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骨----菊一文
  发于:2009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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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地狱的话,大概这就是地狱吧?
可是即使到了地狱深处,那双眼睛也依然紧紧的追随着他,似乎要看穿所有一切绝望的挣扎般看着他,看着他。
然后在粹然不防的时候打出了王牌。
"可恶!!要是那两个臭小鬼死了就好了!!!"极度的愤怒让他像丧失了理智般重重的把拳头砸在门上,厚重的木门发出了巨大的回响,让他彻底回到了现实。
屋子里坐在梳妆台前的少年像惊吓到了般微微蜷缩着身子,打了个冷战,再也没有了其他的行动,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继续化妆啊,看什么!!"细碎的短发和黑色和服的间隙处露出的白晰的脖颈让他变得焦躁起来,而像个木偶一样沉默不语的态度更让这种焦躁的情感像野草一样在心中疯狂的成长。不容得少年有下一步的行动,他夺过了少年手中的笔。
红色的,大概是描唇的吧。
一边这么揣测着,一边像嫌麻烦似的粗暴的抬起少年的头,笔尖在少年的唇上狠狠的游走,随着泛起的血色化为淡淡的红。浅红,朱红,艳红,猩红。真的像在为没有生命的木偶涂唇一样,尖锐的一笔笔反复划过少年的唇,渐渐被涂满,艳丽的红几乎要从唇边溢了出来,可他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好疼......"仿佛无法再继续忍耐疼痛般,少年犹豫的向后避开了他的手。
"你刚刚说什么?变态就要有像变态的样子,乖乖的张开腿让人疼不就好了?"用让人难堪的言语羞辱着少年,和焦躁混杂在一起情欲也从黯淡的灯光下张牙舞爪的涌了上来。明明就是自己的东西居然想逃开让他变得恼怒了起来,他压在少年的身上,强制的扯开了前襟,单薄的身子就带着无数次早已经看习惯的大量伤痕暴露在眼前。
"不......要......"少年几乎像要哭泣出来一般爆发出细细的呻吟声。
门还保持着来时的样子大方的敞开着,轻易就可窥见屋里靡丽风光。即使在这种混乱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任何人会跨出自己的房间通过走廊,这样的想象还是让他变得相当兴奋。
"明明就是我的......"
明明就是我的居然还敢反抗。如果像个正常的‘人'一样在他面前流露出喜怒哀乐也许还不会对少年如此苛刻。像被弄坏了的木偶一样,穿着水手服被打扮成女孩的样子,每夜每夜满足着特殊嗜好的客人。即使是这样的少年,居然也想不动声色的逃离他的掌控。
为了什么愚蠢的280亿偷偷参与了奇怪的活动也好,穿着妖异的黑色和服露出耀眼的笑容也好,凌然傲气的素百合永远都不曾在他的手中绽放。
"你该不会忘了吧,为了你父亲向我借钱的事?"
只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想接死去的情妇的孩子回去住而已,就像傻瓜似的欢喜的牵着那样男人的手离开了。直到哭着哀求他借钱。那个时候,少年已经被他父亲弄得破破烂烂了。为了赚到微薄的钱可以让那男人偿还的巨额债务,身上留下了无数抹消不尽的伤痕。也许从那一刻起,他们就陷入了同一个的陷阱中,牵扯着再也无法离开。
"想起来了吗?那个时候你就打扮得像个变态一样的闯进来,不顾一切的用身体来取悦我,恳求我。永远别想逃离我!"
