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缚 卫青传(穿越)----今易晓[上]
  发于:2008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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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一个一个出世,却再也没具体听说过这些孩子的父亲是谁。
  这样的一个女子,拿着自己的身体做手段,报复着男人的薄情寡义、不负责任,却又一再地被伤害、被抛弃,最终在她三十三岁的时候断送了这一抹芳魂。
  值得吗?
  也许,她也会后悔吧!只是,这种心情除了她又有谁会明白?直到死,还不是一再被别人议论着她的不知廉耻、浪荡风流、水性扬花。
  守夜三天,她的这群儿女没一个人在哭,连最小的只有九岁的卫步广也没有哭。
  也许,如同卫子夫所说的一般,死对这个女人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可是,是否真的会得到解脱,也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葬礼很简单,没有唢呐声,她的子女们没有一个人有钱请得起那些吹鼓手。没有亲友,除了她的儿女其他一个来送葬的人都没有。没有风光大葬,若不是如今的平阳侯可怜她赐了一口棺材给她,她可能连一口最后栖身的棺材都没有。
  福临,你一向倡廉倡俭,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简单粗陋,你若亲眼所见,又该有怎样的一番感慨唏嘘?
  添了最后一捧土,磕了最后一个头,也断了最后一丝伤感。
  "走吧,都回去吧。"作为长子,卫长君率先开口。
  "嗯。"
  "小五,侯爷已经答应了让你留在府内再跟我们大家住在一起,你以后不用再回郑家受苦了。"声音轻轻细细、眸光淡定温和,那是卫君孺,她在对我说话。
  "大姐,我在郑家待的挺好,没受什么苦。有吃有喝,日子过得很好,你不用为我操心。"
  直觉地拒绝她,现在我还可以选,那个"平阳候府",我不去也不想去。
  "小五,不要乱说,你不知道娘和大姐为了你能留在侯府费了多少心?"卫长君在说。
  "是啊,小五,娘已经不在了,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只有靠我们自己相互照顾了,你可不许走。"卫少儿在说。
  "青儿,你一个人待在郑家,我们都不放心。娘她最大心愿就是看着我们能够团圆,别拂了娘的一片心。"卫子夫,她在说。
  "二哥不要走,步广想二哥了。有人欺负我,大哥他都不为我报仇,姐姐们都打不过他们,二哥要帮我出气。"卫步广他在说。
  每个人都在劝,眼光热烈。原来,这世上我真的有亲人。
  我看着卫长君的沉稳寡语,我看着卫少儿的热情直接,我看着卫子夫的柔和内敛,我看着卫步广的急切率真,当然我也看着卫君孺的温和沉默背后遮不住的一丝抑郁忧伤。
  卫君孺,我如何不知,你付出的是怎样的代价?
  五年前,你多大?十四岁而已,一身狼狈凌乱,哭红了双眼跑回了家中。你和娘在房内,我站在门外,我听到了你的遭遇,我知道了你的身世。我也听到了娘和你低沉压抑着的哭喊声。
  最后你们忍了,一次又一次,一次一次地哭,一次一次地忍。
  为什么要送我走?我不是不知道,你们忍不了,要拼命。打算给我找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去处。
  可是,年复一年,你们还不是在卑微地活着。
  贫不与富争,民不与官斗。人生早已如此,凡人又能如何?
  我可以保护你们吗?仅凭着这双粗糙稚嫩的手?
  我愿意保护你们吗?去赴那也许是我该走的路?
  "总管大人,这就是我弟弟卫青。小五,快过来拜见总管大人。"
  "小的拜见总管大人。"
  "你就是卫青?"
  卫青吗?是与不是又如何?
  "回总管大人,小的就是卫青。"
  无可奈何,还不是做了我最不想做的人。
  "看起来,倒是个老实的孩子。听说这几年你都在放羊,这府内倒是没什么羊可放。不过因为公主爱马,府里养了不少马。前几日有个喂马的被公主提了做骑奴,正好马厩缺个人手,你就去顶了这个缺吧。规矩长君他都懂,好好听他说说。"
  "是。"
  "长君,你带你弟弟先去掌事那里先签一份短契,再去马厩认认路,顺便向他们说一声。"
  "是,总管大人,小的们先告退了。"
  "去吧!"
  颐指气使、趾气高昂,一个侯府内的小小管家。
  卑躬屈膝,涎言邀宠,我看起来还真的很像个奴才。
  "小五,别担心,只要老老实实地干满三个月,你就可以签到卖身契一辈子留在候府了。"
  身边,卫长君拍着我的肩膀说到,应该算是安慰鼓励吧?
  终身为奴,算是一份很值得去做的追求吗?
  结束了前生,换来了今世,我值得吗?
  人啊,争得过一言一语一时,却争不过一生一世一命。
  往往最想得到的得不到,最不想得到的却如约而至,不想成为的偏偏命中注定是你,想要忘记的却怎样都忘不了。
  福临,如果可以忘记你,忘记曾经的所有,换我今生一切的无所知,我是不是生活的能够快乐多一些呢?
