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飘零之苍穹篇----云无
  发于:2008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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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尘从容自若地执起水杯,倒了两杯茶水,其中一杯摆在桌上。
「谢谢。」
倒地装死的拉梅冽,早趁著两人没注意,悄悄爬著逃走了。
不出片刻,紊乱的脚步,有声、无声皆包含在队伍中。果然不少能者隐藏在此队,若方才执意硬碰硬,下场定凄惨无比,云尘警备地跟著苍穹带上兜帽。
「房内妄徒乖乖束手就擒!」
砰!
整扇精美的房门就这麽崩塌,地上安眠的沙尘翩翩起舞,数支不长眼的刀剑向著他们,锋利光芒四射。
讨伐队伍中,身分最为崇高的俊俏男子,正气凛然大喝:「放下武器,莫起干戈!本官将从宽以对。」
瞅见那人容貌,兜帽下,苍穹瞪大双眼。
苍穹抓准时机,不亢不卑地解释:「这全是误会,请听我一言……」
对方也非无理之人,沉静地听完苍穹解释,但仍将信将疑。毕竟苍穹无论行装、举止都过於诡异,更别说毫无气息了。
「你的解释我姑且收下,现在我要你解释,究竟有何见不得人的身分,必须迷昏镇守图书馆的守卫逃跑?」语气仍旧不太和善,带著戒备。
「也没甚麽见不得人,只是……不太适合公开,你让那些人全出去,我就告诉你。」
「凭甚麽要求本官?」首长身後已有士兵抽剑等待命令。
「我知道了,请到我的前方来。」首长犹疑许久,苍穹再催促他才依言走上前。
如葱玉的纤白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木桌写下令首长惊心动魄的两字──闲戥。
首长俨然被雷打著,倒抽了口气,再不敢多言,兜帽下似乎有道令人发毛的眼波。
「你……」首长立刻抹去桌上水痕,「全部出去,没有本官命令不得进入!」训练有素的士兵立刻齐声应是退出房。
「又不是不熟的人,不需要对我这麽戒备啊。」
「你究竟是谁?」首长丝毫没有放下警戒,反而将手搭在剑上。
首长随时有可能攻击的预备动作让云尘跟著搭剑。
「好久不见了呢。」苍穹乾脆拿掉兜帽,是对这人的信任,「见到你在这里,而不是在暗殷身边,我很高兴,闲戥。」苍穹打从心底漾出一抹欣喜笑容,笑容堪称迷倒众生,毫不夸张。
苍穹拿下兜帽的那一瞬息,平稳如的死海心竟掀起惊天巨涛。
如雪的白发随风飞扬,将闲戥的整颗心自胸膛勾了出来,直往苍穹飘去。
闲戥惊然作势要朝苍穹下跪请罪,苍穹赶紧拉起他,「别这样,你的属下会怀疑。」
见闲戥痴迷只差没流口水的呆样,云尘冷哼了声。
「属下该死,刚才竟对您如此无礼,请殿下惩处。」
「别放在心上,这只是误会,况且你也是尽忠职守。」苍穹拍了拍闲戥的肩膀,「话说回来,你怎麽跑来这里当首长了?」
闲戥尴尬地别开眼,难以启齿。
「我知道,不过冬回在等你,她要我劝你早点回去呢,所以,别再赌气了。」
「她怎麽可能……」闲戥不可置信地瞠目结舌。
「冬回只是嘴巴坏了点,其实她没有恶意。这点你比我清楚,不是吗?」苍穹是真心希望,这时常起争执的一对,能够走到最後。
「我们之间的问题,并不只是这个……」闲戥黯然神伤,又泛起揪心刺骨的疼。
「唉,你还是尽快回宫吧,冬回也很不好过。」毕竟不是当事人,苍穹能做的也就这麽多了,跟著喟然长叹。
折腾这麽一会,太阳不知不觉中已过头。
「时间不早,我也该出城了。」
「让属下送您吧。」
「不必了,让首长大人送出城,岂不让全城抢著看热闹?」
闲戥向士兵解释後,苍穹行装也收拾完毕,离开前向闲戥道别:「你要保重,希望下次能在宫里见到你。」
若不是要赶在天黑之前到下个城镇,苍穹一定留下来和闲戥这「昔日敌人、今日好友」好好叙旧。
闲戥目送苍穹走出宿店後,待在原地没有离开。
良久,被推出作代表的倒楣士兵硬著头皮问:「大人,这件事要上报首长大人吗?」
「不必,我会处理。」
街道上两抹人影走至尽头隐没,闲戥挂上奇异笑容,低喃:「殿下,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花落·飘零之苍穹篇(二十五)

流光瞬息驹过隙,旅途更是前进迅捷。自离开冽梅拉城後,苍穹云尘尽量不在城镇多做停驻,以免低调反引来接迭不断的灾祸。
摊开魔域地图,两人已达与冱凌山距离不远,甚至远眺便可看见的大城镇──罗尔萨德。
银月亮光如泄流倾倒在行人身上,此城享尽魔族载誉,尽管与王城距离遥远,犹人潮如波涛,一进城便感觉到城里洋溢的热情,从未来过此城的苍穹不免有些兴奋。
但夜色深沉,怕是没机会上街逛了……叹了口气後,拉回视线,不再对行人投以羡慕之色。
云尘半点停留之意都没有,只顾朝宿店前进。心情糟到了极点,又怎麽会注意城镇的景观?
