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大概只有眼珠和思维还是活动的时候，思考是成才唯一能做的事了，刚才和他们这次要逮捕的人一起从山崖上摔下来，不知道那个人死了没有，不知昏迷多久了？
头上被阴影笼罩，一个衣着褴褛手臂脸孔都是刮伤的中年人穿着粗气，阴狠的盯着躺在地上的成才，眼中闪着得意和恨意，咬着牙露出一个恐怖的笑，"想，想抓我？"说完不断干咳，"愚蠢。"四周随便找了块不大的石块，缓缓等下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把自己当我肉垫现在又怎么回事这样。"所以，让我送你一程，吧。"慢慢举高石块。
这时成才意识开始模糊，要死了，成才突然想到很多，这就人们说死前会看到的一生吗？他像是个旁观者看着过去闪过，他知道一切就要结束，他并不害怕，杀人者人恒杀之，希望爹娘不要太多伤心了，希望三呆子不要淹死周围的人，希望连长不要又胃痛，希望......希望他幸福。他竟有那么多个希望。
多少爱恨生死间，当成才闭上眼时，这些爱恨都不再与他有关，那是留个生者的。
五个月后，吴哲收来成才的来信。一张白纸，信中是一张白纸，吴哲明白成才的意思，可这封没有字的信让吴哲很不安，如果不是遇到什么变数，成才是不可能寄这封信给他的。
半年后，许三多从家信中得知，成才退伍了。

25.俺不当班长很多年了~~~

有些事说来很怪，可生活就是这样充满意外，三年多前成才已经做好回家的打算了，结果去了老B。一年半前用最快的时间完成了B大队所有的教学和训练后，本以为以后大概都只有一种结果了，战死沙场。未想，现在竟然退伍了，不咸不淡得走在县城的路上。
退伍后，成才既没有留在家里种地，亦没有去民政局等分配或是用退役的钱做些生意什么的。反而是在县城租了一间一室的房子，像个重考生窝在那复习准备高考，不过也算是圆了父亲的希望了。深夜掌灯夜读的成才会有一瞬间的怀疑，在部队的7年是不是一个梦，现在才是真的呐？然后在镜中看见带着黑框眼镜的自己才知道所有一切都有发生过。他只是从分岔的轨道回归了而已。
保留了晚睡早起的生物钟，孤身一人的成才把大部分的时间花在了学习上，不为别的，只是，没有其他事罢了，在书本中远离一切回忆。
成才选择县城唯一座大学就读，专业英语。
报到当天成才推掉了租借的屋子，把所有东西打包，本来最多的一部分是书本，不过高考完后成才卖掉了大多数。
背个巨大的迷彩包包，表情茫然，几个月没理的头发贴着脸颊，成才在县城大学中走不像是个26，7岁的成人反像一个迷路的小孩子。
来到英语系的报到处，登记完跟着一个唧唧喳喳说个不停的女生去了寝室。以为是学姐的女人是他的同班同学，因为来得早就帮着招呼同学。
成才不太回答，知道了寝室号码早早离开。出了军营，成才还不是很习惯和一般人交往，这些日子大多数时候也只和房东多说了几句话。
女孩，xx歪歪头"怪人。"
同寝的人都还未到，成才把包放在写着他名字的床下。没什么心情整理，漫步走出校园在街上游荡。
在街上，成才再次感到一种失落，那是一种疏离感，虽然他和街上的人在同一个场景里，可好像中间隔了一层膜，他怎么也不能和他们融合到一起。而在部队，特别是在B大队时，即使他保持阻击手习惯的冷静和疏离，他却感觉得那种温暖、依靠和信任。
这回又是孤军奋战了吗？成才不禁想笑，他好像永远在动，从这样一个状态到另一个状态，被动的，突如其来的，孤独的。幸好，他习惯了。
这次的问题还是很好解决的吧，融入正常人的生活，不再用苛刻挑剔又警戒的眼神注视环境或人。成才明白如果他想，他很快就可以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像刚进军营那会儿，应该比那时更好，毕竟他开始会把人挂在心上了。
成才走到路口，看看四周飞扬的青年们，毅然走进了对面的一家店。
三小时后出来的已经是一个头发蓬松发梢微翘挑染金色的俊俏帅哥了。（......作者被暴扁。）
成才猜想，这大概就是风靡一时的鸡窝头吧......
咦？成才似乎看到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晃过，不会是？成才跑动起来追着人去了。
当夜，成才未回寝室。
当晚入住成才那个寝室的娃们知道，有个家伙只见包裹不见人啊。
第二天下午整个班的人都到的差不多了，都被指导员召集到一间阶梯教室。
成才接到xx电话就往学校赶，进门时，人都坐好了，三两个聚在一起互相介绍和聊天。
成才朝讲台上的xx和指导员点头算是打招呼，找了个角落的位子窝着。
成才经过时飘来一股浓烈的酒气令xx蹙眉。
见人到齐了，指导员就开始了讲话。成才一坐下就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宿醉头痛，早知道就多喝一点他做的解酒汤了。
你明知道酒不是什么好东西，可男人见面还能有什么更能开怀助兴的了？那次短期培训遇到吴哲是这样，这会遇到他又是这样，不喝个烂醉似乎对不起杜康对不起李白了。
"成才？成才？！"被指导员叫了两声成才才听到，习惯性地立马起立吼"到。"
这一声石破天惊，引得所有人侧目，几个小女生偷笑着指指点点。
Xx则立刻确定了成才此人是个怪胎。
"咳咳，"指导员是知道成才是个退役军人（档案中不会出现他曾是B大队一员的事实。），这种状况可以理解，"保持啊，保持。啊，成才你先暂任班长，xixi是团支书......"
班长......成才汗了，难不成就因为我比较大的关系？！
解散后，成才跟上指导员，"那个，这样不太合适吧。"
"怎么会，我看过你的档案，你应该很有经验。"从小是班干，又是以中尉的身份退役的，管7，80人简直是小意思。
"不是，军训我不会参加，这样班级工作不是很方便。"说不定还有代沟出现，到底三年一代沟么。
"恩，"指导员高兴滴点头果然是成年人想的比较全面，"没关系，我相信你。"
......成才被这句话压迫得不得动弹，姜还是老得辣，成才又不能拂了老师的面，谁叫他就是有尊师爱幼的品德呐。话说，好脾气害死人啊。成才只得接下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26．就是和保姆有缘么........

