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点梅间三分雪----浩然正气丸[上]
  发于:2008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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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雁回宫有一个很厉害的小剑客,叫江南无所。
他要去找回被带走了十七年的雁回宫少主。
然后,在找啊找啊,抢啊打啊的过程中,见到一个武功挺烂,作用不大,且怎么看怎么没有主角相的一只菜鸟。
可是这个菜鸟,却很有主角缘的卷入了这场乱七八糟的江湖恩怨里去。
于是这两个人......没完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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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一句,抱得美人归,永远是天下各路小攻的梦想啊。
(为了完成这个使命和梦想,我一贯坚持让弱攻配强受。)

主角:宣玉,陈介,红含(?算吧)

 


楔子
莲舟唱,荷叶香。
红菱翻素手,绸雨擎叶望。
谈及姑苏的邬叶城,人们先想到的,不是武林上知名的邬叶派掌门裴一叶,也不是邬叶派的绝技"长短十八剑",而是这邬叶城一带别具特色的吴水南景。酒肆旗风,杏花烟雨,南地总带几分水墨色。于是就连这儿的江湖剑影,仿佛都添了几分婉约......
这些日,江湖不太平。
琉璃斋的主人刘万户,死了。
本来这不能算是江湖事。琉璃斋不过是一个做珍奇异宝买卖的地方,财杀仇杀找上门,也顶多算件公案。可是,这刘万户的死不寻常......一剑封喉索命。
杀了刘万户,周围财物丝毫未取,连桌上摊放的几盒玉宝也端端的放着。负责了这件事的司徒门主,查看了现场,最后对着刘万户脖颈上的伤口沉思良久,扭紧了眉头......
"薄如蝉翼啊......"茶楼里,几个武林人还在谈论着这两天前的案子,外面又是蒙蒙细雨天,像刘万户的死一样给这婉约的邬叶城添了几分隐秘。"若不是剑上功夫了得,做不到这个地步。这样的人,不知是谁雇来的,还是刘万户惹上的......"
"有线索没有?是哪条路上的人?"旁边的人问。
"还下不了定论,不过......"先前说的那人正是邬叶派的弟子,那天也正好一道去了琉璃斋的。只见他前倾身子,压低了声音道:"倒是有件怪事......司徒门主在刘万户尸身上发现了一支梅花。"
"梅花?"在座的人面面相觑,一脸诧异。这冬季早过了,怎么还会有梅花?"莫不是故意留下的,不知有什么说法......"一时之间不免猜测纷纷。
茶堂的斜对处,一人站了起来,在人们热火朝天的闲聊中走下了楼去。几两碎银撂在了柜台前,那人淡声道:"会帐。"
"说到这梅花,好像还有个讲究,司徒门主说,那是北寒之地才开的梅,叫‘江南无所'。"......出了店门,黛绘青描的油伞在细雨中撑开,隐约去了楼上的人声。
没人注意到的身影,渐渐远去,融进了一城烟雨中。


一章:银针白毫
雨收云敛,湖光一边明媚。雨珠顺着廊檐滴落,没入檐前的闲花青草。这日,邬叶城外的茗湖茶庄迎来了一个客人。
一把黛绘青描油伞收在脚边,品茗雅室里静坐着一位素衣的年轻公子,一双白净的手平端了茶杯,轻转着杯盖间,溢满一室茶香。
茗室没有旁人,窗边挂了一只红喙翠翎鹦哥,透过窗外,湖光山色放眼一收,适合极了品茗的悠远安静。不一会,门外脚步声传来,来人朝屋里招呼道:"这位可是宣公子?"年轻公子放下茶杯,抬眼看向门口,颔首道:"白老板。"
起身恭迎,含笑地看着走进门来的茶庄主人,只见五十岁的白老板略显癯瘦,倒正好给这生意人添了几分道骨。
白老板目光在那位姓宣年轻客人的身上停留片刻,揖手称赞道:"宣公子真是柳章玉质,气质不俗。若以茶论,便当是那谷雨前一叶一芽的龙井,匀亭朵净,清澈香沁。"
宣公子于是嘴角抿了抿,笑道:"白老板果然是爱茶之人,三句不离茶意,将晚辈比作清茶的,晚辈倒是第一次听。"说罢笑吟吟地看向白老板,慢悠悠地说道:"不过,我这次来,不买龙井......"这话可谓一语道破白老板的心思,两人都不禁莞尔而笑。
好茶有三看,看山水,看时令,看心境。山水育名品,时令采新香,心境煮悠意。这个时候来茗湖山庄,陈放不过半月的雨前龙井最为上品,本也是白老板打算极力推荐的茶品,可既然客人无心龙井,白老板沉吟片刻,步到茗室的一侧茶柜旁,拉开一屉,回头道:"宣公子不爱龙井无妨,我这的碧螺新嫩色碧,叶开香展,也是不可多得的上品。"
宣公子仍只是摇头,微笑道:"我也不要碧螺。"白老板一愣,只得再换。
连着几回下来,那宣公子只是摇头。这下白老板脸上有些不自在了,掂量着话语说道:"宣公子,您此次来鄙庄,欲以金价购名茶。单是这份爱茶之心,白某也很是欣赏,若有好茶自不会私留。只是,适才公子看过的,都是我庄最上等的茗品。若还是入不了公子的眼,这恐怕......"
