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伴侣----易葳
  发于:2008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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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然正事已经谈完了,又是用饭时间,侣少爷不妨请夫人一块用饭吧!」神尚羲边说边打量小天的神情。
「呃...」
「是夫人有什麽不方便吗?还是她不习惯和外人一块用餐?若是如此,还真是我多多打扰了!」看著小天尴尬的神情,其中必定有蹊跷,神尚羲不由的言语犀利,希望能逼出原因。
「没、没有那回事!
其实...说来不怕神少爷笑话...
前些日子彩情离开了...
是我负了她,没能让她幸福,还耽误她这麽多年...」
「那...孩子呢??」听的出小天含蓄难堪的话中话,神尚羲也不戳破。
但孩子呢?必竟是亲骨肉,不会如此轻易放手吧?!
「是侣家没那个福份......孩子...不是我的...」
小天手里拿著碗筷僵著,低著头将视线放在满桌子的菜上,他不敢抬头看神尚羲,怕他又是满脸鄙夷的表情,当初自己还信誓满满的要给妻子幸福,到头来,妻子跑了,孩子不是自己的,身为男人可以说是最羞辱的。
但他可以接受任何人的轻视,却再也无法忍受神尚羲一丝丝鄙视。
「那...咱们吃饭吧...」轻轻的不带有任何情绪的话,从神尚羲口中吐出。
神尚羲知道其实站在朋友的基本立场上,自己应该要出口安慰,或著是说些什麽"别放在心上、放寛心吧!"之类的风凉话,可是他却还是尽力压抑著情绪,说上"咱们吃饭吧"这麽一句不著边际的话,因为...神尚羲的心早已激动狂乱。
他的意思是他从没和那个女人在一块!!
现在是单身一人!这里也再没有人可以绊住他?!
那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
不敢妄想是拥用他,但是不是能够不只是朋友!
自己绝不会再像从前一样伤害他!
所以是不是可以,想见他就来,不用再找任何理由、藉口!
是不是还可以再抱抱他、可以关心他!
神尚羲心情激奋的双手有点拿不住筷子,狠不得丢下著一桌啥捞子的饭菜,狠狠的将眼前低著头的人儿搂进怀里。
其实从刚一进门听见他还不停的低咳,拿著茶杯的手背上还有著淡淡的伤痕时,他就想抱住他了,可是为了将来有可能一年一次的见面,神尚羲还是忍住了,但如今听他这麽一说,神尚羲的心渐渐有点不受控制了。
一餐饭,两个都吃的没心思,所以也就草草结束了。之後彼此的谈话变的很少,侣小天是因为觉得自己丢尽颜面,神尚羲则是心里忙著该说什麽才能稍稍修复两人的关系,这必竟是难得的机会,他不想再等个一年,那会有太多的变数。
公事也谈完,饭也吃了,小天恭敬的将人送到门口,心里开始有点後悔刚才因为羞愧而低头,没能多看他几眼。
两人走到门口,小天推开门,说了几句客套的送别话,神尚羲则越发仓皇起来,人到跨出门槛了,他还没想到该说什麽,磨蹭著脚步最终还是看到门在眼前渐渐的阖上...
「等、等一下...」
「还有什麽事吗?神少爷?」
小天将要阖上的门再稍稍拉开,看见一脸惊慌的神尚羲。是什麽重要的事吗?自己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神情。
「小天...」
「?」
「小天、和我回去吧!」
「...神少爷,你在...胡说什麽!?」
「我没胡说,小天和我回去吧...小天、小天...」
面对突然被关上的大门,神尚羲也只能著急的猛敲门,只求门内的人能够再开一次门,再给一次希望。
「小天你开门啊!我不会再那样对了你...小天...求求你...」
最後那三个字是对著门缝轻轻说的,神尚羲知道小天已经走远,也不求小天能听到,但那对自己的怜悯。
但背靠在门板後的人却听的一清二楚,他心里的震撼失措不比门外的人来的少,他多希望这只是自己的幻觉。
为什麽要说这样的话呢?!
