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比他矮多少,但是他完美健硕的体格却是我不能比的,他要有心制住我,我便反抗不得。
“我的小弃,这么早一个人站在这里在想什么?”他低低的在我耳畔笑。
迎面扑来一阵秋风,我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如果我是女人,这种调笑,大概可以叫做浪漫。
“屋子里的空气不太好,有点犯恶心。”
我大概永远学不来对他真正讨好,每每说出这种带讽刺的话来,心里便是一通爽快。
如果是往日,大概又会换来他的一巴掌,或者不止,可是他的心情似乎不是一般的好,从昨晚酒醉回来开始。
“是么?小弃又是那里不舒服了?是这儿吗?”他的手在我左胸轻轻的揉捏。
我笑,拉着他的手往下放在腹部的位置:“大概是我怀孕了吧。”
他松开手仰头大笑:“你可真是幽默!”
我换上认真的表情面对他:“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吗?你会因为这个嫌弃我吗?”
他放肆的笑声嘎然而止,整个表情僵在脸上。
“弃,我知道你在屋子里闷坏了。”
我低头轻轻抚着自己的腹部:“以后不会了,有我们的孩子陪着我。”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我看到了他抽搐的嘴角和扭曲的脸。
他知道,我会跟他顶嘴,会拿话嘲讽他,有时也会说一两句他喜欢听的话,可是从来不跟他开玩笑。
搭在我肩上的手滑了下来,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弃……我不知道你也会开玩笑……”
我上前抱住他,用嘴唇摩挲着他的颈,感觉到他的身体抖了一下,随即被用力推开。
我踉跄了两步立稳,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面前没有镜子,我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够不够凄楚。
“立……如果你真的嫌他脏,我可以打掉他。”
他楞楞的看了我一会儿,而后上前把我抱进怀里。
“弃……小弃……你不要这样,对不起,对不起,请你不要这样。”
我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小声的抽泣,感觉到他环着我的手臂收的更紧,我的颈边也被渐渐濡湿。
我从没有在他面前掉过真正的眼泪,正像他从未在我面前掉过真正的眼泪一样。
其实,只要下定了决心,做起来,也并不那么困难。
我给了他,也给了自己太多时间。
微侧了头,朝窗外望去,在高楼林立里寻找着正在秋色中凋零的绿意。
我讨厌绿色,讨厌到看多就会忍不住反胃的程度,但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耐不住的去追逐。潜伏在我身体里的叛逆因子,永远不会被任何事物消磨,时间也不能,我甚至连自己都反叛。
他大概听到我安静了下来,或者注意到我望的有点远的视线,松开环着我的手,将我稍微推开,探究的眼神直要透进我的心里。
我没有对他做任何多余的表情,却在心里暗自好笑,论你怎样研究,怎样探索,得到的答案永远都只有我愿意给你的那一个。
“弃,我会在家多陪你几天。你以前不是喜欢下围棋吗?我陪你下好不好?我棋艺不大好,你可要手下留情。”
他勉强扯出来的笑容很难看。
我默不作声转过身去面向窗外,一手放在肚子上,一手撑着阳台边缘,目光锁定在遥远的某处。
他又从身后搂住我,把我的手从肚子上拉开。
“弃,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告诉我,我陪你好不好?”
他问我好不好?
是啊,他问过我无数个好不好,我都不记得了。
我想飞出这里,到一个没有你的地方去,你肯么?
“立,我要我们的孩子,你让我留下他好么?”
他的眼里终于燃起了愤怒,甩手打在我的右脸上。
“你有病啊?你是男人!你是个男人!哪来什么见鬼的孩子!”
我麻木的维持着头被打歪在一边的动作。
“让我留下他吧!你让我留下他吧!”
肚子上突然一痛,他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上面。
我立刻惊恐的护住腹部,继续求他:“立,我什么都不要了,你不要我了也可以,求你让我留下他吧。让我留下他,我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忤逆你,求你,求你不要杀死他,他是我们的孩子,你让我养他,你在的时候我一定把他藏起来,一定不会让他哭出声,就像他不存在一样,求你留下他!”
