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背面----观墨染碧
  发于:2009年0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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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云说宵夜是在外地买的,可那垫在熟食下面,印着街角熟食店标志的包装盒,墨云都没扔。青色当然不会傻的去信墨云的话,当然也不会蠢到去拆穿墨云的谎话,让墨云恼羞,让自己继续忍饥挨饿。
凉拌三丝,西红柿炒腐竹,卤水酱蛋,一包肉松配上一碗现煮的热粥,这墨云不知什么时候去买的熟食竟连荤素搭配都考虑周全了。
青色也不知道墨云是哪里来的异能,竟把今天自己要与他怄气,连累自己的肚子要跟着一起瘪气的事儿都预测到了。
这菜色虽简单,青色吃的也觉得心满意足。那需求理论真是有些道理,果然人是要在肚子里填进了些东西,脑袋里面才会蹦出些念头。自己死撑着面子不肯说出自己没吃晚饭,好像是生怕了墨云会把这吃的收走。可墨云真会吗?若墨云真是这样的人,也不会为自己准备上这顿“宵夜”。自己心里明白吗?自己心里明白。那干嘛要怕?怕是不敢面对。就象自己不敢问,不敢问墨云和姚奕的过往。怯懦些什么?怯懦墨云把自己赶走?自己心里明白,墨云不会。墨云赶他走,之前何必收留他。自己过去的见色忘友,还不足以作为理由吗?那不敢面对什么?
青色觉得自己好像越是越想,越是钻进了一个套子,绕着圈子,越转越糊涂。想着想着,不觉失笑。
有些人会有些想法,会想明白点事,但是什么都不会做,或是做了也是做错了。
如青色。
起床,吃墨云准备好的早餐,搭墨云的车上班,在公司对面下车,道别,进公司,打卡,与前台小姐找招呼,和熟悉的、不怎么熟悉的同事道早安,进办公区,从姑娘们各色花样的早餐里,挑一样中意的,掰上那么一小块。隔壁的姑娘会问他要泡奶粉,橙汁或是咖啡。桌子上还放着昨天下班懒得冲洗的马克杯。然后“嬷嬷”进公司,大家噤声,姑娘们工作,青色发呆。中午会收到墨云的消息,问自己午饭的内容。午休结束,继续混日,帮姑娘们跑跑腿,递递材料,进出轻声再轻声,低调再低调,免得又被“嬷嬷”抓着进行思想教育。
青色还是一样的干活,一样的说话,一样的当着简单却清闲的让人妒羡的小跑腿。面上的表象好像什么都没变,青色却知道他心里有些不同了,可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临近下班。姚奕又约了他去“锔伤”。青色原来见人兼着开酒吧,可没象姚奕这样隔三岔五向酒吧跑的。场子有请来的老手会压着,当老板一月见个两三次就不错了,有些开酒吧的甚至是一年都见不着,只大把撒钱或是在背后钱的。
青色这次学乖了,有活动先给墨云的报备个,若不说,心里好像欠了墨云似的。
×××
青色是被墨云接回去的。
到酒吧才知道晚上陆鸣晨也来了,姚奕根本就没空搭理自己。小九和渣猴在吧台里扎着堆,交头接耳,时不时饱含担忧的望进舞池。舞池里Lane扭着胯与人调情,完全不见上次教养严谨的气质。不知为什么青色觉得Lane特爱戏弄自己。Lane看着了青色,竟然弃了舞伴找他拼酒。有了上次的惨痛经历,青色心里是百般的不愿意,上次只一杯就把自己放倒了,认真喝起来,自己还不去个半条命。小九用力的向自己眨眼睛,渣猴还在一旁做了个抹脖子割手腕的动作。虽然与Lane不熟,可只要是没瞎眼的都知道Lane今天不是常态,弄不清楚Lane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失了态,对着个尚算认识的人袖手旁观也实在不像自己的个性。青色认命的让小九给自己倒了杯啤酒,依着Lane的意思闭眼往口里一倒。嘴里的酒味奇淡,睁眼看着小九对着自己笑,青色忙冲小九暗暗竖起了个拇指。Lane明看着就是酒国里的老手,这酒一杯一杯不带停的,青色暗暗庆幸喝的不是象上次那般后劲十足的调制鸡尾酒,小九给自己倒的酒又搀了水,Lane也是只顾着自己喝,偶尔才照顾下自己。饶是如此,青色还是喝到两眼发花,晕晕沉沉,才把Lane放倒。隐隐约约里好像看着谁把Lane接走了,等自己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墨云的车里了。咧开了眼缝,看墨云的表情实在是说不上和善,从斜下象上看,这嘴角拧的甚至有几分狰狞。墨云心虚到不行,索性借醉装睡。