我们不是一年还可以再见一次面吗!?
那为什麽...
十年前的往事突然如昨日般清晰的眼前跳动。
不可以,不可以的...
我还想再见你,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
十年才见上一次面...
我还能等几次十年...
说不定,这次,连十年都等不到...

「神少爷,您回去吧!少爷说他不想见您!」
不理会这近半个月来倪家总管每天同样的说词,神尚羲越过他矮小的身高,伸长脖子,试图从开启的门缝里找到那抹身影。
唉~~
还是没能见到~~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无法三言两语就让他跟自己回京城去。
也想过他必定还气自己、怨自己,若要骂、要打、还是提出再无理的条件,都会由著他。
可这样避不见面,实在让自己不知该如何是好。
「麻烦转告你家少爷,我明天还会再来!」
又望了一眼门内,确定真的没看到他身影,神尚羲才失望的离开。
从那天後为了能再见侣小天一面,神尚羲只好天天都到倪府报到,虽然每次都吃闭羮,他还是不死心的天天来。
抱持著或许那天会有不一样的答案的心情而来,直到倪总管将那句老话搬出来後,他才离开。但离开後并不是空等到明天才去敲倪家的大门。人家不给进,但里头的人总有出来的一天吧!
从倪家到倪家自营的布铺时,必定会经过神家布铺的支点,而且至少小天一个月起码要到铺子里查一次帐。看准了这点,神尚羲从倪家大门离开後,就转而到自家布铺里,拖了张椅子,以不妨碍生意为主,面对著大街、在店里的角落里坐著等,就等那个人哪天经过时拦住他,完完全全守株待兔的态度。
到那时就一定要将他带回京城,不论用什麽方法,一定要打破现的僵局,不能让他再躲著不见面。
神尚羲走在路上,揣著怀里长期被磨娑而逐渐薄烂平滑的钱袋子,满脑子想的都是,等到时候拦截到他时该说什麽才更能表现出自己的诚意,才能让他撤下心防......等等,所以当然没注意到身後踪其後的人影。
「确定是他没有错?」
「绝对没错?那个姓李的怕咱们找错人,还特地画了张人像给我!」
两人侧身回到巷弄里,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画给另一个人看。就见他看了画,又探出身子望了望已经离的有点距离的神尚羲背影後,点了点头。
「而且最近他将身边的保镖护卫都撤了,可能以为自己不在京城,应该很安全吧!」
「这样当然是最好...再等个几天,确定每天的动向都固定、身边也都没有护卫的话,就可以找时间动手了。」
「好。」
接著两人隐身到巷弄内。
已经第几天了?
虽然心里已做好会长期等待的准备,可是像这样连人都见不到,心中就是有再多的话也没办法传递出去,让神尚羲越来越著急起来。
也想过是不是用点强硬的手段,像是直接冲进倪家,或是以刚到手的合约为威胁,逼他见自己,又怕又重蹈十年前的覆辙,心就只能忍住。
像今天,又被倪管家挡在门外,神尚羲沮丧的往自家店铺的方向走去,心情沈闷的低著头,一个闪神,被人由後拖进幽静的巷弄里,还没看清眼前就究怎麽回事,腹部传来强烈尖锐的刺痛。
「少爷,再这样下去好吗?」倪福说。
其实用不著倪福说,小天也知道再这麽下去不行。
从那天起,神尚羲天天都来敲倪家的门,虽然已经请倪福去回拒了,却没有任何效果。
可要说自己不心动是绝不可能的。自己比谁都更清楚,即便过了十年,当年那份只要能远远看著他就感到满足的情感,一点都没有变。
更何况是他亲口说要自己回去,又怎麽会不心动呢!
只是这次回去能待的了多久?再次分别的话,还要多久才能再见到他?
是再一个十年,还是二十年、三十年!
所以...如果坚定一点的回绝的话,说不定他会打退堂鼓吧!
只要他这次能死心,以後就能每年都见到他了!