说也诡异,留宿了如此众多的宿店,竟每间皆只剩下一间,且恰巧都是双人房。
宿店招牌由远及近,由小及大,直至柜台宿店前,云尘都诚心祈祷著。
苍穹遭到他的心情渲染,不免紧张,咽下口水,问:「请问,还有宿房吗?」
「请稍等。客人,还剩一间……」
「双人房?」
「呃……是的。」面带亲切笑容的服务生再不敢微笑,低下头闪避云尘杀人的目光。
云尘极度怀疑,是有心人故意恶整他。
「上楼了。」云尘恶声恶气,现下心情实在好不起来。
苍穹似乎听见,有谁在怒骂神只啊……他开始有些害怕所谓报应。
这次典雅风格的宿房也不差,墙上挂著数多名画,薰香在看不见的角落漫飞,窗棂边布置的小沙幔最特别,上头缠绕滚滚金丝,金丝恍似缓缓爬动著。
苍穹放下行装,拿下兜帽,推开窗子,舒服的深吸了口喧闹的空气。
人群如蚁群窜来窜去,自高处观望别有一番风味,苍穹看得眼睛直发亮,蓝眸越睁越大。
可惜明早就得出城离开这热闹的城市。想到这儿,苍穹心里直呼可惜,叹了口气,关上窗。
「想上街吗?」只是一句话,足以让苍穹开心的飞上天。
这段时间,两人关系不如以往恶劣,或许因远避魔族王宫结界,或许因长期的相处,双方心境产生微妙的转变。
却终发於情、止於礼。正确的说,是云尘不给予更多,是他压抑,是他不允许。
苍穹只是淡然配合,云尘进一步,他就进一步;云尘退一步,他也跟著後退,对感情不曾强求。
谁也不曾跨越那道防线,尽管心中都存著几分情动。
「时间充裕的很,後天启程也不要紧。」
瞅见云尘倦容,苍穹登时打消同行念头,「你累的话,我自己外出便行了。」在路上也有不少与他们相差不远的行装打扮,应该没问题。
「我也想见识享尽魔族载誉的罗尔萨德城。」云尘带上刚卸下的配剑。
「嗯,我们走!」苍穹开心地笑眯了眼。两人同行,总比一人孤独外出好,虽然同行的人对他颇不理睬……
出了宿店,外头热闹更加,简直是座不眠城,後头传来震天巨响,彷佛要唤醒全世界的人。
火树银花在後头炸开,绚丽亮眼,将夜之色吞噬,如银月下的繁花,如夜幕中的亮灯,照亮了整座罗尔萨德城。路上行人全停下脚步观望,不时发出赞叹,整颗心被群众渲染,热了起来。
王宫在庆典时也会点燃万种绚彩烟火,两种烟火感觉却截然不同。
身旁千千万万的行人一同观望,没有猜忌、没有阴谋,只是单纯的城市的过客,被火光照出的笑容各个闪耀如星。
此时,观望缤纷烟火,并不是孤独一人……云尘与苍穹,此刻心中竟有相同的感叹。
经过询问,才知道今日是立城纪念日,据说当时建城大典在深夜时分举办,於是这种深夜祭典便流传至今。
直到拂晓时分,烟火才停止绽放,行人渐渐散去,众人不约而同打著呵欠,一夜折腾,苍穹也感到有些疲惫。
但身疲,心不倦,纵然拖著沉重的身子,他仍玩心未减,这算是他头一次参加其他城镇的祭典,怎愿如此草草结束?
