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骨----菊一文
  发于:2009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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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目前定的规则来看没有任何矛盾性,而且协议签署的时候写的很清楚,‘参与者的意外和死亡自负',所以即使杀了其他人拿到280亿也不会被追究刑事责任的。你们来到这里的时候也会偷偷的这么想吧,‘如果能自己拿到所有的钱有多好',在这同时也有了放弃生命的觉悟了吧?"律师小姐微笑着有问必答。
"龙!"hana再一次严厉的叫道男人的名字,这次却似乎是为了责备过于热心讲解的律师小姐。
"那么确认和说明就到这里结束吧,"律师小姐识趣的打住了话题,"祝诸位在这一周间过得愉快。"她微微鞠了一躬,就随着清脆响起的高跟鞋声慢慢的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很快,远处传来了大门关上的沉重的声音。唯一的出口也被封上了,大厅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好了,都忘了刚刚说过的无趣的话题吧。"hana像总结一样淡淡的说道,"和平的过完一周,然后每人分45亿从此再不相干。如果有人干出蠢事,所有人就一起来制裁掉那个蠢货好了。"
明明是威胁会对动摇的人采用私刑,却像在说不相干的人或事一样。也许所有人中最危险的是hana吧。我忽然觉得或许自己并不了解自己的友人。
可是......如果杀了其他人......如果自己拿到280亿......如果是我一定会活下来......
足够撼动人心的种子已经悄悄的播种在了所有人的心中,静待着发芽的时机。
晚上吃饭的时候虽然没有再继续难堪的话题,可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无视身边的人沉默的吞咽着自己手边的饭菜。
"这样看来hana提议的轮班做饭制度根本没什么意义嘛。"九十九夜在我的耳边低声搭话道。看见我被毫无防备的吓了一跳脸上露出了苦笑,"那个,饭菜很好吃哦。"
"谢、谢谢......"我有些局促的小声回道。
"说来影子君还不认识所有人吧,都自我介绍下如何?"似乎注意到我和九十九夜的小声对话,想借此炒热气氛一样,hana微笑着强行接话说道。
即使在BBS里,对方也是说一不二的风云人物,有着几乎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这次也是虽然能隐约的感觉到不满情绪,却没有任何人明确的表示出来。就像之前约定好的一样,坐在左手边的少女低声的开始自我介绍道,"小凡......"
在餐具有规律的交错声中几乎低不可闻,似乎也没有人在意她后面还在说些什么。然后少女保持着低垂着头的姿势,顿了顿就没有下文了。
"我是沙耶~活泼可爱的女子高中生~......"
"别开玩笑了混蛋!!!"没有任何先兆的,一直在默默喝酒几乎连饭都没怎么吃的男人怒吼了起来。"呐......所谓自我介绍阿,就是要把自己的各种情况都毫不隐瞒的说出来给别人听,听明白了么变态?"
男人一边这样用粗暴的语言羞辱着,一边伸出手隔着沙耶不顾忌的摸着叫做小凡的少女。原本可以抗拒的太过露骨而色情的骚扰少女却低头默默承受了下来。相反倒是沙耶沉不住气了,歇斯底里怒吼着打开了男人蠢蠢爬行的手。
"切,又不是什么女孩子,就算被上了也不会怀孕。"被打开手的男人满不在乎的整理了下乱七八糟套在身上的衣服,露出了胸前和他名字相同的龙的纹身。
在我领悟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而发呆的时候,身边的九十九夜似乎已经无法忍耐怒气了一般站了起来。
"龙先生,不管对方的性别或爱好是什么,请尊重别人!"
"哈?尊重?身为一个倒闭公司的社长说得还真好听啊。"
"住口!"
"那个叫影子君的家伙知道么?看他刚刚明明小凡性别的时候的一脸呆样你们什么都没告诉他吧?还有九十九夜你公司倒闭欠了巨债的事......还有你,"他指向一直镇定自若坐在正席上安静吃饭的hana,"你的......也是......"