他低下头想去占有少年诱惑般半张着的唇,对方却沉默的侧过头去。顺着像是沉迷在某种梦境般的执着于某一点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见黑色的影子在空白的墙上狰狞撕扯着,像凶杀现场一样诡异扭曲,等待妖艳的鲜血填满空隙。
他不是很明白这样的投影对于少年有何意义,很快就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了对方的身上。只有少年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墙上的阴影。
"小凡,看,小兔子。"
他努力晃动着手指,廉价的灯泡太过昏暗在此刻反而帮上了大忙,映在空荡荡的墙上的手指的影子变成了摇摇晃晃的兔子脑袋。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像催眠一样哼着的不成调的歌反而让人能感觉到一丝紧张。少年任凭对方紧紧的搂在怀里,对方的体温像力量般源源不断传送了过来。
"我、我才不是因为自己害怕打雷......可是小凡会害怕吧?那么大的雷声。"
骗人,明明是借口。
"没有母亲会孤单吧?我也是自己一个人,两个人住在一起就不会再觉得寂寞了。"
原本只是住在隔壁的人,平时有着能把小孩子吓哭了的流氓一样的脸,却唯独会对自己露出像兄长一样的微笑。
可是......
"可是、龙......哥哥、我已经不行了......已经无法忍耐了、再也无法......再在一起了。"
内心剧烈的哭泣声无法克制的迸发了出来。等到少年发现的时候,说出的话已经无法再收回去了。和痛苦一起隐忍在内心的最深处,终于被彻底的扯了出来。对方的动作有那么一刻静止了,只是沉默的凝视着少年。
又一次、你又一次要离开我了吗?
即使沉默着,愤怒让男人的表情变得狰狞了起来。
"你要离开我?"声音虽然很低,却像咆哮似的在耳旁炸裂开来。"别开玩笑了!你以为说‘我不干了',向地下钱庄借的钱就可以算了吗?"
"只要活到最后的话就可以平分到280亿......"
"闭嘴!!你要怎么活到最后,说不定明天就把你当作投毒者处死了!!"龙愤怒的将耳光甩在少年苍白的脸上,可能打到了鼻子,血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染红了少年的脸。"不......你说要活到最后,那唯一的办法就是......
你想让我死?想让我死做你的替罪羊对不对?该死的是你才对!!!去死吧!!!变态!"
龙伸出手,像要拧断似的恶狠狠掐住少年纤细的脖颈。无法呼吸,力气大得无法挣脱。少年很快意识到对方是认真的,他思维混乱的陷入了惊恐之中。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为了能抓住什么能切实反抗的武器而胡乱摸索着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痉挛了起来。也许这次是真的不行了。已经绝望了的少年无声的哭了出来。
妈妈......不行了。不管怎么努力都不行了。
就算不管怎么努力的维持平常的生活,你都没有再醒过来。一直睡着一直睡着,甚至发出腐臭的味道。
贪心的想要更多的温暖,所以哪怕是偶尔想起情妇孩子的爸爸也好,舍弃了和自己依靠着生存的那个人,选择了血脉相承的人。却只被当成道具在利用。
不去回想,不去哭泣。生怕维持着最后底线的自己彻底的崩溃。如今这些自暴自弃的想法却让少年从被束缚的枷锁中挣脱了出来,让他前所未有的轻松了起来。
男人似乎同样被这样激烈的情绪表达吓了一跳,在发愣的一瞬间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下来。
"......可恶!!"
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凭借求生的本能动了起来。少年用尽全身的力量撞开男人,然后逃出了屋子。
粗暴的咒骂声紧随在身后,已经被扯开的宽大的和服变得碍手碍脚了起来。少年慌不择路的向前逃跑着--即使发生了这么大的骚动,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察看。每个人都将自己关在绝对安全的屋内,观察着事况的发展。
男人追上来的速度很快,少年已经别无选择了。
他的脑海中只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只有那个人虽然和他没有关系却称赞他穿和服会很好看。
他像疯了一样的锤着那个人的门。
"求求你,开门救救我!!!求求你!!!"少年声嘶力竭的哭喊道。
"你要救他吗?"hana问我。"给你个善意的忠告,还是不要开门的好。弱肉强食,这是自然界的法则。"
伴随着剧烈的酸楚连简单的站起来都使不上力气。我从床上几乎用滚的才跌到了地上。要救他,要救那个孩子。随着心脏剧烈的鼓动,空转着的大脑只剩下了这个念头。而hana刚刚的话已经清晰表明了立场,要想救那个孩子,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了。
有什么硬物硌到了腿。胡乱的用手扒开散乱在地上的衣服,一把手枪安静的躺在地上。--那是小凡的......从那个孩子那里拿到的。
即使看见了相同的物品,hana也不阻止,反而开始平静的套上衣服。"你就打算这么出去?"他指了指仍然赤裸着身子的我。因为之前的动作太激烈,黏稠的液体从身体的深处缓慢的淌到了腿间,在地毯上洇出淡淡的水渍一般的痕迹。
几乎就在同时,敲门声伴随着哭喊声变得急促起来。没有时间再犹豫,我紧紧的攥着手枪站了起来,连滚带爬的向着门的方向冲了过去。这个时候反而怨恨起在此之前仔细用锁上门链的自己。空着的另一只手怎么也无法轻松的解开,门链随着颤抖的手而发出哗啦哗啦刺耳的声音,让人心浮气躁,而过度的倦怠感又让我几度想跌坐在地上。
"妈的!!快开门!"
