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同存----邯靲
  发于:2008年12月28日

关灯
护眼

  看著日凊的冷陌,累积了许久的闷气自胸口溢出,月亦忍不住扯起座上的日凊,唇倾压而下覆上了薄唇。
  不似往常的温柔,也不同昔日的调情,只有一劲的掠夺,强取口中深恋的一切。
  一双手抵在月亦胸口,日凊差点就被这霸道的吻卷入浓情狂爱之中。
  两人的呼吸交错,心跳相乘,一跳一跳地快而乱,却因为如此,一旁平稳的呼吸反而明显了。
  意识到结寰还在旁边,迷乱的思绪突然静了下来,抵在月亦胸前的手用力的推开紧锢著自己的男人。
  不过是一个动作,以前做来总是自然,在此时竟是敏感。
  愤怒在理智上放一把火,烧尽一切;爱恋在身体上加一道锁,拉回意念。掌握紧成拳,指甲陷入掌心出血。
  拳是不甘心,不甘心日凊的拒绝;血是不舍得,不舍得对日凊动手。
  气极,却突然想起自己一前也曾笑过恭衵,笑他对僧人身边的人们吃醋,笑他如果将僧人绑在自己身边,就不用担心受怕。没想到轮到自己时才知道恭衵的心情是什麽,也才知道自己对日凊也是下不了手。就算他能舍得日凊不对他笑,也不能接受他的怨恨。
  月亦在用包含著委屈和恋意的靛眸深深望了日凊一眼後,不发一言,拂袖而去。
  未平息的呼吸在月亦离去的那一刻停止了,腰部明明还残留月亦炙热的温度,身体却开始觉得冷了。
  唇张了张,想要唤住月亦,却找不到理由。
  突然发现,自己和月亦的关系是多麽的被动,一旦月亦不开口不动作,自己也不知道该做什麽,甚至是一句挽留的话。
  紧抿著唇,日凊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杯里的茶犹自冒著白烟,像极盪在心中的一丝又一丝缠绕得紧的痛。
  想起结寰还在一旁,媚眼敛了敛纷乱的思绪向旁瞧去,只见结寰悠閒的捧杯啜饮,彷佛方才的事情他全没看见,也像不存在争执的中心。
  关己则乱啊。
  如果今天这事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恐怕也像结寰这般淡然。薄唇扬起习惯性的笑容,长扇般的羽睫悄悄的掩住了苦闷,「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无妨。倒是你不追上去可以吗?」误会常常是累积加深。
  转向一地的阴影,日凊摇摇头。「他的脾气总是来的突然,走的也快,不用在意。」话说的自在,心中却有种惊慌,在这刻日凊才发现自己原来就像被宠坏的小孩,骄傲的任性,放不下身段追去。
  不久,入夜的牵挂,日无眠。
  .待续
  2006.06.14.阿靲
  日月同存(十)
  白日,金乌从山头那方走至中空,城中的人已经是各各精神抖擞的工作一天了。
  一声又一声的吆喝声,运物;一声又一声的叫卖声,贩物;一声又一声的论价声,买物;一声又一声的问早声,店的大门已经拉开了一阵子了。
  妇人蹲坐在草编出的席上,向路过的小姑娘或采买的小仆人推荐今日刚鲜采的菜叶;危难搭起的桌抬上,摆著色择不一、颜色不同的饰品,站在摊後的小贩正用一双锐利的眼神搜索会出高价的姑娘公子;邻近又一摊摆著胭脂水粉的路店,一名载著头纱的女子舌灿莲花的向妇人或小女仆兜售。
  生命,就这麽溶在生活中。
  人声鼎沸,人潮汹涌,该是繁忙的街上,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慢步而来,不染尘埃的两人身上。
  结寰,披肩的白发因为不习惯绑发,所以只在尾部系了个笨拙的结,一身洁白的衣物,是脱俗。
  日凊,及腰的黑发冠上了复杂,相同洁白的衣服却多了金边的绣纹,是优雅。