「...福伯...今天由我去铺子吧!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
「哪儿的话,这是小的该做的,少爷。」说完倪福敛身离开。
好几天没出门了,小天走在熟悉却有点距离感的大街上。
不过...今天不知为何街上异常的冷清。明明已经是不早的时间了,可为何人如此少呢?
虽心里有点纳闷,可现在最重要的是见到神尚羲该说什麽才好,能不失礼礼又能让他放弃的理由,光想就觉得头痛,所以也就没心思去追究为何街上冷冷清清的事了。
突然,看到前方聚集著一撮的人,围著一小圈,像是在纷乱著什麽,越走近就越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麽。
「应该有人去请大夫了吧!」
「是啊...不知道是不是要去通知侣少爷啊?那个人好像是他的朋友呢!」
「好像是吧...最近曾看他拍倪家的门...应该是朋友吧!」
听到这里小天心眼越跳越快。
他们在说的是谁啊?他们围著的是我认识的人?
快走到人群外,还想要挤身接近,人们却已经自动让开路,让小天一眼就看到躺在血泊里的人是谁。
心里的震惊憾动,比不上身体的速度,微颤著手将他轻轻扶起靠在自己怀里。
「神、神少爷,您清醒点,大夫马上就来了!」
止不住发抖的声音,轻拍著眼前快要昏厥过去的人。
「小、小天...是你...你...终於肯见我了...」
「嗯...你别说话,别怕,大夫就来了...别怕...」
一边拭擦他嘴边不停淌出的血液,手抖的有点不受控制,明明知道自己要冷静,眼眶却迅速湿润起来。别怕、别怕的安慰他,却明白是对自己说的。
「小天...和我回去吧...回去...」
「嗯,等你好了,我马上和你回去。」
「小、小天...对不起...你可不、可以...别恨我...别怪我...」
「我从没怪过你、从没恨过你...你别说话了...大夫就来了...」
泪水一颗颗的和在豔红的血里,却又被下一阵的血流给掩盖了踪影。
「...对不起...我老是、老是让你哭...」
「没、没有,我、我那有哭...你看错了...」迅速的抹过脸庞的液体,在脸上留下几道红色的痕迹。
「...我喜欢你...小天...」
「......」
等了一辈子,本来以为不可能等的到的话,为什麽现在等到了...却一点也不开心?
只觉得...好怕喔...会不会这次说了这话...这辈子就再也等不到、见不到了...
若这样的话,他一辈子不需要这句话,不求这句话...
「别说了...大夫就来了...别说话了...」
「...喜欢你...喜欢...」
「你醒醒、别睡,大夫来了...醒醒...阿西!别睡!阿西!
阿西...阿西...阿西...」
原本冷清的街上,终於又有了一点声音。
回盪在每个脚落里,低低哀凄的哭泣...微微的、久久的...
回到这个记忆中熟悉的地方,忙乱著许多的事,反而让人感受不到事实的变化。
就像眼前彷佛只是静静沈睡的他,过不久就会醒来似的。
灵堂布置的隆重而不奢华,明明是京城首富,但来祭拜的却人不多。不过在听了添壮哥说他近年来的生意手段後,也就不太惊讶了,包括他这次的遇害。
那间转角的屋子还在,樱树也还在,可惜仍旧没看到它盛开的模样。
带著平静的心情推开门,意外的看到一个孩童在桌前,就著日光写字。
小天知道,他是他的孩子,最近的相处知道他巧乖又懂事,让人忍不住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虽然比那时的他来的小,但已经有点未来要当家的小大人模样。
头一次见他时,对他的笑容除了与其父亲极相似的五官外,又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一时想不起来。不过...最近在照镜子时找到了。
「怎麽在这儿写字?」没记错的话,他有间更大更美的书房。
「小天叔叔!是你啊!」
「嗯!」
「以前爹也常在这儿画画写字的!」
「喔?为什麽?」虽然只是一小段日子,但从没见过他在这房里写字。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小天叔叔,你等一下!」
小男孩鬼灵晶的想著什麽,接著跳下椅子,打开衣柜,原来柜子里有几十幅的画。翻了一下,很快找了几副递给了小天。
「小天叔叔你打开来看看!」
不懂小男孩为何要让他看字画,但既然是他画的,自己自然也是想看。
摊开一幅又一幅画的手,忍不住微微的发颤。
这次再也不用去多想了。一幅幅画的都是自己。
笑的、无奈的、腼腆的、微怒的、沈睡的,连自己都没有发现过的自己。
每幅下都有小小的、相同的两个字,思念。
画纸上突然滴上几湿濡的圆圈,小天几忙抹乾脸庞。脸红的对上小男孩不明所以歪著脑袋的视线。
「这个可以给叔叔吗?」
「可以啊!你要的话还有很多喔!」叔叔想要画,不好意思,所以才哭的吗?
