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上绝[上]
  发于:2008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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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

楔子
混沌初分盘古开,神降双星临天勘,
两仪四象生八卦,乾坤离震艮巽坎。
五行阴阳水火转,祸败病亡随之变,
今夕皇朝高歌乐,明日战乱生兵燹。
一代灿烂终有归,群雄豪气鹿逐原,
二星化名冥与痕,手托圣令跨仙凡,
三生王气待此时,双星钦点坐龙案,
四百国运皆昌隆,不叫胡马度山关。
五火烧尽万重山,孽火再挑天下乱,
六弦轻拨不著风,草莽之士为星颠,
七战不得天下分,犹待百年双星现,
八风不动乾坤静,帝王一出冥光绽,
九龙至尊御众生,河清海晏社稷安,
十转轮回高绕峰,痕开新世四百年。
天下初成,万物炎凉,生机缺缺,天上众神不忍见此,以泥塑型,作出了『人』,人以双脚行走,他们善用神所赋予的智慧与灵巧双手,在万兽百物之中脱颖而出,成了世界统领者。
人亦不若他物般只知进食与兽欲,在经历数十万年後,人开始组织家庭,以畜牧农耕为主要生活型态,在经历了几千年,出现了某中贪念,名为野心。
部落酋长在外来压迫与内在贪婪下不停攻打其馀部落,弱肉强食,并吞非我部落,最强者为王,在这时期出现了国此组织。
王国,王之国,独裁专制之国,王之暴政引发了草泽群雄奋起抗争,天下一统局面再次破裂,有能力者招兵买马各自为王,回复原始情况,强者欺压弱者,不平时局民不聊生,生活在战乱兵燹下的百姓叫苦连天,上天之神万万没想到自己所创造的人竟有如此破坏力,不只鱼肉同类,更胁迫到了其馀生物,众神悔不当初,但也不忍毁去人类。
故在商议过後,决定派遣天上二星下凡平乱,以辅星之姿佐仁君之政,双星分别为『冥』、『痕』,为免双王相争,二星以四百年为一轮回,番次投胎寄生。
得知了神之决策,众王虽不服却无他法,在经历了数百年的争霸与辅星番次转世,所有人已明白,君权神授,唯有被星选上之人才有坐拥龙位之能。
天下局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乃亘古不变之理,天下无全善之君,在王位传承几十几百代後,总有一暴君败坏纲政,以此之後国力衰退再陷纷杂时态,此时也是辅星下凡之时,群雄相争之日。
每个人皆希望能得到辅星青睐继而得到龙位,故无不想尽办法找出辅星,但也有不信此说者,愿以一己之能夺天下之尊,更有野心家不愿辅星现世,用尽心机欲除星辰。
天下大势,以此轮番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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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恩皇朝,开朝圣主夏侯斥得冥星帮助以平定天下,斥以仁德之心服天下众民,以骁勇善战之姿平入侵蛮夷,建构出四海升平、富足民安的浩荡皇朝,为感天之钦点,故以大恩为名。
然而天下无永远的太平盛世,在第十九代君王正时,国势趋向衰弱,正为满一己之私,在皇城『永青』城内大兴土木,徵召男丁入宫修建楼宇苑囿以供正与其嫔妃游乐,朝中大臣不愿见此暴政,纷纷上谏,无奈正残暴,竟以大不恭为罪名,将上谏之官连诛九族,以致朝廷百官无不噤口。
宫中明瑶皇后得知此事,仁慈的她不忍见百姓陷入如此浩劫,屡次规劝正,无奈正无心向善,且以此休了明瑶皇后,打入冷宫,立谗臣之女钰筝为后,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谗官一家人全名列皇亲国戚,更是作威作福鱼肉百姓。
至此,皇威浩荡的大恩走向末路,传至第二十三代夏侯宇历,诸侯叛乱,兄弟阋墙,各路英雄崛起,天下局势再次陷入纷乱之中。


第一章
绿草茵茵,北边享名中外的大草原,此时没有风吹草低见牛羊景致,只有战争一触即发的肃杀。
黑夜般的眸子冷淡望著操场上磨练的士兵,菱唇没有弧度,彷佛融入这沉重空气一般,男人亦给人胆寒的压迫感。
身为夏侯皇室之一,他奉敕远征北方击退蛮族,美名为国讨回旧山河,但实际上却是宇历皇帝为怕自己谋反而远调。
古时便有天子忌惮诸侯能力,而将其远调四方之政,但下场只是更加糟糕罢了。
冷风拂过,掠起夏侯令黑发。一士兵出现於他身後,恭敬行礼。
「启禀将军。」参军许止远恭敬站於一旁。「根据探子回报,鞑子已有行动,他们将一半兵力遣走,不知意图。」
挑起眉,夏侯令看了眼参谋。「我明白了,让探子继续观察。」下了命令,神色不变,似乎这变数不足以让他乱了分寸。
「是。」参谋如言退下。
走入营帐,摊开绘制於牛皮上的地图,丹青双色纷纷标示著不同地区与战略,仔细观察著西方地势,他蹙眉。
分了大半兵力西走,这麽一来主营必只留下少许人,难道是诱敌之策?
