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时代----月光夜叉[中]
  发于:2008年12月30日

关灯
护眼

玄冰--
青风--
他的身体一震,像被利剑穿透了心脏,撕裂一般的疼痛钻心而来。
"青风,怎么了?"
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紧紧抓着阿九的手臂,硬生生握出几道红印来。
是的,他听清了,用他的耳朵一个字不差的听清了从他自己嘴里喊出的话--玄冰!
我是谁?
我从哪儿来?
玄冰又是谁?
和我什么关系?
究竟发生了什么?谁来告诉我答案......
让我想想!不,别让我想!好痛--
青风突然发现他无法思考,也无从思考,只是呆呆的望着一处,却不知自己究竟在看什么。
阿九居然没有什么也没有问,很难的得安静的陪着青风静静发呆直到天亮......

第二天,阿九说要去找个人,青风还在头痛,所以留在旅馆里。
林树在泰山,易牙不会骗人。可惜除了知道他在这里,其他的一点线索没有,阿九只能像没头苍蝇那样四处碰运气。
泰山比想象中大,阿九用了一整天的时间连根毛都没找到。他边走边念叨:"林树啊,不想见你的时候你钻出来,现在找你又躲着不见,莫非那次受伤真的严重到无法行动了?你在哪儿啊,拜托快出来露个脸啊......"
阿九走一路画一路记号,那是用法力在石头或树干上印出的图案,普通人是看不要到的。阿九有自己特别的图案,那是一个胖胖的"九"字,林树曾经笑他字太丑,但阿九说就是这样才是独一无二的记号,谁都模仿不来。

泰山傲来峰下,有一座扇子崖石庙,到了黄昏时分游人也就少得可怜了。
冷冷清清的大殿空空荡荡,殿内条石铺地,后神台高供元始天尊神像,其像背负圆光,身披五色道袍,左手虚拈,右手虚捧。
此庙明代初建,如今见到的已经建国后重建过的模样,这神像也是重塑的,倒也光鲜。庙不大,香火也不算旺。在这深秋的黄昏却有一个人站在这清冷殿中,静默着,仿佛立了很久很久,一动不动。
偶尔路过的人对他竟都视而不见,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样。
白衣飘飘,长衫及地。
长发披散,随意挽一发髻,斜插一枝竹签。
从背后远远看去,清瘦纤长的身体在秋风中摇曳,如同江河中飘浮着的一苇小舟,看得让人直想做一湾浅港,好将他挽于怀中,拥他入梦。

昏,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阿九暗骂自己变态,这世上除了易牙,怎么能对别人产生这种臆想呢?
阿九晃晃脑袋,眨眨眼。
白影一闪,人不见了。
阿九心里一急,叫出声来:"林树,别走!"
身后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我没走。"

阿九慢慢转过身去,面前的人比上次见着的时候又瘦了些,脸色居然还不错,看不出一丝病态,只是身体太单薄,那腰肢细得仿佛一掐就断。
永远的白衣,只是像进了时空隧道,换了个样式。
阿九觉得林树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这么长日子不见,阿九还真想他,可这见了又不知说什么好了。
"你......伤好了?"
"好了。"
"你的头发......"
"长了。"
"你怎么不回妖精城啊?"
"还有事。"
"......"

阿九不知道什么时候林树也变得跟易牙一样,这么挤牙膏似的对话,阿九撑不下去了。
他知道林树哪里不对了,因为眼前这个林树哪里都不对。

头发长了,面色好了,人却生疏了。

阿九巴巴的找他,原指着林树能给他出出主意,帮帮忙。就算都不行,也至少叙叙旧,聊聊家常。这许久没见,说一点也不想念那不是木头人吗?
易牙是石头,林树是木头,还真不是冤家不聚"头"!

阿九一股无名火起,可眼前这个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衣仙子,怎么看也不是发泄怒火的对象。阿九只能忍,忍字头上一把刀,刀刀都在心头上。
林树一对凤眼清澈透亮,却望不到底,拼命往里看也看不出一丝情绪。从前林树看阿九的时候常带着戏谑的笑意,总是喜欢看阿九出丑,或是被自己逗得着急。如今这眼神冷清得如同千年寒潭,不是那种冷酷的寒,只是空旷,空旷如长空万里,一片孤寒。
你见过佛堂中悬挂着的神像么?高高在上的菩萨那悲天悯人的目光背后透出的就是这样淡淡的寒意,那是普渡众生之后留给自己的最后一片孤寒冷寂。

"阿九找我有事?"林树终于主动说话,但还是那么生分。
阿九咧嘴干笑:"哦,没事没事,看见你好了就放心了。你有事忙,我就不打扰了,我也还有事,先走了......"
阿九嘴里噼里啪啦、语无伦次的放了一阵鞭炮,脸上挂着笑,一边说一边身体往后退,一直退,一直退......
扑通......
有人四脚朝天向后摔倒,屁股落地平沙落雁。
此人很不凑巧,正是阿九。