  卫青者,平阳人也。其父郑季,为吏,给事平阳侯家,与侯妾卫媪通,生青。
  青为侯家人,少时归其父,其父使牧羊。先母之子皆奴畜之,不以为兄弟数。
  青壮,为侯家骑,从平阳主。
  为什么,我就是忘不了,忘不了过去,忘不了你,忘不了今生我要成为的卫青?
  犹记得当初--
  福临喜欢读史,说起唐宗宋祖总是眉飞色舞神采飞扬,说起夏桀商纣却总是摇头切齿,说什么"暴君,民之大害"之类的话。
  我总笑他:都已经发生了很久的事情,都已经死了成千几百年的人,你还感叹什么?用了那么长的时间来看、来说,我肚子都饿了。
  那时,也曾听过汉朝的孝武帝。尽管我不喜欢读史,可是为了福临还是强迫自己看了听了许多历史。
  福临称他是千古一帝、文治武功无人能及、帝王之术被他用到了极至。什么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什么兴太学、举贤能;什么张骞出塞、丝绸之路;什么驱除匈奴、开疆拓土;什么卫青、霍去病。
  我却不以为然。
  那个刘彻,也曾许过"金屋藏娇"的承诺,却也因为一个无子、巫蛊轻易废了助他赢得天下、登基为帝的陈皇后。
  那个汉武帝,充分证明着他说过的"可以三日不食不可一日无女"的豪言,陈阿娇、卫子夫、王美人、李夫人、赵婕妤......一个个女人从他身边走马观花一般络绎不绝着。
  他啊,也只不过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好色之徒而已。
  也曾听闻过卫青。
  关市一战,直入匈奴龙庭,杀敌七百多人,打破了汉人 "匈奴不可战胜" 的一向认定,一代将星横空出世,从此战无不克,从此荣耀加身。
  官拜大司马大将军,却不持宠而骄,严守着君臣之礼,连皇帝爱妃的双亲过寿都送上了五百金,其胸怀、其气度、其谦逊、其仁厚,堪称人臣典范。
  福临对他满是溢美之词,我却忍不住反驳:这个人太虚伪,什么是严守着君臣之礼?他几乎为汉武帝扫平了半个匈奴,姐姐贵为皇后,自己又位极人臣,却还要去给一个不过受宠一时的后宫美人的双亲奉金祝寿,他也不过是个邀宠献媚、一身贱骨的奴才罢了。
  那时,福临总是看着我,用着一副又好象在气又好象在笑的模样无可奈何地对我说:你啊,你啊,就是爱和我唱反调,歪理一大堆,老是这样逆着我,哪天我生气了不理你了,看你怎么哭!
  --
  原本玩笑似的话,又哪知,我才说过:你若是敢不理我,我就告诉我父亲,让他带着我们草原上的勇士们来好好教训你!却不料,终究他一语成真。而我,终究是狠不下心,舍不得呵!
  爹爹说:娜木钟,咱们回草原,那里才是你的家,福临那小子忘恩负义,你还是忘了他,爹给你找个草原上最棒的勇士给你做丈夫。
  我说:不,我不回去,福临他只是在我和怄气,我若走了,万一他哪天气消了找不到我怎么办?
  姑母说:娜木钟,姑母对不起你,保不住你的皇后之位,还招来了乌云珠那个小妖精,弄得福临心智昏迷、神智不清。
  我说:姑母,没事的,福临他说过要和我白首偕老的,对那个人他只是贪一时新鲜罢了,他很快会回到我身边的。
  福临说:表妹,我是真的爱上乌云珠了。你知道吗?我和她有一种别人没有的默挈,只要我一个眼神、一个我不经意的动作,她就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想要做什么。她真是一个惠质兰馨、玲珑剔透的奇女子。所以,表妹,你也要找个人,一个能懂你心思的人好好相伴。
  我说:是吗?一个嫁了弟弟又随哥哥、水性扬花的贱女人也称得上惠质兰馨、玲珑剔透,皇上您真是有识人之明呵。
  一步一步,你离我越来越远。最终,我拼尽了所有也追不回你。
  欲死不能得,欲生无一可。
  我折磨了别人那么久,我做过那么多的怀事,终于我得到了我该有的报应结果,我似乎真的快要成为了我最不屑成为的奴臣卫青
  福临,你会笑吗?娜木钟成了她曾经不屑嘲笑过的卫青。
  福临,你会恼吗?娜木钟成了你给予过无限称赞的卫青。
  "啊......好痛,疼死了,来人......救命......!"
  "侯爷,侯爷,你怎么了......快来人......找大夫......!"
  有人在喊痛,喊声震天。有人在慌张,出入频繁,里外张罗。有人急有人乱有人不知所措,人影匆匆,还真是足够的热闹。
  我知道他们在慌什么,他们在乱什么。
  我完成了我要完成的事,收起了手中的弹弓,藏在了怀中,打量着四周,确定了没有人。我跳下了树,我朝人潮涌去的反方向走着。
  曹寿,断了你的子孙根,我看你还能让谁哭?