再看了眼西方,是浓密丛林,因濒临海岸,有丰富水气,故有著中央所没有的树林......
若是诱敌,那麽鞑军是诱我攻打何方?
主营?或是西走军队?
陷入迷阵当中,夏侯令盯著地图。「这招真是高明......」或许不管打哪方,都是陷阱。
如果他没记错,西方那片丛林是属於一剽悍民族所有,他们不管凡尘世事,对於自然之神万分崇拜。
「来人,召李参谋。」李奕是他从小到大的好友,更是战场上不可或缺的重要夥伴。
须臾,一身战甲的李奕站在帐外。「将军找我有事?」问,没有他人对上那般谨慎。
甫进来,我有事与你商量。」冷漠嗓音如是说,就算对象是自己好友,依然不改那份冷。
如言进入,李奕立於案之一端,望著方被丹笔圈起的西方林地。「你要讲的可是鞑军部分军力西走的事?」
「嗯,你有何看法?」视线不移,夏侯令神色凝重,似乎想到了什麽。
「诱敌之策。」回答,李奕看了眼夏侯令,自小一同生长,他比其他人多懂他一些。「你想到了什麽。」
「没什麽,说说你的看法,既为诱敌之策,你认为他是诱我方攻打哪里,主营或是西走势力?」坐下,端起置於一旁的热茶,夏侯令轻啜。
「西走势力。」
「哦?」挑眉,他俩间一向很有默契,此事更能证明。「但不管从哪方面来看,主营少了泰半军力,该是更好的目标。」不明说,夏侯令等著男人接下来的回答。
「就是因为是很好的目标,所以有诈,你瞧瞧。」手指向鞑军军营。「若我方攻打,鞑军势必退至盘阳谷,此地易埋伏,容易诱敌,这是很简单便能察觉的事,由近日之战来看,我不认为鞑军会设下如此好识破的圈套。」
与鞑军互峙半年有馀,情势本对令军有力,虽然兵种不如,但凭藉著主帅的智慧,令军一直处於不败之地,但最近情势大有改变,不知是何方高人相助,鞑军竟连连破我方巧谋,且常有令人措手不及的举动。
「嗯,他们要我方打西方势力,你认为他们有何胜算?」夏侯令问。
「西方有大片森林覆盖,鞑军马术高强,但林战亦不可小觑,我认为他们必会在林中埋伏,一待我方自投罗网。」李奕回答,但说著话,他神色也有些怪异。「这种事情同样容易预料......」沉默了会,他叹了口气。「这神秘高人可真高,怎麽样也料不准他的想法。」
夏侯令冷笑。「双方计。」低语,他接受到男人投来的好奇目光,他明白他要自己继续说下去。「无论我们攻打哪方,都是计,打主营便会如你所说的退至盘阳谷,打西方兵力......便能为他们带来新的援助。」话毕,就见李奕不解的皱紧眉头。
「说明白些。」要论高深,眼前的男人可不输人哪......话总是说得不明不白。
「你知道刹宇一族吗?」问,就见男人点点头,夏侯令才继续说道。「刹宇一族极为敬重自然之神,若有人在他们地盘中无故伤害生命,他们便会诛杀,若我方打西方兵力一定会触怒他们,届时鞑军与刹宇一族合流,我方必败。」冷静解说著,夏侯令看了眼满脸钦佩的好友。「你认为这计,该如何破?」
耸耸肩,李奕睨了眼同样银袍加身的男人。「你都想好了,何必问我。」这男人老是如此,明明计谋於心,却老要问自己。
「呵呵。」轻笑,夏侯令再喝了口茶。「适时询问别人的意见才不会流於刚愎自用哪。」
翻了个白眼,李奕对他的笑向来不太敢领教。「别笑别笑,你一笑就有人要倒楣了,与其问我有什麽方法,不如谈谈你自己的想法吧。」
「没什麽想法。」只是想探探那军师虚实罢了。
磨墨书写,苍劲有力的字迹工整的落在白纸上,最後一笔落定,夏侯令招人将信送至敌营。