  距离月亦离开的那天,又过了一季,月亦却没再踏上『灭界园』,而日凊的眉自那天起没再舒展过,一颗心开始茫然,平常睡得时间就少得可怜,自那天起更是难眠,整夜睁著眼,偶尔身体的疲惫强迫他閤了眼,却在下一阵的风起,惊醒。
  或许是分别前那场不算争执的争执,乱了心,乱了平静。
  日凊这边的不郁,终於也吹起结寰的不安了。两人在『灭界园』静不下心来,於是结寰便邀日凊一同出来,既是寻人,也是散心。
  日凊和结寰的相处,明明知道对方都有过去,却是有默契的不开口询问,只是从往常的言谈中发现一点一滴。
  像今日,出来找的是结寰的友人。结寰说那名友人还不知道他已经离开寺庙,万一那天寻上寺庙找他,便有麻烦,所以必须抢先寻到他,这也是两人会在城市中的原由。
  就算居於尘世中,结寰却少出寺,对於俗世中的生活不只是不了解,连发髻该如何绑也不懂,毕竟他之前是和尚嘛。
  而日凊,居於天界和魔界,虽然没实际以钱买物过,但也看了不少,几次後倒也习惯。只是惯於让人服侍的习性,每日清晨,总是让偩轝替自己冠好发束,而现在头发发冠还在的原因,不过是两人才出来不到半日罢了。
  本来偩轝坚持要跟上来,但『灭界园』却不能没人守著,所以偩轝只好含泪交待结寰要好好照顾自家主人,却不知道结寰才是最需要提点的人,挥手送两人出门。
  在市街走了一圈,本来想出城的,却在下一步退回,因为......不远处的楼馆内飘出阵阵茶香,若有似无的勾著引著他们。两人对什麽都没有特别的偏好,只是这茶香太吸引人了。
  两人相视,一笑。虽然是出来寻人,但漫无目标也不是办法,既然如此,何不忙里偷閒一下呢?
  飘出茶香的『品吟楼』,就只是普通的雅典茶馆,真要说什麽吸引人之处也没有,却巧合的引起日凊和结寰的茶瘾。
  只见两名脱俗清逸的人朝『品吟楼』走去,不过是优雅缓步,却让所有人不禁停下手边的工作抬眼注目。一旁的小贩眼睛是一瞬也不瞬的直盯著他们瞧,另一旁的大婶也暗自打量著估计自己要是再年轻个几十岁就好了,街上的小姑娘们则是偷觑著盼望两人的视线能落在自己身上。
  就在日凊两人经过身旁的一栋红楼欲往『品吟楼』时,红楼窗口突然丢出一样东西。日凊左退一步,结寰右跨一步,闪开那天降的暗器後定神一看,在发现所谓的暗器不过是一罈酒,还没来得及笑自己大惊小怪,却不料那东西一落地竟是四散迸开,酒洒满身。
  本来喧闹的市街先前因为两人而转为小声低谈,现在更是静默无言,意外总来得令人措手不及。
  看著彼此身上的衣物,多了深色的渍痕,两人不禁蹙眉。衣服脏了还好,两人都明白既然出世,染上尘埃是难免,为难得是两人都不习惯酒味,这下定要找个地方来更衣了。
  还在思考当时,顶上开启的窗口就传来低沉透著无奈的嗓音,「你要发酒疯也不用乱丢东西,还好是没砸到人。」随著声音,窗口探出一名有著银蓝发色的男子。
  虽然男子没见到情况,但从酒罈落地声来判断,倒是确实,唯一没算到的是即使没砸到人,罈子里的酒却波及到日凊两人。
  媚眼随著声音抬头,却在银蓝发男子惊讶的神情中察觉那一闪而过的错愕和喜意。对男子的态度刚起了疑惑,却在下一瞬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呼,「恭衵?」
  结寰诧异的看著潇洒倚在窗檐上的恭衵,意外之馀,心中的挂忧总算放下,随著心情的放松,绽开的笑容是绚丽夺目,引得一旁观注的众人不禁停止呼吸,怕吐出任何会污染到圣洁的脏气。
  恭衵微眯著双眸,掩饰自己在那一瞬跟众生一样失神在那圣洁下,在眼神的飘动下他看到结寰衣摆下的深色污渍,剑眉挑了挑,唇盪开温和的笑容,朗道,「许久未见,好友何不上来让恭衵好生款待一番呢?顺便也为吾的好友刚才的失礼而道歉。」
  合情合理的解释,却不失为一个诱人的提议,因为两人的确都忍受不了阵阵飘散的酒味。结寰朝日凊看去徵求他的同意,这是同行的礼貌。
  在日凊颔首同意後,两人便往红楼走进,徒留众生的叹息。
  两人进了红楼,便被分别带入厢房更衣。