桌子上的餐碟随着桌布被强力扯动跌在地上跌了个粉碎,巨大的响动甚至盖过了龙的妄语。Hana优雅的用餐巾擦了擦嘴,仿佛刚刚做了如此激烈的动作的并不是他本人一样。
"所以我才说要自我介绍的啊,"他平静的说道,几乎让人从心底泛起寒意,"至于会不会把所有的都告诉影子君则是个人的自由。啊......我吃饱了。影子君,饭做得很好吃哦。"
"唔......恩......"看着hana一脸真挚的笑容就算有什么想说的话也重新被吞了回去。我一向不擅长应付这种混乱的场面,如今更是因为巨大的压力而隐隐觉得头疼了起来。"那、那个......我不太舒服,先回屋去了。"最后只能模糊的说着难辨是借口还是实话的理由,狼狈的逃离大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的缘故,身体的热度伴随着剧烈的头疼而不受控制的增长,甚至在朦胧的意识里翻涌上了阵阵呕吐感。有人在什么时候进到了屋子里,冰冷的手碰触到滚烫的额头,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依赖。模糊得连脸都看不清楚的人影似乎嘴一张一合的在说些什么,我费力的睁着眼睛想去分辨却觉得向上扭曲的嘴角像在笑一样。
"......不要害怕......一点也不疼......"简直就像临死前会重现之前的景象一样,深深的沉封在心底的记忆被生生的扯在了阳光下,清晰的不肯正视也能看清楚。
"啊......"喉咙灼热而又异样的干渴,痛苦的渴望着‘什么'却又得不到,只能无力的想要挣脱某种束缚,手无法控制的抓挠着脖子,像要扯裂了一样的痛楚刺激着全身。直到甜美的液体滑入喉咙的一瞬。
我......要死了么?而终点......是地狱还是天堂?
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觉做了讨厌的梦。因为屋子被严密的封闭着,连阳光都透不进来的室内白天和夜晚都点着灯,所以也分不清倒底是早晨还是傍晚。我看着床头指针指向五时的钟发了一阵子呆,最后呻吟着决定再睡一会儿。一口气睡过七天也不错,抱着类似自暴自弃的想法,我用被子盖住了脸卷成一个巨大无比的蛹借以逃避现实。
原本被反锁着的门发出了‘咔嗒'的声音被推开了,随后有了人的气息踏进了房间,接着听见了似乎想忍住又没忍住的轻笑声。
"你醒了?"是hana的声音。
"没有。"
"别闹了,"带着轻笑的责备声并没有想象中的严厉,微热的手将我从被子里拖了出来,接着碰了碰额头,"稍微有点低温,不过基本症状都消退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恩?"
看见我疑惑的表情他笑着托了下眼镜,"昨天大概是太累了吧,发烧了。幸好被我发现得及时。"
"是你照顾我的?"
"照顾病人是医者的责任。"
"哎!!?hana是医师?"
"所以说自我介绍很重要吧?"他笑着摸了摸我柔软的头发,"彻夜照顾病人我现在有点饿呢,是不是报答我一下?"
我忽然感到有冷汗流下来,也许根本就不该醒过来?