两军对战不杀来者,这点无论在何地皆是。
衔命送信的使者将信交给鞑军士兵,安然离开,而那封信辗转上呈,最後却不是落在主帅手中,半路便被截走。
俭朴却充满了异邦风味的帐棚内,豪迈却不失典雅的摆设,烛光隐隐跳动著,一男人手执不久前得获的信,唇边勾起趣味笑容。
「居然被拆穿了......真是有意思。」他的笑充满自信与不在乎。「看来名震八方的令军果非浪得虚名。」手撑著额,男人带点慵懒的气息。
「只可惜......还不够气候。」说完,他将信丢入取暖用的碳炉中,任其被火苗吞噬。
约战
信中所谈的,无非就是赞赏军师智慧,其二便是约战。
站在帅帐中,男人轻轻笑著,温文儒雅中带有一丝犀利。「罗塔王,你见如何?」信已被烧,男人并不害怕引起眼前霸气君王的怒气。
「战。」
「哦?但以在下之见,我主张退。」他的话引起罗塔王的兴趣,这便是他找上他的原因,不如其馀北方大汉,罗塔王谦冲能容,乐於听谏,且胸怀大量,较多数人而言,他更非胸无点墨,虽然智慧不如许多揭竿起义者,但他就是欣赏他。
「先生何来此说?」走下帅位,罗塔王坐在男人身旁,由此可知他对男人的器重,平起平坐。
见此,男人只是笑了笑。「退至盘阳谷,此地地形适合埋伏偷袭,若敌军追上,此地乃绝佳地点。」他优雅的捧茶就口,轻啜。
「那又为何不战?我方必得刹宇之援助,兵力大增,无论哪一点来看,本王不知为何要退。」粗犷却充满正气的眉皱了起来,很显然他对男人的心思一点也不了解。
对此,男人笑了笑。「王莫急。」他继续说道。「敌方约战的日期是後日,即便我方已与刹宇一族合并,但待他们归来仍需时间,如今我方军力大不如敌军,实不必有此损耗,且退并非歹事,王须知,我们的目标是天下大位,并非这小小战役中的逞凶斗狠,故在下认为,退。」喝了口茶,男人觑了眼罗塔王的脸色,继续说道。「退至盘阳谷,在此地我方可减少伤亡,且能拖延时间与援军会合,届时不杀他片甲不留?」前後包抄,插翅难飞。
「先生说的是。」罗塔应道。「一切就以先生意思行事。」
男人点点头,一口饮毕甘醇茶水,之後回到自己营帐,看了眼碳炉中成了灰烬的的信纸,他意味不明的轻笑。
战帖已回,男人坐在椅上,对著盘阳谷一点发著愣,他总觉得有些古怪,太简单了,一个人既能轻易识破他的双环计,那麽就该考虑到这张战帖可能引发的情势。
莫非,是自己高估他了?
眯起眼,男人唇边捻起一笑,褐色眼眸快速闪过几许笑意。
是不是高估,试试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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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约战时分,但空气中却没弥漫该有的肃杀之气,冷清清寂静静,是股萧瑟沉闷。
到了赴战时间,该出现的两军依然不见踪影,立於高处,男人眯起了眼,唇边笑意更深了。真是了不起哪......竟识破了他的以退为进。
伸手招来一旁随从。「回报大王,速速退离盘阳谷,此地已被敌军埋伏,不可贸然前进,就守在盘阳谷外不动声色。」简洁下著命令,男人望著底下茵茵翠翠的草原,清风拂过,掠起心中一丝兴奋。
就算识破了我的局又如何,且守在盘阳谷外断你退路,没有补给,能撑上几天?更待我大军会合,令军又岂有生路?
