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制----晓十一
  发于:2009年0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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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要带秘书小姐去,关键的时候秘书小姐的妈妈不负众望地生了大病,计康看貌美如花的秘书小姐急得梨花带雨,大慈大悲地放了人。事情太零碎多他又不好一个人去,向上面提了派个人下来,许礼却让他在自己办公室找,同样熟悉广州那边人际的只剩赵书林,于是赵书林接到通知说,和计康一起去广州出差。
午休时间桂香兄倚到赵书林桌前,闲闲地聊天:“老赵,难得出趟差,别忘记给我们带特产。”
“什么?”赵书林从电脑后面探出头来,嘴边还沾了粒米,他在吃盒饭。
“特产呐,别忘了哦。”
“哧。”赵书林挥挥手:“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先记得别把这里拆了,还特产,想得倒美。”
“带嘛带嘛。”边上有人开始起哄了,尤其是小姑娘,都特别起劲:“听说广州东西特别便宜,你给我们带化妆品啦,我们付钱的哟。”
“我是出去忙的,你们以为是国企啊拿着公款出去玩?”赵书林把一次性筷子拍在桌子上,训人训得颇有副经理的气势,可惜他与众人平常插科打诨打惯了,就算是刚进来的大学生也不怕他,被训完又笑嘻嘻粘上来。
“你就抽一点时间出去转转嘛。”
“我已经转过大半个中国了,不稀罕转了。”
小姑娘们摆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势要说动赵书林,围着同张办公桌叽叽喳喳起来。吃过午饭回办公室的计康回办公室只觉得看到群小黄鹂在欺负一只老麻雀。
“喂,休息够了,别玩了。”
计康一发话,众人立刻以迅雷不及下载之势散开,赵书林起身扔饭盒,嘴巴边还是沾着那粒饭,估计是别人故意没提醒他的,计康看到了,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你都差不多了吧?”他迎向赵书林。
“差不多了。”赵书林想想,行李和文件,该带的都带了。
“那早上我们先到公司吧,然后一起过去机场。”
“好。”
赵书林结束和计康简短的对话到卫生间洗手,解决完生理问题往镜子前一站,看到自己脸上多出来的东西。
嘴巴右下角,颇显眼一粒饭,与他的脸相得益彰,和谐得不行。
那群小鬼真是坏心眼!赵书林愤怒地揩掉那粒和谐之饭,他决定一样东西都不给他们带。
说是这么说,第二天在飞机上看到那张被人偷偷塞进上衣口袋的纸条时赵书林还是没狠下心扔掉,上面写着长长一串物品清单,某地的祛痘偏方,某品牌的化妆品,某南方特产的巨型水果……怪不得今天他离开公司去飞机场时有人极其热情地上来拥抱送行,看得计康都在笑。
算了,赵书林安慰自己,他不是一直都做好人的么。
边上计康探头过来看他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待看清后计康笑了笑:“你有空去买?”
“再说吧。”赵书林把纸条折折卷卷塞回去,回望计康一眼,视线对上真不舒服,他翻出本杂志,假装认真地看起来。
计康看着他的举动,说不出是在意还是不在意,他不太会对人的举动上心,却会有忍不住看赵书林在干什么的时候,大概是防着他说自己坏话?