顺着楼梯从二楼走下来的时候,偌大的房子居然冷冷清清的看不见任何一个人。根据hana的说法是大概还在睡觉吧,也许凌晨五点对我们这群无所事事要在这幢房子里呆上一周的人来说实在太早了。应该在中午的时候慵懒的起床,冲个热水澡然后随便吃点东西,在娱乐室里寻找同伴玩着纸牌懒散的度过一天才是正途。想到这里连我似乎都要沉迷于贵族生活一般的幻想中了。
"啊......到了。"一路摸索到厨房,含恨看了眼笑眯眯坐在简易餐桌旁等待着的hana,然后默不作声的点火做饭。
"因为昨晚的饭实在太好吃了,所以想请你现在也能做一些给我吃。"即使是这种无聊的理由,也只能乖乖的‘报答'对方。
"......?"虽然昨天轮班也是我在厨房,可似乎在短短的一晚上,有些什么改变了位置。食物的数量,摆放的位置......是错觉?也许是昨晚收拾厨房的人重新整理了下吧。
"影子君影子君,我似乎闻到了东西烧糊了的味道那。"
"啊啊!!!!"现在并不是注意这些的时候,我再次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料理上。
"......"我沉默的看着hana保持着笑眯眯的样子把最后一口饭吞进了肚子里。
"味道很独特的咖喱呢。"对方最后这样评价道。
"对不起!!!"阿呜......如果要有泡面就好了......果然比起其他的我最擅长的还是煮泡面啊......一边这样想着我一边低头道歉,装潢奢华的厨房里甚至弥漫着淡淡的糊味,更是让人无比尴尬。
"影子君平时不擅长做料理吧?"
"呜~......泡面还是会煮的......"
"真让人吃惊,我还以为会回答我‘杯面就是用来泡的'呢。"
"还是煮起来比较好吃......"
"那么昨天,"对方仿佛利用我的愧疚感一样在我的耳边低声说,连暧昧的气息都顺着耳廓刮了进来,让人不禁颤抖了起来,"影子君是找谁帮忙了吗?"
这种莫名其妙的气氛根本就容不得说谎或者找借口的存在,我像被催眠了一样慌慌张张解释道,"我、实在太累了一进厨房就睡着了......后来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那孩子在帮我做料理。"
"那孩子?"
"叫小凡吧......似乎想特别做给谁吃的样子,最后还和我约定不要说出去。"
"哦~?是小凡啊......"
距离太近我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似乎什么悄悄发生了改变。他离开了我的身边,然后一直没有微笑的眼睛深处似乎什么变得明亮了起来。
"是吗......是小凡啊......"他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把一直带在身边的什么东西塞给了我,"影子君去把谢礼送给她吧,就算为我代劳一下。"
"之前的饭已经报答过你了......"
"就这个?"他用勺子敲了敲装咖喱的盘子,上面还残留着几块黑色的不明物体,"不用担心现在这个时候会打扰到她,快去吧。"
完全强势到不容抗拒。
我无奈的拿着层层包装的纸袋又蹭上了二楼,然后敲了敲隔壁的房间的门。
对方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我甚至以为没有人在屋里的时候,终于传来了一声微弱的‘进来'。
"那个......"我踏进屋子之后困惑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包东西的出处,"......hana让我把昨天晚饭的谢礼代给你。"
少年依然整齐的穿着昨天晚上的水手服,蜷缩着身子靠在墙角,连头都不抬起来一下。屋里的灯光很微弱,不知道是否因为这个,明明布局应该和我的房间差不多的屋子里弥漫着股异样的气氛,仿佛在催促我不该久留。
"那个......"我最后还是决定依靠直觉,将东西丢在床上准备离开,但是已经晚了。几乎同时间的,房门处传来了清脆的‘咔嗒'的声音。
"开什么玩笑!!!!!!"
等我清醒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自己已经几乎整个身子都趴在了门上,一边怒吼着一边踢门。可是仅隔着一扇门的走廊的另一头却异常沉默,过了阵子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仿佛故意让我听到一样。
我几乎要绝望了的用身子撞击着门,指望其他的同住的伙伴能听到赶来救助,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别做徒劳的努力了,我们是出不去的。"终于开口了的少年冰冷的声音浸透了我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一切,都是策划好的。"
难堪的沉默弥漫在屋里,简直让人窒息。除了能感知道胸腔里心脏急促的跳动声外只有钟表走动时发出的有节奏的机械声。少年自从说完‘是计划好的'以后无论再怎么问也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反而像我不存在一样,在自顾自的发了阵呆后开始‘哗啦哗啦'的拆着hana给的层层密封的纸包。
黑色的和服像一朵尚在沉睡的黑色睡莲被少年从拆开的包裹中小心翼翼的捧了出来,接着被抖落开来。纹在后背色彩斑斓的巨大蝴蝶从大概是身体蝴蝶骨的位置展开翅膀,绽放出妖惑的全姿,美丽而又脆弱,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转瞬凋零殆尽。尽管太过华丽了些,却和面前略显得有些朴素的少年相得益彰,让人能感受到挑选衣物的人的细致用心。
"真无聊,又是这些......"
