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缤纷(我叫周荡)----间歇性抽筋
  发于:2009年0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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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跟这一时半会儿地纠结什么呢。
想通了就踹了他一脚,快滚吧。
路上往回走,没有来时那么轻松,而且时间也晚了,山路越来越难走。回我们之前待的那个村子肯定不行了。但是那导游知道附近还有一个村子,大概两个小时就能走到。
我们于是跟他顺着那条河往回走,半天也没什么人说话,全都闷头赶路。我和莫小军就算再怎么闹别扭,也是走在了一起。
确切地说,是他跟着我,我也就由着他。
因为在林子外面能借到些月光,照在旁边湍急的河水上更加明亮,于是一行人越走离水越近。一个哥们突然说了一句,我说,这河水是不是越来越急了啊?
导游听见,点头应道,上面河道宽,到这一段窄了,所以水急。
大家听了都没吭声。
我侧头看了看河水,不由自主地往外靠,还拉着莫小军。看到他疑惑地眼神,我低声解释道,河水急,走得近了不安全。
他点点头,很听话地跟着我离开了一点。
谁知就在这时候,走在我们后面的正好是一个被手铐铐起来的人,我一下子插到他前面,被他猛推一把,踉跄了几步,就跌进了河里。
夜间的河水冰凉刺骨,一下子冷到了心肺里。突然落水,我还连着呛了几口水,根本不及反应,已经被水冲着要往下游走。
隐约听到岸上的叫喊声,好像有谁跳了下来,随后我的手便被人握住。
周荡!别松手!
又是莫小军!
这阴魂不散的东西!
我在脑子里狠狠骂道,却说不出声,只觉得心里更不舒服。
真奇怪,都这时候了,我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想我之前对莫小军做过的,和莫小军对我做过的事情,想起之前做过的梦,梦里有人沉入冰冷的水里,渐渐远去。
再清醒过来已经是回了镇上,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到那白色的天花板,我就知道,自己大难不死,居然活了下来。果然是祸害千年啊。
邱凌云就趴在我右手边的病床上,一只手,另外一只估计是抱着纱布缀在下面了。
我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他就醒了,看样子是睡得很浅。
什么时候了?我问。
睡了一天而已,哪不舒服?
我摇摇头,都挺舒服的。
那就好。
半晌我才问,小心翼翼地问,莫小军呢?
他迟疑了半天终于说道,转昆明去了,比较严重,刚才通过电话,现在还在手术室里。
我一下子楞了,有生命危险?
邱凌云点头,然后半晌了说道,周荡,这事儿都是因我而起,我……对不起……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不,不是你的错?
可是我骗不了我自己,就算莫小军再烦,他是我发小,是我最好的哥们。说不怨他是骗人的。如果他早告诉我他还有这种仇人,说不定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我又联想起自己遭得那罪,瞬间有种说不出地憋闷堵在心里。
我低下头没敢看他,只是叹气,然后说道,我不怪你,但是如果莫小军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知道咱们还怎么继续下去……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房间里一声巨响,邱凌云冷着脸把椅子摔开,狠狠地瞪着我,似乎有什么想说,但是却终究一字没有说。
我也配着他沉默。
再听见声响,便是这人摔门而出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到了这岁数了,突然感慨起来,也不知道感慨什么,于是就这么望着天花板发呆。
然后在心里面拼命祈祷,莫小军你命硬着呢,你一定没事儿,对吧?
这世界上有一些东西是我们希望的,有一些是我们命中注定的。
人们为求不得而痛苦,然后将握在手里的摔破。
然后不停重复着祈求和接受的轮回。
莫小军最后是在昆明走的,到底连北京的天空都没再看上一眼。他母亲抱着床哭声震天,父亲就这么死瞪着他的遗体,一句话都不说。
我站在旁边不知所措。我没有任何立场,任何语言可以安慰这一对伤心的夫妻。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而这个孩子是为了救我才走的。
我甚至没能跟他说一声谢谢,说一句对不起……
我父母也从北京跑了过来,抱着我上看下看,然后母亲也出乎我意料地哭了。不是阿姨那种嚎啕大哭,只是眼角流出的几滴眼泪。
这已经够了。
我好像这么多年,第一次正视父母的脸庞,发现这一对夫妻已经不复旧时的威严,苍老爬上了额头,印在了眼神之中。
跟着他们一起回北京,送莫小军入土,一切的一切平静下来之后,我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不敢去想自己究竟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那个人,没有听过他的声音,不敢去问原来的朋友,他在哪里。
然后猛然发现,这光怪陆离五光十色的一段时光,仅仅一年而已,再到春暖花开,夏日炎炎的时候,自己又是一个人了。
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候放荡的生活一去不复返。我乖乖跟着父亲出席一些应酬,甚至还在他的安排下重新进大学听课。
大约就是那个时候,在一个商业性质的宴会上,他穿着白色贴身的西装走来,举着一杯红酒,用我从来没听到过的低沉而稳重地声音说道,你好,我是邱凌云,邱氏集团的准接班人,是否有幸结识阁下?
再一次仿佛受到魅惑一般,我举杯相迎。
你好,我是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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