他恼怒的拽住我的胳膊,企图再在我的肚子上补一拳。
“我让你留!我让你养!你个疯子!”
对,我是疯子,让我再疯一点给你看!
我拼命的躲着他的袭击,用身体的其他部位来档住他的拳脚,边声嘶力竭的喊着:“不要!不要伤害他!不要!你杀了我吧!连我一起杀了吧!啊!!!!!!”
喊声惊走了停在雨篷上的鸽子,我拼尽了力气挣脱开他的钳制,蹲在地上拿头一下一下重重的撞着墙壁。
他似乎也忘记了反应,就那么看着我不停的拿头撞向冰冷坚硬的墙壁。
到我快要被自己撞晕过去的时候,他终于冲上前把我一把拉起,紧紧收进了怀里。
“弃!弃!你冷静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再伤害你了,也……不会再伤害他了!对不起!”
我无力的挣扎了一下,便贴在他胸前,再也动弹不得。
额上的血和着眼里的泪,一起渗进了他的衣服。
“对不起”和“我爱你”,大概是他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我都觉得廉价。
XXXX年11月6日 天气:阴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在我眼前,脸上挂着无比温柔的笑容。
他的大手拨开我不算浓密的发,抚了我的额头和脸庞,在某一处细细的摩挲,仿佛那里有一块特别吸引他的宝物。
我轻轻闭上了眼,想做一个陶醉的表情给他。
“弃……”
他低下头来,用他的脸颊蹭着我的。
“立……”
“嗯?饿了吗?”
我眨着眼睛看着他。
他笑着揉揉我的头发:“我去给你拿粥。”
他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我拉住了他的袖子。
“立!”
他又重新坐了回来,低头啄了一下我的嘴唇:“我好喜欢你现在的这个样子,你知道吗,弃?看起来很乖巧。”
我对着他张了张嘴,犹犹豫豫欲言又止,左手在被子底下移动到了腹部。
他注意到我的动作,眉间稍微褶皱了一下,随即平复。隔着被子有意无意的捉住我的左手,移了位置。
他挑了挑眉:“嗯?”
“立……我……”
“怎么?”他替我拉了拉被子。
“那……有奖赏吗?”
很像白痴低能儿的语气。
他又习惯性的在嘴角挂起邪邪的笑容:“弃要什么奖赏?嗯?”
说着话,他的手已经探进了被子里,从下撩开我的衣服。
我伸展脖子,轻哼了一声,他的唇就霸道的堵了上来,混合着浓重的喘息。
隔着薄薄的被子,我能感觉到他正在蓬勃的欲望。
这么多年,为什么他还没有厌倦我的身体?
“恩……立……”
我呻吟着搂上他的脖子,他的唇流连在我的脖颈处,忽重忽轻的啃咬,像最饥饿的吸血鬼。
“弃……弃……永远留在我身边……”他埋在我胸前喃喃。
我将头歪向一边,闭起眼喘息,混乱的呼吸和心跳缠绕在自己耳边。
他的手划过腰际和腹部,罩住我的下身,过高的温度,不知道是我灼伤了他还是他灼伤了我。
我仰起头,一手按住他另一只在我腰间揉捏的手,一手推拒着他重重亲吻我腹部的头。
“轻……轻一点……不要弄伤了……啊……”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只觉上下袭来的力道更甚。
我无力的跌回,酥软畅快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正在我努力调整着混乱不堪的呼吸时,他的手探到了后面意图挤进去。
我一惊,力气瞬间回复到身体里。
“不要!会伤到孩子的!”
平地的一声雷,震到了他耳边。
他怔愣的跌坐在床边,眼里隐隐燃起两簇火焰。
我抓开被子,胡乱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把自己裹的牢牢的,往床的另一边爬去。手脚混乱的摔下了床,跌跌撞撞爬到了墙角,两眼戒备的和他对看着。
他眼神鹰隼的盯着我,冷冷的吐出两个字:“过来!”