阿九摸摸头,还在,摸摸屁股,也还在。
零部件都在,除了有些痛。
头痛,手痛,背痛,屁股痛,还有心痛。

怪事,怎么会心痛呢?嗯,衣服弄脏了,的确很心痛啊。
阿九这人只要想通了,那就万事大吉,什么疼痛统统抛诸脑后。但见他极潇洒地翻身爬起,转身朝门外走两步,又回眸一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一地鸡皮。

大殿门窗紧闭,阿九猛一推开,迎面而来的山风刮过他的脸,顺着脸颊往殿内吹,好凉。
阿九抬头看天,月明星稀。
记得他每次有心事的时候就会看天看地,空活五百年,什么都是靠不住的,惟有这天地不变。看着它们,心里踏实!

第八章 解锁

青风睡了一整天,梦也作了一天。他想醒过来,好摆脱这个梦境,可是就像梦魇一般,无法醒转,只好在那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上朝着一个方向行走,没有尽头。
梦里的他穿着长袍,很单薄,却并不冷。他走得很慢,周围很静,甚至可以听到脚步落在雪地上的扑哧声。这种感觉很熟悉,像曾经每天都这样行走在冰天雪地里一样。
在冰雪中间有一汪湖水,湖水透绿,竟然没有结冰。
他站在湖水前,湖面波平如镜,清晰的倒映着天地万物。
在这块如碧玉般清澈的湖面里,他看到了一张酷似思雪的脸。
他伸手去触摸那张脸,波光一动,模糊了容颜。

青风--
他又听到了那急切的饱含深情的呼唤。
玄冰--
他叫着这个陌生却又感觉熟悉的名字,慢慢的转过头去,一个男人站在他的面前,就像原本就站在那里一样,只是青风很奇怪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有看到他。
那男人的模样是如此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青风的目光越过玄冰的肩上往远处眺望,他看到了远远的路的尽头站着那个曾经梦到的银发男子。男子举起长着鱼鳍的手向青风的方向挥舞,隔着那么远,青风也看到了那男子脸上露出的怪异的笑。
那笑起初是无声的,然后由远及近,自小到大,猛然一声狂笑,青风一翻身坐在了床上。
梦,终于醒了。

好奇怪的感觉。
青风的心扑通乱跳......那面镜子一样的湖水映照出的竟然是一张酷似思雪的男人的脸,如果那是自己的脸,那么现在这张又是谁的脸呢?
玄冰?好熟悉的名字......为什么他的样子竟如此熟悉,熟悉的像是每天都见过一般......
那个银发男子究竟是谁?为什么一看到他,自己的心就会如此慌乱,隐隐作痛呢?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答案,青风只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痛,一片混乱......

阿九不在,青风决定出去走走。
一个人走在山路上,有些冷清,但好在可以清醒头脑。他需要理一理思路。
如果这个梦就是自己的记忆,那么玄冰应该和自己非常熟悉。而梦里的自己长得和思雪很像,而且自己为什么会不早不晚不偏不倚得在思雪的身边醒来,恐怕这其中必有关联。
这么一想,整件事的关键还是在思雪身上,九连环的第一环还得靠思雪来解。
青风越想越觉得要先找到思雪,这么想着想着就越走越远,等停下脚步再看四周时,天色已晚,人已迷路。

正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惊讶的声音:"你--你怎么在这里?"
借着夕阳余晖,青风看到了那个刚刚还在想着的人。
于是,他说:"我来找你了,思雪。"
思雪的表情有些惊讶,但她很快恢复了镇定,缓缓说道:"既然来了,就跟我去吧。"
"去哪里?"
"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青风跟在思雪后面,山路开始暗下来,思雪越走越快,就在青风以为自己要被甩掉的时候,思雪忽然停下了来。。
"看,就是这里。"
这是一座被沙土掩盖住的废墟,他们的面前正对着一个黑乎乎的门洞,里面看上去阴森森的,见不着底。
她不再说话,递给青风一只手电,自己又拿出一个,打开,径自往里走去。路多的像蜘蛛网一样横七纵八。
思雪在前面走得飞快,青风不得不努力跟上她的脚步。

隧道很长,但并没有像想象中完全黑暗,很快当青风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借着手电的光,便依稀能看清道路。就这样凭感觉和微弱的手电光跟在思雪身后摸索着走了很久,青风看到了一大片红色的墙壁。
在很长一段路上两边的墙壁都泛着红色,眼睛很快就感到疲劳,那样长久的红,青风只在梦里见过......

