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横筠
  发于:2008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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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六名道士纷纷色变,他们早知薛静之厉害,却没有想到竟然如此深不可测。在薛静之面前,他们也许连还手的余地也没有。
小蛇在薛静之手臂上盘好,头轻轻触了触他的手。薛静之露出笑容来,抬手轻抚着小蛇冰凉的身体:"放心,我会带着你安全逃出这里的,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一分一毫。"
李昭裕此时方想起唤外面的侍卫入内:"来人,有刺客!......"他才来得及喊出一句来,薛静之已闯出门去,流星般掠到宫殿外面的墙上,足尖一点,已飞掠出去。
李昭裕惊怒交加,待薛静之人已离开,这些侍卫才拥进来:"你们这群废物,人早跑了,你们才进来。"
李昭裕训斥了他们几句,忽然想起夏以真来。若那薛静之再去救夏以真,那便不妙了。他立刻挥手命侍卫们退下,匆匆赶往关押夏以真的地方。
先前为了保密,他暂时并未将关押夏以真的地方公开,而是亲自领人将他关到了一处旁人不可能想到的地方。
只要薛静之寻不到他,那么便暂时无虞。那么,如果他这时候去见夏以真,若被那刺客见到,说不定反而是帮了他一把。想到这里,李昭裕又在半路上停下来,决定暂时不去见夏以真。
待想到应付薛静之的法子,再去见夏以真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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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薛静之的帮助之下,薛晓碧脱去蛇身,恢复了人形。
"国师府只怕暂时是不能再回的了,你打算去哪里呢?"薛静之望着薛晓碧,叹了口气。
"可是他也被那个皇上抓去了,我们如果一走了之,是不是不太好。"薛晓碧犹豫着摇摇头,"我们应当去救他出来。"
"你要救他?你们......唉,也罢,你的性子,原本便是如此。"
"你说什么?"
薛静之又叹了口气:"师弟同你一样,好打抱不平,多管闲事,我是想起了他。我看他一直对你没有好脸色,却又偏强留你在身边,眼下是个离开他的大好机会,你何不就此一走了之。他是国师,在百姓眼里,几乎是如神明般的存在,那个皇帝不敢轻易对他怎么样的,你尽可以放心。"
"我不明白,在百姓眼里他是神明,可是那跟皇上有什么关系?"
"这......一时也说不明白,师弟......"
"我不是你师弟,你喊错了。"见薛静之神色黯淡下去,薛晓碧连忙又道,"你要是喜欢,随便你怎么喊,可是我根本就比不上你那个很厉害的师弟,你若真将我当成你师弟,一定会很失望的。"
薛静之眉目舒展开来,笑着摇摇头:"你怎知我会失望?眼下所有的迹象,几乎都表明你就是我师弟,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可是也许你真认错了......"
"我会慢慢确认的,我等你想起来。"说到这里,薛静之神色又黯然下去,低叹了口气,"其实想起来又怎样,师弟仍然不会......"他却忽然顿住,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往下说。
薛晓碧疑惑地望了他一眼,道:"我们现在就去救他出来,等他没事了,我们再走,好吗?"
薛静之叹了口气:"其实他确实不需要我们救,还记得我们在观星台上所见到的一切吗?如我所料不错,皇上应当是爱着夏国师的,只不过看夏国师的态度,却就有些玄了。"
"爱?爱是什么?那个皇上爱夏国师,就不会对他怎么样吗?"薛晓碧却反问道。
薛静之一时哑然,半晌才答道:"还是明晚进宫探一探再说吧。"
"嗯,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先回国师府,静观其变。"

七、情之惘然(一)
国师府。
天明以后,国师府总管收到圣旨,说是宫内有妖物入侵,暂请国师入宫坐镇。众人都明白,这不过是一个堵住他们嘴巴的借口罢了,有这道圣旨在,即使他们出去宣扬,国师被皇上私自关押起来,也无法起到任何作用。
"那现在怎么办?"向总管问清楚圣旨内容以后,薛晓碧向薛静之问道,"那个皇上是在利用我编借口是吗?难怪昨天晚上突然之间那里就乱起来了,原来都是他故意的。"
"不必着急,咱们先且静观其变。"薛静之坐在薛晓碧对面,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师弟救了他以后,便跟我一起走吗?"
"嗯。"薛晓碧托起腮来,侧头望着窗外的风景,不知为何,眉目之间却弥漫上了一层忧色。
"怎么了?"
