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rs】系列----青行灯
  发于:2009年0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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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冬天呢,他记得。以他们对彼此几乎陌生的了解,吕关……根本没有办法找到自己吧?没有线索的他……为什麽还能坚持找了自己五年?
心底一阵酸涩。吕关给他的爱,周延逸真的感受到了,继那短暂一天的爱情之後,周延逸重新理解了吕关的爱到底有多少。
他一直以为,自己爱得比吕关深。
但他错了。
吕关在完全没方向的情况下却坚持了五年的找寻,还有宁愿跨过伤害也不放开的勇气,最後是不愿强迫自己而给了选择的溺爱……
他说,无论他的决定什麽,他会一直等他。
一辈子的时间是多久?或许一天,或许十年,或许好几个十年。那样坚定的语气,周延逸听懂了吕关的坚持。
下一个五年、下下一个五年,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来。
「明明……你值得更好的啊……傻子。」周延逸笑了,脸却难过的纠起。落地窗外的天空不再透蓝,阴阴的聚起了云,档住昏黄的夕阳。
(明天十一点飞机前,我会在机场等你。)
(这次再放开的话,我们……就真的结束了。)
(就当作……是我对你最後的溺爱――)
(周延逸……我相信你。)
抱著膝盖,周延逸缩在画室的小角落,茫然的望著窗外。
他们,真的有未来?
而他……到底该不该相信这个希望?
握著的手,缩起了身子,在散了一地最爱的那个人的房间内,他不知道该问谁。
<新版第十回>完

【Dears】系列:花海(新版11)

蜷缩在角落的身子感受不到夏季的热,反倒是爬满了一身的冷,打从心底。他看著地板越来越淡的光线,多希望自己也可以这样缓缓的消失。
这样,他就不用去做任何决定了……
突然,楼下传来了电话的铃声。
刺耳的铃声拉回周延逸的茫然,抬起头,他发现天已经暗了。尽管他不想从这个房间出去,可是他知道、会打这支电话来的人,他必须去接。
挣扎过後,周延逸听著冷冷响了数十声都还没挂的铃声,终究是下了楼。
「喂?」
「延逸、这几天还好吗?」电话那头是Syd熟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担心。
回到台湾这麽久,Syd赌的气也终於消了,最後还是放不下一个人留在日本的周延逸。
「……Syd、」周延逸原本想直接回答他很好,可是梗在喉头的一口气让他说不出来。他满脑子都是吕关的选择,离去前的那一句我相信你,还在他的脑海萦绕。
同样是爱、他何尝不希望能够像别的情侣一样,单纯的享受一份爱情就好……
周延逸咽了口水,混乱的脑袋只希望有人给他的问题一个答案。
随便什麽答案都好,都好了,真的。他握著话筒,勉强装出了乾笑声:「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因为一些原因一定要离开Lei,可是Lei不肯放开你,那该怎麽办?」
该怎麽办?他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了……
「怎麽没头没脑突然……延逸,发生什麽事了吗?」Syd握著话筒,表情严肃,Lei这时切了盘水果走到了客厅,回头看到Syd突然一脸严肃,也噤起了声。
「先……告诉我你的答案,好吗?」周延逸握著话筒的手颤抖,「如果他不放你走的话,到底该怎麽办?」该跟他走、还是远远的离开他?
不管怎麽做,他都舍不得。
跟吕关走了,要伤害这份爱情。
不跟吕关走,则是要伤害吕关。
这种问题的答案,要他怎麽回答?
「你……难道说,是因为那个人!?……」Syd脑筋冷静一转,周延逸跟他生活了五年,从没像这样直接的表达过情绪,而这次劈头就是这种问题,肯定是――
肯定,跟五年前、让周延逸突然来找他们的原因有关。那个原因即使周延逸没有解释过,他们也懂――有一个人,让他思念了五年。
「Syd!」周延逸不管Syd的疑问,大喊了一声让Syd回过了神。「拜托……告诉我答案就好、不要问别的……」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久久才传来一个叹息。「我的答案,对你又有什麽用?」难道我说什麽,你就怎麽做吗?