倒是小凡的反应平淡,随手将高价的和服丢到一旁的地上,看着曾经装着衣服的纸袋继续发起呆来。
"......就这么丢在那里可以吗?"虽然明白对方对自己的话不会有什么反应,还是忍不住就脱口说了出来。
"有什么关系,反正也只是为了嘲笑我而已。"少年的脸上勉强的挤出了点笑容,可是从我坐着的角度来看更像痛苦的自嘲,"我又不是女孩子。只是个喜欢女装的变态而已。所以......死了也没关紧要。"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么?"他像真的抱着死的觉悟一样主动问我。
"?第二天的早晨......现在是八点了。"
"切......hana果然没告诉你啊。现在是第三天的晚上。你在床上昏迷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劳累过度引起的发烧,应该是中毒反应......大概......和我们一样。
简直像是地狱一样的一夜。hana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我们才察觉到发生了什么,可是太晚了,每个人都吃了晚饭。每个人都把手伸到喉咙里不顾一切的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秽物就在身边,甚至沾到了衣服上,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可是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靠沉浮的意识和本能挣扎。我还以为要死了那。
万幸,挺过这一夜之后谁都没死成。大概是放的药量不够吧?对于一个下毒者来说实在是太天真了吧?"
对方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抛开以往过度拘束的感觉,连语调都变得快速有力了起来,像要逼问出什么一样。更重要的是,这些对话似乎是建立在某个基础上才对我说的。
"可是晚饭实际上是你做的啊!!!"我大喊道。
是的,对话是建立在投毒者是我的基础上的。而依据就是当天轮到我做晚饭,只有我能有动手脚的机会。我终于明白hana为什么会让我再做一次饭了,因为这是证明我清白的唯一的机会。"是么,是小凡啊......"这种意味深长的话也剥开了单纯的外皮,露出狰狞的尖牙在嘲笑着我的无知。
"而且你说了吧?我也中毒了啊!怎么可能......投毒什么的......!!!"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专注的盯着空气中不存在的某处的少年的冷笑让寒意随着脊背的骨髓像爬虫一样缓慢向上蠕动着,强忍着的呕吐感让我挣扎着想要逃开。我忽然领悟到了--
要听下去啊,影子君!!!他现在在说最重要的情报!!!!
"大概是不打算毒死我们吧......第二天勉强恢复了之后去厨房的时候发现一片狼籍,食物不是被践踏在地上就是掺着可疑的白色粉末,最后只勉强收集到了两人份的粮食。
还有一人份的粮食可疑的不见了。不是想毒死我们,而是想悠闲的消耗着粮食看我们拼死争夺残杀呢。"
空气忽然凝固了起来,异质的恶意随着那东西被轻轻的摆在眼前而变成了巨大的瞳孔,似乎在背后死死的盯穿了我的身体,看透埋藏在心底最深的不为人知的妄念。
那是装在和服的纸袋里,有着和魅惑的衣物同样的颜色的,乌黑的手枪。
"有机会投毒的只可能是做晚饭的人。你,......和我。是hana的话......就一定会察到晚饭是我做的。这是瞒不住的。现在大概在大厅讨论该审判的是谁吧。"原本冰冷的笑容重新恢复了苦涩的表情,对方的身体随着内心的动摇轻轻的颤栗了起来,"如果是hana的话......如果他想要救你......就一定会力保我有罪。为了以防万一,甚至连自我了断的手枪都准备给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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