对这个理由不置可否,计康也不再搭话了。
中午十二点半到了广州机场,那边借接机的人没废什么力气就找到他们两个,谈笑间说起找他们很快的原因是因为计康长得显眼,另种意思就是,赵书林的长相是属于被忽略的范畴。
哼,那还幸好我是跟计康来的呀,不然你们不是找我一整天都找不到了。计康听这话听得很别扭,看对方同行人员里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也不大顺眼,这个女人浓妆艳抹的,讲话嗲里嗲气,看计康的眼神像狼看小白兔一样,不是母性泛滥就是春心荡漾,这么大年纪了还对水灵的男人有兴趣。
话说回来,计康要是没什么本事的话,去当吃软饭的小白脸倒是绝对适合,长那样,又特别会装乖讨巧,也挺高,床上本事再好点绝对能淘到相当好的古井。
赵书林也说不上来自己是嫉妒别人只看着计康而忽略了自己呢,还是嫉妒另外的东西,反正他是看别人夸奖计康的任何方面都不爽,而看到那个老女人借口计康皮肤好去摸他的手就更是恶心。
转身把脸埋在阴暗里自己伸手摸了摸,不算光滑也不是扎手,普通的男人皮肤。赵书林就阴险地想,计康皮肤那么好,搞不好天天在家里做面膜呢。
他自我安慰的本领强大,一会心情就又好起来了。
下榻的饭店离机场大约是五十分钟的车程,安排得离对方公司比较近,附近是广州有名的大街,据说晚上会非常热闹。把计康和赵书林送到饭店的人建议,趁着今天下午没事,两个人可以去一起去逛逛。
虽然坐了两个多小时的飞机还是有点疲劳,但赵书林并不觉得困,他翻出办公室里那群小混蛋塞给他的纸条,准备出去转转,尽量买点东西带回去。
明天开始会有很多麻烦又零碎的东西,白天奔忙与谈话,晚上是招待的饭局,到那个时候也许就没空了,要是一样东西都不带回去,估计会被没良心的家伙们活活烦死。
计康的房间在赵书林隔壁,那边也没有声音,赵书林考虑着要不要去找他一起出去,想想计康可能要休息,就作罢了。他理好自己的东西,进卫生间洗脸,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出去开门,是计康。
“下午要休息么?”计康换了身衣服,黑色休闲裤和白色的鞋子,那鞋子上镶了三条黑色三条的杠,赵书林办公室的小男生都很喜欢,牌子名字还挺好记,就一个英文字母和一个数字,好像叫Y3什么的。
小孩子穿的。
计康见赵书林盯着自己薄薄的外套,笑道:“广州真热,穿件夹克就够了。”
他里面是灰色横条纹的毛衣,也是薄薄的一件,赵书林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未来儿子也差不多该长这样。
不对,哪能像这个家伙一样。赵书林在心里给了自己一拳,真是昏了头。
“下午不休息,趁这个空正好去转转。”
“我也要出去。一起吧。”
就知道他要这么说,赵书林偷偷翻个白眼。
眼角余光里停留着计康很少年款的外套下摆,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奇特的想法,计康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自己和他走在一起,别人看起来自己不就是计康的长辈么,搞不好还有人以为他是计康的爹呢。
这样想着就有了带着诙谐感的占便宜的错觉,管自己是不是被看老了呢,赵书林忍不住露出个诡异的笑容。计康看在眼里,没去想他在打什么主意,继续问:
“这边有给导游我们吗?”
“唔,没。”赵书林从当计康爹的美妙幻觉中惊醒,暗自庆觉得计康喜欢装嫩真是太好了,他挺了挺胸,颇自豪地说:“我以前在广州呆过一个月,我当导游好了。”
他现在对和计康相处非常地期待,陌生的环境里没人认识他们,甚至连建筑和花草都是陌生的,这样的环境叫人有种重生感。
可明显赵书林的重生感用错了方向,他满心想占计康便宜,已经迫不及待了,大概他以前就肖想过要从计康身上讨回点什么,一直不可能,现在就算是这种无意义还无聊的便宜也能让他振奋不已。
