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缤纷(我叫周荡)----间歇性抽筋
  发于:2009年0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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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那头子在脸上抹一把,狠狠地说,谁说他不行了?扒光了继续揍。
然后我感觉到有人来拉扯我的衬衫,裤子,甚至有人揪着我头发,把头皮拽得生疼。
刚刚起床,身上本来就没穿什么东西。除了两件衣服之外,我甚至连外裤都没穿。
那帮孙子把我裤子扒下来,果然发出一声声怪笑,头儿,这小子内裤没穿。
哦?
对了,我好像听人说他是GAY,是不是……
妈的原来是那东西,真恶心。
听说他们这种人生活挺糜烂的,会不会有艾滋阿?
那打头的听了,大叫起来,艾滋?TMD,这小子刚才吐我一脸!
其他人也慌,纷纷说,他血还溅我身上了呢。
原来我出血了阿……
不过让他们这么想也好,你祖宗我有艾滋,赶快滚吧!
那打头的果然说道,拍几张照片,走人。
拍照?
孙子!
CAO你X!
我努力想从地上爬起来,不知道这举动在外人看来有多滑稽。我能想象,一个被扒得光屁股的男人颤巍巍地撑着地往起爬,却根本爬不起来,身上估计是青紫一片。
想到这里,我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这辈子最狼狈的一幕,居然让这帮流氓看了个够。
我听到拍照的声音,甚至有人把桌在上的筷子插进我后面,让人拍。
我该庆幸吗?庆幸他们是正常人,不会有其他的欲望。
但是那时候,我连庆幸的力气都没了。
不知过了多久,人终于走了。
我的思想一直清醒着,没有一点昏过去的征兆。
我骂那帮孙子。
我骂这人生。
TMD。
TMD
……
等我有力气爬起来,颤抖着穿上裤子、衣服的时候,才发现狼狈的人不只是我,还有这个原本整洁的房间。
桌椅东倒西歪就不说了,唯一的一台电视好像也被砸了。
真扯。
我周荡居然会在自己的城市里,遇到这种难以置信的事情。
邱凌云究竟做了什么,能让他们做出这种事儿来啊?想到这里,心里竟然会觉得,还好今天在这里的不是邱小子……
不知道该打电话给谁求助,明明平时呼朋唤友的,关键时刻竟然找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都这么难么?
邱凌云?我不想让他知道……
果子?开玩笑,那是女孩子,被她看见我还要不要脸了……
想来想去,还是拨给了很久没理我的发小,莫小军。
他接电话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意外。
我说,军儿,你记得邱凌云家吗?你来吃过火锅……
他可能被我不停喘气结巴,有气无力的声音吓到了,急着问:周荡,你怎么了?
记不记得?
记是记得,你……
快过来,快……一个人……
他来得还真快,不过也可能是我那时候已经晕乎了,对时间根本没什么概念。
我只记得这小子冲进来之后的叫声。
TMD,震死我了。从来不知道,这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家伙爆发起来如此惊人。会叫的狗不咬人,真正咬人的狗平时都安静着呢,就是这个意思吧?
莫小军抱着我肩膀把我扶起来,说,周荡,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如果因为他这一句问话就解释前因后果,显然是不明智的。我觉得我现在更需要的是医生,而不是倾诉对象。
带我去医院。
说完这五个字,我好想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一般安心,再也不管其它。所有的精力都去对付周身的疼痛了。
莫小军把我抱起来,碰到我右边肋骨,疼得惊天动地。我连叫都没叫出来,只顾着躲闪。多半是骨折了。
到了医院送急诊,医生掀了衣服检查。我拉着他的胳膊,特虚弱地说了一句,您能给我打麻药么?疼死我了。
莫小军听了狠捏了我一把,我瞪他,心想都这么悲惨了你还虐待我?
他松了手,也恳求地看着医生,说,您就先给他麻药吧……
医生皱着眉头,为难地说,麻药对身体不好,要是身体健康打还可以,现在打……
那您想办法给他止痛!