那是怎样的梦啊!倒下,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一批接一批的倒下。只留下满地的红,不断延伸的红,吞没着白色的满世界的红......
头又开始疼痛,但这不是管它的时候,因为就在这时,青风看到了一道门,一道红门。
同时,他也看到了一个立于门前的人。

"你终于还是来了。"那人背对着我们,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
"你在等我,不是吗。"思雪快步走到那人身旁。
"是的,从来这里的那天起,我就在等你。"那人缓缓转过身来,扫了青风一眼,"应该是等你们。"
那目光居然像是早就知道青风的存在一般,青风感到背后一阵发麻,好大的杀气。
"别看他,这件事与他无关。"思雪直视着棋。
"真的无关吗?"
"你想说什么!"
"不用我说,你心里明白。把他带来难道你没有一点私心,思雪,"棋意味深长的看了青风一眼。
"你管得太多了,"思雪冷笑一声,"你等我来不过是想让我带你进去吧。"
"你太高估自己了,没有你我照样能进。"
"是吗?"思雪鄙视的望着棋,后者被她的目光逼得别过脸去。
"你自己不也想进去吗?"棋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了许多。

思雪不理他,回过头来问道:"青风,你想进去吗?"
青风被她问得一愣,一抬头就撞上棋冷酷的眼神,心想还是不去了,免得惹是非。可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好啊,我想去。"
他的声音是那么清晰,说得那么顺口,就像排练过一样利索。不等他发呆完毕,思雪就拎出了两件密闭宇航潜水服给自己和青风穿上,棋的准备够自充分,所有工具一应俱全。
一切准备就绪,思雪从身上掏出七把小钥匙,青风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钥匙。只见她把钥匙按赤橙黄绿青蓝色的顺序分别插在门上"北斗七星"的七个孔里,依次转动,门一下全开了。

没有预想的黑暗,门背后是一条亮得不能再亮的隧道。仍然是红色的石壁,一直延伸,直至尽头......
一种不知名的草就长在石壁上,一棵棵傲然挺立,开得正欢。暗红色的花蕾中央探出杏黄的花蕊,银白色的花粉就簇拥在那花蕊之上,仿佛孩子顽皮的吐着舌头。可惜,他们谁也无法对这美丽的植物产生好感,愈是美丽愈是毒辣,这个道理青风还是懂的。
"小心,这种草会散发毒气。"思雪的声音从听筒里听起来,更柔和了。
他们之间是以一条保险绳相连,就像一根绳上的三个蚱蜢,棋在前面,思雪在中间,青风在最后。他们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大气都不敢出,生怕震落了些许花粉。
路仿佛没有尽头,青风开始怀疑他们一直就在原地打转。红色,到处都是红色,讨厌的红色。

"停,"棋突然止步,青风差点撞到思雪背上。"有白光。"
不错,在他们走过的这一路上,一直布满红光。而前方的光却是白色的,真的,纯正的白色,像牛奶,不,像雪地一样的白光。看来,至少可以确定一点,他们没有在原地打转,这让青风又找回了一点力气。
就在青风打起精神终于走到白光面前的时候,他,惊呆了。没有了草,没有了红色的石壁,他面前是一片广阔的冰雪覆盖着的土地,放眼望去,冰雪雕砌成的房屋、街道比比皆是,其繁华与密集的程度不比任何一座古代城镇逊色。
抬头看,没有天空,上面全是钟乳石形状的冰柱。有不少的冰柱一直延伸到地面,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支撑物。可是,光从哪里来呢?没有太阳,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光芒呢?
青风在寻找发光点,可是没有找到。似乎整个冰群都在发光,白的晃眼。
"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棋叹了一口气,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物是人非而已。"思雪的眼睛显得有些迷茫。

棋的身体一震:"你还在怪我?"
思雪不再看他,却开始自顾自的说话:"那天我们三个就是这样闯进来的,不过因为当时并没有这串"七星之光"的钥匙,我们一路上几经生死,跌跌撞撞从鬼门关爬到了这里。那时候我真以为到了天堂,青风,这里很美不是吗?"

青风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思雪继续道:"你不觉得这里很熟悉吗?"
被思雪这么一说,青风竟真的觉得这地方看着眼熟,仔细想想,他真的见过。
在梦里,那些穿着白衣的人倒下的地方,不就是这里吗?

他突然觉得头痛,剧烈的痛。闭上眼,眼前仍是一片白色。他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了。

梦境竟然在眼前浮现,那些穿着白色衣服的人的面容这么一张张闪过我的脑海。他认识他们,每一个都认识。
青风像是回到了尘封的记忆中,是的,很熟悉。
他以为自己一直沉睡直到在思雪的家中醒来......
其实,他错了。

他记起来了。
他醒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就是这座--冰雪之城。

第九章 交换

那时他已沉睡了多少年,青风并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突然被一声惊呼吵醒,这是多少年来第一次从那漫长的梦中醒来,扑面而来的是一股久违的凉气,这冰雪之城的特有空气。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