  我残忍吗?或许吧。
  以前卫青他还没能力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明明对那人痛恶欲绝,却也只能在别人的庇佑下远避他方。若见不到,我可以麻痹自己当作有些事情从未发生,我也可以当作从没见过那个女孩子的眼泪。
  但是,很抱歉,我现在有了能力,可以做一些我可以做的事。
  但是,很不幸,那个女孩对我有足够的好,有些情有些恩我必须报。而你又让我看到了那个女孩暗自躲起来一个人在哭,这仅仅是卫媪安葬之后的第七天而已。
  但是,很无奈,若是在前一世,我可以选择直接杀了你。但这一世我成了卫青,有些事情他不能做的直接,但我却懂得迂回,我更明白虽然一死也许不能百了,却不如亲眼看着别人的"生不如死"来得痛快直接。
  看不见,我可以麻痹自己当没有发生。看见了,我就做不到、视而不见。
  所以,没办法,既然你控制不住你的心性行为,我来找一种方式,让你彻底断念没机会再犯错好了。
  "青儿!"
  很少有人这样叫我。却有一个人一直这样叫着,她似乎不打算再改口。
  "三姐,你怎么在这?"
  她这样站着有多久,她知道的又有多少?从那双淡定如水、秋水盈波的眼睛里,我还真猜测不出。
  "二姐她就要生了,我去请管家帮她找个接生婆。"
  "大哥呢?"
  "他昨日随公主去宫中祝贺太子大婚还没回来。大姐照顾着二姐又走不开。就让我来了。你快回去,小心被别人发现你不在马厩。"
  "三姐,你回去照顾二姐吧,我去就好。现在管家那里忙得很,一时半会也错不开,我自己去找接生婆。你让二姐放心,我很快就将接生婆找来。"
  "这样行吗?"
  "没问题的。我这就去。"
  不再说这些没用的话。我急急忙忙地朝马厩跑。无论多快的脚程,谁又比得上骑马快。乘现在比较乱没人顾得上。乘虚而入,这个道理我懂。
  "青儿--!"
  身后,那人又在喊了。
  "什么?"我停步转身看她。
  "将你的弹弓找个地扔了吧!"
  果然,她还是知道了。
  "知道了。"
  看她一眼,她淡定依旧却更像是一切了然于心,我没有反驳,纳纳应了一句。
  "小心。"
  "知道了。"
  这个女人,废话还真多。这一次,不再停顿。
  卫少儿的第一个孩子,应该是霍去病没错吧。
  霍去病,对你慕名以久,看来再过不久,我终于可以得见真身了。
  十月初二,汉景帝后二年的第二天,还真是个好日子,。
  一年过后又是一年,岁月依旧匆匆,有些日子你想留也留不住,也有些日子你想躲也躲不了。
  驰马御风的感觉还真是好。
  "臭小子,你慢一点,老娘都快被颠到马下了。"
  "大娘,不能慢,再慢,我二姐的娃娃就要出来了。"
  "出来了不是更好,倒省得老娘跑了这一趟。"
  "大娘,您说笑了,谁不知道您接生的能耐这方圆百里闻名。我姐姐非要我找您来,她才放心。"
  "亏你小子这么多年不见还记得路。那个姓霍的还不敢来承认是吗?"
  "嗯。"
  其实关于卫少儿和霍仲儒的事,我了解的还真的很少。
  "你们几个和你娘一样,都是苦命的孩子。"
  她的这番感慨我却只能用沉默回应,苦命吗?应该是吧。
  一个又一个的私生子女、父不祥,还真是家风传承不衰。
  平阳侯府,终于到了。只是没想到会有一辆马车停在门口,只是没想到门口会有守卫出现,他们似乎在迎接马车里的人。
  马车吗?也许,我说御辇更合适些,平阳公主她回来了吗?
  这下要怎么说才能免于责难,怎么样才能进且不至于被撵?
  上一刻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下一刻却被那驾车的马夫吓了一跳。
  那个人,姓刘名彻,当今的太子殿下,本该是待在宫中共享新婚燕尔才是,怎么他也来这里凑起了热闹?
  "我还在想,谁敢骑我姐姐这匹性子超烈的青骢马,没想到会是你。小子,你还真是让我吃惊。"
  那个人,倒是他率先走向了我。
  我怎么办,下马行礼呗。
  "奴才叩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没想到你来的还真是快,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原来,他以为我是拿着他的玉佩索要荣华富贵来了。
  "彻儿,怎么了?"
  一道清婉动人的女声,打没了我还没有开口说出的回答。从车上缓缓而下的是一张与我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脸孔,原来她不是陈阿娇而是平阳公主,她就是福临说过的卫青以后要娶的人吗?
  "皇姐,他来了你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他不再看我,转了身向那缓缓向他走近的女子问。
  "他是谁?"
  很显然,短短的一面之缘还不足以让平阳公主对卫青存有印象。
  "是那天见到的在山上放羊的那个孩子,不是说了让他拿着我的玉佩上你这儿换富贵吗?"
  "原来是他,他没来找过我。你是什么时候来我府中的?"
  上一句是回答她弟弟的疑问,下一句她是在向我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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