“那我就跟着你好了。”计康眯起眼睛,赵书林的表情流露得太过了,很怪异,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不过肯定是腹诽无疑。
赵书林陡然的热情铺天盖地,他伸手拍了拍计康的肩:“那我们走吧,我对广州很熟。”打着坏主意的老狐狸,心里已经准备好了当小狼崽的爹,然后走在大街上,沐浴在陌生人“能生出这么好个儿子”的眼光里。
计康被拍得难得有点不妥的感觉生出来,这次他来邀赵书林一起出门,可以摸着良心发誓本意是单纯的。
“走吧走吧。”赵书林把计康推出去,反复强调着:“我对广州很熟。”
是啊,他妈在他上初中的时候在广州摆摊卖水果,他放暑假来广州住过一个月,帮他妈看了一个月的摊子呢。
一个月呢,熟得不行了。
自改革开放以来,城市加快了重建的步伐,祖国河山一片大好,人民生活蒸蒸日上。
在这样的环境里,离开家乡半年,回来却在大街上迷路也是大有人在,保不准政府突然把某条大街上所有的公交站台都规划了说要建轻轨呢。
何况是在十几年前来过一回广州的赵书林。
站到游人如鲫的街上,赵书林有点脱力。这几年广州经过大规模拆迁后,他以前见过的一些旧物早就荡然无存,他以前还去梁佩兰的故居看过呢,现在只有高大的建筑林立着。他不得不去买了张地图,然后对着“羊城商业旅游区”几个大字挥汗如雨。
“我们先去哪?”计康也看着地图,上面有一堆的旅游景观和商业网点,完全不知所云。
幸亏他出来时穿得少,大街上正晒着大太阳,低纬的地方就是好,冬装钱是可以省下了。计康清凉地看着穿棉袄的赵书林头上冒汗,完全是袖手旁观的样子。
地图上标着这条繁华大路上广东特产的专卖店,最近的一家在名盛广场旁边,赵书林领着计康,问路到了那里,买赵丽要的杏仁饼和鸡子饼,不过这些东西好像在哪里都买得到的样子,赵丽美其名曰特产要在当地买,是为了原始风味,好吧,就买他妈的原始风味。
买了几大盒子,价钱不贵却很沉,拎得吃力,计康就很好心地帮他拿了一半,赵丽还要买玉雕送她爷爷,赵书林觉得孝敬她爷爷不在自己的责任范畴,于是勾去,直接去找下一个人要的腊肠。
计康跟着赵书林也没嫌无聊,安安静静跟着走。他们转悠的地段很繁华,基本上什么店都有了,也不用打的,就是走路走得胃空,中午对方摆的招待席上没怎么吃东西的赵书林一马当先地饿了。
他们此时晃荡到一条叫惠福东路的街,高楼大厦少了很多,矮矮的店多了起来,服装店和小吃店都有,还有家小酒家上面竖着比他店面还大的中国人寿广告牌,赵书林又划掉一个捣蛋鬼要他带的岭南盆景,往一家面包店走过去。
计康从身后拉住他的胳膊:“去哪?”
他手里提的东西不少,跟赵书林转了快一下午也没什么怨言,甚至连催促都没有一句,乖得反常,现在提个问当然不算过分,赵书林态度不免变得很软。
“有点饿了,去买个面包填肚子,你要吗?”
“不要。”
赵书林以为他的意思是说他不饿,表示了解后转身继续想走,又被拉住了。
“不要去买面包吧,我们去吃别的。”
也好,这附近小食店遍地都是,可是好像选择有点过多了,赵书林摸摸头,四下张望想找个干净点的地方,他自己吃是哪里都行,但计康不像随便就能在脏兮兮的桌子前坐下的人,要是领计康去那种路边小店,计康不介意,赵书林都觉得没法看。
看了圈,未果,他只能重新把地图抖出来,想看看如雷贯耳的陶陶居怎么走,计康手一抬,把地图抽掉。
“我带你去个地方。”
赵书林的感觉类似吹牛者当场被抓住,他讪讪地跟在计康后面,两人走了几分钟,计康在赵书林先前觉得挺脏的一家店门口停了下来。
店门口的招牌是白底金字的五个大字“银记肠粉店”。
赵书林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很普通的一个小店,瓷砖地,桌子椅子排得有点乱,显得很挤,门口设了个玻璃的大柜台,一个穿白衬衫系绿围裙的男人在忙碌。
视野范围能见的店员除了这个男人外还有个收银员和一个穿粉红制服的服务员,然后再没有别人了,倒是店门右边挂的“中华名小吃”的牌子很引人注目。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东西好吃?”
