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各安天涯----若灵
  发于:2008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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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没考虑过要和戚少商在一起,但他发现,他们需要为这段看不到出路的爱恋放弃太多重要的东西。他将不得不埋葬外交官的梦想,他们将不得不面对有裂痕的亲情。离弃其他一切只拥紧对方,这是多么让人窒息的爱啊。顾惜朝承认,他很害怕。他害怕到最后连这份唯一的坚持都成空,他害怕到最后他们终生后悔互相怨恨。他和戚少商都不是GAY,禁忌的感情只依托在彼此身上,正因如此,他们更承担不起这种沉重。平静是福,他死都不要破坏,宁可守在知音的位置止步不前,永远坐稳对方心中的无可取代。忘了是谁说过,恋爱是一场豪赌,而顾惜朝向来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自然连开局都毫无可能。

分手的时候已近午夜。两人走出店门,寒冷的夜风迎面吹来,酒立刻醒了大半。"保重,有空常联系。"普通的套话里有几分真心,顾惜朝伸手与方应看握了握,转身向家走。"顾惜朝,"男子磁性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带点不甘的迷茫,"你幸福吗?"顾惜朝顿了半晌,回头看他,眼睛清亮如雪:"什么是幸福?""我不知道,"方应看耸耸肩,"不过有人告诉过我,所谓幸福,就是永远都不知道真正的幸福究竟是什么样子。""是么?"对方思忖片刻,继而淡淡笑道:"那么,我很幸福。"
幸福。开门进屋,顾惜朝打开壁灯,发现傅晚晴围着毯子蜷在沙发里,已经等睡着了。"小傻瓜......"他失笑,到近前轻轻抱起妻子,向卧室走去。尽管动作小心,傅晚晴还是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嗯~惜朝,回来啦?""啊,不是告诉你自己先睡么,"男子佯装生气,不甚认真地瞪她一眼,语气里倒大半是疼惜,"就知道傻等,冻着了怎么办!""嗯~"傅晚晴半梦半醒地随口应,小脑袋一点一点像不倒翁。顾惜朝慢慢将她放到床上,凝视妻子娇美的睡脸,心里有什么柔软地化开来。"晚晴,你幸福吗?"他弯腰轻抚女子的额发,低低的声音缥缈而温柔。"嗯~"傅晚晴皱了皱眉,不知是肯定还是呓语。"我很幸福,"顾惜朝笑笑,再次清晰地说了一遍,不知要讲给谁听,"我很幸福,真的。"

 