"没,没什么。"薛晓碧回过头来,眼睛里却是一片澄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怪怪的。我想出去走走,闷在这里有些难受。"
"好,我陪你。"也许,他不记得往事反而是件好事,如此想着,薛静之眉目舒展,露出笑容来。
二人在国师府的花园里逛了一会儿,薛晓碧忽又提出想到街上转转,他们便一起往国师府大门走去。
国师府附近一片安静,并无人烟。但没有走出多远,忽见一个红衣女子从一边的小巷里转出来,并往他们走过来:"等等。"
"有事吗?"薛静之微微愕然,这红衣女子......似乎并非人类。
"我刚才见你们从国师府中出来,你们是国师府的人吗?我......我这三天早上都会到这里来一次的,只是为了见国师一面,但是却一直被告知国师大人出远门去了,并不在府中。我拦住你们,只是想问问国师回来了没有。"
"这......他昨晚回来了,可却又被皇上请入了宫中,只怕你是见不着他了。不知姑娘有何事,一定要见国师?"薛静之道。
红衣女子似有些为难,良久不语。
"如我所料不错,姑娘可是狐精化身?姑娘若为人也罢了,却偏是妖身,国师只怕未必肯见。"
"不会的。"红衣女子抬起眼眸来,"我有一个姐妹,就曾受到过国师的帮助的,正因如此,我才来找寻国师。而且国师自己也说过,只要力所能及,他能办到的,就一定会去办。我所求之事,对国师而言,也并非难事,他一定肯的。你们既从国师府中来,怎会不知?你们府中大部份人,不都是被国师所收留的吗?"
薛静之面露震惊之色:"我看他冷冷淡淡的,怎会连这种事情都做?"
红衣女子犹疑地打量薛静之了一会儿:"我看你对国师并无半分敬重之意,你真是国师府的人?我听我那位姐妹说,国师大人虽然确实看起来冷漠,其实心却软。可惜当今天子不理朝政,国师纵有心安天下,却不得如愿。前年东平郡大旱,国师还曾亲自率人押运赈灾的粮米,这是我亲眼所见。"
"这些我倒是听说过,说来说去自然都是朝中有些官员办事不力,竟连灾粮也吞。"薛静之微微冷笑,"夏国师能预测未来,这些自然也都看在眼里,他出面亲自押送灾粮倒也在情理之中。我只是有些诧异,赈灾也还罢了,夏国师竟会连其他微末小事,也会乐意插手。"
"微末小事?对于我来说,却是生死悠关的大事。国师被请入宫中,什么时候才能回府呢?"
薛静之冷哼了一声:"他哪里是被请入宫中,分明是被皇上关押了起来。"
"什么?!"红衣女子惊而色变,"皇上怎会关押国师?"
薛静之一笑,挑了挑眉:"不过是因爱生恨,想将夏国师强留于身边罢了。"
"啊......"红衣女子惊呼起来,下意识掩住口,震惊得以至半晌没能说出话来。过了许久,她方回过神来:"那国师,岂非处境不妙?"
"这却是难以预料,不过今晚我将会去救他出来。若无意外,你明天便可见到他了。"
红衣女子犹豫着问道:"那--,我能帮得上忙吗?"
"这倒不必,我一人足矣。"

当晚,薛静之便独自潜入皇宫。
然而,出乎薛静之意料的是,他竟然没能从宫中打探到任何有关夏以真的消息。
薛静之在皇宫里搜寻了大半夜,只在某处妃嫔宫殿里寻到了李昭裕的身影,却始终不见夏以真。
夏以真似乎就这样凭空从宫里消失了。
眼见着天将亮,薛静之只得离开皇宫,回到国师府。
那红衣女子却是一大早便等在国师府门口。当得知薛静之没能找到夏以真时,她明显地露出失望与焦惶之色。
"你到底想求他什么事呢?"薛晓碧忍不住开口,指了指一旁的薛静之,"你说出来,或许他也能帮得上你的。"薛静之见薛晓碧如此说,不答应自也得答应,只得点了点头,道:"不错,只要是力所能及,我一定相助。"
红衣女子犹豫了一会儿,摇头道:"我只怕连累了你们,再说,此事只有国师能办得到。"
"你是要夏国师帮你推算什么吗?"
"是的。我需要推算一个人的下落,他......"红衣女子却是欲言又止,迟迟不肯道出事情原委。
"你若执意不言,我纵有心,也是无能为力。"薛静之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就来国师府找我们吧。在未能确定夏国师安然无恙之前,我们暂且不会离开这里。"
"......"红衣女子眼睁睁地望着薛静之拉过薛晓碧,一同往国师府中走去;眼见着他们越走越远,红衣女子忽然张口喊道,"等等,请你帮我。"

七、情之惘然(二)
"只剩下两天的时间了。"红衣女子叹了口气,"你们愿意帮我,我很是感激。"
红衣女子掠了掠额边碎发,接着道:"我名为菱冰,长年居于千苍山,如君所见,乃是赤狐化身。但前些日子,我在山中遇见了一个男子,他......"菱冰脸上微微一红,转而道,"总之,我们后来两情相悦,本是过得很好,可前几天,他突然就消失了,不久我们那里来了一个道士,还带着他的贴身之物,让我拿我那些好姐妹还有族中亲友的内丹去换。我左右为难,要我去害我的亲朋好友,那是万万不能的,但是若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自己却无法相救,我宁可死的是我自己。那道士甚至为我定好了计策,并约定十天后来找我,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本来一切都好端端的,可是突然之间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不明白他怎会盯上我们。如今我束手无策,我想自己去找那个道士,可是又不知他的下落,若等他到千苍山来找我,我只怕又会连累到了我的亲友。我见识过他的法术,我自认修行在族中已是出类拔萃,但却绝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他使些阴谋诡计,再加上那身高明法术,只怕纵不能灭我全族,也会使我族元气大伤。"
"那么,你是来求夏国师帮你推算出那名道士的所在了?"