一夜疯狂的心还热著,胆子也壮了些,苍穹伸手轻摇云尘袖腕,「那个……云尘,陪我看日出。」
明日还需早起,想想云尘根本没可能陪伴他的任性,方要收手,却闻云尘应答:「看完日出便回宿店,不然要睡到晚上了。」
「好。」苍穹漾开晴日般的笑容,疲惫全抛到了脑後,「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我们去……那里吧。」苍穹指向宿店平坦的屋顶。
其实一日旅程,加上夜未眠,云尘无比疲累,却不忍浇熄苍穹的兴奋。
就是喜欢这样的笑容,才不忍拒绝。
耐心等了一阵子,才见苍穹从巷子走出,怀中似乎藏了甚麽。
期盼地望著宿店屋顶,苍穹催促:「走吧。」
跃上屋顶对云尘来说轻而易举,对苍穹却是一大难事。於是,云尘揽著苍穹纤腰,单足一蹬,踏上宿店屋顶。
两人肩并肩,席地而坐。苍穹很喜欢这样的气氛,清雅笑容不曾褪去。
「云尘,陪我喝一杯。」拿出藏在怀中的事物,两个杯子,一瓶酒。
「你不怕醉?」云尘讶异地挑眉,他没想到苍穹也会喝酒。
「小酌一点比较好睡啊,而且这是清酒,不会烈。」
既然苍穹都这麽说了,在神族就是个酒客的云尘怎麽会拒绝?两人就在屋顶上惬意对饮,一杯接著一杯,没有人说话打破这样的宁静氛围。
初阳破云而出,金亮光芒照耀大地,挟带著温暖、挟带著冬气。苍穹耐不住腰脊酸疼,放松地倚靠在云尘身侧,就好像倚靠著一座永远不会倒的墙。
云尘没有推开他,嗅著比薰香更撩人的独特清香,感觉他柔如浮云的身子。
永远忘不了初阳破晓之景,以及,温暖他整颗心的温暖。
整夜未阖上眼,回到宿店後,苍穹一碰到床榻就累的软摊,阖眼还不忘喃念:「早安,睡到晚上也可以……」
微醺的苍穹实在有趣,云尘嘴角微扬,也低喃:「早安。」
苍穹心里泛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像个得到奖励的孩子,好不愉悦。
往後,还有没有可能一起看日出?
苍穹埋在枕头里的弯眉紧皱,摇晃不清的脑袋瓜子,呢喃不知所云:「第一件事,我要你和我一起看日出……」
苍穹发誓,再给他多一些时间和精力,他一定可以继续探究下去,但席卷而来的困意却没如他的意。
目前在第25篇


花落·飘零之苍穹篇(二十六)

章之五
与你的约定,是永不停息的乐章。
与你的约定,是永不消失的苍穹。
若有日……
再也听不见、再也看不著了。
我该如何确定,这约定依旧?
晨晓时分,罗尔萨德城与冱凌山的天气大为不同,前者晴光普照,弥漫春季绝色;後者灰暗薄雾垄罩,阴冷寒风徐徐,完全感觉不出是春季。
与神族层峦叠翠之景迥然不同,白雪宛如一件雪白衣裳,包覆冱凌山美丽的躯体。
冱凌山下住著几户人家,若非贫穷,他们压根不会居住在此山,禁忌之地的幽魂可是出了名的,况且住在这里的人也曾听过成群乌鸦齐声嘶喊哭叫的怖景,於是山美亦美,却垄罩著妖异氛围。
冱凌山中部至顶部为禁忌之地,若无通令不得靠近,违者诛杀,暗翼亲下的命令。
苍穹伸出被冻寒的手,一片薄如纸的雪花从天空降下,落到他的掌心,他将雪花揉进手心,化为水滴。
「下雪了,还要上山吗?」山下小雪,山上说不准是暴风雪,硬要上山实在危险。
「还是先找户人家借宿,等雪停了,视情况再说吧。」云尘抬头望向天际,又看了看四周住户,只觉一片荒凉,「就右边那家吧。」
两人一同朝看起来较完整的房舍走去,觉得在这种偏僻地区不会有人认出,所以苍穹云尘皆没戴兜帽。
苍穹清清冻坏的嗓子,敲了敲门,「抱歉打扰了,请问有人在吗?」或许是天气过寒,里头没有半点回应。
苍穹又提高音量喊:「不好意思,请问有人在吗?」
好半晌,里头传来虚弱苍老的沙哑声:「来了来了,咳、咳咳。」咿呀一声,老旧半紧未全闭的门扉被拉开,透出里头亮光,点亮银白雪地。