莫小军听了,抢先说。我跟着点头,没说话。
医生摆摆手,别说了,我先给你检查检查,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算什么。
因为是急诊室,旁边还有其他人。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听了,还唱起来: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为什么……
要平时,我早抽过去了。
真TM的虎落平阳被犬欺阿!
我倒真想问问为什么呢,TMD找谁问啊?老天吗?还是你妈?
第八章
人们遇到倒霉事儿的时候,往往都会用各种方法安慰自己。
什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就算你不是什么酸文弄墨的人,这些话也照样儿说的顺流儿。
因为你肯定常常说给别人。
但是当你把同样的句子说给自己的时候,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还别不信,回头你自己试试!绝对不一样。那感觉,特TM凄凉。
什么?不凄凉?
你说你没事儿TM和我这倒霉催的较什么劲儿,抬什么杠阿!?
反正现在我躺在这病房里,看着苍白的天花板发呆的时候,一边感叹自己怎么这么衰,一边用那些句子安慰自己。结果是悲上加悲。
唯一的好事儿就是莫小军又理我了,还对我特好。天天在病房里守着我,我想做的那些事儿,不舒服的地方,他有时候想得比我都周全。
至于其他人,家里我没敢让他们知道,我失踪十天半个月都是正常现象,他们没什么特别事儿也不会主动关心我。
而果子那边则是一天N个电话,想不让她知道都难。
我没说为什么住院,她也很识趣地没问,带着她相好来医院里看到我,第一句话就说,没残废就好。她相好则拍着我肩膀说,没错,两个月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哎哎,我说你说话就说话,我这浑身是伤的,别随便乱碰行吗?
她居然鄙视地看着我说,你是不是爷们儿阿?这么脆弱。
我说你别提爷们着俩字儿,听着我就火大……算了,你知道就好,别跟别人说了,尤其是不能让我家里知道……
她问为什么。
我说这事儿我要自己解决。
她愣了,大笑,说,看不出来你也有点儿男子气概阿!
我听了火儿更大,指着门口喊,滚!
果子拉着她相好就往外走,笑着说,滚了滚了,不过忘了告诉你,我已经告诉你姐了。
听听!
有个词怎么说的来着?
三八。
以我姐那惊人的行动能力,估计也马上就要杀过来了。我这心里创伤,身体创伤都还TM没康复呢,这帮女人就这么折腾我。难道他们不知道,病人最需要的是敬仰么!?
哼,没常识。
对了,我姐,就是那个帮着老娘给我牵线说媒的女人。事儿多得要死。之前说她叫周丫,其实不确切。她其实叫周丫丫。那时候的家长都喜欢给孩子起这种ABB的名字,像什么钱果果,也是受害者。听着好像很可爱,其实俗气的要死。
尤其是我姐,不止一次跟我抱怨过。什么周丫丫,难听死了,叫名字跟婴儿似的,咿咿呀呀的。
不出所料,果子刚走没多久,我姐就冲进来了。然后一屁股坐在刚刚果子坐的那张椅子上,说,你怎么……你怎么就……
我说你说话就说话,哽咽个p阿?还流马尿你……所以说女人麻烦……
怎么说话呢你,臭小子,我这还不是心疼你?你看你这脸上都这样儿了。身上指不定什么样子呢……
她这说着说着,就要来扒我的衣服。我吓一跳,喊,你干什么?干什么?
不知道是我喊的声音太大,还是动作夸张了点儿,一向难缠的老姐竟然轻易就松手了,还甩了我一个怪异的眼神。
我蔫儿不叽地整理衣服,她也半天没说话。从她带的那一袋子东西里摸了个苹果出来,说:你坐着,我去找个刀子给你削苹果。
啊……?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人就举着苹果跑出去了。
这什么跟什么啊?
说女人善变,还真没说错。往常不知道还要啰嗦多久呢,今儿怎么了?太阳也没打西边儿出来啊!