锦瑟无端
结婚是件麻烦事。一干亲戚七嘴八舌前呼后拥,从婚宴指点到蜜月,涉及内容包括结婚照在哪拍司仪上哪请,甚至婚纱穿哪件伴郎让谁当。戚少商在人声包围下昏头昏脑过了将近一个月,发请柬挑场地做体检买东西,不得有一时半刻消停。待到终于万事俱备只差请客的时候,他都有了种如蒙大赦的庆幸感。
领完结婚证走出民政局,戚少商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慢慢消化心底涌上来的奇特感觉。这就算结婚了。虽然下星期还有一场婚宴,但法律事实上他和息红泪已经是夫妻了。就薄薄的一个本子,居然可以将两个原本并不相干的人变成如此亲密的关系。现在开始,这女子就将是他携手终生的伴侣了--戚少商侧头凝视息红泪,对方也正巧转眼看他,美丽的眼眸中情意流转,满满的都是喜悦与幸福。息红泪伸手挽住他,戚少商怔了一瞬,继而缓缓笑开,回握那只纤巧的柔荑,躁动的情绪一点一点宁静下来。啊,原来这就是成家的感觉--他默默想道--肩上多了责任的重量,心里多了安定的保障。说不上愉快,然而舒心。
"回家吗?"他抬手紧紧息红泪的围巾,温柔地问。"嗯~家里肯定又一堆人,反正也不着急,要么我们随便逛逛?"身着大红羽绒服的女子想了想,露出一朵娇艳的笑。"也好。那我们去南京路?""行啊。"两人相视一笑,便举步走向那条热闹的步行街。新年已经过去,喜庆的气氛却依旧很浓。华联商厦正在打折促销,息红泪试了很多衣服,看好的倒没有几件,一转眼已是吃饭时间,戚少商看了眼手表说道:"红泪,该回去了,不然爸妈要着急了。""都这么晚了?"对方皱眉叹口气,有点意犹未尽:"没办法,走吧。"他们转身向电梯方向走去,刚拐过一个弯,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道:"诶?红泪?"
息红泪站定回头,看到一家服装店里探出一张熟悉而经久不见的脸。"啊,果然没看错!"清丽的女子惊喜地笑开,白皙的容颜好像笼上了一层光。"晚晴?"息红泪眨眨眼,"什么时候来上海的?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作为大学期间结识的好友,毕业后她和傅晚晴一直保持着联络,对方年前回国的消息她知道,她近日结婚的安排对方也清楚。虽然过年连结婚让息红泪忙得脚不点地,她还是在婚宴日期定下来后立刻通知了傅晚晴,本想着后者到时候能出席就好,谁料居然来得这么快!
"中午下的飞机,在旅馆收拾好出来吃个饭,顺便到处看看,我还想今晚打电话约你有空见个面呢!"傅晚晴快步走到近前,眼睛笑成两弯月牙。"来之前倒先打个招呼啊!我好去接你。""太麻烦了,结婚事很多的,你忙那个就够受了,我可不能再添乱。先斩后奏别生气啊~"一身雪色貂裘的女子吐吐舌头,可爱地歪歪脑袋。"我生气有用吗?"息红泪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既然来了就好好玩两天,我可能没时间陪你观光,要不找小玉做做导游?""不用啦,我家那位大学在复旦念的,有他就够了。"傅晚晴笑着婉拒。
"哦,说到这个,你老公人呢?"息红泪左右张望两眼,有些疑惑。"去收银台交款了,马上回来。这位就是......?""初次见面,我是戚少商,红泪新上任的丈夫。"始终面带微笑站在一旁的男子伸手与傅晚晴握了握,诙谐的自我介绍换来对方了然的笑容和爱人轻轻的一肘。"初次见面,我是傅晚晴,红泪的朋友兼大学同学。""久仰久仰。"戚少商的酒窝跳出来,装模作样地拱拱手。"彼此彼此。"傅晚晴忍俊不禁,刚想学着对方回敬过去,却看见丈夫出现在前方拐角处,不由踮起脚尖大力挥起手来:"惜朝,这里!"

惜朝?这两个字窜入耳朵,戚少商登时全身一震。我是不是听错了?他问自己。傅小姐刚才叫的也许不是惜朝,而是夕照或是其他别的名字,应该不是那个人,怎么可能是那个人?脑中一片混乱,他在微微的晕眩中拼命地想,傅小姐的丈夫姓什么来着?好好想想,红泪说过的,辜还是古?"晚晴她老公在美国大使馆,记得是姓顾......"遥远的记忆复苏,那个曾经忽略的字像一根尖刺直直戳进他的心--顾。
思维仿佛一瞬间冻结了,戚少商僵硬地转过头,看见一个穿着灰色大衣的男子越走越近。柔和的轮廓,清俊的面容,犀利的鹰眼,以及丰润的嘴唇。感受到这审视般的视线,对方抬眼看过来,下一秒,身形微微一滞。戚少商凝视着他,眼见各种复杂晦暗的情绪在那双眼中交缠飞逝,一种荒谬而哀凉的感受就那样涌上了心头,让他无端生出白云苍狗的感慨。世界像是个被谁按了暂停键的硕大MP3,所有嗡嗡作响的喧嚣都如潮水尽数退去。顾惜朝--戚少商的胸腔轻轻鼓动,恍若在用心跳念诵这个特殊的名字--顾惜朝。
他看着他的眼睛,瞬也不瞬,似乎要这样凝视到地老天荒。不知道要用什么语言,又或者根本不需要语言。短短的几秒钟,他觉得自己可能想了很多事,也可能其实什么都没想。他不清楚对方的心情,只看到那双眼中的水波不断变幻,惊讶怀念失措伤感相继闪现,到最后恢复成一片幽寂的黑。是平静?是通透?是惆怅?还是惘然?戚少商发现,自己竟完全无法分辨。顾惜朝的眼瞳如墨,湮没了一切将言未言的情感,同时却又明澈如镜,透射出全部徒劳无功的期盼。那么亮的深黑,那么黑的光亮。这个眼神--戚少商恍恍惚惚地想--我曾经见过这个眼神。四年前那个聚会的夜晚,顾惜朝转身离去之时,最后留给他的记忆,便是定格在时间里的一次回眸。那样坚决,而又那样绝望,仿佛毅然赴死的圣徒。