我害怕的摇了摇头,用手臂把自己抱紧,又往后缩了点。
“滚过来!”他咆哮,床沿被他的拳头狠狠砸中,发出一阵闷响。
我下意识的一哆嗦,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我是真的害怕他,如果他一拳把我砸死,那我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身周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从地上一跃而起,身手敏捷的跳过大床,直奔向我。
逃脱不及的被他扯着衣领倒拖向床边,我拼命拽着勒住脖子的前襟,空气还是被一点一点抽走。
耳边是尖锐的空响,脑袋胀痛到几乎失去意识,腿只能胡乱的在地毯上搓蹭着。
腰在床沿重重的撞了一下,而后被重新扔到床上。
不得不承认,有时,他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
他跨坐在我身上,掐着我的脖子:“你他妈的再给我胡说试试看!”
他有时暴戾,却不粗鲁,这是我第一次听他讲脏话。
我忍着全身上下的疼痛,将目光聚焦,对上了他喷着愤怒的眼,艰难的吐着音节。
“求……你……”
他松开钳制我双手的另一只手,左右扇了我两耳光。
“你想变成神经病是不是?在做什么鬼梦!”
嘴里有血腥味在弥漫,和眼里的液体一起滑落。
不再被束缚的手又抚上腹部,用手掌仅有的面积护住,执著,又显得那么无力,我还在固执的喃喃:“孩子……孩……子……”
“混蛋!”
脖子上的力道终于撤去,突然灌入的充足氧气呛的我闷咳不已。
我掩着嘴猛咳,他拖起我的一条胳膊,粗暴的扯落我身上的衣服,室内回荡着裂帛的声响。
被光裸着拖到穿衣镜前,我的视线已经模糊,看不清楚镜中人的样子,只有两个交叠的影子。
他拽着我的头发把我的头压向镜子。
“看清楚,好好给我看清楚!你是什么样的种!”
“哼,生孩子,你以为你是女人吗?”
原来,你也知道我不是女人……
我重重的喘着气:“求……”
破碎的声音还未完全出口,就被从后面蛮力的侵入,整个人都贴到冰凉的镜面上。
胸前是战栗的寒冷,背后是烘热而粘湿的滑腻,只有这两种大反差的冷热,我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或者是快感。与镜面磨擦的“咕咕”声,似乎也那么遥远。
呵,就在昨天,他才说过不会再伤害我……
他自己说过的话,永远都不记得。
我是弱小的动物,怎能抵挡的了猛兽的撕咬。
可是我不想弱小。
他发泄完,额头抵着我的背调整着紊乱的喘息。
我以极其难看的姿势趴在他和镜子中间,第一次近距离的欣赏着自己的丑态。
从头到脚,连自己看了都生厌,为什么他会那么不厌其烦,为什么他会紧紧抓住不放?
“我不会放你走的,疯了也好,死了也好。”他的嗓音沙哑。
我的背脊不禁一阵发麻。
他的舌尖舔上我的背,顺着中间的凹槽滑上,麻痒的触觉让我不由绷直了背。
“恩……”
我讨厌他这种偶尔的温柔。
在我肩颈上咬了一下,顺着脖子滑上耳边,张口含住我的耳垂,仍然炙热的气息全数灌进我的耳里。牙齿在上面忽轻忽重的啃咬着。
我不动,因为再也没有力气,全身都靠他支撑着。
他忽然在我耳边低低的笑,用阴阴的口气说:“弃……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根本装不进他的问题。
“以前,你就是这副德行!专爱耍这种小聪明。”
我的思维一片混沌,茫然的透过镜子看他,他也透过镜子打量我,我们,像是天敌的注视,而不是情人的温情。
对呵,差点忘了,我只是他的宠物而已,怎么会去妄想什么情人呢?