成才对班长的理解就是一保姆型的工作。
一天后，军训就要开始了。寝室里除了他的五个男生已经熟悉到称兄道弟，老大老幺的叫着，成才？成才有别的称呼，叫斑马--由班长一词衍生出来。成才是觉得起这名字的老幺程光明对这个职务了解的很透彻，做牛做马，吃得是草挤出来的是可乐么。
晚上，新生在操场上集合，认识将在两周内带领他们的教官。成才坐在床上，直直看着对面老三姜远床上的迷彩训练服。
深叹口气，起身到窗口打电话，"喂......我，成才......我到你这接住一段时间行不？......恩，今晚。"
于是，当晚，寝室里的娃们又总结了一条，斑马总是夜不归宿啊，不知道是回家了，还是，哦......难道外面有个情人什么的？他们的讨论一下子热烈起来。
成才敲开一栋外表已经有些陈旧的房子两楼的门，一个男人开门，看见成才笑笑"来啦？"
"恩。"成才跟着进门看见桌上的饭菜意外了，"你还在吃晚饭？"
"放工比较晚。对了，你住我屋吧，东西放那。"
成才把包放沙发边问"那你睡哪？"
"随便哪都行，沙发上也行啊，走动也方便点。"
坐沙发上，"我睡这。"
"不行，你可是客人。"
成才笑"行了行了，当兵的哪计较那么多。"何况你这脚，缩在沙发上能舒服么。
"大热天的睡沙发上怎么行？"
成才差点一头跌倒"你行我就不行了。"
"......婆妈，床挺大的，两人挤挤得了。"
成才举手投降"行，伍班副说的算，你吃饭吧，都冷了。"
昨天成才看到一个人的身影像伍六一，追上一看，还真是他。伍六一一听成才也退伍一阵感慨，在小酒馆里他们聊了很久。
聊了，成才曾在三年前找伍六一得知他离开去外地打工了。
聊了，连长由副职转正了。
聊了，六一这些去过的各地的见闻。
聊了......许多，许多，到醉酒后才算消停。
成才躺在床上，身边是六一。"喂，还醒吧？"
"恩。"
"说不着，再聊聊吧。"
"你不是开学了，学校怎么啦？"
"他们开始军训了。"
六一沉默一会儿"是么，你不参加。"
成才嗤笑，"这不是在开玩笑么？要是你，你参加。"
"我参加不了。"六一说话时很平静。
"五班副，你本该进老A的。"
"呵，我就是连长说的，自己使劲的作（读第一声），把自己作成了这样。不怨别人。"
"流水的兵，有时候我怕连长会寂寞，还好还有小帅和小宁。"
"是啊，七连散了，人都走得差不多。"
"你们有没有再去看过连长或是写信给他？"
六一没问你们是指谁，"有，一年一张贺年卡。"
成才笑"怪不得连长提到你就呲牙咧嘴的说你小气，连字都不多写几个。"
"写多了我还怕他会骂我娘们呐。"
成才想到高城那边仔细看信边骂着俩小子无情无义白眼狼的样子露出了深深的酒窝。"你还会去别处吗？"
"最近就在县城住下了，离家近些也安心些。"
两个人又同时沉默。成才转头对着六一，"有空时去看看连长吧，我想他了。"
"好......"六一倏得收声，月光下不带眼镜的成才眼神涣散没有焦点。
成才察觉到，不在意地笑"希望连长别踹我，我好像老是惹他生气。"希望连长没有为他难过。
六一想笑，可成才也许根本看不出他的脸，最终六一用轻松的口气说"没事，你使劲对他笑就好了。"
成才汗，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克制装甲老虎很多年的暧昧又俗气的笑容的由来？
伍六一早早就出工了，成才也是一早就起了，吃了六一准备的早饭在社区的周围跑了几圈换套衣服就去学校。
一早上被指导员抓着做这做那，好不容易挨到中午，竟然是和教师教官们一个食堂吃饭，成才彻底郁闷了。
吃饭时，成才的眼睛不住的往那头安静吃饭的官兵那飘。低下头扒了口饭忍不住笑了，他们吃饭还是很正常的，哪像像老A老B选南瓜时，南瓜们吃饭的速度都是非人类的，黑手就这样抓着馒头往嘴里塞，谁让老大连吃饭都计算时间呢。
"成才，你和他们聊聊吗？"指导员问。
从饭里抬头，"聊聊？"
"你们不是比较有共同语言吗？"
成才的脸有点扭曲，"......啊，大概吧。我吃好了，刚才名单还没有处理好，我先去了。"
下午，成才一人扛着一箱书往教室走，进过操场听到了有气无力的报数声和口号，成才停下又传来那些教官中气十足的喊声"看看你们的样子，没吃饭啊？我一个人的声音都盖过你们......"很怀念的场景啊，成才联想到他刚新兵入营时候的种种。
"同学需要帮忙吗？"
成才回神看向善意的声音，然后僵住，一个少尉站在他前面。
"不用，谢谢。"成才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的胡乱晃晃头，说完飞也似的逃离操场。
少尉有些诧异的看着远去的人，此人好大的力气啊，一个人扛着装满书的箱子还走那么快而且完全不见出汗。不参加军训的学生，不是新生吧。
成才把书放地上，坐地上。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躲避什么。不待见穿军装的人么？拍拍脸，自言自语"成才，你在干什么？不要让人瞧不起你。你个胆小鬼。"靠在墙上良久，终是走到了窗口，看向操场‘热闹'的训练。
之后的三天，成才总是在不惹眼的地方观看着军训。他不知道，每每他的嘴边都挂着暖暖的微笑。