过一会儿老姐回来了,一脸阳光灿烂地,跟刚才出去的时候判若两人,一进门儿就兴高采烈地吆喝说,来,吃苹果!臭小子你今天有口福了,吃你老姐给你削的苹果!
我看着这跟狗啃一样的苹果苦笑。本来两个拳头大的东西,楞让她干掉四分之一,心说,你还好意思说这个,我自己削都比你强。
我说,你出去吃蜜啦?怎么溜达一趟回来,笑这么开心?
老姐拍着我头,说,我这不是高兴的吗?
高兴什么啊你?我这儿可是住院呢!你弟弟我都让人打成这样儿了……
知足吧你!老姐一点儿都不含糊,拍着我后脑勺就说,早就该给你点儿教训,看你都疯成什么样儿了,现在知道了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P,有个X人!丫们仗着人多,信不信单条,我TM绝对来一个干一个!
就嘴上行……不过算了,你也别太生气,往心里去反而对身体不好……我刚碰上医生,问了问你情况。他说都是外伤,你还年轻,几天就好了。
我点头说,没错儿!一个礼拜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今天我说得最多的,就TM是这句话了。
我姐指着我脑门说,你看你,又这样儿,还没受够教训是怎么着?看你以后还出去瞎混!
我说您这哪跟哪啊?我好久都没出去混了,这次不是……
话说一半儿,愣让我闸给捏住了。
说什么?怎么说?
说我跟情人家里过夜,第二天早上起来就莫名其妙被揍了?
然后她再问,你不是跟果子吗?都要结婚了,怎么又出来个情人,我怎么回答?
说那是演戏,邱小子才是我的真心人吗?
就这么一犹豫,老姐早已经把话接了过去,嘀里嘟噜地说了一堆,早不知道哪跟哪了。然后,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起身说道,行了,你好好养病吧,我也不跟这儿搅和了。本来想留着陪床的,你看我连牙刷都带来了。结果刚才出去看见莫小军儿跟外头蹲着呢,那就麻烦他吧。
我一听,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小军儿阿小军儿,咱不愧是穿一条裤衩儿长大的。还是你丫够哥们儿。
姐临出门留下一句,你放心,敢动咱家人的,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我姐刚出门儿,小军儿就进来了。
走到床边儿看着我不说话,半晌从旁边果篮里拿起个苹果来。
别,小军儿,你饶了我吧,周丫那半个苹果还扔那儿呢。我指着旁边床头柜上的苹果说。
他转投去看了看,又讪讪地把苹果放回去,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我看不下去了,说,你有P就快放,别吞吞吐吐的,还是不是爷们儿……
你没跟他说吧……
谁?
姓邱的。
没呢。
你打算说么还?
不知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问,这究竟怎么回事儿啊?你怎么,怎么会……
你问我,我问谁阿?我看着天花板,强迫自己不去理会莫小军那张脸上异常悲愤的表情。
他低下头,说,那你好好歇着吧,我今天在这儿过夜,陪你。
傍晚的时候,他给我带饭回来,顺便扛了一张折叠床。
那一整个晚上,我们俩估计谁都没能睡着,有的没的地说着话,谁也不看谁。
我问他,军儿,我进来几天了?
三天。
哦。
他问我,周荡,你和他,来真的?
谁知道呢。
那果子那边呢?
谁知道呢。
他就不说话了。
后来他又说了一句,出院了,就早点安排结婚吧。你妈估计都等急了。
可以阿,你来当伴郎。
行,你说了算。
我说小军儿你怎么这么听话阿。
他说,那不是你吗。
我说的你就听?
……
再后来?
再后来,天就亮了。
邱凌云会打电话来是意料之中的,问得这么直接也是意料之中的。
那天早上你什么时候离开的?
