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时代----月光夜叉[中]
  发于:2008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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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她停在了一座白色建筑面前,掏出了一把奇形怪状的钥匙,插入,左扭三圈,门开了。

她正要推门进去,这时突然一道强烈的光团从天而降,直冲而下,落进了她面前的这座房子里,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她大着胆子从门缝往里看,但见屋子客厅中间的地板上被这个巨大的光团击出了一个大洞,屋顶和天花板都快塌下来了。
远远看着那只光团发出淡绿色的微光,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一动一动的,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楚。
她也是见多了怪事地人,于是小心地推门,然后慢慢走近。
好冷!
才一会儿功夫,整个房间竟如同冰窖一般。这时地上的光团缓缓褪去外层淡绿色的光晕外壳,里面的物事也渐渐显露出来。
她虽然一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并没惊慌失措,就这么静静的呆在原地看着,一动不动。

淡绿色光芒在逐渐消退,从光球里流淌出银色的液体,职业习惯让她想马上去找设备取样化验,然而就在她刚兴起这个念头的瞬间,液体包括光球突然全部消失了。与此同时房屋的所有破损之处竟然就在她的眼前变得完好如初。
现在的房间看起来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除了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这是个男人。

现在这个突然多出来的男人正蜷成一团,背部朝上,似乎处于昏迷状态。
她决定先救人再说。
也亏得她是生物研究师,住所里还备了点医务仪器和药品。但当她拿了药回来的时候,刚刚还躺着人的地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
她小声提醒自己要镇定,一切以科学的眼光来看,用科学的观念来思考。可是,事实是她没有在住所里发现任何关于这个人离开的蛛丝马迹,门窗紧闭,看不出打开过的迹象。
但她依然无法解释,一个活生生的,不,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是怎么凭空在一分钟之内消失的。
除非她疯了......

好累,折腾了这么久,无法解释的非科学现象令她很不安。轻揉着太阳穴,试图用指尖的压力缓解头痛,力度越使越大,似乎只有这样才感觉好一些。
边揉边朝卧室走去,也许睡一觉就会发现这根本是个梦......

她迷迷糊糊往里走,突然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摇摇晃晃稳住身形,瞌睡也清醒了一半。
定睛一看,天哪!刚才凭空消失的人居然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躺在卧室门口!最让人无语的是,借着卧室里发出的微光她这才看清他居然--一丝不挂!
不,他挂了一丝,那就是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黑色的丝线,上面系着一颗碧绿的珠子,正发出微弱的光。
她张开嘴,发出了理所当然的尖叫......

他被尖叫声惊醒,那声音尖锐高亢,一路横冲直撞刺穿了他的耳膜,震得头骨嗡嗡直响。
他已经记不起什么时候听过这样叫声,大概很久很久了。
从一种混沌中苏醒,只觉得光好刺眼。
他使劲揉揉眼睛,努力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试着辨明环境方向。拧胳膊一把,痛!但这仍不能断定这里的一切不是梦。
梦,在梦里做梦,醒过来却发现还在梦里。而现在他所在的这座白色建筑,以及他面前这个衣着古怪,神色慌张的女人,是否都是他新一轮梦境的开始呢?
闭眼,睁眼,然后再闭眼,再睁眼。尖叫仍在继续,这个噩梦似乎持续得过长了,这让他不得不努力思索这个梦的真实性。
他决定站起来走两步试试。
她停止了噪音升级,嘴半张着呆呆得看着他从地板上站起来,看着他艰难的迈出久违的脚步,看着他一步步向她走近,她半张着的嘴忽然闭上了。但同时她那刚刚还睁得大大的眼睛也闭上了--她晕倒了。

她就这么没有一点征兆的晕倒,不给他一点思考的时间和转圜的机会。在他还没有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的时候,就这么不负责任的晕倒了......
他努力回忆,希望能想起点什么,至少回忆一下对于晕倒的人应该做些什么。也许应该先把她抱到床上,是的,好像是这样的!他连忙探出手臂挽住她的脖子和腰部,抱起她开始在房子里寻找可以让她躺下的床铺。
她很轻,几乎没有什么重量。但这样抱着她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之后,他的手臂也有些酸了。
他完全想不通,这是个什么地方啊,整栋屋子里空荡荡的,墙壁光溜溜的,地板上没有一件东西。
低头看看臂弯中的这个女人,她安详的面庞就像熟睡中的婴儿一般,看来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了。他索性抱着她靠墙坐下,既然不知道做什么,那就安静的等待吧......