大四,他们开始踏入社会。差距矛盾层层隐藏,很快就会随着毕业的到来划出云泥之别。未来不知何处,青春已然无踪,迷茫与无力在忙乱的岁月里燃烧为最后的放纵。考研者有,工作者有,出国者有,创业者有。曾经朝夕相处的生命开始分出迥异的道路,只待离别的时机到来,从此挥手作别各安天涯。寒假即将结束时,高中班级举行了最后一次同学聚会,能出席的都到了,一群尚显青涩的成年人又唱又喝HIGH到疯狂,从下午4点一直折腾到半夜12点多,转战无数店面依旧不愿散场。闹到后来大家不分对象一通胡灌,一个个都放浪形骸不拘礼仪。有人半真半假地进行迟来的表白,有人伤心欲绝地痛哭错过的机会,有人慷慨激昂地展望未来的生活,还有人心如止水地思考自己的选择。待到曲终人散互相告别,已是月明星稀寒风刺骨的下半夜。
戚少商喝了很多酒,饶是酒量不错也有了七八分醉意,脚步自然而然有些虚浮。瘫靠在他身上的顾惜朝就更是醉了个彻底,脸颊潮红呼出的白汽都全是酒味。大冬天晚上没多少出租,好不容易遇到几辆又都让给醉醺醺的女同学了,好在这间CLUB离戚少商家不远,他踉踉跄跄倒也撑着顾惜朝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眼见再转一个弯就到他家的小区了,始终昏昏沉沉的顾惜朝突然一把推开戚少商,跌跌撞撞跑到路边一条阴暗的小巷子里不停干呕。"惜朝?"戚少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去轻抚后背帮对方顺气:"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顾惜朝弯着腰,一手扶墙一手捂着胃,缓了半天才费力地摇了摇头。"没事......"他虚弱地抹抹什么都没有的嘴角,声音沙哑破碎:"就是胃烧得慌,喝太多了......"
喝太多了。这简单的四个字登时将戚少商定在原地。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今天居然没有替顾惜朝挡酒。那人酒量不好他一向知道,同学聚会时一旦闹过头也总借着好友的身份替他喝几杯,忘了照顾以至于让他喝到胃疼这种事还是破天荒头一遭。这并不奇怪--戚少商苦笑--因为自己今天一直都没怎么看他。他不敢靠近他,不敢和他说话,怕问出一个字便控制不住,怕目光一接触便溃不成军。
聚会的环境很吵,许多人在身边絮絮叨叨,哭哭笑笑,让戚少商的脑子也一片混沌。他想到近在眼前的漫长分离,想到大学四年的断续接触,想到铩羽而归的多次试探,还想到见不得光的晦暗情感。有什么压抑不住地汹涌而上,如洪水一浪一浪冲击堤坝,教他几欲窒息。他恐惧,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些什么;他渴望,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盼些什么。他觉得自己有好多好多的话需要和顾惜朝说,却又开不了口组织不好语言。半点长进都没有--他涩涩地想--都已经七年了,自己居然还是这副德性,一见顾惜朝就变得畏首畏尾乱无章法,完全不像个成熟的男人。
"戚少商......"喑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戚少商转眼,见顾惜朝面上疼痛的苍白已经消褪,那人歪歪斜斜靠着墙,晕晕乎乎地对着自己眨眼。"你别晃来晃去的......"顾惜朝不满地咕哝,软糯的鼻音带了些无理取闹的甜腻。"惜朝,我没晃,"戚少商无奈地叹口气,靠近想要扶起他,"你醉了。""胡,胡说!"顾惜朝鹰眼一瞪,嘴唇明显撅起来:"你才醉了!你看,你醉得...醉得一直乱晃......"戚少商无语。喝醉的顾惜朝很任性,然而很可爱。他知道"可爱"这词不该用在这清冷孤傲的男人身上,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觉得眼前面色潮红双眼迷蒙的人非此不能形容。他从未见过这种面貌的顾惜朝,异常的蛮横,却又异常的诱人,那迷迷糊糊的样子竟让他看得有些口干。
不妙......深吸一口气,压下悄然滋生的欲望,戚少商展臂撑住软绵绵的顾惜朝,让对方的胳膊绕过自己的肩膀。小心地调整好姿势,他右手按住顾惜朝的左手,左手刚想揽上对方的腰扶他前行,一只白皙冰冷的手猛地斜着伸过来,正正贴到了他的右颊上,拇指还嚣张地扣住了他的下巴。戚少商一个激灵,反射性地侧脸,下一秒就被几乎贴到自己面前的容颜夺去了呼吸。顾惜朝眯着眼睛盯住他,修长的右手在他脸上无意识地滑动,像在摆弄一个不听话的玩具。"都告诉你别晃了,晃得我头晕......"平素冷静寡淡的男子浓眉微拧,如孩子一般抱怨,继而漂亮的眼中闪过一丝淘气的笑意:"我让你晃,固定住这张脸,我看你还晃!"