Syd皱紧了眉,但一只大手马上伸了过来,轻轻的按著自己眉间,然後将自己整个人搂进了怀里。话筒的声音有点大,加上Syd跟Lei的家非常安静,所以周延逸的话、其实Lei也听到了。
「我……我不知道……Syd……我不知道……」周延逸当然知道,Syd的答案对他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
「延逸,你遇到那个人了吗?」Syd缓缓开口,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周延逸没有回话,Syd知道他八成是说中了,於是接著说道:「他还记得你――而且,希望你们可以重新来过,是不是?」
周延逸终於有了回应,「我……不能,我不能跟他走……」破碎的拒绝,听在Syd耳里好心疼。
这孩子,谁也不敢去伤害,可是却无视自己不停的渗血的伤口。
太温柔了、温柔到一种残忍。
「这件事情……五年前我没有问你,现在……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我也不会强迫你。只是――」Syd垂下眼,心脏撞了些痛,让他握紧了抓著Lei的手,深吸一口气後,才有勇气开口:
「你这个样子,太自私了。」抱歉……原谅我,这时候不得不伤你。
自私?
「为……为什麽、我哪里……」周延逸不敢置信,Syd居然会说他自私。
他哪里自私了?要是真的自私,他不会这麽挣扎、不会为了要不要跟吕关走而这麽的痛苦……
要是他真的自私,或许就不会放开吕关伸来的手。
不能这麽自私,这是他在心底一直约束自己的。藏著暗恋,没有让吕关发现,即使难过的都快崩溃,也要笑出来――就连当初,不想不想放开的那只手,他也放开了……
这样都算自私,那他到底该怎麽做?
「你太自私了,以为所想的都是为对方好,你自私到――根本就不管,对方到底是怎麽想的,不是吗?」Syd心底很难过,几乎快说不下去。他握著Lei的手紧得都泛了红,Lei想要接过电话,却被Syd无声的拒绝。
Lei说的对,都是自己太宠这孩子,无微不至的呵护,反而害了他。
周延逸不是一个被宠爱而骄纵的人,反而是质疑宠爱在他身上的应不应该,越是爱他,他就越害怕自己没有资格享受别人给他的关怀。
这不是无私、也不是为人著想,而是最过分的自私――让人无奈、多麽可怜的自私,拒绝承认、自己有著被爱的资格。
「我……我没有……」周延逸心慌了,他觉得Syd好像一针见血的点破了某个薄膜,让他赤裸裸的被打了一巴掌。
「延逸……有的时候,你的温柔、你以为牺牲自己就是最好的这种想法,比任何话都要伤人,特别是爱著你的人。」Syd懂,因为他也是爱著周延逸的人之一。
周延逸的伤人,不是伤害的那种,而是让人心口都疼到不知道该怎麽办的伤――想要紧紧抱著他,却又看见了他眼底的自卑。
对他伸出的手,他总会害怕的躲开。
「可是……Syd、我――我只是不想,万一最後还是分开了……如果我跟他走了、就是要我放弃现在的安定……」
如果跟你走了,而我们最後的爱被伤害磨光後,那时的分开、真的就什麽都不剩了。这麽大的筹码、我不敢赌……
「你为什麽就这麽确定……最後一定会分开?」电话那头Syd冷冷地说道:「难道这五年,你一点也没想清楚吗?」五年了,他为什麽还不懂?
无论结果如何,再痛、再伤,也不是什麽都没有。
何况、对方也抱著跟他一样的思念?
