么跟他们斗争到底的?嗯?宁宁,你是怎么说的?”春阳目光里流露出彻底疯狂的情绪,他用最最温柔的声音,说出最最残忍的话,他对已经完全呆住的桓宁,学着他说话的腔调、语气以及表情,绘声绘色地说,“你一定会大声对他们说,不,春阳他爱我。你们为什么要拆散我们?你们都是混蛋!宁宁,我说得对不对?”
“为什么?”半晌,桓宁用瞪大的失神的眼睛看向他,声音低到不能再低,仿佛梦呓。
“为什么?一一没有了,母亲当时不知所终,我一个人在雨夜里,望着地上那一大滩血迹,谁又回答我了?谁又告诉我是为什么了?我母亲急病住院,抢救的时候你哥哥还一个接一个对我下最后通牒。他说,尹春阳,你这样对待宁宁不公平。我母亲下葬的时候他还逼我,说,尹春阳,你再不回来,那么你将永远在这个领域里毫无立足之地。宁宁,谁在逼谁呢?你母亲逼我母亲,然后间接逼死了我的一一,你逼你哥哥,你哥哥又来逼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呢?你说说,你为什么这么不成熟?若是你成熟一点,能够忍耐过去,别那么任性,那事情会不会向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你们是不是要把我逼疯了,你才觉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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