 

 

只是当时
戚少商全身僵硬。顾惜朝挨得太近了,他甚至能感到彼此的呼吸互相交融,那人长长的睫毛几乎刷到他脸上。一股难耐的火苗从身体深处燃起,一路烧到喉咙和头顶,让他的嗓音变得嘶哑,双眼也浮起细细的血丝。"好了,惜朝,放手,"戚少商用尽意志力握住顾惜朝的右手,一边慢慢按下一边强迫自己直视对方失焦的眼睛,故作冷静的话语不知是要说给谁听,"你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醉了?"顾惜朝喃喃重复,垂眼似乎在思考。戚少商感到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难掩的失落。他重重吐气,第三次一字一顿地说道:"是,你醉了。""我醉了?我醉了......"顾惜朝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头也跟着越埋越深,戚少商只能看到他墨黑的发丝。
心里有种酸涩的情绪漫上来,戚少商闭上眼睛又睁开,紧了紧扶住对方的手,想要迈出脚步:"来吧,我们走。""我没醉!"刚走了一步,原本安安静静的顾惜朝蓦地转头,不复清明的眼瞳中是不容否决的坚定。戚少商被这突然炸响的一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顿脚侧脸,结果顾惜朝微凉的唇瓣就那样擦过了他的眼睑。只有不到一秒钟,却漫长得如同一生一世。他彻底呆住,维持着对视的姿势,定定注视着懵然无觉的对方。他醉了--戚少商第N次告诫自己,极力忽略翻腾不休的渴望--他醉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顾惜朝偏偏头,迷惑地眨了眨眼,接着难受地拧起眉,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痒......"
粉红的小舌在唇上擦出一道水痕,晕出惑人的柔光。戚少商听到身体深处"叮"的一声,有根弦彻底绷断了。所剩无几的理智被狂嚣的欲念焚了个干干净净,他低吼一声,左手松开顾惜朝的胳膊转而护住他的头,右手扣紧对方的腰,脚下方向一转,那人就被强横而不失温柔地按得紧紧贴到了墙上。不小心蹭到戚少商的睫毛让顾惜朝很不舒服,奇异的骚动感一直留在唇上,他不由再次探出舌尖想要舔掉。出乎意料的是,这次那湿润的嫩粉还没触到嘴唇就被吸入了另一个温暖的空间,连带着消失的还有没能说完的第二个"痒"字。
"唔嗯!"顾惜朝发出一声低吟,不自觉地扭动身子挣扎起来,殊不知这举动相当于火上浇油,换来的非但不是自由与空气,反而是更紧的压迫和更深的侵略。戚少商整个人压到他身上,几乎要把那颀长柔韧的身体挤成一张薄纸。他在顾惜朝的口中扫荡,灵巧的舌抚过上颚、牙龈和口腔壁,细心舔遍每一颗牙齿,然后缠住那瑟缩闪躲的软滑与之共舞。挑、压、碾、磨,戚少商用尽所有想得到的方式掠夺对方口中的津液,恨不能将怀里的人就此吞下去。可怜顾惜朝被如此榨取,竟连不成词的呻吟都发不出来,只能在漫长的深吻中断断续续逸出微弱的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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