就算对着门怒吼也不可能让它有什么反应吧,这样孩子气的迁怒反而让焦躁的自己哭笑不得的冷静了下来。伴随着一声细微的‘卡嗒'声,门链被打开了。
一只黑色的蝴蝶扑进了我的怀里。
手枪在我的手中发出了盛大的响声。
男人像不敢置信似的停下了动作。他看着我,然后用手缓缓的摸向受伤的大腿。深色的裤子像被扔进了水里一样转瞬间变得湿漉漉。即使隔着布料看得不是很清晰,可是男人的手上确实像被施了魔术般多了一大片刺眼的红色。
"是你开的枪?"男人似乎是从心底感到高兴一般裂嘴笑了出来,"是你开的枪?太好了!!这下大家都明白了,是你想杀了我--不,是你想杀了我们。毒也是你投的,你才是杀人凶手!!不是我!!!"
他笑得前仰后合,最后像要支撑不住自己一样用沾满了血迹的手大力抓着我的胳膊,上面就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红。
"hana?原来你也在啊......正好,你也看见了吧?是他开的枪......"隔着我的身体,男人轻而易举的发现了在屋子里的hana。即使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简直一目了然,他却完全不回避的笑着向屋子里打招呼道。hana像怕麻烦一样皱着眉走了出来,但是却没有回应男人。
"枪里面还有一颗子弹可以用。"即使是hana平常说话的语调,听起来也带着命令的味道。随后他瞥了下男人淡淡的补充道,"已经被打中动脉了。"
有什么人从像被石化一样的我手中拿走了枪。
"即使我死了也要那个家伙陪葬......!"
第二声枪声响了起来。
男人的话永远也不会有下文了。一缕鲜血从他的太阳穴流了出来,像蛇一样顺着脸颊缓缓向下爬去,直到跌落在衣服上,盛开出妖艳的花。
当终于有人因为听见第二声枪响而打开屋门到走廊上打探动静的时候,龙的尸体已经躺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流出来的猩红色的血绽放出一片沉红色的椿花。
持枪的少年什么都没有否认,只是长久的、沉默的凝视着这片永不凋零的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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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一个关于七年前的故事。
那个时候,我以为已经彻底的结束了。没想到,过去的所有都千丝万缕的牵扯着现在。......和未来是否有所交错?