「老伯,很抱歉这麽唐突地打扰您,我们在这里迷路了,不晓得您可否借我们躲一会?雪一停我们就离开。」
应门的老伯看起来和蔼可亲,一点老者的架子也没有,云尘提到借宿,他却犹豫了会。
「如果造成您的麻烦,就不必了,我们可以另想办法。」虽然走了遥远的路才到这里,就这麽回去有点可惜,但老伯既然感到不便,他们也不好勉强,见苍穹云尘就要道别离开,老伯赶紧道:「不麻烦不麻烦,咳、寒舍简陋,不晓得还能不能住人,咳、咳。」
「老伯客气了,实在很感谢您!在外头寒冷,老伯您快进去吧。」苍穹搀扶著老伯进屋内,云尘顺势掩上门。
「好好……咳、自老伴、儿子相继过世後,这破房子就再也没有人造访了,老朽我一点也不觉得麻烦,很高兴……咳咳、呼咳。」话说的急,咳嗽也急,老伯黯然神伤地喃念过往,苍穹看了十分不忍,轻拍老伯背脊替他顺气。
「老伯,这药吃了会好些。」苍穹从药袋里挑了几颗递给老伯,一点防备、吝啬之心也没有。
但云尘可是从来就没有放下警戒,上下打量老伯。老伯眼神一转,与云尘四目相对。
云尘别开眼不让老伯发现他的怀疑,佯装没事地道:「老伯,我们旅途疲累,可否先歇息会?」
「嗯?我还不累……」苍穹感到莫名奇妙,云尘趁老伯不注意像苍穹使了个眼色,奇怪的举动让苍穹在心里埋下疑问种子。
老伯望向窗外,道:「你们若要上山,晚点、咳……雪就会止了。」
苍穹走到窗前观望灰暗天苍,外头雪花冉冉降著,且雪势有变大的趋向。
老伯知道苍穹的疑惑,解释道:「这里原是终年下雪,春季也不例外,但不晓得为何,几个月前开始夜间不再降雪,停得突兀,吓坏了所有人。此地为禁忌之地,没有人敢随意申报,担心遭来横祸,所以只有附近居民知道。」
「年轻人,留到夜间再走吧,就当陪陪我这垂死的老人。」面对如此无奈的语气,苍穹理所当然的心软。
老伯热络招呼他们到左手边的小房间里,途中还频频为自己破旧的房子以及不周的招待道歉。
到了门前,苍穹原想伸手开门,云尘却跨步挡著他,老伯不以为意,笑著替他们打开房门。
「老伯,我们就不扰您,您忙去吧。」云尘面上平静,心里思绪万千旋转。
彷佛以此为满足,老伯回了他们一个毫无心机的笑容,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
苍穹打了个大呵欠,揉了揉双眼,睡眼惺忪的模样让云尘蹙眉,「怎麽回事?这些天都一副快累垮的样子。」
「是很累啊……我想先睡一会……」苍穹丝毫不以为意地步向床边。
方要投入床褟柔软的怀抱,却被拦了个正著:「别碰!」即时停住,苍穹重心不稳地晃了下身子。
「那个老伯很不对劲,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别待太久。」云尘恰似漫不经心,实则处处留意。真正放下戒心的,只有苍穹。
「老伯是好人,没必要防著他。」在苍穹看来,老伯甚麽都不过问,是怕他们就这麽离开,他又将是孤独一人。孤单、寂寞的感觉,他最深刻明白。
「对任何人都该当保持几分戒心,遭暗算、背叛、欺骗後才惊觉,实在愚蠢。」明明可疑处就摆在眼前,明明可以在发生意外前避开,就因愚蠢的信任,跳进早已望见的陷阱,自取灭亡吗?
苍穹旋身与云尘对望,眼带火光,悻然回道:「谬论!毫无真心可付出之人,才是最可笑的愚蠢之人。」
「可笑?魔法、武技都不会,没有自保能力、需要我保护的王储殿下有甚麽资格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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