看着我没有太多表情的脸和失神的眼睛,他的笑渐渐的挂不住,却也不见刚才的暴躁。
矮身托起我的腿腕向上折起,开始他新一轮的享受,这次,似乎带了点愉快的心情。
已经是中午时分,天色却还是那么暗,厚厚的云层堵住了阳光的去路。
紧锁的房门外是钟点工阿姨打扫的细碎声音。
他静静的躺在我身旁,沉稳的呼吸着,睡眠中的他,才有一刻的温顺安详。
我转开视线,定定的看着那面穿衣镜,上面还留着从我额上伤口渗出来的血渍。
抚摸着自己的脸,原来,我真的有那么丑陋,不止是这张脸而已。在他那么对待我的时候,我居然还在露出那种表情。
“弃……你是不是故意的?”
“以前,你就是这副德行!专爱耍这种小聪明。”
他的话,我都听到了。
他总是不自觉的对我提起“以前”,不知道说的时候还记不记得,他也说过我是他捡来的弃。
“我不会放你走的,疯了也好,死了也好。”
我怎么可以忘了,他是那样了解我的。
终,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XXXX年11月7日 天气:阴
这是我第四次见到苏医生。
那是一个长相斯文,而性格却完全不配他长相的男人。
“你可真是会折腾,上回是胳膊脱臼,这次是腰间骨裂加高烧引发肺炎,下次是不是要直接来帮你收尸了?”
毒舌的苏医生一边替我做检查,一边对他说。
立站在床边黑着脸,手脚却摆的不那么自然,像是做错事又倔强着不肯承认的小孩。
“多嘴,做你的事!”
他负气的转身走了出去。
腰间被缠了厚厚的一层绷带,手背上插了吊针,冰凉的液体缓缓留进了我身体里,激回了我不甚清楚的神智。
被褥底下的身体已经被清洗干净,换了布料柔软的干净睡衣。
苏医生替我整理好上衣,盖住了缠着绷带的腰腹,伸手拉下我的睡裤。我下意识的拿手去挡,惊慌的仰头看向他。干燥温暖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安抚:“别紧张,我给你检查一下。”
他的笑脸每次都会莫名的让我觉得安心,我躺回枕头上,闭上眼睛,尽量放松身体。
动作轻柔的褪下我的睡裤,托起我的一条腿,私密的空间被一览无遗。除了立,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肆意窥探过,可是我却奇怪的不觉得羞耻。
呵,我不但对疼痛麻木,连羞耻感都麻木了。人在濒临绝望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呢?即使尊严被践踏,也觉得无所谓?
有点可笑,我本来就没什么尊严可言。
“你在干什么!”
立从门口冲了进来,一把推开苏医生,拉上被子罩住我□的下身,手劲过大,按痛了我的腰间。
“苏青怡,你想干什么?这是我的地方我的人,你不要太放肆!”他铁青着脸将我护在身后,一手指着跌坐在地上的苏医生说。
他对属于他的东西总是有那么强烈的占有欲。
被报出名字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冷静的从地上站起来,修长的身材在背后投下了一片阴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在工作啊,不是韩先生出高价请我来替你的小宠物治病的么?我当然要全权负责到底……”说着,还不怀好意的朝我身下瞄了一眼。
立用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冷哼了一声:“这种小伤口我自己会处理,不牢你费心。”
苏医生忽然变了脸,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寒光。
“小伤口?就算是女人,被你这种玩法,也会送掉命,更何况是不具备那种功能的地方。你自己有没有看过,已经被你弄成什么样了?不到三十岁恐怕就要被你弄成残废!”
不知道我有没有看错,立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心虚,随即又恢复冷硬的口气。
“这不关你的事,再怎么样都是他自己活该。”眼神扫向我。
他大可以向苏医生使个眼色,然后关起房门背着我说,可他还是那样要命的坦白。
我面无表情的回视着他,仿佛没有听到或听懂他的话。
他说的没错啊,我的确是活该的。他还要想在我脸上看到什么?被伤害的痛苦吗?被伤害最重的是他和他的母亲才对,他自己不也一直这样认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