宣公子哂然一笑,皙白的手并指轻敲桌面,眉梢微扬道:"好茶难求,便是千金珍宝来换,也是值得。晚辈这次前来,求的就是贵庄的一道绝品......白老板,您且瞧瞧这个,就明白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放在了桌上,向白老板含笑示意了一下。
白老板略带诧异,看了盒子一眼,说:"不知,宣公子说的绝品是指......"说着伸手将盒打开,只开到一半手就顿住了,话也停在了嘴边,表情变幻莫测地盯着盒中的东西。那赫然是一枚精工细刻的血玉蟾蜍。
宣公子看了白老板一眼,用意不明地微笑道:"我愿以这枚‘玉金蟾',换你这里的名茶,‘银针白毫'。"
白老板突然盖上盒盖,退后一步,声音低而促道:"银针白毫产于湘潭一带,本庄的藏品不值这价,还请恕罪。"宣公子悠然不动,道:"银针白毫,叶霜沉浮,隐在水中徐徐冉冉。白老板,若以茶论人,这雅号又该给谁......?" 话音未落,突见白老板眼中寒光一闪,扬手暴跳而起。
宣公子立时反应,分手袖动,只见墨光一闪,"叮当"几声,再看原先的桌面上,已齐齐地嵌入一排银针。
宣公子手握着乌墨长剑,挑眉盯向退掠在十步之外的白老板,扬声问:"这可算是承认了?前辈?"
白老板眼睛一眯,继而仰天哈哈长笑,道:"你这娃娃厉害!前些日子玉金蟾被杀,我就料到是雁回宫的人。只是不想雁回宫这些年还真是人才辈出,这么年轻就有此般身手......"笑罢盯着宣公子,一字一顿道:"报上名来吧。"
宣公子扬袖揖手,嘴角淡挑一抹笑,道:"雁回宫十六代弟子江南无所,奉左副宫主之命,前来捉拿宫变叛乱的曲门五使:玉金蟾,紫燕骝,官砚,一品朱衣,银针白毫......" 话音落剑气扬,欺身而上,直取白老板命脉。
"做梦!"白老板身子一沉,左手凌空一扬,只见空中银光点点,又是一轮银针分射四路向江南无所取来。发针的同时,白老板的身子也朝门口处抢了过去。
江南无所的脸上有恃无恐,一个旋身,回剑一勾一甩,剑面划出一道弧度。原来他手中的竟是一把软剑......软剑看似灵活,其实最是难控,可谁想这江南无所年纪轻轻,竟将一柄软剑使得如此精湛!
银针在剑身处激荡出一串脆响,变了来路,向门口折飞而去。此中借力打力,不但一分不减,反而又加几分阴劲!绕是白老板几十年一手银针使得炉火纯青,向后一退,扬手回袖拢像那片银雪。却也错过了最好的脱身时机,再看时江南无所已先一步落定门口,提剑拦住了出路。
白老板冷声道:"你软剑使得不错,左琉皙那个狗贼也是使软剑的,你是他教的?"
江南无所眼睛微沉:"承蒙左副宫主恩典,指点了属下一点皮毛。"手腕一抖,剑光闪闪而上,"正好用这点皮毛,与前辈过招!"
白老板见招使来,在身边的茶案边一按,"唰"的一声自红木按板间抽出一把长剑,迎面挡上,却听"咔嚓"一声脆响,湛青泛寒的长剑,竟被江南无所的软剑横削而断,在白老板身上划出一个血口。江南无所道:"这把剑,也是左副宫主亲赐属下的。前辈可还受用?"