跟着计康晃进店里坐下,赵书林转转脑袋,打量店里的环境。
“刚才过来的车上金小姐介绍的,说广州的银记肠粉很有名。”
“哦……”
听到金小姐这个称呼,赵书林身上的毛炸了炸,金小姐就是那个四十几岁的老女人,从机场到饭店的路上都没正眼瞧过赵书林,只顾着贴在计康身边不停说话不停揩油。
啧,这么热心,怎么不干脆过来当导游啊。
可能是太饿了,赵书林觉得自己的胃酸在往上犯,个老女人,计小白脸有那么好么。
这个时候店里客人不多,赵书林和计康的两碗肠粉很快端了上来,蓝边的白碗里是酱色的汁水,看得人胃口大开,赵书林很快吃了半碗。
计康没怎么动筷子,慢悠悠地做在旁边,翘着二郎腿。
看赵书林吃得差不多了,计康说:“原来你喜欢吃小吃。”
“唔。”难得赵书林对计康的话表示很赞同,他是特别喜欢吃这种东西。从小搬家搬来搬去的,住在北方时喜欢吃炸酱面,后来在成都住时也不排斥那边人热爱的辣死人的食物,工作了以后准备定居在东边,偏甜的食物也能吃得惯,尤其对小笼包特别热爱。
“看不出来你会因为讨厌麻烦而不吃蟹。”
计康说着,拿起勺子喝了口自己碗里的汤。
他还记得赵书林在一品居请他吃饭时的借口,当时赵书林是临时瞎编的,哪有人会不喜欢吃蟹,又不过敏。
赵书林打个试图找纸巾擦嘴蒙混过去,没想到这个小饭店还环保得很,连抽取式纸巾都没有,计康看到了,从口袋里把他的手帕掏出来给赵书林。
咖啡色的格子手帕,摸着挺舒服,先前赵书林用过一次。
“等下还要去哪里吗?”计康看他把手帕接过去,收回手来搁在膝盖上,在小店里也坐得像在最高级的沙发上一样。
“回去吧,不要等会晚了还要别人来接。”
赵书林刚说完,他们旁边一桌的客人就开始地接电话了,口音像北方的,粗狂又很男人味的普通话,声音很大。
“你坐194路过来,啊对……我在天字码头那里等。”
并不知道是什么事,赵书林自顾自地吃,计康听人家说话听得认真,那个北方男人挂了电话走出店,计康拿手敲桌面,他对面那个吃得认真的老男人抬头看他。
“我们去看珠江的夜景吧。”
他说去看夜景,也就是晚上去游珠江么?看他表情愉悦,赵书林不好扫他兴,说:“今天晚上没时间,等事情告一段落再去好了。”
“好。”计康爽快地答应了,赵书林以为他会说“那就算了”的希望落空。
两人订下了珠江夜游的约会,赵书林掐指算算,这个约会可能要到最后一天才能实现呢,明天开始他们就没有自由了。
回去的路上计康的话明显多了起来,和赵书林说了 “珠江”名字由来的故事,还说了两个版本,其中一个比较玄版本是有个波斯商人把自己的夜明珠掉江里了,夜明珠化为巨石,人们便把这条掉了夜明珠的江称作珠江。
这个玄乎的版本让赵书林想到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故事,两个故事都有一样叫人扼腕叹息的地方,就是那些付诸流水的财报,差别是波斯商人是不小心的,杜十娘是故意的,这就造成了两个故事不同的意义。前者成了一条江的名字由来,后者成了对于爱情的探讨。
赵书林想,还是“不小心”地掉颗夜明珠来得简单点。
回饭店不久就有人找他们吃了晚饭,这样热情周到的招待估计也只有第一天有,第二天开始他们可能忙得只能吃上盒饭了。
计康帮赵书林把买回来的东西提回他房间就告辞了。赵书林整理那堆乱七八糟的特产时理出来盒桂圆干,这个两百多块的礼盒是他买东西时被店员说昏了头一起买下的,并没有人要他带,可他买了也没用,他一直觉得桂圆干吃起来特别没劲,只有一层皮给人咬,还卖几百块一盒。没人送,他自己又不爱吃,想了想,他提着那盒子去敲隔壁计康的房门。
计康房间里暖气开着,他身上外套脱了,穿着拖鞋过来开门。
套在他身上的那件毛衣很显身材,肩宽腰窄的,他果然没有平常看起来那样瘦。赵书林想到某天早上计康说自己是一身排骨,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身材糟糕。
“这个给你。”他把那盒包装得很喜气的桂圆干塞到计康手里。
“你不是给别人带的吗。”
“不是。”赵书林本来想说“买错了”,觉得不太妥,怎么能把买错的东西随便就给计康呢,好歹人家还是他领导,“给你买的,谢谢你帮我拿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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