"是的,除此之外,我还想向国师求教,有没有可能救出他。"
薛静之微微蹙起了眉,沉吟道:"此事确实有些麻烦,你对那道士的身份一无所知吗?"
菱冰点了点头:"我一再追问,可他半句也不肯透露。"
"既然如此,那么便也只有等到两天之后,方能见分晓了。我们可即刻动身,随你去千苍山,阻止他......"薛静之说到这里顿住,虽然他自己并非太过执着于人妖之别,但他毕竟乃修道之人,此刻却要去阻止另一个修道之人杀妖,心里多少有些无法接受;可转念一想,眼下极有可能是自己师弟的人,竟也是妖身,此时他若再执着于人妖之别,实在是自相矛盾,"菱冰姑娘请放心,我会阻止他的。"
薛静之一边说,一边转眸望向薛晓碧。
薛晓碧却丝毫未觉他的为难,不知在沉思着什么,见薛静之看自己,方道:"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一定要有伤亡,那自然是死的越少越好了。薛......"薛晓碧敲了敲脑袋,蹙眉道,"你叫我师弟,难道我要叫你师兄不成?可是我又明明不是,但如果直接叫你的名字,似乎又显得生份了......"
"叫我静之。"薛静之忽然打断他的话,眉目一瞬间竟仿佛亮了起来,望着薛晓碧的眼神里,充满了希翼与期盼。
"静之?"薛晓碧蹙眉沉思了一会儿,良久,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便称你为静之。静之,我是想说,如果你也没有办法,那干脆就不要管那个人的死活算了......"
"那怎么成!我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愿眼睁睁地看着他死。"菱冰霍然色变。
薛晓碧不解地望了菱冰一眼:"反正他与你相识也不久,你就算不忍见他死,也总该有个限度吧。算来算去,总还是自己与亲友的性命要更加重要的......"
"师弟!"那些话,仿佛利箭般穿心而过,薛静之再也听不下去,猛然打断,"师弟还是对情爱如此不屑吗,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情爱?不屑?我......我没有啊......"薛晓碧错愕,"可是你说的情爱是什么,我不懂,难道情爱就能让人甘愿为一个陌路人去死吗?"
薛静之一时哑然,良久方涩然道:"当然,你以后......自会慢慢明白的。"
"我以后会明白?为什么?"
"这......当你见识到更多的人情世态,自然而然就会明白。"
"哦。"薛晓碧蹙了眉,轻抚着额头,良久却又道,"那我现在已经见识到了,她愿意为了情爱而死,可是我还是不明白。"
"情爱之事,终究是要自己亲自去体会,方能明了其中酸甜苦痛。"菱冰叹了口气,解释道。
薛晓碧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转眸望向薛静之,理直气壮地指责:"那你方才还说见多了就会明白,你根本就是在糊弄我,说不定你自己也还不懂呢。"
"这......"薛静之说不出话来,心里百味杂陈,分不清是什么感觉。
菱冰在一旁静静望着他们,忽然叹了口气:"也许他不是不懂,只是当着心中所爱,无法开口解释罢了。"
自己的心意忽然就被那样说了出来,薛静之一时之间脑中竟是一片空白,整个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了眼前的薛晓碧。
薛晓碧却是一脸诧异:"心中所爱,你指谁?你吗?"
菱冰啼笑皆非,对于薛晓碧近似乎白痴的问题感到无力:"自然是你了。"
"我?我是他心中所爱?你怎么知道,而且,怎么样就算是心中所爱呢?"薛晓碧依然一脸惊讶与好奇,不断地追问。
菱冰微微蹙起了眉,却依然耐着性子解释道:"他看你的眼神,没有丝毫掩饰,我自然能看得出来。至于心中所爱,这,当你觉得谁很合自己的心意,百看不厌,而他看你的时候,你会感到紧张喜悦,心跳加速,那就是了。"
"这样就算是了吗?"薛晓碧托了腮,凝神苦思起来,许久,忽然眉一扬,喜悦道,"我知道是谁了。"
薛静之一怔,旋即又是一惊,追问道:"谁?"
"自然就是那个国师了。"一瞬之间,仿佛利箭穿心,薛静之脸上竟木然起来,再也没有了任何表情,只听薛晓碧继续往下说道,"不过他看我的时候,我一点也没有喜悦就是了。可是在我认识的人里,就只有他最符合了。"
薛静之怔在那里,一语不发。
薛晓碧瞧了薛静之一眼,敛了敛眉,露出疑惑的神情来:"如果这就是心中所爱,那我还是不要好了,我还是觉得跟你呆在一起比较好。"
薛静之一呆:"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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