27.变态是不需要理由的

第四天，忙到晚上，成才住学校。他真怀疑指导员让他做班长是不是看他身强体壮好蹂躏啊，总是有事做啊。
"哥几个，军训最后一天有一个军民联欢会，有什么谁要表演节目为班里争光的啊？"
此话一出，满座皆静。
"......我知道了。"看来只得依靠xixi那边的女生了。
"老班，打牌去不？"老幺出门前问。（斑马叫起来不是很好听，最后他们还是叫他老班了。）
想想点头，"好啊。"
"走吧。"老幺挥手。
打牌还要换地方么？成才见老幺向教官暂住的地方走就后悔了。
男人很容易打成一片，老幺他们这几天晚上不是和教官打牌就是打篮球的，非常友好。
斗地主，成才被老幺拖着加入了。
"诶？是你啊？"
成才抬头，是那个少尉。"你好。"
"你们是同学？"
老幺答"是啊，我们班长。"
"哦，你不参加军训？"
"我......"成才的话被老幺打断。
"对哦，我们老班刚退役哦。"
这会所以人来兴趣了。"你哪的？""参军几年了?"......众多问题扑向他。
成才只能报出自家万岁军的名头。
士兵们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世上有几只军队敢称万岁军的？
少尉一巴掌拍在成才身上，"怪不得，上回我见你体力很好，不愧是主力部队出来的啊。"少尉下看向成才的手指又一惊。
成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下意识的掩了掩手指。
"有空来聊聊啊～"
成才支吾了一下开始专心打牌。
突然老幺惨叫一声"完了......"
"怎，怎么了？"所有的人都纳闷。
"今天是世界杯决赛，我看不到了......"老幺一脸悲愤，"不行，我得想想办法。我先回了啊。"跟着旋风一样走了。
成才无语，少尉兴奋的跑过来"你是不是狙击手啊？"
"啊？恩。"成才明白少尉是看到他手上的三角型的茧了。
"真好啊，是不是想打多少子弹就打多少子弹？"
成才明白少尉也是一个喜欢枪的人。"还好。"
"哎，像我们一年也就打你一个零头。"身边一个上等兵也是一脸羡慕。
Blabla中......事实告诉我们，男人话多起来也是非常......滴恐怖滴。
成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爬上床睡觉。
半夜三点，学校上空响起了号角和铃声。
成才跳起来穿衣服，一看老大到老幺一个个睡得和死人有的一比，扯开喉咙吼，起床起床，都给我起来了，快快快！！！！！！
三分钟不到，成才赶到操场查看到底发生什么了，见鬼了，没听说还有在军训拉紧急集合的。
成才从指导员得知了令他无比郁闷的原因。
十五分钟后，终于是集合了。
教导主任走到前面，宣布了一个令人‘欢欣鼓舞'的消息。介于正直世界杯期间，今天又是总决赛，所以破例让同学们在食堂观看直播。又，不看的人就回去睡觉吧。再，明天早上的军训延迟两个小时开始。
男生们暗爽，不看世界杯的女生们抓狂了......变态学校！！！你不会早宣布啊？！非得夜深人静把人从床上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