一抹笑漾上了净白脸颊,男人转身上马,奔驰回到军营。
事情果如男人所料,盘阳谷被令军埋伏,若非他早发现回报,那麽鞑军可要全军覆没,为此,罗塔王更是钦佩男人的神机妙算。
「先生可比古时赵、花二智星,本王佩服!」赵之恭与花里乃古时有名军师,以巧计智谋为君王夺得天下。
「大王好说,小小计谋怎比得上二智星。」谦虚笑著,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男人眼中没有笑意,他脸上似乎总是挂著笑,又好似未曾笑过。
「先生认为接下来该如何走?」罗塔问道,充满英气的眼神盯著眼前彷佛泰山崩於前都面不改色的男人,他目光中透露出完全的信任。
这也是男人欣赏他的原因。「继续守,此时不宜妄动,就看看令军还有何计谋能施。」捧茶就口,男人深邃眼瞳漾出几许猜不透的笑。「令军真是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素闻令军之首夏侯令知人善用且满腹谋略,如今一见,果非浪得虚名。」说著让罗塔王摸不著头绪的话,男人一口饮毕茶水。
「先生何意?」罗塔询问。
「没什麽,这场战争暂且按下吧,正所谓王不见王,他是个强者,在下只怕逼急了他们会做出什麽疯狂举动来,先放他们一马。」还是摆著优雅笑痕,但他这番话却让罗塔频频皱眉。
「本王不懂先生意思,既然他是强敌,何不不趁早拔除?等他声势日见壮大,岂不威胁到了我们?」他的话令男人挑了挑眉。
「大王说的是。」但他想试试夏侯令的真本事。「那大王认为我们该如何攻?就率众打入盘阳谷?抑或是等待援军到达断了令军补给与退路?」反问,男人把玩手中青马小杯。
青马小杯在耶律得族中代表崇高无上的身分,唯有皇亲国戚与至上贵宾才得以使用,这有点类似中原的阶级制度,唯有大官才能乘轿穿丝绸,其馀就算商人也只能著布衣骑马代步。
中原文化正一点一滴收化外族,这点在小小一只杯子便能窥伺一二。
罗塔听闻男人所言也陷入了沉思,他并非只是一味依靠男人。「本王以为先在此消耗他军物资、断其後路,待过个半个月他方必军心涣散,届时招降,若不屈则立时攻入,在粮食不足下本王相信他方势必丧失战力。」他思考过後说著。「军师以为如何?」
「可行,就依王意思行事。」他相信夏侯令绝非囊中物,不会如此简单就被收服,因此,他脸上笑容不改,依然悠哉惬然。
令军帐内
冷淡褐眸扫过外边生火煮饭的士兵,唇边漾上一抹残笑,夏侯令面上有著让人不寒而栗的神情,似乎思量著什麽,也像愤怒到了极点的平静。
反将一军,一切本都该在掌握之中,却没料到对方来了这著棋,生平第一次尝败,竟连敌人面孔都未曾见过,更遑论其他的。
手指轻敲著檀木案,如今被困盘阳谷,前无进路後无退路,若不能脱困己方恐怕就要因缺粮而投降。
正在夏侯令烦恼之时,李奕适时走了进来。「看来对方略胜一筹呢。」笑说,完全无视自己主子阴霾的神色。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冷冷道,黑眸一横,硬是抹杀眼前下属的笑。「有事麽?」
李奕耸耸肩,淡然口气。「没有,只是想询问你是否想到了对策,我计算过了,以我方的粮食和种种配备来看,最多只能撑上十天,十天若不能脱困,我们恐怕都要饿死在这地方了。」十天,十天能做什麽?鞑军军力之盛根本不是他们现在所能应付,更何况......根据探子飞鹰传书回报,刹宇已经加入战局,他来的目的主要是为此。
「你知道刹宇一族已经归顺於鞑军了麽?」话毕,就见夏侯令望著自己,以让人发毛的阴鸷。「雪上加霜,是吧。」原以为自己的语气会激怒男人,只是没想到他竟是以手抚额,显得格外平静。
「无妨,若要脱困我方势必不得与他正面交方,他们合流一事只是让日後的战争更加难缠胶著罢了,对现在局势并无影响。」他很明白,以现在的局面要胜,唯有智取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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