哪天……哦,你说咱们上次那啥……嗯……的时候啊。我一边儿换了个姿势,一边儿试图用更平静的声音说道。
贫吧你就,跟你说正事儿呢。
我也说正事儿啊。我告诉你邱凌云,那可是世界上最神圣的运动阿。
一瓶子不满瞎晃什么?人家那说的是传宗接代,跟你一同性恋有P关系阿!
嘿嘿。
行了,反正就是问问你。你后来什么时候走的?
忘了,醒了就走了呗,怎么了?
没事儿……
哦……
那我挂了……
行啊,什么时候再见阿?
那要看你啊,你周少什么时候能排档期给我,就什么时候呗。
装吧你!臭小子你还不知道,少爷我啥都没有,就是有时间……不过我最近是忙了点儿,你也知道,要准备结婚……
恩,行,那你空了就找我……
一通电话说得不知所谓,挂了以后才开始胆战心惊起来。
胆战心惊?妈的,我惊个P阿!
为什么不告诉他?小军儿突然说。他坐病床边儿上,把我手机拿过去放在手掌里转着玩儿。
我笑了,说,跟他没关系。
没个P关系阿,那是他家……
小军儿,你歇会儿行吗?你不累我都替你累了。
我去给你拿瓶儿水喝……
我懒得说话,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听见门开门关的声音,然后又有人开门……
这么快?
转过头去看到的人,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Ador?你怎么……
我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不过马上又笑了,你还在跟踪我?阿?真TM没想到阿。你什么星座?金牛座?天蝎座?
Ador没答我,进了屋就把门锁上,然后靠着墙边儿坐下来了。也不过来,也不说话。我好奇地看着他,心想,果然是学艺术的,行为都TM这么艺术。正想着,就看见Ador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来,冲着我伸伸手,意思是问我要不要吧?
谢了,不过我不要,我劝你也别抽,这儿是医院……
就一根儿,现在这点儿,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过来,而且,我这不儿把门儿锁上了么?
你倒侦查得挺清楚了。
恩,你住了几天,我就跟这儿溜达几天了。
我觉得很好笑,说,你丫不用上学啊?
大学生有不逃课的么?我不过是逃得多了点儿。而且又不是全天在这儿,一天来呆会儿,知道情况就得了。
好,真TM好!要是战争年代,您就是那侦察兵的偶像阿!
他笑了。
我都忘了有多久没见着Ador的笑脸了。而现在,他TMD居然笑了?在我如此狼狈的时候?
你什么意思?我问,口气多少有些愤愤。
他摆摆手说你可别乱想,我这不是嘲笑你,也不是什么开心,我就是……唉……
我知道你想什么。我说,你觉得我终于得到报应了是吧?
报应?报应什么?谁TMD该得报应?Ador深吸了一口烟,然后慢慢吐出,看着那陌生的烟雾说道,我知道了,你是觉得对不起我了是吧?
我赶忙否认,你可别瞎说,谁TMD对不起你了。
呵呵,他继续说,好事儿,是好事儿,确实好事儿。你知道么周少?我其实有段时间特恨你。觉得你这人怎么能这么坏,这么恶心,这么不是人……可是现在,我TMD想明白了……也就不恨了……
想明白什么了?
我觉得你吧,就是一孩子……根本TMD心智不成熟,你说我跟你还较什么劲啊?……你别否认……你知道咱俩为什么没能成么?你知道你为什么喜欢那姓邱的么?都TM因为你就是以孩子……呵……
Ador,我说,你说就说话,哭什么啊?
你没哭?那你抹什么呢?
哦,我知道了,马尿是吧,懂,我都懂。
得了得了,你慢慢哭吧,别说话了……其实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了。
你说的没错,我TM就是一小P孩儿,心智不成熟。我喜欢姓邱的,是因为他成熟,他管得住我,他让我觉得安全……
但是咱俩为什么没能成?是啊,咱俩为什么没能成呢?
Ador就在墙边儿静静坐着,一句话不说,烟却一根儿接着一根儿地抽。我知道他来干什么了。他来跟我说再见,或者,其实他想说的,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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