这时空荡荡的房间里传来一个声音:"你打算一直这样抱着她?"
他朝声音来处看,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穿着体恤短裤的短发少年,看不清面容。
他努力张开嘴,试着发声:"你,是,谁?"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少年笑,"那么巨大的光环可不是一般妖怪能办到的,你究竟是谁?从哪里来?来这里做什么?"
他是谁?
这个问题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的,他忘了他是谁,从哪里来,来这里做什么。都忘了,除了那些梦。
少年沉默着,等待他的回答。

房间里突然没有一点声音,静得就像他的梦。
梦里的他一次又一次看着同一批人在他面前一次又一次倒下,每一次他都在叫喊,却没有一个人听见,没有一个人看见。他们就这么不断重复出现在他的梦中,使他记不得自己就是是原本就认识他们,还是梦得次数太多了而产生了熟悉的错觉。
那些人把红色的血洒在白色的衣服和白色的地上,他们在叫喊,他无法知道他们在喊着什么。他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却一点忙也帮不上,无助的站在一片苍白里狠命压着那以为早该麻木却仍然疼痛如当初的心......
可是他只记得这么多,除了这些没有头绪的梦,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说:"我不知道我是谁,从哪里来,来这里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少年有些诧异:"全忘了?"
"全忘了。"
少年道:"哦,算了。"
那少年想了想又说:"你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名字?
他的头突然很痛......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青风,我叫青风......"
少年点头道:"青风,你好!我叫阿九,我住在妖精城紫铜大街183号临江院A座一单元七楼21号,你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
青风心想,真是个奇怪的人。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阿九嘿嘿一笑,兴高彩烈的走了。这地方不错,他还得到处逛逛去,顺便去把在食堂偷吃的秦诺给抓回来。

第二章 思雪
这真是个奇怪的世界!
青风想。

一个奇怪的少年莫名其妙的出现,然后莫名其妙的离开。而面前这个奇怪的女人在见到他之后吓得突然晕倒,却在清醒之后继续依偎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氛围。

青风不记得还有谁这样躺在他的怀里,在这睡过去的岁月里,几乎没有梦到过任何女性的痕迹,如果梦里的是他的记忆,那么他没有爱过什么人。因为他确信,就算他忘了自己也不会忘记自己爱过的女人。

她的身体柔贴在他的身体上,只隔着她几乎没有厚度的纱裙。他感受到她均匀的呼吸,她吐出的热气在他赤裸的胸口扩散开来,痒痒的。
她醒着,却闭着眼。

莫非是他长得太可怕,她见了会再度昏倒?
他觉得这是最合理的解释,这使当时的他感到无以伦比的沮丧。
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生活着什么样的"生物"呢?
虽然时间很短,虽然他无法记起自己的一切,却也足够让他断定这样的世界他从未经历过,生活在这里的人和他有着本质的差别。
那就是他们是有体温的,而他有的只是冰一样的冷。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用眼睛里的水弄湿了他的胸口。他使劲挤了挤眼睛,没有水。

"你是谁?"女人用手背边擦眼泪边问。
"我不知道我是谁。"
"那你有名字吗?"
"我,我叫青风。"
"你有地方去吗?"
"没有。"
"你想留在我这里吗?"
"想。"
"好,我叫思雪,以后你就留在这里吧。"

搞定,几句问话,女人就决定把青风留在自己的住所。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阿九很无聊,真的!
从僵尸事件之后石太就跟胡不归一同消失了,林树依旧没有回来,易牙继续沉默。阿九现在就只剩下秦诺还可以说说话,可那个小白,除了吃就什么也不会了。阿九郁闷死了。
不过还好,阿九找到了新乐趣,那就是去卫星城找他的新朋友--青风。

就快开学了,这是最后的疯狂。

来找青风无力例外就会看到这个长发披肩,皮肤雪白的女人。
作为生活在卫星城的人,阿九对她比对青风更好奇。所以阿九最喜欢缠着女人聊天,他发现这个看上去二十好几岁的女人居然还像个小女孩一样,一逗就会笑,一生气就会哭。
阿九常被她搞得很狼狈,但这样一来二去也算跟她混熟了。女人的家就成了阿九来卫星城探险的根据地,当然这可不能跟她说,这是阿九一个人的小秘密。

长发女人叫做思雪。
因为在所里没有什么朋友,所以思雪很喜欢上网。
只要一提起上网,思雪就很来劲。
阿九发现不管思雪在网上干什么,打开电脑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搜索一个名字--子轩。
多几次,阿九终于忍不住私下问青风:"你知道那个子轩是什么人吗?"
青风点点头,又摇摇头。

阿九没好气道:"你不是吃人家,住人家的吗?怎么回个话都吞吞吐吐的?难道你这也失忆!"