「可是……」周延逸无法反驳。
「延逸、我不懂,你真正害怕的是什麽?」最後,Syd决定下重药。如果不让周延逸正视他的恐惧,无论再给他多少时间,他也走不出来。
「其实你最怕的……根本不是伤害,而是亲眼看到、他不再爱你了,对吗?」
不是怕外界的伤害、也不怕他对你的伤害,因为你其实怕的根本就不是伤害。
而是有一天,他不再爱你。
「不要说了!」周延逸大吼,不想再继续听下去。可是Syd并没有因为这样就退缩,他也以同样的音量吼了回去:「你如果真的爱他,就不要耽误他!」
……耽误?「我没有……」周延逸摇头,喃喃的否认。但是他心底被雾所笼罩起来的那一块,渐渐露出了里头他一直不想去面对的疮疤。
「让他因为得不到而爱你一辈子,这算什麽?」Syd冷哼了一声,「如果你真的不想跟他重新来过,那就放开他、告诉他你不爱他了,不要再给他任何希望,让他对你死心――不要口口声声说爱他,却又自私的逃走……」
这样子,应该够了吧?
Syd用了最後的力量一口气说完後,将脸移开了话筒,而Lei接了过去。
「我……并不是……我并不想这样做的……」周延逸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Lei叹了口气,一手紧紧搂著Syd希望给他一点支持。
「延逸,你问的那个问题,我告诉你我的答案吧。」Lei开了口。
「咦?」问题……是刚刚他问Syd的吗?
「这个问题的假设,从一开始就不成立。他不会离开我――而我也没有理由会放开他。」Lei笑道,接著缓了音调:「我还要告诉你,你躲不过伤害这种东西。」
周延逸的心理一惊,冷抽了一口气,静静听Lei说下去。
「就像是一栋房子,如果风没有吹走屋顶,那住在里面的人永远也不知道,他们的屋顶并没有盖好。」Lei想了想,用了这个比喻。「你所想的伤害,是完全相反了……这世界上,不可能有哪一段爱情,一点伤害也没经历过。」
如果真的一点伤害也没有,那麽根本称不上爱。
「……我真的,可以跟他走吗?」静了很久,周延逸才呐呐地开口。
「这问题我不知道啊……不过,如果你还是信不过自己――」Lei一笑,「那你就相信他吧。」语毕,他没有再给周延逸回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通话。
Syd被他抱在怀里,脸上还有一点刚抹掉泪痕的红,正转过脸来用眼神问他、跟周延逸通完电话了吗?Lei无声的点头,随後苦笑:「我第一次看到你骂他。」
「我确实是第一次。」Syd点头,回想起跟周延逸相处的时间里,周延逸的个性让他没有理由受到责骂……所以,才让Syd忽略了最严重的问题。「你觉得……最後,他会怎麽做?」
「到那边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了……」Lei叹气,「只希望无论他最後怎麽做,都不要再後悔了。」
「嗯……」含糊的应了一声,Syd翻了个身,将Lei抱得更紧。
爱情不是个问题,是你将他变成了问题。他也不是个难题,是你将他想成了难题。
其实,真的很简单。
他伸过来的那只手,你想不想握住?
听著你心里的声音,到底想不想?
电话被切断了,但周延逸还是握著话筒,听著空洞地声音在他耳边回绕。
心底最不想面对的自己,还是被找到了。
对、他真正害怕的……不是这段爱情或会受到的伤害――而是受了伤之後,吕关还会不会爱著他?
五年前,他选择离开,宁愿寂寞也不敢再回头看。
因为这样子至少他还可以抱著、或许吕关跟他一样,会一直抱著这份爱的想像。宁愿依靠想像,他也无法相信现实――
而、还是发生了。
吕关虽然跟他想像的一样,过了五年,也依旧没有改变,可是……可是他害怕现实,害怕在这之後,或许就会发生的现实。
某一天,吕关会不会说,他再也不爱他了?
周延逸茫然的放下了话筒,走回画室里头。
天还很黑,他还不用做决定。他走到角落,依旧是缩起了身子。如果没有重新遇到吕关,他的想像就没有被戳破的一天。
可是吕关找到他了,而且对他伸出了手,要他跟他走。
那一瞬间,他真的好想抓住那只手。所有的想像最後,都是那个让人怀念的体温,可是最後他却被恐惧逼退,摇著头推开了他。
他问他,还爱不爱他?而他承认了。
但他要他一起走,他却又拒绝。
的确,周延逸心底有很大部分是不希望吕关在未来的日子里,为这段爱情付出代价,但同时心底的另一面也告诉了他――只要拒绝他,他就不会失去这份爱……
「我……真的、真的很过分啊……」这样的我,你为什麽爱上了?