墨云在车位停完了车,青色还在犹豫怎么装下去,就被墨云一把从车里抱了出来,青色惊得差点就挣扎了。青色这下真过意不去了,虽说自己个不高,人也够瘦,可是男人骨头的那些分量还是在的,平时看着墨云斯斯文文的,想不到气力这么大……
青色被抱上了床,一下陷入软绵之中舒服的青色忍不住想要呻吟。墨云帮他盖好被子,摸了摸他的额头。青色听到墨云含着笑意的说:“今天倒是的老实。”不觉有些紧张,难道被揭穿了?随即感到一片温热的柔软物体,贴在了自己的唇上,轻柔的舔吮,转碾。
墨云用最专注的心情亲吻,却不知有人被骇得霎时双足冰凉。
×××
一夜无眠,青色叼着牙刷,对着镜子捏了捏自己青黑色的眼窝。墨云为他准备了一杯苹果汁,这样的早晨似曾相识。墨云笑得亦如平常,青色看得气闷,怎么有人油滑成这样,偷香窃玉后装得这般若无其事。墨云又得出差,当晚的火车,第二天一早就要赶到工厂,上次出差,墨云把工厂里差事处理的妥当,这次工厂指明了让墨云去。青色知道墨云不愿去自己的父亲公司当个少爷,才进了他现在呆的公司,干了几年,成绩不大,这次是个机会能出头了,心里本该为他高兴,可不知怎么的想起了言情剧里那些怨妇的经典台词“你走,你走,你走了就别回来。”平时听着庸俗,不想今天自己也庸俗了一把,觉得还真有点意思,这话虽只能腹诽,可总觉得就像心里把自己的位置给摆高了,不够解气,却有几分硬气,且不管是扭在心里,还是倔在嘴上,在青色心里当过怨妇好过去当个委屈的小媳妇。青色不知心里怎么就冒出来这么些乱七八糟的好笑念头,心里的气也消了几分。拿着筷子,又戳有点翻来覆去的折磨着盘中的荷包蛋,不一会这蛋清面上就千疮百孔。眼看着这无辜的荷包蛋,被颠来倒去的折腾,却没被动上一筷,不觉又好气又好笑。
“这蛋都给分尸了,一口都还没吃,等下搅成了蛋糊,喂狗,狗都不搭理你。”
“谁说我不吃了。”青色扬起眉毛,把已经细碎蛋一口气塞进了嘴里。边嚼边想,自己好像还是口头上吃了个亏。
墨云强扭着要送青色上班,还说了些几日不见如隔几秋的肉麻话。平日里青色顶多认为是兄弟间的玩笑话。毕竟和墨云比起来,这样的肉麻话还是自己说的多些,今日听到,心里却别有一番滋味,不知如何回应。墨云也象是没注意到青色忸怩。自顾自的递给青色一只纱布小袋。青色结果入手冰凉的小袋,不明白这是什么?墨云执着青色的手,把小袋贴到青色的眼窝上。
“这是茶包,我昨天晚上放冰箱里冰过了,现在还凉的,你看看你的眼睛,这样子怎么见人?”说完送开了青色的手,发动了引擎。
青色把小袋凑到鼻子前面,嗅了嗅,果然有淡淡的茶香味。视线落在刚才被墨云握住的地方,温度还未散去,青色好像有种错觉,刚才的位置上好像留下了淡淡的红印,曾经最自然的接触,现在竟然让青色觉得有些紧张。
青色下班回到家,墨云已经出门了。饭菜墨云都准备好放在了冰箱里,冰箱上贴了张便条,注明了各个菜加热的时间。自从有次墨云把汤面加热成了拌面,这个备注就成了墨云的习惯。青色从未觉得一个人忙碌于家务时发出的声音竟然这么的不顺耳,声音孤单回荡在房间里,青色觉得有些落寞,也许也有些寂寞。
墨云每天早出晚归,出差的次数也增多了。青色有种很久没有和他安安稳稳碰面的感觉,虽然每天都能收到墨云的短信,可是心里仍是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青色是个怕麻烦的人,如果只是一人,那他绝对不会有兴致去烧一碗热饭,常常只是用几片面包或是便利店的冷冻速食来打发了事。可墨云不同,他会把每一餐都安排妥当。即使青色见不著墨云的面,也能发现用保鲜盒乘装著的新鲜菜色,外加冰箱上的明细便条。在用微波炉加热饭菜的几分锺里,青色有时会想墨云是不是也能和他一样的新鲜饭菜?然後在吃饭的时候会想,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墨云要比自己懂得自我照顾。
工作还是一样的无趣,简单的劳动,最多的时间是用来发呆,也许工资可能是全公司最低的,青色仍然觉得自己所做的工作根本承担不起自己工资单的零头,转念,姚弈愿付这个钱,自己又干嘛良心不安呢?