  恭衵说这间红楼曾经是一栋酒馆,後来因为官商问题经营不下去,而他的一名友人跟红楼的老板认识,便以高价买下帮他还债。不过买下红楼不是为了接手酒馆的生意,是做为他们一群友人的别馆。
  门扉推开,入眼是紫绸柔帐,轻柔的纱绸在空中翻出一阵阵波纹,窗台的小茶几上燃著焚香,一点点在厢中迷漫著。日凊的媚眼习惯性环看了房内的摆设,走至一旁的屏风後头。
  松开了衣带,拧开了颈边的锈扣,白色的外衣脱下挂上了屏风,当日凊准备换上乾净的外衣时,背後的床竟然发出隐含著难受的呻吟声。
  .待续
  2006.07.01.靲

  日月同存(五)

  那天从『灭界园』离开後,玥忆冷著一张脸缓步走在魔界中,在无魔管辖的魔境之地,躲在荒漠藏在树荫所有小魔都渴望著腥红的血,他们的修行不足让他们离开魔界到人界去觅食,偶尔也会有人类误闯魔界,那时这类珍贵的食物就要看谁下手的快谁抢得赢了,强者生存,魔界不变的定律,一双双染血的黑瞳紧紧盯著玥忆这自投罗网的小虫。
  风吹起遍地的血色,暗灰色的草纷动间,玥忆的动作成为众魔攻击的目标,在脚未落地前,一道黑色的身影快速的从草丛窜出,直取玥忆的颈喉。
  不过一秒,银色的光取代了黑色的爪印,不过一晃眼,结果就定了,玥忆还继续走著,败者深色的血将灰色的草渲成更深的黑,没魔看清楚玥忆的动作,在同时却都明白这不是能吞得下的饼,微微骚动的气氛顿时沉殿下来,一双双染血的黑瞳目送玥忆离开後,又是一阵风将死去的同伴的血气吹来,下一瞬,众魔已围在尸体旁分食这意料之外的餐点。
  出了魔界便是虫国的边境,玥忆随便找了家酒馆,整个人就这麽泡在里头,店家不让他喝就杀,没酒也杀,就这样灌了三天,直到身在虫国的国师白尹令感受到玥忆淡淡的神气後才被人领回。
  本来白尹令没打算理会这事的,但在过了三天那道气竟然越加越重,已有往天冲去之感,而担任国师之职的他因有要事,不能随意离开皇宫,只好便派人找了恭衵去探看。
  玥忆和日凊都算是私下凡间的,为了不被上头发现,他们各自隐藏了神气,这点白尹令他们都知道,所以在他发现玥忆的神气竟然冒出,他才会觉得奇怪。
  恭衵在找到玥忆後,陪了他好一阵子,也从虫国的边境转到此处,待了一个月,红楼的存酒去了大半,也没见他昏睡过半回,直到刚才恭衵直接把他丢回房间,在闪过玥忆的酒瓶攻击,一掌打晕这明明已经醉了,却无醉态的玥忆。
  恭衵的掌使出得是全力,但多年的友情也不是假的,下意识的力道轻了几分,另一种说法,这掌不过叫做帮助睡眠罢了。之後走到窗口意外的看到他挂念许久的人儿竟在咫尺,不可否认,这是恭衵第一次觉得好人果然是有好报的。
  但红楼能住的地方也只有两个房间而已,该是昏睡的玥忆已经用去了一间,总不能叫他们两人去厨房、地窖或半开放的厅堂换衣。他想日凊好歹也是个七呎男儿,总不会因为房间有个睡死的大活人就怕羞不敢更衣。当然,他相信结寰也不在意这种事,但问题是自己在意啊,所以这样安排是最恰当的。
  不过恭衵却也没想过要骗日凊,但没说出玥忆的事是因为他相信日凊一进房就会看到,如果日凊真的不喜欢,那有只好等一等结寰这间了。
  凑巧的是,屏风掩住了视线,而急欲换下衣服的日凊一时不察,也没发现房内被焚香薰淡了的酒气,直到脱了外衣後,身後传来熟悉的声音让日凊惊讶的回头。
  「日......凊......」微眯著眼,玥忆慢条斯理的从床上坐起,几分醉意。
  「月亦?」带丝犹豫的嗓音是在见到男人月牙色的发丝和在朦胧醉意下勾人的紫色眼眸。
  顿时,一切都清楚了。相同的脸孔,不同的眸色和发色,不过是离开神界的装扮,掩去了神态,却不改本质,月即是月,别於日的月是慵懒之态,轻挑放肆,扣除了形态,如果再搭上了紫眸中莫名的深意,他是恨著日的光芒的玥忆。
  之前眼中的深情,难不成是捉弄自己的游戏?如何让日的光芒消失,最好的方法不就是打击他的高傲和自尊,折梅一般。
  不能怪他有这样的想法啊!