白老板甩掉手里的短剑,徒手欺上,恨道:"老夫会一会左狗贼的得意门徒!"一掌劈向江南无所,竟是破釜沉舟之势。
"雁回宫武曲二门,曲门本就不是精武的,前辈何必自寻无趣?"江南无所道,只见白老板片掌如飞,仍是沾不着江南无所半片衣角。白老板虽然一心必死,下手极狠,可三两下功夫下来,也已力不从心。江南无所进退自如,突然淡淡问道:"十七年前你们叛宫劫走了少主,今在何处?"
白老板一掌劈出,怒道:"叛宫?信口雌黄!若不是我们当年舍命护少主离开雁回宫,少主恐怕早已遭了毒手!......啊!"突然一声惨呼,白老板膝上挨了一剑,身子向旁一歪,一把扶翻了价值连城的茶柜,连人带柜一同翻倒地上。
这满室凝烈的剑气,惊得原在窗棂横挂上栖着的鹦鹉"扑棱棱"的飞了起来。江南无所看向面色惨灰的白老板,逼上一步,淡声道:"我奉命迎回少主,你这点功夫是阻不了我。前辈可以考虑考虑,说是不说?"
白老板瞪着江南无所,道:"老夫对宫主衷心耿耿,便是杀了老夫,也不会出卖少主行踪,不会让那姓左那狗东西得逞!"眼前寒气一盛,剑尖已递到面前,江南无所冷目逼问道:"不要以为你不说,我就不敢杀你。你们的事左副宫主早有明查,我最后问一次,少主被带到哪去了?你不说,我就自己去,迟早还是要找到的!"
"哈哈哈......"只听白老板口中发出一长串笑声,突然笑声一收,白老板瞪着眼看着江南无所,一字一顿地说:"就算死,也不死在你的手上......"话音落,便一声不再吭,只是直直盯着江南无所。
突然,江南无所眉稍一挑,迈上一步,"不好!"却只见白老板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黑血不断地从嘴里鼻中涌出,泊泊腥臭,和地上名贵的茶叶混作一起。真不料,这白老板竟会口藏毒药,自绝而亡。
江南无所看了他半饷,终于眉间蹙起,冷哼道:"罢了,省得污了我的剑!" 说罢手腕一抖,墨剑"唰"地拢进袖中,隐匿了踪影。环顾茗室一周,拾起了斜在凳旁的青绘油伞,转而将一支梅花搁在桌上的茶杯旁。然后不再理会地上的白老板,径直走出了门去。
一室茶香而今只闻血腥,那只翠羽鹦鹉扑腾了几圈后落在了白老板的尸首前,翎羽上沾了丝丝污血,片刻后,又"扑棱棱"地飞起,从窗口飞了出去......
茗湖茶庄外,仍是雨后倍显明净的碧湖青桥。
肘下夹着伞,江南无所转回头来。仰起脸,墨眸微睐看向天空中扑棱渐远的一个黑点,"都说银针白毫喜好品茶逗鸟,果然不错。"嘴角含笑,"看来还是找到你了。"
"下一个,一品朱衣。"


第二章:一品朱衣
邬叶城最热闹的地方在含苑巷。顺着东边河堤一路往下走,那沿岸数十里的烟花地,最堂皇莫过于玉露坊。
夜初挑了华灯起,夜深仍是络绎客。这地方,卖的是金风玉露的一相逢,买的是那胜却人间的无数欢。红袖的依门,翠裙的揽笑。都说玉婵娟一支舞满地落响,小青媚一首歌绕梁三日,蒋情儿纤手落丹青,尽惹多少名门公子追捧。这地方的欢,倒也卖得雅致。
要说玉露坊里最有名气的美人,自然是红含了。
红含善曲,琴瑟琵琶样样善熟。在这含苑巷,卖艺不卖身的美人也有,但是不多。在这儿守身,不亚于在官场不惹上是非,没有点身份台子可做不到。红含就是这么个卖艺不卖身的主。
红含跟那些流落花巷的姑娘不同,她是红湘倚的女儿。
当前红湘倚长袖善舞,一笑倾城,醉倒了这含苑巷五楼三坊的求欢客,赢得了江淮第一美人的名号,也成落了这邬叶第一响的玉露坊。红湘倚五年前归居深居,不再出来抛头露面了,可是留给这玉露坊一个女儿,还有女儿那不输她当年的才华和美貌。