青色最近每天下班都按时回家,吃著加热後仍然半热的食物,虽然明知墨云不会这麽早回来,却仍然希望可以在回家的那刻看见墨云的身影。即使出差在外,墨云都不会忘记给青色留一条短信或是通一个电话,青色有疑问,有疑惑,可问话到了嘴边,却怎麽也说不出口了。一个吻代表什麽?一时的意乱情迷,还是亲昵玩笑,或是什麽意义也没有。
青色感觉回到了过去和尹石在一起时的某个时刻,独自一个人等著盼著,只是少了那种不安,那种彷徨,那种忐忑,那种慌乱。同样是等待为什麽会差别这麽大呢?青色这发现是对一个人的坚定,他对於墨云远比对於尹石的了解多的多,多到坚信这样一个人不会突然消失,绝对不会遗弃他,相信即使走上不同的道路,自己仍然可以敲响对方的家门,让他收留。青色感觉有些不一样的认识好像在发生改变,自己却好像清醒般的意识了那些东西的存在,又好像酒醉般迷失了那些东西的形态。模模糊糊好像抓住了,又好像从指间溜走了。
×××
小九说青色上次托他查的事情有些眉目了,让青色别忘了他们的约定。隔著话筒青色都能听懂小九的喜庆劲,要不是小九特意打了个电话来,青色都要把这玩笑式的约定忘记了。
青色去了酒吧,门口见著Lane甩了一个陌生男人巴掌,甩得清脆响亮。青色从没被人甩过巴掌,即使当年出柜把老爸气的发颤的时候,家里人都没舍得下重手。青色不知道这下得多疼,可这声响却激灵得青色几日来浑浑噩噩的脑袋突然清醒了过来。
虽然是不熟悉,好歹也算认识。青色正想著是不是要回避一下,Lane已经径直冲了过来。一错身,Lane好似没看见一般,就过了。青色摸了摸鼻子,觉得有些没趣。
渣猴一副刚看完热闹的样子,见青色进来忍不住打趣。“青色,这可让我想起以前的你啊,心情不好了就闹,闹完了就闪人,也不管旁人怎麽看。”
以前自己真的是这样的吗?
看著Lane的背影,好像真的看到了一个重叠的自己,越走越远。原来自己已经变了这麽多,真的是不知不觉,不知不觉……坚持著那些小偏好,执著的喜欢黑色,如果是以前墨云让自己去工作会怎麽样?胡搅蛮缠,撒泼撒娇,想著法子的拖延搅和,墨云就是个纸糊的,嘴上说的再严厉,行动上都不会勉强自己半分。墨云原来一直是这样的,以前是习惯视作理所当然,分开了这麽一段,竟然把怎麽对付墨云的招术都给忘记了,招式虽老,可很有效,以前不是灵验的很吗?今天等墨云回来了,重新再往他身上招呼,脑子里浮现出墨云一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皱著眉头,耷拉著嘴角,苦笑著,带著几分宠溺,想著他这样子不觉笑出声来。
正想得出神,听见小九叫我。看著小九就觉得他今天特别高兴,两个脚底好像装了弹簧,走路都是蹦著向前,弯的眼角带著笑,眼神清澈,不论从任何角度看都是个可爱的孩子呢。尹石也是因为这样才喜欢眼前这个孩子的吧,忍不住想要疼爱他吧。如果在尹石之前遇到了小九,算了不做假设,这些已经不能成立的东西,多想也是无补的,青色这样想著。
小九过来一把就拽住了青色的衣袖。“青色进去里面说。”
青色被小九迫不及待的拖著,脚下打了个踉跄。对上小九歉意的目光,青色忙摆手示意没关系。
青色被小九带进了酒吧的包间。
“幸好早上有问领班拿包间的钥匙,今天生意有超好,再加上凑热闹的,现在只怕要找领班都找不著。”小九一边拍著胸,一边关门,一脸庆幸的样子。虽然带著孩子气,却不会显得幼稚,只是可爱。
“青色,你不知道那个事情多难查,每次我问起老板和墨云的关系,熟客要麽逃之夭夭要麽左顾右盼转换话题,我就在想肯定有什麽避忌不能说。”
“那你现在知道了?”虽然这麽问,可是不知道为什麽对小九就要说出口的话感觉害怕。
“嗯,这要归功我的坚持不懈哦。昨天晚上,有客人喝醉了酒,轻易得就透露了劲爆消息给我。之前都没见他醉过,早知道他喝醉以後嘴巴这麽松,我早灌醉他了。”
听了小九的话,青色的心脏砰砰急跳起来。“多劲爆?”