青风其实知道的也不多,他记得在一次聊天的时候,思雪提到过"子轩"这个名字。
当时思雪告诉他,当她那天在他这个陌生人的臂弯中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他的怀里有着和子轩同样的气息,也许是幻觉吧,她说她是太想念子轩了。
说完她就哭了,搞得青风手足无措。
其他的青风也就不清楚了,这令阿九对子轩这个名字更好奇了。他试过在网上搜索"子轩"这两个字,但依旧没有线索。

日子过得飞快,开学了。
报到那天阿九居然起晚了,问易牙,易牙板着脸:"以后自己的事自己做。"
阿九知道他在为自己私底下跑去卫星城生气,自己理亏,只好哑巴吃黄连了。

秦诺那家伙还在呼呼大睡,阿九一把拎起他就往学校跑。秦诺边跑边喊饿,阿九正一肚子火,要是手里有板砖早给他拍脑门上了。

到了学校,阿九找不到教室,晃了一圈都是些不认识的人。他这才想起他们换教室了,现在该是初三三班了。
阿九直冲教室,秦诺在后面有气无力的追,这家伙只要不吃东西就跟要死了似的。
刚冲到半路拐角出来一个人,阿九一个急刹车,没站稳,身体继续向前倾。他忙拽住对方的衣服,这才算刹住了脚,保全了他那最可爱的鼻子。正埋头暗自庆幸,就听见一个清泉般动听的声音在他的头顶盘旋:"我家九儿果然好身手,为兄佩服!"
阿九头都没抬,拔腿就跑。身后是胡不归悠扬的喊声:"木念九,你不是要去初三三班吗?"

阿九给他这么一说,停了脚步。回头看,胡不归的模样让他大吃一惊。

没有了金发,没有了紫眸,除了还是那张美轮美奂的脸,其他部分全部跟正常人类一样。最令阿九喷饭的还是不归哥哥的衣服,这位大人居然西装革履,打上了领带,这是阿九从来没想到的造型。
阿九绝倒!
胡不归耸耸肩,摊开手,无奈道:"没办法,人帅穿什么都好看!"

阿九很佩服自己强大的胃,自从被徐福恶心一次之后,现在居然如钢铁般坚固。换作以前,胡不归这番自恋告白怎么也会让他有点恶心反胃,现在居然没感觉。于是他也耸耸肩,摊开手,无奈道:"承蒙夸奖,我也很苦恼,怎么我就是帅得这么彻底呢?"
胡不归莞尔:"九儿的确讨人喜欢,难怪石太那家伙走了都不舍得。"
阿九问:"石太去哪里了?"
"秘密。"胡不归眯着眼,弯弯的,煞是好看,"当然,如果九儿愿意献上纯情之吻,为兄也是会说的。"
阿九不恶心,但他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晚上回去的时候阿九的心情不大好,今天他被罚抄历史书两百遍,现在手都在发抖。
孟广宗不在了,阿九本以为以后终于没有抄书这回事了,可后继有人,新来的这位更狠。孟老师至少还得找个理由吧,这位连理由的不用,直接把阿九拎到办公室,开抄。
阿九欲哭无泪,还不敢反抗。
最郁闷的还是其他同学竟然都用艳羡的眼光看着他被拎走,仿佛他是坐在八抬大轿上被抬走的一般。额滴神啊,有谁来救救我们苦命的阿九......

该死的胡不归,阿九回到家也气不顺,这厮跑来学校当历史老师,这不摆明来折磨他的吗?
不是说当老师都要考什么"教师资格证"的吗?人类灵魂的工程师队伍里怎么就混进这么个破坏者,把灵魂搞坏了,谁赔啊!
气得要死,还好第二天不用去学校,报名之后的两天正好是周末,学校让同学们准备准备学习用具,阿九终于可以暂时脱离不归哥哥的视线,他决定又去卫星城。

阿九很庆幸,这趟没白来。
思雪居然主动给他们讲了子轩的故事。
那是个很短的故事,因为还没有真正开始,也没有真的结束。

思雪认识子轩是在网络上的聊天室里,后来聊得投机就互加了对方的QQ,子轩的标志是一条鱼,而她的是一只猫。
子轩当时开玩笑说:"猫吃鱼,活该我被你吃掉。"
那时候,思雪手头的"冰莲"的培植终于有了进展,她每天猫在实验室里作记录直到深夜。每次记录之间相隔三十分钟,这中间的时间她都无聊得在网络上打发。她的实验室里也有电脑,从那个时候起她就迷上了上网。

她一有时间就上网,她任何时间去子轩都总在网上,似乎从来就没有下过。后来她终于违反了卫星城不准外出的规定,她偷跑出去和子轩见面。
那是她有生以来最勇敢的一次冒险,至今记忆犹新。

思雪讲故事的时候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甚至想起了和子轩的第一次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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