这夜,玉露坊依旧是华灯高挑。
厅堂前的白麝香绕着一挂垂帘,帘后小案几,桐木琴,琴前依坐着美人。小婢在旁轻轻唤道:"姑娘,姑娘?您在看什么呢?"美人的眼眸放下,一双素手从盛着水的玉盆中抬起,接过了小婢的手中白帛拭了拭,道:"没什么,开始吧。"几声琴音清响,在满座欢客的觥筹交错中,清清渐渐地流泻而出。这依红偎翠的乐事,配了红含的琴,便应了风月。
侧窗的雅座旁,青衣小婢给独坐桌旁如玉的公子添上了酒,边道:"公子可要看看我们这的花笺册子?"那公子的视线从白纱帘那边收回,温笑道:"暂且不用,我听听曲。"说着从袖中递过了几两赏银:"你先下去吧。"挽杯浅抿一口,眼眸微拢,静静品着,好似透过一阁的莺歌燕语,专著那丝丝袅袅的琴声一般。
小厅里像这样独坐的公子不多。只听隔了几个桌子"哈哈哈,好!"传来一阵起哄,看去正聚坐着一众年轻人,身上服装统一是白底墨画,看着十分潇洒,就是玩得兴起贪杯行乐,卷袖子的,散衣襟的,实在没了那份雅观。那桌的花姑娘一边添酒,一边娇笑着拍掉了一只扣在腰上的手,佯嗔道:"喝酒就好好喝酒,你们邬叶派弟子怎么也这么不规矩!"又引来那桌上一片的笑声。
先前手脚不规矩的那个年轻人丝毫不介怀,不正不经地笑道:"怎么不规矩,我喝的这是花酒,喝花酒不就这规矩?"说着又将手搂了上去,这次那花姑娘扭捏了两下,也就没拒绝。周边几个年轻人"嘘"声四起,纷纷起哄道:"二师兄,你行啊,这一手哪里学来的啊?""你咋瞒着师傅偷学功夫了啊?"那二师兄半醉半醒眉目里尽是得意。
另一个花姑娘丝帕捂了嘴笑了,说:"这也算功夫?那来这里的公子各各是武艺高强,可比你们厉害。"这话一说,几个气血方刚的年轻人自是不服,纷纷要那姑娘喝酒陪个说法,那花姑娘嘴儿一撇,道:"我可没瞎说,你们几位爷也就是今晚上来来,找找乐子就去了。有些公子可不同......你看那边那位宣公子,都连着来这坐了三天了,每回来只是听咱们红含姑娘弹琴,别的姑娘看也不看一眼,这功夫,你们有不?"
几人闻言朝那边看去,只见个玉面秀雅的年轻公子倚栏而坐,一壶竹叶青自斟自饮,年龄不大,气派倒是十足。那二师兄看了几眼,回过头来嘴巴微微一撇,低声笑了:"你知道什么啊?看那样子,毛都没长全呢,懂什么琴啊?怕是......那里不行吧。"
话音一落,众人哄笑起来,二师兄上了脸,再接再厉又低声调侃了一句:"别说,瞧那秀气样。没准打扮打扮出来再看,哟!也是个姑娘家......"一桌人嘻嘻哈哈地乐翻了。还没笑到一半,二师兄只觉得后头凉风一袭,笑声戛然而止。侧目只见一把横空祭出的墨剑横在了自己脖上。坐对面的一个小师弟拍着桌子就站起来了,冲他身后的人吼道:"干什么你!"
身后一个声音冷冷地说:"这狗东西嘴里不干不净的,我帮他洗洗。"说罢剑尖端突然一伸,挑起了桌上一壶酒,二师兄只觉头皮上一紧,脑袋被拽着向后着一仰,酒水顷刻就迎头盖脸地"咕嘟咕嘟"灌进嘴来。
二师兄被呛了个头晕眼花,猛咳几下才反应过来。使劲一转,探手去扣那宣公子的腰眼,迫其撒手。宣公子冷哼一声,也不松手,只是手腕顺着力道一收一转,二师兄抓了个空,身子翻了一圈又摔回凳子上。同时,那宣公子出手如风,墨剑点扫开邬叶派几人袭剑而来的剑光,又挑起桌上另一壶酒,灌着二师兄的嘴巴又倒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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