「这些就够了,谢谢你!」
留下挠著脑袋的男孩,小天和林总管辞了行,再留下来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麽身份。朋友的话,怎麽说也没资格为他穿上孝衣,送他最後一程。
因为早有心里准备,那间屋子大概早已破败不堪,所以在见到它仍就乾净整齐时,,虽然是十分惊讶,不过心里倒也有底。
院子里的树长的很高了,现在正是它结实的季节,整棵树上满满的橘红色果实,随手摘了颗下来,记忆中的酸涩还没褪去,一口咬下却是满嘴的香甜。
阿西你也嚐过了吧!
原来真的会变的很甜呢!
推开门,桌椅铺了一层淡淡的灰,可以想像他常常来打扫的样子。
即然如此,就由自己接手整理最後一次吧!
拧了布,东擦西抹,才将客厅的桌椅擦过一次,就已经累的气喘嘘嘘,还开始咳了起来。
坐下来喘口气,趴在乾净的桌面上,任由微微的风吹抚著...
带著记忆里的温柔、温暖...
轻轻的、远远的听到有人说...
「娘娘、娘娘,给小天讲故事,给小天讲故事~~」
「小天要听什麽故事呢?」
「小天要听神仙哥哥!神仙哥哥的故事......」

 

神仙伴侣<番外> 学字

话说自从小天回去南方时留给了阿牛一封离别信,而秦添壮也答应要常常来念信给阿牛听後,他就常绕过自家後的那个山头来找阿牛。
当然,一开始可以说是为了念信给那个小子听。可过一阵子後秦添壮就发现自己的意图不只如此,而且很快的承认了自己的心意,他可不像某人那麽不老实,到头来搞的自己一脸灰。
可是,自己的心意好捉摸,那个傻小子的心思可就没那麽好搞定了。
阿牛对於小天这个朋友,就像雏鸟破壳时初见母鸟时的心情,对他十份依恋。这可以从每次去给他念小天的信时可以很明显的发现。
每当从怀里掏出那封信,阿牛的眼里就闪著亮晶晶的小星星,即便对信里的字不识半个,仍旧是充满期待的盯著信,只差没流口水了。却偏偏对念信的人恍若未见,这样的情景让秦添壮都忍不住要抱怨小天了。
人都离开,还留了个什麽信,存心让那小子睹物思人的,看来不想点办法不行。
好!!既然你那麽爱小天留下的信是吧!
那我就天天来念,念到你腻,看你还会不会每次见到那封信就口水直流!
小心眼的秦添壮在心里打好主意,开始每天、每天都到阿牛看顾的马场给他念信,甚至有时候一天念个两回,风雨无阻。
一个月後──
秦添壮彻底被打败。
那头臭小牛,别说对小天的留信腻了,根本是变本加厉!
现在远远的看到人,就直喊"小天的信、小天的信!"的欢呼,害秦添壮都要以为自己改名叫"小天的信"了!
烦死了!这都行不通的话...到底该怎麽办呢?
从小到大做任何事都直来直往的秦添壮,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事情困扰的半夜睡不著,抓的头发快秃光了还想不出法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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