我如此残忍的利用了你的承诺……只为了求我一个人的永远。可是,你的永远里头,却为我留了一个位置。
而那个位置,是我所求的,也是我没资格坐的。
周延逸越是不让自己去想,吕关那抹背影就越是清晰,压在他的胸口上。诺大的背影里头那种溺爱,包容了多少……多少日子的思念?
如果,吕关是把他打昏了带走,或许还比较好。周延逸绞紧了手指,嘴边扯著难看的苦笑。他真的宁愿吕关不要匟他选择,让他帮他做一个选择就好。
但是,吕关太宠他了。
连一点痛苦都不希望加诸在他的身上,所以吕关宁愿自己承担最大的风险,却还是让他有了选择的权利……
周延逸,你到底……还想要再伤害这个人多少?
扪心自问,他咬紧了牙,最後松开了紧握的十指。
答案已经摊在他的面前,就看他要怎麽选。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没有开灯的画室里头只有隐约的月光,静静洒在地板一张张吕关的素描上。
侧面的微笑,温暖的手掌,可以包容一切的怀抱。吕关给了他这麽多,而他给过吕关什麽了?……
浅浅的月光印在周延逸的手上,他看著自己的画,随手拿起一只碳笔,轻轻在纸上继续描绘那张脸的轮廓。
搻~@张纸、搻~@个笔画,他都拿在手中,重新描过了一次――直到他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倒在一堆画纸里,让冷冷的晨光唤醒。
今天的清晨,静地好像全世界暂时失去了声音。
移动四肢时衣服的摩擦声,清晰地响在白色的画室里,窸窣声中不只是画纸滑落、还有肌肉僵硬的酸痛。
周延逸坐起身,扫了散在他身旁一圈的素描纸,然後转过头、茫然的望著清晨的日光。
清冷的光束漫在空中,周延逸回想起以前他在吕关的房间里时,也见过一样的早晨。
呐、吕关,你说……我可不可以,回去那个家?
「你……愿意让我……回去吗?」静静微笑,缓地像慢速播放的旧电影似。映著晨光的脸庞落下了一滴水。
我其实好想回去。
唰地,他起了身。
猛然打开画室的门,他慌慌张张的下楼。从昨晚到现在的空腹感让周延逸觉得有些晕眩,可还是勉强扶著墙壁站稳了身体。
今天的天气也很好,只是远远的天边叠了很多层的云片,漫成了一条白线。
「资料……资料……哪里――」周延逸随便拉开了一张椅子,坐在餐桌前焦急的翻著手上的资料,找寻他所想要的线索。
白色的厨房乾净的似乎没有人使用过,从窗边吹进的微风透著日光的暖,木制餐桌上头摆了一个细管水瓶,里头插著的一只向日葵神采奕奕地给风吹得打转。
好静,这个早晨。只有急切的翻页声很突兀,原本在这个框架里头的主人,也同样不似平常地沈稳。
「找到了!」翻动的手指停在其中一页上,周延逸张大了眼睛,终於找到考察团的行程表。
早上十一点,新千岁机场。
看到这排字,周延逸简直脑袋顿时空白,他只负责带团,所以对於团员出入境的问题,都不在他必须知道的范围内。
虽然在找资料时心底已经有些不安,想不到还是灵验了。偏偏……
他啧了一声,转头看向墙壁上的挂钟指著八点半的位置,然後快速的起身、抓了车钥匙後往外头跑去。
从涵馆到新千岁机场大约要三个半小时……而吕关的飞机是十一点!周延逸握紧了方向盘,猛力采下油门,高速的开上了花田间的道路。
两侧的花海,静静摇曳。
什麽也别想,他一定得赶到。
两侧的风景快速从车窗边滑过,青蓝色的天空中缓缓浮动著厚厚云层,遮去了夏日应该绽放的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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