不不,这就要看你的判断了。
七年前/
如果不是因为某次所谓的家庭会议,我的人生也不会像脱了轨的子弹朝着与原来预定的目标不通的方向呼啸而去。更可悲的是,明明知道是什么地方错了位,却无能为力。
"我们全家去自杀吧。"
这种缺乏现实感的台词简直就像昨天看的三流连续剧的说辞一样。可是从来不会讲笑话的父亲的表情像下一分钟就要去死似的。
"爸爸啊......在公司出了点差错,结果就背负上了一辈子都偿还不清的债务。和妈妈商量后,觉得还是全家一起去死比较好。"
十一岁的妹妹圆睁着眼睛,大概虽然听见了但是根本无法理解。我们的人生,就这么在活了连二十个年份都不到的时候,被别人擅自决定画上了句号。
"开什么玩笑,随便就让我去死。那活到现在倒底算是为什么阿,干脆一开始就别把我们生下来不就好了。"
我在网上向唯一的好友发着牢骚。
对方沉默了半天,大概在这种事上也没有办法随便附和或者反对我吧。正因为这种处事的谨慎态度才让我觉得他作为好友格外值得信赖。
"别担心,总会有转机的。"
最后他憋出这么一句话。虽然只是一句像客套话一样生疏的安慰,我还是抱着头哈哈大笑了起来。临死前看什么都很有趣也许是真的呢。
没想到转机真的像好友预言的一样出现了。带着最后一线生机出现的是个陌生的青年。有礼貌的按了门铃之后完全不顾母亲冷淡的神色就长驱直入的侵略了进来。就像他那漂亮的金绿色瞳孔完全映照不出我们的影子一样,这个美丽得像天使一样的年轻人只停留在了父亲的面前。他俯下身,用纤细的手指轻抚着父亲的头发。
"真可怜......背负着偿还不了的债务很难受吧?要不要和我做项交易?"
从窗户投进客厅的昏黄阳光像惧怕这个貌美的青年一样躲过他的身影,微妙的在一旁留下扭曲的影子。和这样的阳光交相辉映的长长的金色额发垂了下来,遮掩住了像恶魔般闪烁着喜悦的光芒的一只眼眸。就算用怜悯的口气在说话,一张口却是像宣传什么邪教组织的青年讲的话连我都觉得完全不可信。可是陷入绝境的父亲明显相信了,他抬起面如死灰的脸,因为脸颊下陷而几乎凸出来的眼球死死的盯着对方。
"反正一样是要用命做交换,干脆把你全家的性命都卖给我做实验品怎么样?"
恶魔露出了像孩子一样纯粹的笑颜,背后隐藏着无法抗拒的甘美的诱惑。
"就算全家自杀那么点可怜的保险金也不够你还清债务吧?"
就像在无限的黑夜中徘徊流连的飞蛾看见了希望的光明般,明知道是会燃尽全身的火焰依然毫不迟疑的扑了过去。
和轻易决定了我们的生死的时候一样,父亲把全家的命都卖给了恶魔。
和传说的恶魔不同的是,对方完全没有要求牵什么契约,似乎完全不在乎世间有可能存在一种叫做毁约的行为。接着豪爽的留下一张巨额的支票就离开了。上面的金额就算偿还了父亲的债务也还有剩余,甚至足以靠它来度过艰难的岁月。
漂亮的花体签名用英文签着"伊尔西德"。
说来,在家里闯进个不认识的异国人又给了一大笔金额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吧?
我想我把上述的这个故事说给十个人听会有九个人当作是没有讲成功的冷笑话来对待吧?不过确实有一个人苦苦思索了半天,最后关心的问道"和恶魔作交易真的没有问题吗?"。
我真心对交了这么个挚友而心存感激,继而因为他的问话大笑了半天。之前微妙的异样感顿时消失无踪。
"恩,没有问题。虽然之前担心了很久,但是什么都没发生。那个人像失踪了一样再没有了联系,把钱还上之后现在连母亲都在积极的思考去找工作。"
客厅发出刺耳的一声巨响。
"阿,hana你等一下。我妹妹在客厅看恐怖片似乎声音开得太大了。"我没有关掉聊天用的麦克就匆忙的站起身来,"沙也加,把声音关小一点,就算是白天也会影响邻居的。"
尖锐的惨叫声紧随着责备变本加厉的响了起来。那是我听了十一年的妹妹的声音。
推开屋门。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片甜蜜的粉红色。像女孩子喜欢的糖果包装的颜色被七零八落的涂在墙上,虽然是如此梦幻的颜色,却散发出不吉利的味道,即使温暖的阳光包裹着全身还是冷得连牙齿都在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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