“超劲爆。原来老板和墨云原来是一对恋人哦,听说老板为了和现在的恋人在一起和墨云提出了分手,墨云不同意,结果开车故意出车祸,想要拉著老板一起死……不过後来不知道怎麽还是分开了,应该是墨云妥协了吧,之後一直保持著联络……当年老板和墨云关系全酒吧都知道,两个关系也特好,当年墨云生日,老板帮墨云开了个超热闹的party,还有老板有一次做成了个大单子,墨云……”
小九还在说著那些陈年往事,青色却什麽都听不进去了,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墨云和姚奕过去曾经是一对恋人,为什麽是墨云,不不不,为什麽是姚奕,原来墨云曾经和人这麽亲密,而我却不知道。为什麽墨云会拉著姚奕一起死?这不是墨云会干的事情。一定很爱他吧……没错一定是墨云很爱姚奕吧……可是墨云对我的那个吻是什麽,是酒後情迷意乱,是我自作多情?不是不是……
青色的脑袋里面乱成了一团,果然是够劲爆,好像把脑子里面的神经都搅乱了,发出嗡嗡的叫声,纠缠在一起,没法思考了。
“青色,我能对你提个要求了吧。”
“你说。”我努力的掩饰自己的失魂落魄。回应小九,骤然干涩起来的嗓子,声音显得苍白异常。
“我想和青色住在一起呢。”
又一个冲击,青色的脑中却好像清醒了点。“小九的话就好像求婚呢……”青色不能怀疑自己的耳朵,只能努力让话题变得轻松,听来好像玩笑。
小九听了青色的话,非但没有用玩笑的方式回应,反而羞红著脸低著头。
“并,并不是求婚,只是想和青色住在一起,可以天天看到青色的脸。我知道这个要求很勉为其难,但是只要两个月,不一个月就够了。”小九红著脸辩解著,然後有低声不上了一句,我却听到了。“但是如果青色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就愿意你把这当做求婚。”
乱,人觉得烦躁的不行。好似从来没有被这样的情绪惊扰过,连退路都找不到。干脆拒绝吧,或者曲解做一个笑话,根本不去理会。可是看著小九满怀期盼的神色,青色果然怎麽也说不去决绝的坏来。
“只是说会答应你的条件,没有约定过什麽时候去执行吧。”狡猾的说法,之前青色对於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逃避的人感到很厌恶呢。可是现在却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太好了。”小九一把抱住了青色,“嗯,我想和青色在一起,不在乎等多久。”
被告白之後青色一直都呆在酒吧里等著小九下班,这也是小九的要求。来时还不错的天气,半夜却下起雨来。小九和青色共撑一把伞,伞是黑色的长柄雨伞,青色记得小九说过喜欢,所以买了把和他一样的雨伞。青色的那把早就被他束之高阁,可小九却说喜欢这样的伞。沈闷而携带不便的伞,为什麽会有人喜欢?也许那时候小九就在不自觉的对他释放著喜欢的讯号,自己虽然接收到了,却没有领会。
“青色,怎麽了?”青色看著雨伞发愣,让小九觉得有些羞怯。买伞是因为青色有一把同款的伞,被他撞落了伞的青年,立在透明的玻璃车门里,带著一种道不明,却让他勃然心动的气质。
“尹石,说过什麽吗?”青色补上了一句,“对这把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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