  毕竟在那一日,月给日的那句话语,就是厌恶。
  刚才还拿在手上的白衣落地,轻巧无声,手被男人拉住,一扯,人落入玥忆的怀中。
  之後,没有多馀的动作,日凊觉得自己就像个大玩偶一般让玥忆抱著,有点腼腆却带著莫名的眷恋。
  总是在失去後才开始怀念,这感觉不关乎人或是神。
  深吸一口气後发现全是熟悉的味道,日凊感到不妥,抿唇不久又是启唇欲言,但张了张嘴却止在这无言的气氛中,沉默了片刻,手缓缓从床沿攀上玥忆的胸膛想挣扎时,媚眼对上紫眸。
  不知道是谁先投降,只闻一声轻轻的叹息。
  「你发现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叹声之後,打破沉静的是玥忆。
  他知道自己已经恢复神态,或是说他已经不想再玩这充满谎言的游戏了。在这游戏中骗人的只有他,所以他腻了。
  点点头,日凊没有接话,眸中的疑问却是清楚。
  千年前,神与魔的那场战争,他,月神玥忆不被允许参战,理由是月与日不能同存,但他知道这其实不是真正的原因,那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玥忆已经有背叛神界的贰心了。
  玉帝派了小神在广寒宫门口监视著他,深怕他会在这重要的时刻,反将他们一军。
  虽然凭他的本事,就算是玉帝亲自来监禁也碍不了他。
  但他都这麽防他了,如果不做些什麽反而对不起他了,所以他到了离战场不远的山头观战。
  要玩,也要先看看筹码。
  银白色的战甲披身,黑如漫夜的长发扎起後插上固定的五支金簪,媚眼藏著幽潭,平静无波,不听四周吵杂不观一旁的战友,端坐在高处由著烈日照拂,唇角勾著减一分嫌淡薄增一分嫌矫情的笑容,一双细长媚眼微微垂閤,完美的像雕刻一般,一般的『面无表情』。
  明明是初次看到,他却知道那个人就是日神日凊。
  因为月的光是日施舍的,他怎麽可能认不出他呢?
  一切杂音顿时静了下来,就这麽一眼,决定了日後的纠结,最後,他没出手帮任何一方,象徵魔性的紫眸只是紧紧锁著那抹日光,刻进心版。
  第二次见面,他看到了不同一面的日凊,不似那天的强硬,身上依稀可见屠魔後遗留下的血迹,却是落寞。
  他懂,日凊无法排解那股罪恶感,纯洁的日光终於开始产生阴影,却被压制在表面的平静下。所以他拉住了他,只消一句话,就会引出这人儿的罪恶感,不过一句话。
  面面俱到的日,受不起光茫不再。
  第三次,高傲的日终於离开华丽的笼牢,染上了俗界的灰尘。
  2006.08.01.k
  日月同存(十二)
  玥忆慵懒的从床上撑起,月牙色的长发映著窗缝透入的光芒闪烁在沉闷的空气,微沉紫眸是一瞬也不瞬得观望著面色不霁的日凊。他一直想知道当日凊发现他的身份後会是什麽反应,会是被骗的愤怒还是仍像在天界一般,用笑容掩去一切。
  炙热的打量目光令日凊不禁想躲开,却难得起了不甘愤怒的感觉,媚眼对上紫眸,蹙眉喃问,「为什麽要骗我?」
  「骗你?」慵懒的声音斗然降低几度。
  唇勾起带著苦意的弧度,眼睛却自紫眸的注视下转开,不想看到紫眸中的冷然,两人的空气沉闷到让人喘不过气来,直到玥忆伸手勾起日凊的下颚,逼迫那双媚眼看著自己,许久,才开口道,「你说我骗你?」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